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第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进了村子,整个田埂上都是水,泼瓢大雨还在持续地下,前边很黑很黑,几乎看不到一丝光。
我们的车一停下,立即涌上来很多并不面熟的人,他们穿着雨衣举着手电,告诉我们说,外婆的遗体已不在家中,放置去了灵堂。有人扯着我的袖子,让我去看看,又有人阻拦说现在太晚了,小辈先休息,明天再去。
我被一群人浑浑噩噩的领着走,想跟海峰舅舅打个招呼,一回头却发现,他早已被另一群人拉走,不知所踪。
进了外婆家那栋自己盖的独栋小楼房,院子里种的桂花树被雨水吹打的七零八落,屋里没开灯,只见一个人站起来,放下手里的茶杯,道:“顾喆,你们终于到了,等了老久了。”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我听了多少年,陌生是因为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我木然地走上去,任他扳着我的肩膀,捏了捏,道:“瘦了。”
我避开他的手,走过去把墙角的开关摁下,道:“爸,你怎么过来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我爹晒得黑的发亮的脸上,屋中萦绕着一股破败萧索的气息。他十分不满地看了我一眼,道:“什么话,你外婆走了,我能不回来吗?”
我“哦”了一声,心说除了旅游,原来还可以在我爹嘴里听到别的。
他又坐下来,用茶盖撇了撇,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听说老人走的挺安详的。”
“安详就好。”我在老爹身旁坐下,盯着对面墙上褪色了的奖状,突然发现那是我小学三年级得的,暑假的时候拿过来送给了外婆,这么多年了,纸脆的一碰就碎,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你工作的事,我跟你叔说好了,年底你就回他那边去,给你叔帮把手。”老爹拍了拍我的胳膊,道:“这么大人了,也应该长点心了,少把心思花在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上。我给你准备好了首付,给你在你叔公司那边买套房子,你也就不用再在祁家那边上班了……”
我沉默地听着,只觉得兴味索然。我老娘去世后,我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我也爱理不理,等他恢复振作没几年,又撇下工作,跑到深山老林去和道士学习呼吸吐纳长生不老,几乎就没怎么管过我。
有一次在外面玩,不知瞎摸瞎碰到什么,第二天起来,我只觉得脸上有异样,表情好像施展不开。跑出去在客厅里碰到我爹,他冷漠对我道:“你自己出去吃早餐。”
那时他对我就是如此,我也习惯了,自行进了洗手间照镜子一看,脸肿的和猪头无异,面颊上跟起了很多红疹,像绞肉机绞出来的烂肉似的,眼睛也眯着成一条缝,睁不开。
我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三次,再敢睁开眼正视自己的尊容。这才想起,我都这样了,我爹还能视若无睹,说明刚才他一眼都没看我。
那天我钻在衣柜里躲着不愿意去上学,祁洛不知怎么来了,把连扯带拽我从衣柜里挖出来,拉开我的手,似笑非笑地看了好一会,转身走了。过了会,他家保姆也过来了,这才带我去看的病。
虽然,在年少时,和小舅舅有过不少互相掐架撕咬的往事,但是这一次,我心里一直想谢谢他。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看到变成妖魔一样的我,祁洛没有指着我大笑,而是用冰凉凉的手,拍了拍我红肿的脸,道:“没事,赶紧出来,你当还是过家家。”
小时候不懂事,也没多大感觉,只觉得我爹对我不闻不问更好,想几点回家就几点。等长大了才知道,邻居家小孩每次被妈妈拧着耳朵说贪玩,我一直都眼红极了。回想那时候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着说我可怜,我心里对我爹,从始至终还是深藏埋怨的。
“你回国以后谈女朋友了吗?还年轻,也不着急,看准再找,不用凑合……祁家那边,也没什么好待的,祁洛那个人,据说,据说生活作风不太好,听说他好像喜欢男的?别把你给带坏了。”
他已经把我带坏了。不对,这个逻辑有失公允,是我们把彼此都拖累了。
“您能不能不说了?”我盯着墙壁上烟熏的痕迹,脱口而出道,“非要在这种日子,跟我说这些?您平时干什么去了?”
我爹正说的起劲,被我打断后,尴尬地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我俩又恢复了刚进屋那会端坐的样子,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沉默过半晌,我爹道:“我过去看看你舅舅那边,你早些休息。”
我将他送到门口,回来后身上湿了大半,尽管家具都擦得很干净,屋里还是充满了腐朽而陈旧的味道。
墙壁上有我小时候量身高的笔印,那张用了许多年的餐桌上,还有我用小刀刻花的痕迹,我记得当时被我妈逮了个正着,她扬手抽了我一大嘴巴,我梗着脖子要冲出去,外婆拦着,说小孩子喜欢刻就让他刻嘛,又不值几个钱。
橱柜里有一包桃酥,老人家爱吃甜食,舍不得吃贵的,总是去超市买折价货,用塑料袋装着,一小包可以吃好久。每次我午睡醒来,外婆总是笑眯眯地,像是要告诉我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对着我招手道:“喆喆,有好东西,吃不吃?”
我配合地跑回去,见是外婆的心头好,推脱道:“外婆吃吧!妈妈给我买了很多。”
其实我不爱吃甜的发腻的食物,也不喜欢那种劣质香精的味道,老爸老妈给我买的薯片和可乐,对我来说有吸引力的多。
桃酥安静地躺在那里,桃酥还不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来吃它们了。
老太太还喜欢跟舅舅舅妈怄气,她不是个特别宽和的老年人,每次在我泼辣精干的舅妈那里受了委屈,又不敢在家里大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假装过来装作看我学习,闲扯几句,然后骂舅妈道:“喆喆,你以后娶媳妇一定要长点心,千万别娶个这样的死老婆!”
我那时正值叛逆期,压根不爱听老年人絮叨蒜皮琐事,左边耳朵戴着耳机,右边听着外婆的抱怨,嘴上“嗯啊”几句,听一听也就过了。
外婆的喜怒哀乐,好像从未真正走进我心里。
又闷坐了一会,太久了,连同带着外婆和我老娘跟我相处的记忆,都记不清了。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绿头苍蝇,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我见墙角有一瓶杀虫剂,便走过拿了想喷几下,没想到喷头拿反了,一下子全给摁在脸上。我的嘴还没怎么闭紧,一半喷到嘴里,一半喷到脸上,当即我就一手捂着眼睛,趴在地上“呸呸呸”起来。
原来杀虫剂的味道是这样的。如果我就此被毒死了,是不是也不虚此行,到了阴曹地府,见了我老娘和外婆,还可以炫耀一下,我是世上唯一一个被杀虫剂闹死的人。
那喷剂又油又刺,香料和药水的味道闻着人直犯恶心,我在地上跪了老久,那只不速之客的苍蝇早不知逃去哪里。我闭着眼睛,疯狂地转了几百次眼珠,才敢慢慢睁开。
这一瞬息,刺痛和火辣的感觉蓦地充斥着我干涸的眼眶,我感觉有热乎乎的眼泪涌了上来,这下好了,我总算哭了出来,我不是一个会为前男友的初恋吃醋难过,而对外婆的死无动于衷的罪人。
我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寻思着是不是该去找点水洗把脸,忽而一道手机的光亮照在我的脸上,祁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顾喆?”
不,不能见他。不仅因为我现在瘫在地板上的这个样子难看且怂,更多的是,回到外婆的家,很多情绪都是独属于过去的那个顾喆的,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
回头用余光瞟了一眼,祁洛身上套着那种一块钱一件的塑料雨衣,这与他一贯嘚瑟讲究的风格甚不搭调。雨衣在行动间已经破了,他的头发也很凌乱,湿哒哒地贴在脸上,脸被雨水冲刷地苍白至极,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起来,任凭他在身后唤我,还是一股脑冲上了二楼。凭着印象进了小时候的房间,关上门,嗅着空气里的樟脑丸的味道,竟然发现床上还铺着被褥。
床单的痕迹很新,大约没人睡过。被褥除了有些潮湿,总体比较干净,我仰面在这张小床上躺下来。眼睛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尽管很久没回来,对我而言,这里依然是熟悉的,我舒展着四肢,心下一片广褒的静谧。
“顾喆,你还好吗?”祁洛敲了敲门道。
我既想跟他说“祁总眼袋都掉到胸肌上了,快回去睡觉吧”,想到萧恺文说的所谓的梦中情人,又觉得有些愤愤,索性就继续装死不说话。
“不让我进去?”只听他轻轻道。
“不让。”我只觉得鼻子有点酸,一定是淋雨感冒。小声吸了几下鼻涕,我继续道:“打电话你也不接。”
祁洛又轻柔又耐心道:“我送完合作方,立刻就赶过来了。”
我“哦”了一声,呆立在原地,只感觉双腿有千钧的重量。
隔着一道门,才知道“相思之甚,寸阴若岁”的意义。其实还是想的,看到他也是高兴的。闹也闹过,祁总好像还是不为所动,还能怎么样呢。总要有一个人低头,总要愿意先掰下自己的棱角去磨合,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罢。
“不让就不让吧。外婆去世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见我不吱声,祁洛不知是不是堵在门口坐下了,他的声音从木质门的缝隙中传进来,缓慢地、平稳地。“今天回到老家,突然想起来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爸有了外遇,我妈很早就发现了,一直隐忍,做了很多事情暗示和挽回。表面上一家人还是好好的,但是偶尔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我妈在卧室里小声压抑着哭,我爸的呼噜声震耳欲聋。”
“可是,尽管做了这么多,他们还是离婚了。”
我一怔,不自觉走到门背后,靠着墙慢慢坐下。祁洛现在的继母一直没有孩子,我见过几次,年轻貌美,目光透着精明,跟祁洛站一块像他姐似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祁洛不说,我也从没打听过。
祁洛笑了笑,道:“这些事也没人可说,但的确对那个时候的我,产生了很多影响。我就觉得婚姻真的特没意思,打心眼不相信爱这回事,这么些年,也没有好好用真心对过几个人。”
“其实也有的,自从你跟我在一起……至少现在,我开始认真考虑,怎么去爱一个人。”他的声音低了些,继续道:“大概是我动作太慢,让你等的心慌不确定了。”
“可是我很确定,让我想跨越时间漫长的折磨、踏平生活琐屑的打扰,让我用激情过后的恒心、毅力、控制力去经营维系,去与之走到最后的人,一直是你。”
祁总一直是情话撩骚的高手。我告诫自己要理智,心剧烈颤动了两下,忍不住开口道:“你这话跟几个人说过了?”
“喂。”祁洛拍了下门,道:“不带你这样煞风景的。对天发誓,就你一个。”
誓言甜蜜毒人,却又像可以充电,弹落旧机器上的尘埃,那根停摆的秒针,重新开始“滴答”转动。
我对着祁洛门板上拍过的地方,泄愤似的用拳头砸了一拳,道:“但是,今天有人还跟我说,你有个爱了很多很多年,一直没有搞到手的汉子,说你找的男朋友,都是以他为标准的。”
“萧恺文说的?”他追问道。
我也没说话,权当默认了,想着隔着门,他也看不到,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祁洛叹了口气:“他说你就信。”他又道:“我说这个爱了很多年的汉子,是你,你信么?”
血撞着耳膜只响,手指微微颤抖,我不知是生气还是兴奋,好像这是我预想的标准答案,但又缺了点什么。
我听到自己道:“当然不。”
“对。所以我说了也没用,你反正不信。”他的声音听上去既超脱、又失落。“感觉你就像一幅图案很复杂艰涩的拼图,要花很多时间拼好了,才能读懂你……不过没关系,我的顾喆被我弄碎了,由我重新拼起来。”
“够了,说的我跟什么似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色情。”我开了个玩笑,道:“前男友,跟我说说你和你的前任吧。”
“我说了一会就更进不去门了。”祁洛低笑了一声,顿了顿,道:“真想听?”
我“嗯”一声,门外的人沉默了好一阵,似乎在寻思从哪里开始说起,窗外的雨水渐小,还是可以听到隐隐有闷雷传来。
“最开始发现自己可能有同性恋这方面的倾向,我很平静,也接受的很快,毕竟那时候我爸妈闹离婚,人比较中二叛逆。只是想找个人试一试,确认一下。那时候,咳,就是萧恺文也有同样的困惑,彼此也看的顺眼,我们俩就一拍即合。”
“你们就在家里随便摩擦摩擦?太没有公德心了,考虑一下小孩子的心情好么。”听完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