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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逆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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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真大,刚出小卖铺就刮进来一怀抱的冷风,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因为之前喝的那罐啤酒,陆挽的脸还红着。原来对于不会酒的人来说,啤酒也那么大的后劲。
  陆挽站在小卖铺门口,仰起头看了看宿舍23楼,晃了晃脑袋,想要吹吹冷风,把脸上的红给消下去。
  “不冷么?”
  这声音是……
  陆挽扭过头,看到了兰枢。还有他右眼中的那个蓝色的尸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言没回来么?”兰枢抬头望了望23楼:“灯好像亮着啊。”
  “你喝酒了?”兰枢低下头,看见了陆挽脸上的红晕。
  陆挽没有说话,头埋得低了些。
  所以,他是来找曲不言的么?
  “我有些口渴。”兰枢看着陆挽手中的牛奶说。
  “牛奶不解渴。”陆挽后退了一小步。
  察觉到面前的兰枢没有反应,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卖铺:“那里有水。”
  “你可不可以,帮我买一瓶?”兰枢问。
  不要。
  陆挽回过头,却看到兰枢已经走向宿舍楼。而陆挽的怀里,多了一张毛爷爷。
  陆挽叹了口气,转身又进了小卖铺。将两盒牛奶放在柜台上,来到货架旁拿了一瓶矿泉水,又回到柜台前。
  “孙大爷,一瓶矿泉水!”陆挽喊了一声。
  “好听吧!”孙大爷伸着脖子看看陆挽说。
  “好听!”陆挽又喊了一声。
  陆挽看看手中的毛爷爷:面值太大,钱不好找。想了想,就将硬币放在柜台前的桌子上。
  又看了看桌面:三瓶,拿不完。
  于是,陆挽打开一瓶牛奶,抱起来一扬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口气灌了大半瓶。
  “嗝!”陆挽打了个饱嗝,看了看怀里的牛奶,怎么办,好像喝不完。
  缓缓再喝。
  陆挽就趴在柜台上,和孙大爷一起听着收音机。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吻在我的脸上 留个爱标记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吻在我的心上 让我想念你
  纵然瞪着你眼睛你不答应
  ……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陆挽趴在柜台上,和老大爷一起,跟着收音机里的节奏扭了起来。这首歌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直到那盒牛奶喝完了,陆挽才察觉到了一些异样。那就是……
  想上厕所!
  “大爷我先走了!”陆挽抱起柜台上的牛奶和矿泉水,出了小卖铺的门,抬头望着23楼:兰枢走了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人有三急!
  陆挽赶紧快走向宿舍楼,上了电梯,刚才脑子里回旋者的神旋律都被下腹的紧张感给挤没了。
  23楼终于到了,电梯门快开。开……
  兰枢?
  曲不言!
  小挽挽别怕,憋着。
  陆挽视线移向电梯按键:好想关上电梯去七楼借厕所。
  “出来。”曲不言盯了一声。
  陆挽低着头出了电梯,站在两人旁边,抬手将怀里的矿泉水和毛爷爷递给兰枢。
  “谢谢。”兰枢接了矿泉水,进了电梯。
  “不用送了,早点休息。”兰枢按下电梯按键,朝着曲不言挥了挥手。
  “早点休息。”曲不言回了一句。
  陆挽没心思管手中的毛爷爷,扭头看着旁边的洗手间:想上厕所。
  电梯门关上后,曲不言盯着陆挽手中的毛爷爷问:“他的?”
  “啊?”陆挽扭过头。注意到曲不言盯着他的手,迅速扬手将毛爷爷递上:“给您。”
  “你……头上怎么有个字母Y?”曲不言视线落在陆挽的右耳上。
  你剪的!
  那不是Y,那是箭头!
  陆挽看了曲不言一眼,又扭头望着厕所。
  想上厕所。
  “你喝酒了?”曲不言大概知道陆挽想干什么了。
  “嗯。”陆挽应了一声。
  “为什么喝酒?”曲不言问。
  “口渴。”陆挽随口说。说出口又有些担心,小心瞄了曲不言一眼。
  还好,大概没发火。
  “喝了多少?”曲不言很有聊下去的兴趣。
  “一罐。”陆挽觉得,曲不言是故意的。
  “味道怎么样?”曲不言更有耐心了。
  不知道。
  想不起来了。
  想上厕所。
  “曲教官!”陆挽喊了一声,将怀里的牛奶和手上的毛爷爷一股脑塞进曲不言的怀里,直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曲不言愣了两秒,拿着毛爷爷和牛奶,转身进了宿舍。
  还好,他刚才没有上来。
  从洗手间出来的陆挽心情很好。
  舒服!
  刚才被挤出脑子的旋律又重新回归。陆挽晃着脑袋进了宿舍。他晃着的脑袋在看见收拾宿舍的曲不言时,就摆正了。
  陆挽看了一眼宿舍,摘了肩膀上的双肩包,将白大褂拆下塞进衣柜里,开始翻洗澡换洗的衣服。
  “老师是小武还是闻人?”曲不言问。
  “是小武哥。”陆挽顿了一下,又补充:“闻人老师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曲不言紧紧眉头:“怎么回事?”
  “就是晚上,小武哥让我去借小白鼠的时候,我那只……怀孕了,然后闻人老师就……浑身发汗,就……倒下了。”关于那吃死人肉的虫子,陆挽不知道该不该问。
  “别担心,有小武在,没事的。”曲不言看到了陆挽的不安。
  他的不安,是因为闻人醉的病,还是……
  陆挽说,他梦见虫子……
  “曲教官。”陆挽握紧衣柜的门,低头问:“哥哥被找到的时候,您……您见到他了么?”
  郁拂死的时候……
  一瞬间,曲不言封锁在内心深处的回忆被陆挽的一句话轻易揭起。
  三年了,从来没有人提过。关于郁拂,关于郁拂的死。
  曲不言只是一个人,在深夜中慢慢消化,慢慢舔舐这回忆。
  而现在,这被锁上的记忆,却如疯似魔般钻出那个叫做的回忆的曾经。
  “不言,郁拂……郁拂他……死了。”
  这是曲不言最后一次使用那个手机,他不知道后来闻人醉又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那一刻,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无声,无色,无光,无温。
  静止了。
  “没有。”
  曲不言的声音很冷静,是那种他常用的陈述句。
  陆挽诧异地看着他。
  没有。他说没有。
  陆挽几乎控制不住地,眼泪就从双眼中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内心翻涌的酸楚全在曲不言那两个毫无温度的字之后,就像一切屏障瞬间坍塌般地毫无征兆。
  曲不言和陆挽对视着,他不知道陆挽为什么哭,他也找不到任何地理由安慰他。
  “很久之后,我看过一张警察拍的照片。”
  很久之后,是很久之后。久到闻人醉和陈以臣找到曲不言的时候。
  照片上的郁拂,已经没有半点完存的皮肤,虫洞,伤口,无法分辨。
  那是曲不言最后一次看到郁拂的样子。
  陆挽抽泣着,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涌出。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他死了。”
  曲不言感觉透不过气,他不想管刚才和兰枢一起弄乱了的宿舍,从衣柜里拿出一盒烟,甩手晃出一根咬在嘴里,按下手中的火机,送到嘴边点着烟,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看着窗外的黑夜。
  是啊,他死了。
  郁拂死了。
  云烟的味道没变,23楼的月色依旧。
  一根烟抽完,曲不言两指一拈,捻灭了烟蒂。
  疼。
  但是没关系。
  曲不言吐出最后一口烟,想要给手上的烟蒂找个归宿,环顾下窗台,只有一个空了的大玻璃酒瓶。
  陆挽放的。
  曲不言回头,陆挽已经洗完澡回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擦着湿漉漉的脑袋。
  “能用一下你的酒瓶么?”曲不言点点窗台上的玻璃瓶。
  陆挽抬头望了酒瓶一眼,眼睛就开始在宿舍搜索。终于实现落在自己的单肩包上。陆挽伸手翻着单肩包,终于翻出一本书——《大学生手册》。
  很合适。
  陆挽拿着书一对着,书中间就出现一个凹槽,然后将书放在窗台上扭头走。走了两步又迅速转身回到窗台上,飞速抱着那个大玻璃酒瓶转身,逃命一样躲到衣柜旁,将那酒瓶塞了进去。
  曲不言盯了那本书好久,最后还是把手心里的烟蒂丢进了更远一些的垃圾桶里。
  曲不言本想再抽一根,却也没有。收了烟盒和火机,开始继续收拾兰枢留下来的残局。
  陆挽擦干净头发,先爬上了上铺的床。十一月末的京都很冷,陆挽缩在被子里,等着。
  等着曲不言收拾好床铺。
  等着曲不言洗漱回来。
  等着曲不言关了灯。
  等着曲不言躺在了床上。
  陆挽,终于开了口
  “曲教官,您喜欢哥哥么?”


第28章 26 冉苒生日
  陆挽,终于开了口
  “曲教官,您喜欢哥哥么?”
  那晚,2314的窗户没有关,窗外的风带着月光,闯进了房间内。
  漆黑一片的冷。
  陆挽没有等到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很安静。陆挽身边没有了盯着的曲不言,云轴子身边,也没有了看着的陈以臣。
  陆挽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大学还可以这样的安静。
  周六下午,陆挽和云轴子一人带着一个礼品盒包装好的纪伯伦,顺利地出了学校的大门。
  校门卫看到云轴子的病例单,很很诧异也同情地笑笑。
  云轴子大概没有心思理会门卫大叔那笑的含义,就跟着陆挽,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等着。
  十二月初的京都,马路两旁的书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冷风时不时吹过,摸得人脸有些刺疼。
  “冷不冷?”陆挽缩着脑袋问。
  “嗯,有一点。”云轴子的手插进上衣口袋里,身子不由摇晃起来。
  陆挽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抬手绕到云轴子缩着的脖子上。
  “暖和点了吧?”陆挽带上外套上的帽子,手搓热了,又塞回上衣口袋里
  云轴子看看陆挽,脸埋进围巾里蹭了蹭:“暖和。”
  过了一会,公交车来了,公交车里人不是很多,毕竟京大的人可以出校门的不多,而且,从京大到市区的有些距离,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两人上了车,在车中间的双排座上坐下。云轴子坐在靠窗的位子,陆挽坐在靠过道的位子。
  公交车里开了空调,才过一站,两人就暖和起来。
  云轴子脑袋伸出了围巾,两只手扶着公交车的窗户,看着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陆挽,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京都啊。”云轴子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十一的时候,陈教官不是带你看过了么?”陆挽也看向了窗外。
  “陈教官带我去的,都是些餐厅,酒吧。没有好好看京都。”云轴子还是看着窗外,只是声音沉了些。
  陆挽望着马路上的一闪而过的红灯,突然觉得车窗里映出的云轴子,有些孤单。
  “轴子,你……”
  你喜欢陈以臣么?
  陆挽问不出口。
  甚至,看着这样满怀心事的云轴子,连之前的关于小轴轴的讨论,陆挽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样的云轴子,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陆挽,你喜欢京都么?”云轴子下巴抵在手背上,哈出的热气让窗户蒙了一层纱。
  陆挽顿了一会,张张嘴却还是没有回答。
  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京都。也不喜欢京大。
  公交车穿过大半个京都市,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陆挽和云轴子缩在座位上,一路从城东的京大晃荡到城南,两人钻出人挤人的公交车,回归到冷飕飕的空气中。
  陆挽看了下手机,五点十分。冉苒的生日是六点开始。
  “还有三公里,要不,咱们走着过去?”陆挽缩着脑袋问云轴子。
  “好啊。”云轴子探探脑袋,恢复了半成的活力。
  于是,两个人就按照冉苒给的地址,一路边查边问地走着。
  一开始有些冷,两人走得步子比较快,慢慢地变成了小跑。
  像是心照不宣一般地,两人并着肩,一路一小撞,一会给一拳,一会踢着路上的小石头,打打闹闹就来到了冉苒家。
  “到了。”陆挽摘下连衣帽,仰起头再一次确认了下门牌号。
  “这么快?”云轴子也摘下了帽子,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
  “陆挽你看!”云轴子喊着又呼出一口热气:“我会冒烟啊!”
  “你好啊烟囱先生!”陆挽乐呵一声,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就按响门铃。
  “您好?”门铃那头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伴随着的是人声和音乐声。
  “您好,请问冉苒在么?我们是她的同学。”陆挽说。
  “冉苒,有人找!”那女生喊了一声,过了不到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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