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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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纪霖伤了心。实际上大仇得报之后他经常觉得心里空空的，家里只剩他一个了，所有富贵荣华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除非想到小土匪的时候，还觉得这世上有人真心爱慕他，虽然这份爱怕也是过去式。
他跟楚相下了朝从不一起走，怕被别人看出关系太近。碰巧前头走的是吕大人，纪霖开口叫住了对方。
吕大人对这位新状元观感不错，虽然长得过分秀气，但能够剿匪立功，是个爷们。纪霖便走上前去同他攀谈。
他对吕大人无所图，只不过放心不下楚越，想旁敲侧击一下这位不要把跟楚相的龃龉迁怒到楚越头上。纪霖走过去的时候心里一片荒芜，楚越说得确实不错，他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学的都是骗人的本事。
纪霖很懂得怎么讨人喜欢，他三言两语同吕大人熟络起来。“对了，听闻楚相的小公子也要去吕大人麾下，还真别说，这位小公子跟楚相秉性大不相同。坊间还听过他当街擒贼的传闻，是个耿直的小英雄。”
吕大人也很直，哼哼一声：“我和姓楚的不对付，但对他儿子没什么意见。就是嫌烦，回头他要是在我营中磕了碰了，传出去不定要怎么说呢。这小子也是，谁的地方不选，偏来我这儿裹乱。”
纪霖笑道：“少年人都慕强，选吕大人证明他眼光好。明知吕大人跟楚相这层还要来，那是摆明了没把这些恼人的弯弯绕绕当回事，一心干正事来的。这点上，人家可比您豁达了。”说到后面是玩笑的语气，无端把两人距离拉得更近一些。
吕大人顺着他的话一琢磨：“倒也是，嗨，其实我也不在乎那些，我又不是那个酸唧唧的老楚。只要他儿子真是个好苗子，在我手底下摸爬几年，保准能成材。”纪霖抿唇笑起来。
楚越来接他爹回去，远远跟纪霖对上视线。纪霖有一瞬间慌乱，而后很快镇定下来，心中哀切地想，他看到我和吕大人说话了，不久前我还教他如何应对吕大人，今天就跟吕大人做出惺惺相惜的样子来，楚越见了，他又要如何想我？罢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词。送走吕大人，纪霖钻进了自己的小轿中，再也不多看楚越一眼。
【36】
第二天楚越就要进军营，就算还在京中，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见面。
纪霖在家里来来回回，焦躁地走上好几圈，没想出去相府的好理由。说送个新茶？季节不对，早就没有新茶了。借口谈论朝堂之事？也不对，两人今天才刚秘密会面过，该说的都说了。下人见他心情烦躁，一直没敢上来说话，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凑上来：“状元爷，楚小公子明日启程去军营，您是不是要去送一送？”
纪霖一听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复杂了，他都认了楚相当爹，去送送楚越再正常不过。
于是光明正大把早给他准备好的东西都整理进包裹里，有夜里御寒的衣裳，有以防不测的伤药，鼓鼓囊囊一堆东西。借了个便宜兄长的名头，送得理直气壮，至于里面揣进多少情意，抵死不认就是。
另一边老楚正在跟管家一起给儿子打点行李：“换洗衣裳，干粮，还有什么，哦，伤药要吗？呀，府里还没准备。好像也不用带着，都有随军的大夫，药应该是不缺的，就是可能糙一点。”
楚越心知要与爹分开一段时日，不舍情绪不好外露，此刻刚好借题发挥：“你还是我亲爹吗？你看哪个亲爹这么不疼儿子的。”
老楚乐道：“这不是爹该干的活儿，等你将来成家，自然有人给你准备。”
话音刚落，下人通报说纪大人来了。
【37】
楚越要去军营报到，不好晚上再饮酒。倒是纪霖陪着楚相喝了几杯。
纪霖近日对楚越百般示好都落空，心中不免酸楚。他借着微醺的醉意，眸光湿润朝楚越看过去，楚越全然坐怀不乱的样子，平静挪开了眼神。纪霖嘴角浮起一个嘲弄的笑意，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楚越在那小半年里对他种种小表情再熟悉不过，看到他低垂下去的眉眼就知道纪霖这是委屈了。
心里还是习惯性为他着急，可是见识了纪霖的演技，越发看不清真假，不知道这是他的真情流露，还是他伪装出的讨巧卖乖。
楚相两边一打量，总觉得两人怕是有什么误会。对纪霖说：“阿霖你心细，你帮着看看越儿是不是差什么东西没收拾进去，这个家里还真就没一个管事叫我放心的。”
两人各自揣着一半不情愿一半“被迫”的窃喜，往小土匪的院落走去。
楚越原本与他并排，晚风吹来书生身上淡淡的酒香气，耳边听得到他的呼吸。小土匪不愿被扰乱心神，快走几步。
终于连这样他也觉得难挨，心中积压的情绪似要爆裂开来：“别再演戏了！我还有什么可让你图的？！”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
楚越脸上的挣扎还没整理完，回头却见书生呆呆站着，眼神也迷茫，见了他回头，书生忽然露出一个柔软又明艳的笑意。
原来是醉了。
他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往楚越怀里倒，声音轻轻的，却带着点痴痴的笑意，胡乱伸手去摸楚越的脸：“小土匪，我外袍底下，什么都没穿。”
【38】
“你闭嘴！”
柔软的示好被小土匪给吼停。
纪霖浑身软得站不住，楚越如果不扶怕他摔下去，但一伸手扶了，眼前这人变得寸进尺，攀着他的肩膀直往他怀里钻。
小土匪简直方寸大乱，心跳得快要控制不住了。他恼羞成怒，一把挥开书生的手，书生便软绵绵躺倒在地。
一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去。
楚越看着他，心里难过得想哭。
纪霖的眼泪一直在掉，可他还在笑。
“你害死我了，从前信誓旦旦讲你喜欢我，可你明明就那么小，你什么都不懂，这跟骗我有什么区别？”纪霖自顾自笑起来：“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呢？你把我不想要的一股脑塞给我，等骗我动了心，你却先后悔了。”
纪霖抹着擦不干净的眼泪：“你现在装什么深情？当初我和舅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你身上，你想对我做的无非那些事，我如何敢不让你如愿……我早该想到的，你还没长大，你就是个喜欢作弄人的小土匪，你骗得我好惨……”
楚越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眼前的纪霖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样子，却比任何一刻更令他动容。
他内心轻叹一口气，弯腰下去抱他：“你先起来，不要这里闹。”
纪霖不肯罢休，强烈抗拒他的怀抱，一会儿骂他小土匪，一会儿说他是骗子。
楚越无奈：“好，都是我的错，别闹了，地上凉。”
纪霖大概也没了力气，最终被楚越按进怀里消停下去，他软绵绵抱住楚越的身体，“对不起……”说完这句话，眼泪掉进楚越肩窝里。
【39】
小土匪把人带回自己的房间。他知道他应该把纪霖安顿下来就走，但他真的太想纪霖了，当上状元的纪霖比起在小镇上的纪霖更加有魅力，意气风发，叫他几乎挪不开眼。
他心知纪霖玩弄了他的感情，但仍旧忍不住去偷一个吻。嘴唇碰上，楚越心如擂鼓。分开的那刻，纪霖睁开了眼睛。楚越尴尬得想逃跑。纪霖眼中清醒无比，他说：“楚越，如果我是你，我会把纪霖干到哭。你是个男人，你怕什么？”
楚越咬牙：“我不像你，我只会跟我爱的人做。”
纪霖伸手彻底扯掉了自己的衣服：“真的吗？今天我醉了，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40】
楚越原本真没想干点什么，但架不住纪霖总是拿话激他。
“你若是觉得我亏欠了你，你欺负回来就是，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根本就是逃避吧？”
“你哪里像个真正的男人？送到你面前你也不敢上。”
……
“你闭嘴。”楚越也只会说这么一句，他被纪霖气得眼睛发红，或许还有点别的原因。
讲不清是谁先动手，总之发生了。
纪霖配合，所以顺利。
楚越也渐渐失去理智，纪霖咬牙忍着疼，又纵容地看他叼住自己的rt，笑骂道：“小土匪。”
理所当然宿在楚越房中。
楚越有时想东西不周全，但纪霖是清楚的。
他知道明天一早管家会来叫楚越出发，楚相兴许也会过来。
他的心思转过好几个弯，最终贪恋地缩进楚越的怀抱里，对睡熟的楚越说了一句“晚安”。
次日。
楚相果然听到管家来报，他惊诧地看着抱作一团的儿子和干儿子。纪霖在楚越怀里瑟瑟发抖，面色苍白：“楚，楚大人……都是我的错，是我孟浪，楚越还年轻，传出去怕影响他的前程。您不要怪他，都是我的错。”
楚越一时也乱了阵脚，听他难得讲真话，下意识微微点头，然后劈头盖脸就被他亲爹一顿好骂：“逆子！你对你阿霖哥哥干了什么好事！”楚越：“？”
【41】
楚越确实恼。
他恼的是自己禁不得撩拨。他总想要纪霖给他十分的甜，可他自己不争气，尝到三分便肯高兴得摇头晃脑，这还如何去怨对方没有给他全部？
他冷着脸收拾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纪霖只草草披了件长衫在身上，昨夜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
美人儿倚靠在一边，冷冷打量他收拾。最后倏然一笑，笑意里又有些绝望：“楚越，你是真的烦我么？”
楚越没吭声。他不愿纪霖这么想，但他也不敢再朝纪霖走一步。去军营好，眼不见心不烦，至于可能的相思……相思再苦，还有纪霖就在他眼前他却不敢确认不敢回应来得更苦么？
“衣裳穿好了再出去，”他努力装出冷酷的样子来，“还有，不要再白费心思了，纪大人。”
纪霖难以忍受。
总是黏糊糊跟在他后头讨他喜欢的人，如今对他这样疏离。
他不愿再看到楚越这样冷酷的表情，纪霖从背后抱住他，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手圈住他的腰。“楚越，你敢不骗你自己么？你明明还对我有感觉。”
楚越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我是个男人，谁像你昨夜对我那样做，我都会有感觉的。”
【42】
楚越是掰开纪霖的手离开的。
看到纪霖红了眼睛的样子，他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感，但更多是复杂难以言说的心痛。他已经习惯了哄着纪霖，照顾纪霖，眼下看到他这般模样，内心有个小人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阻拦去抱一抱他。可是他生生忍住。
在军营的第一夜，新进的少年们一起说话。
说自己的远大理想和抱负，有人说就盼着能去前线，建功立业回来，说不定花魁也会在楼上看他。有个长得白生生的小伙子腼腆道：“我要是凯旋了，不想让花魁接我，我想让状元爷接我（///ω///）”
大家起哄：“你小子心还挺大，状元爷不管我们的事，要他接你干什么？”
白小生道：“他好看。”
楚越：“……”
白小生还说他仰慕状元爷很久了，来军营之前还给纪霖写了信。说如果他们练兵的时候，状元爷能来看看，一定是对他们极大的鼓励。楚越：“……”
楚越打算眼不见为净，躺下睡觉。
白小生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纪霖的画像挂在了床头。
楚越像被踩着了尾巴：“你干什么！？”
白小生：“他不看着我我睡不着。”
楚越的凶性完全被激发了出来：“那我打昏你要不要？”
【43】
小土匪睡着做了梦，梦里想到纪霖从前对他也有好的时候。他腿上受了伤，从来没有人那么温柔地帮他包扎伤口，过后还给他喂一颗糖。
“纪霖……纪霖……”
他心底那个小小的声音在呼喊。
这个小声音越来越大。
“纪霖。纪霖。”
终于内心独白把楚越自己吵醒……楚越一睁眼……妈的，白小生正在叫唤。
气得楚越一脚踹过去。要不是军营里住的地方不多，他也不会受这个气。
由此可见纪霖有多孟浪，就连入梦都不能做到专一。
白小生懵懵懂懂醒了：“咦，你怎么还没睡？”
楚越狞笑：“听你梦里骂纪霖呢。”
“怎么可能？”白小生一点也不信，他脸睡得红扑扑，抱着小被子道：“我可喜欢他了。”
楚越：“呵。”
楚越：“都说他假你不知道么？他在官场谁也不得罪，但也没跟谁真的好。他压根没有心。”
白小生往前挪了挪了，样子十分认真：“不是的，他只是在努力地平衡关系。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愣头青还怎么去做更大的事？朝中刚开始都传他和楚相不和，但有奸人想污蔑楚相时，义无反顾站出来的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