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_林子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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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红白两色的圣诞标识装点得节日气息浓厚的街道,摩肩接踵,而江对面是标志性的夜景,令人想起了许多有关上海的代名词。
在这座城市待了快四年,纪宵第一次有了关于上海的切身体验。
他像他们初吻的那个夜晚一样,从身后抱住楚澜,问他:“维港怎么了?”
“去年圣诞,我在做课题就没回家。听韩霭说维港圣诞有音乐会,便跟他们几个一起乘车去了,那天人真的很多,后来我们就走散,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到哪里。于是我自己闲逛,最后挤到了舞台边。”楚澜拿出手机,语音备忘录里面有一条很长的消息,“当时有个小姐姐在唱歌,我觉得很好听,就录下来了——你听。”
耳机一人一只,前奏响起的那一刻,纪宵心念微动,竟不自觉地酸了眼眶。
他想起了在五中的日子,那时他们是好友。午休时间楚澜睡不着,跑去洗衣服,纪宵便跟着他去,楚澜不会做家务,肥皂泡搓得到处都是,他接手了那盆校服,两件衬衫彼此交缠在一起。
楚澜戴着一只耳机,站在他旁边哼歌,哼到一半时,纪宵默契地接上。
那是《晴天》,楚澜最喜欢的歌之一。
里面在唱,“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对那时怀着满腔的暗恋无处诉说的纪宵,不吝于情感的最佳表达。
“圣诞快乐。”楚澜说,嘴唇开合间一点点白雾呼在纪宵的侧脸,温暖湿润,更加是万分亲密,“我会爱你很久。”
至于后来纪宵趁机把辛巴缩在房间外,终于将楚澜就地□□后,如何因为虐待小猫挨了一顿训,那又是一件啼笑皆非的事了。
他的毕业论文总算通过了开题报告,纪宵得以被教授放行,回到了锦城。
这个寒假他见了楚澜的父亲,是个严肃的人,本质却有些天然呆。在听说纪宵是学金融的之后,楚先生热情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解决工作的事,又夸他做饭好吃,去哪儿都带着两个人,和樊繁父母的聚会上更是笑呵呵地说“我有两个儿子”。
樊繁吓了一跳,戳楚澜问:“你爸知道了?”
楚澜冷静道:“我爸听说了阿宵凄惨的家事,父母离婚、不受继父待见、家中不愿他继续念书,顿时同情心泛滥,争着要资助他读研,还要替他安排工作……这他妈要是被他知道我们俩的不正当关系,可能会把我打出家门。”
樊繁额边三条黑线:“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啊?”
楚澜:“管他的呢,有我妈在,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等纪宵找到工作,羽翼丰满,我就不怕他了——他年纪大了,新观点接受不来,愿意自己怎么想就怎么想。”
樊繁叹了口气,望向酒席中与自己老爸谈笑风生的楚先生,莫名有点无语。
至始至终,楚澜没见过纪宵的家长。他说没必要,去了也是给纪宵亲妈添堵,好比他们总算强迫自己遗忘儿子是个同性恋,快要成功时,蓦然将男朋友带了回去,不仅打脸,还有点不识趣,实在不是好事。
既如此,寒假与年节,纪宵便留在了楚家。
大四开学晚,楚先生带着夫人大年初三刚过,便出去弥补他们的什么“银婚纪念日”,跑去日本度蜜月了。楚澜与纪宵终日厮混,在家看“辛巴大战布丁”解闷,不时将姜星河与樊繁几个好友拉出来调戏一番。
姜星河最近同时被两个人追,好不郁闷,纪宵玩笑道:“从前都是你被甩,现在轮到你甩人了,不要大意,上吧哥们儿!”
他郁闷地嗑瓜子:“我才不招惹直男呢,又不是你,我是个有节操的小基佬……何况考研成绩快出了,终日寝食不安、彻夜难眠,我还去谈恋爱,谈个屁。”
楚澜:“你真的不考虑那个大你两岁的啊?我看他人挺好的。”
姜星河:“不考虑。”
楚澜:“……那你昨天还去吃人家请的烤串。”
姜星河:“管得着吗你?”
眼看这两个总是一言不合就互怼,翟辛恩连忙息事宁人道:“对了,我听说五中的那棵紫藤好像要被移植了,打算重新种别的,要不改天咱们回去看看?”
纪宵连忙望向楚澜,他一笑:“何必改天,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呗?”
正是刚开学的日子,几人回校时又是黄昏。当五中古朴的校门出现在视野里,身边偶然走过一两个穿着熟悉的麻袋款校服的小男生小女生时,纪宵捏了捏楚澜的手。
转眼间过去六年了,重游故地,还好身边都是故人。
爱情固然值得铭心刻骨一辈子,可人生中拥有这么几个能推心置腹、遇到困难必定义不容辞的好友,更加珍贵。
进学校没什么难度,五中现在依旧除了高三没有晚自习,走读的同学已经回去了不少,剩下一些住宿生,大都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回到宿舍。翟辛恩卖了个萌,保安大叔一见几人中大部分看着还像学生,便放行了。
五中仍然是记忆中的样子,高三楼与世隔绝地伫立在篮球场旁,是全校唯一安装有空调的教室所在,令学子们又嫉妒又感慨。银杏树早在他们念书时便是参天模样了,走了这么几年也没变化。
石碑尚在,一丛小竹林勾勒出古拙之意,看着让人有点向往最初的五中到底会是怎样。穿过层层叠叠的小花园,知名校友题字的图书馆、被爬山虎覆盖了一整面墙的宿舍楼、桂花与石子路……
“还是原来的样子啊。”翟辛恩感叹道,“真的一回来就觉得,自己还是十七岁。”
周扬指着篮球场说:“以前我们在那比赛,辛恩给我递过矿泉水。”
翟辛恩:“……那是我给纪宵拿的,他没要。”
姜星河哈哈大笑,樊繁却指着另一边的楼房说:“诶,我以前来你们学校的时候怎么感觉那栋楼不是这样?”
几个人簇拥着她说“哪里哪里”,蹦跳着走远。姜星河非要拉大家去看他以前的教室,嬉闹着的童心未泯的青年人跑掉,只剩纪宵和楚澜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十分巧妙,抬眼便可见当年的紫藤花架。长得更加声势浩大了,覆盖住整个石头架子,还垂坠下不少来,难怪校方要将它移植开。
立春,可紫藤的花期未到,花架上一片萧瑟,偶尔有两三朵刚发出的新芽。
纪宵静静地凝视许久,忽然对楚澜说:“你以前爬上去过。”
楚澜点头,纪宵又说:“现在还敢去爬吗?”
从前是他怂恿纪宵,现在居然反过来了。楚澜奇怪地一蹙眉尖,刚用沉默表示了赞同,纪宵扔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后,转身就跑。
楚澜愣怔在原地,不多时,见纪宵扛着个梯子来,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又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保安大叔啊?”
“我说我对象的东西丢到上面去了。”纪宵把梯子架好,拍了拍,“上次是说的羽毛球,怕他看出不对来……估计两次来爬这个的,古往今来也只有咱们俩。”
楚澜嘟囔“这可说不好”,掩饰不住兴奋,三下五除二地上去,坐好后觉得花枝的确繁盛,这才发现时间带给紫藤的变化来。容不得他感叹春秋,纪宵也坐在了他旁边,身后的教学楼被粉刷一新,不是以前斑驳的灰白色,可两人的姿势却那么相似。
五中校园绿树环绕,在南风乍起的早春更显出蓬勃生机。
“真好。”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了楚澜口中这句短短的包罗万象的感叹。
纪宵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低头端详着,突然说:“阿澜,你知道吗?上次我和你坐在这儿,其实我有一句话特别特别想说,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楚澜的手指勾着纪宵的小拇指,不明就里道:“你是想说风有点大吗?“纪宵哑然失笑,在他额头弹了个脑瓜崩儿,正当开口时,又渐渐地端正了眉眼:“我……我那时想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喜欢你’。可没说,你那时有宋诗咏呢。”
他的尾音被一道风卷过,话音刚落时,纪宵眨了眨眼,扭头凝视楚澜。他不再是十六七岁的青涩模样了,他变得更好看,也更加吸引人,可眼底的那份纯良却一直没变,笑起来时,唇角一个小小的、与梨涡又有不同的凹陷显山露水,恐怕楚澜自己都不知道。
“谢谢你没有放弃。”楚澜说完后,觉得这句话颇为肉麻,自己抚平一身鸡皮疙瘩,故作轻松道,“你那会儿告白,我可能觉得你是插足人家感情,是个神经病。”
纪宵欲言又止:“……就算是吧,你那时真的太好看了。”
楚澜:“你的意思是我现在长残咯?”
纪宵的一句“不”刚要出口,忽然见了从远处巡逻而来的保安大叔,他与对方遥遥四目相对,猛地一拍楚澜:“快走!保安来了!”
两人迅速爬下花架,撒腿就跑,纪宵拉着楚澜的手,灵活地穿过小花园错综复杂的道路。保安大叔一路追赶,气喘吁吁地喊:“站住——哪个班的——小兔崽子!”
校园中十年如一日的洋溢着活力,而紫藤花架悄然伫立,仿佛无声地微笑,注视一对情人手牵着手狂奔。
他们笑得放肆极了,不一会儿就躲进了教学楼里,留下保安茫然地举目四望。
这里还将发生许多许多的故事,有人爱而不得,有人终成眷属。而每一句简单的“喜欢”都将青春定格在了人间好时节——
四月天,草长莺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之所以理想化,是因为它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整个故事的真实性大约七成。楚澜与纪宵,是我认识的两个朋友,他们的人生经历大部分如文中所写,个别细节是我添油加醋,大大地缩短了时间线,其实这俩当时纠结了很久才啪啪啪(这不是重点。
之前对纪宵(的原型)说:“我给你写个故事吧。”
他欲拒还迎,说了半天,最后留下一句:“你得给我看啊。”
现在我终于可以拿给他看啦。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么么哒。
会写一篇题材特殊的番外,届时大家可能会更理解写这篇文的初衷吧w狗粮不能我自己吃(X
第45章 番外
我跟纪宵说:“我给你和他写个故事吧。”
那会儿正是大学的某个暑假,纪宵听了这话,以为我又在开玩笑了。自认识以来,我曾经说过无数次要将他们虐狗的每个瞬间记下来然后整理成文,但始终未能落实到行动,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又在“一期一会”。
但他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媳妇儿肯定不会喜欢你这样,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咯。”
我说:“随便你,写了也不是要给你看。”
然后纪宵跳脚:“那怎么行,必须给我看。这都是值得记住的。”
等我终于在某个初冬的晚上,百无聊赖,打开文档后,又发现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的还是太少。那段时间每天戳纪宵聊天,又被他以“你快去学习”的借口打发掉,直到最后成品,因为以前没想过真会写,许多细节经不起推敲。
比如他们两个的大学生活,鉴于大家相隔千里,只能凭借他们自己的说辞了。
楚澜那段时间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直问CUHK的事,比如怎么招生、学校书院制是怎么样的、上课在哪、有没有通宵教室……问得他烦了,就说,“你去百度吧。”
当中出现过一段很有趣的对话,我问楚澜:“你是哪个书院来着?”
楚澜说:“我是斯莱特林的。”
纪宵立刻拆台:“什么斯莱特林,他是格兰……不是,他是XX的,小坏蛋把我绕晕了。”
我和楚澜是青梅竹马,可惜并没有滋生出什么大人臆想的美好情愫。小时候互看不顺眼,时常有掐架告状之事,长大后懂事了,各自收敛小九九,相安无事地当了三年初中同窗。
我那时性格孤僻,楚澜怕我受欺负——虽然他后来说都是他妈千叮万嘱的——每天一起骑车回家,慢慢地竟比小时候要亲近些。无奈那会儿的旖旎暧昧被掐灭在摇篮,楚澜和隔壁学校一个校花早恋,我安稳地继续学习。
上的不同的高中,他认识了纪宵。听我的好闺蜜小棉袄翟辛恩小姐姐说,楚澜在学校,其实是人际关系很一般的,他在学生会混了一年就撤退,醉心他那些高深晦涩的专业书籍里。
辛恩说,那会儿他们分文理,原来理科班转文的并不多,因此纪宵甫一到他们班,就吸引了绝大部分女生的注意,理由倒不是帅,而是纪宵高。十六岁便凭借180的身高在一群没发育好的男生中鹤立鸡群。
纪宵最初也是阴沉的,不太爱说话,唯有对上楚澜有点笑脸,同学喊他帮忙的时候,倒是二话不说。辛恩说对他最初的印象只觉得是个实干派,成绩也不错。
他们两个住进一个宿舍后,感情就莫名地好了,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