山涧秋鸣-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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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秋鸣需要时间，他愿意给，只奢求这一次他不会再骗他。他跨越那么多山水，最后走到他在的城市，只希望贺秋鸣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复。
　　为你受委屈我认了，唯愿你别让我委屈。


第八十七章　
　　陈南山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两个小时前，陈南山支开林苏，给晁年发消息，约他出来见一面，晁年说行。于是在林苏出去后，陈南山也收拾了下自己，让他看起来没那么虚弱，出了病房去找晁年了。
　　他到的比较早，到约定的地方时还不见晁年的身影，且为了等会更好的聊天，陈南山定了间包厢。在刚给晁年发了包厢号码后，他就好巧不巧的跟迎面送酒水的服务员撞上了，弄脏了衣服。
　　服务员年龄不大，应该是在打寒假工的，见弄脏了陈南山衣服，慌乱的不停道歉。陈南山无心为难她，安慰了几句就去洗手间处理被弄脏的衣服了。
　　而所谓戏剧化，就是生活里的意外，然后带来一个更大的意外。事后陈南山常想，如果没有那一出弄脏衣服，没有他去洗手间处理衣服，没有他巧合的回到包厢，是不是很多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陈南山不知道这些假设的事，只知道他给贺秋鸣找的万种理由，最后宛如十二月的风，生生抽打在他脸上，又冷又疼。
　　从洗手间出来的陈南山其实心情说不上好，毕竟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倒霉。然想到等会能见到晁年，他又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期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陈南山手搭上门把手，却在听到里面的聊天声后，硬生生止了手，做了一回小人，在外面偷听晁年说话。
　　晁年在和一个人打语音电话，聊的话题是他，声音有些大，加上有些安静，站在门外的陈南山都能听到里头的聊天声。
　　手机那边是章丘衍。
　　陈南山眼皮抖了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果真下一秒，他听到晁年跟章丘衍说不要再这样做了，章丘衍那边有些吵，但陈南山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回答，他说做都做了，再来讲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还听到章丘衍感谢晁年告诉他陈南山的计划，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顺利，说同学就是同学，要帮忙就帮忙。
　　因为是晁年告诉他地点的，所以那段时间的事他都会和晁年说，潜意识里把晁年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放心和他聊贺秋鸣的事，也因为有晁年陪他聊，陈南山的心情才不至于那么郁闷，才能始终相信他和贺秋鸣必然有一个好结果。
　　但是现在呢？现实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在国外遭的罪，都特么是晁年弄出来的，他在跟他聊的同时，还跟章丘衍有联系。
　　陈南山垂眸，伸手欲拧门，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叫了一句晁年，顿时让陈南山整的精神起来。
　　是贺秋鸣，那个让他想了小半月的人，现在就在电话那头，和晁年聊着天。
　　陈南山抖着眼皮，虚脱的靠在墙上，听房间里头晁年不停的在说话，时不时掺杂几句章丘衍的声音。那边祥和一片，倒越发显得陈南山的落寞。
　　房间里的聊天未断，话题却扯了好远，电话那边背景音嘈杂，大概是正在参加什么活动。陈南山想起前几天他问晁年和贺秋鸣有没有联系，想起贺秋鸣生日那天的大雨，想起从前贺秋鸣和他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他是个傻子。
　　里头的晁年大概不知道他已经来了，现在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话题，笑的正欢。
　　陈南山低声骂了句脏话，心想这是遛猴呢，他陈南山是脾气太好了，一直被拿捏。他听到房间里传来章丘衍的声音，他在问身边的贺秋鸣有没有喜欢的人，陈南山心跟着提了起来，可听到的答案却让他心重重落了下去。
　　贺秋鸣说没有。
　　章丘衍笑了一下，又问起他，“那陈南山呢？你也不喜欢他吗？”
　　陈南山呼吸一窒，等着贺秋鸣的回答，只是同样这次他的回答让他失望，他听到贺秋鸣说不喜欢。
　　够了。
　　那天晚上的回答是假的，就如这半年的时光一样，都特么是假的，偏生他当了真，还为他找千种理由，倔强的相信贺秋鸣是有原因的。林苏说他们俩是需要时间，让彼此想清楚，从而找到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到那时两人方能长久。
　　陈南山想他们俩的确是需要时间，但是要来的时间不是用来思考如何和对方天长地久，而是在剩下来的生命里如何适应没有对方的生活，如何忘掉一个人。十七岁的贺秋鸣说的没错，碎镜不可复，破镜不重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勉强，是他坚信他们还有机会再在一起。
　　从前爱的再深、处的再好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大路朝北、各走一边。
　　陈南山没有再听，毫不犹豫的拧开了门，让里头正在聊天的晁年吓了一跳。他脸上震惊，没想到陈南山就这样来了，下一秒想去捂手机，却晚了一步，手机已经被陈南山拿到手上了。
　　他们打的是视频电话，所以陈南山一拿起手机，就清楚的看到了手机那头的景象，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贺秋鸣。
　　陈南山看到贺秋鸣的那一瞬，心中没有憋闷许久的委屈，折磨人的想念亦没有得到缓解。但是手机那头的贺秋鸣，在看到陈南山后，下意识的要挂视频，陈南山急忙道，“你等等。”
　　贺秋鸣停了下来，没有摁挂断键。
　　晁年坐在陈南山身边，心脏高度紧张。章丘衍会联系他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至于他打视频电话也是他没想到的，但是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贺秋鸣和章丘衍在一起，所以他看到出现在手机里的贺秋鸣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再往后章丘衍一直在带话题，那边也是在玩游戏，撇开陈南山不谈，气氛倒也挺好，可偏偏在这时陈南山就进来了，还拿了他的手机和对面的贺秋鸣对了个正着。
　　这次大概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陈南山瞥了眼贺秋鸣的身后，又看见在他旁边只露出半张脸的章丘衍，闷声说，“我有问题要问你，”想了想陈南山又补充说，“说实话。”
　　贺秋鸣应了。他在看到陈南山的那一瞬，全身就彻底僵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看到里头的质疑受伤，也怕他看到陈南山的脆弱，然后会控制不住的想回去。而后面陈南山说要问他问题，更是加深了他的紧张，他以为陈南山会问他为什么会离开，又或者会问他怎么不联系他，然而他想的这些陈南山一个也没问，他问的问题很普通，却基本。
　　也让他措手不及。
　　陈南山眼神不变，盯着贺秋鸣，沉声问，“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换而言之，就是在问贺秋鸣是什么时候有离开的想法的。
　　陈南山面上表情不变，但心里却百转千回，只要贺秋鸣的回答不那么过分，陈南山觉得他还能为贺秋鸣开脱。他一直想不明白贺秋鸣为什么会走，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是这样的，而且贺秋鸣离开前两人也没有发生争吵等不愉快的事，所以他实在理不清让贺秋鸣一声不吭的离开的原因。
　　纵使他给他找了理由，也成功的说服他自己信了这个理由，可是他还是私心的想要知道贺秋鸣的想法，只有知道了贺秋鸣的想法，其他问题才能明晰。
　　“六个月前。”
　　六个月前，也就是八月份，两人重逢两月。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贺秋鸣就抱有离开的想法，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会和陈南山在一起。至于为什么会在元旦后离开，陈南山想起每月贺秋鸣的忙碌，也猜到了缘由。
　　听了贺秋鸣的回答，陈南山轻声笑了下，很快敛去嘴角的笑，好整以暇的再度提问，“六个月来，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是假的么？”
　　贺秋鸣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话来，陈南山就出声打断了，他怕从贺秋鸣那听到让他更加不开心的回答，所以还不如提前打断他的回答，纵使问问题的是他，不愿听的也是他。
　　他瞥了一眼贺秋鸣，低声说，“但我都信了。”忽而陈南山垂眸笑了，想起先前听到的话，感慨了一句，“刚才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元旦你给我的回答是假的吧。”
　　贺秋鸣眼神一闪，心中莫名慌了起来，他动了动嘴皮想解释，却发现他完全解释不清，因为他要解释的太多了，所以在那时陈南山问他会不会骗他时，他才会沉默以对。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有些事已经开了头，他回不去，解释不清，索性沉默。
　　只是这一次，贺秋鸣的沉默彻底点燃了陈南山的怒火，他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奔波，再看贺秋鸣那边的安逸，突然前所未有的疲惫，刚才贺秋鸣解释一句也好啊，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一直沉默。
　　沉默他个大舅老爷。
　　先前强压下去的火气蹭的冒了出来，原先没让贺秋鸣回答的问题他替他说了答案，“贺秋鸣，六个月来除了要走，其他的都是假的吧。”他笑了笑，不顾发疼的心脏，继续自顾自的说，“只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如果不是出自真心，那他又是以何种心思说出那些话，陪他做那些本该是情侣一起做的事呢？
　　贺秋鸣还是沉默。
　　陈南山弯嘴笑了，替贺秋鸣回答，“因为愧疚吗？怕你离开后，我舍不得么？所以提前给我一点糖？”
　　陈南山还在笑，似乎并不在意他说出的话会带来什么影响，也没去在意贺秋鸣越发不好的脸色，依旧说道，“我听到你说不喜欢我了，贺秋鸣我都听到了。”陈南山的声音有些抖，带着细微的哭腔，“情人节我不等你了，再也不等你了，就当什么都没有过，我们也没有重新遇到。”
　　“这样最好了，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贺秋鸣脸色一白，张嘴想说话，但是陈南山却突然大吼一句闭嘴，然后对着手机高声道，“你看清楚，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答应你的说到做到，”他拿出随身带着的袖扣，当着贺秋鸣的面，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但是现在我特么的不想继续下去了。”
　　晁年早就震惊在一边，看陈南山由沉默到爆发，而在听到陈南山说了这话后，他下意识的要过去扶陈南山，但是陈南山躲开了晁年的手，还对着他笑了一下，笑的晁年心慌。
　　豪言壮语后，陈南山忽地平静下来，拿着手机看着那边的贺秋鸣，又扫了眼他在的地方，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更是觉得他这一趟跑来找晁年也没劲。
　　泄了气的陈南山瞥了瞥晁年，再看贺秋鸣，注意到他旁边的章丘衍，想起前几天章丘衍在他面前嘚瑟，不禁轻声笑了下。
　　“贺秋鸣，”陈南山垂眸，声音清远，“你生日那天其实我就来找你了。”
　　话至此时，陈南山不多提，至于贺秋鸣会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了。
　　“还有，”陈南山看着贺秋鸣，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补充道，“去他妈的贺秋鸣，老子不要了。”


第八十八章　
　　从卧室里出来，陈南山看了眼在客厅忙活的林苏，笑着问，“干嘛呢？没看你歇息过。”
　　那天在晁年那发生的事，陈南山没跟林苏说，只不过回了医院后，因为感冒好的差不多，脸上的青紫也消的七七八八，所以他干脆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去找林苏，晚上回了他自己家。
　　至于晁年等人，陈南山拉黑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手机也很少再打开。回来后和林苏去逛了一趟超市，买了些许菜回来，两人动手做了点吃的，就直接睡了。
　　再醒来时，林苏告诉陈南山，说程知行等会儿会过来接他，让陈南山收拾好行李，这样等程知行过来时，两人好直接上车。
　　于是就有了开头一幕。
　　陈南山回房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又带好必要的证件，然后拉链一拉，提起箱子就可以走。只是收拾行李时，陈南山瞥到了被他珍藏好些年的、每天睡觉前都要拿出来看的小玩意，垂眸把它们放进了柜子深处。
　　那天他说完那句老子不要了后，就直接出了包厢，就连拉黑什么的操作，也是出了包厢后做的，所以陈南山也不知道包厢后面怎么样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那天他说的话也不是说着好玩的，有些傻事做一回就够了。
　　因为要出去呆一段时间，再加上快过年了，所以林苏说要打扫一下卫生，于是两人又简单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锁了门下楼等程知行去了。
　　程知行来的很快，两人才到楼下没多久，他就开车过来了。陈南山站在一边，看着程知行拎了件衣服给林苏，说家里降温，让他多穿点，又看到程知行给了林苏一杯热饮，哄他喝，后又帮林苏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陈南山一脸带笑的在后边看着，眼睛里含着些许羡慕。这是他第二次见程知行，感觉还是跟第一次差不多，觉得他很会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