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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夏与蔷薇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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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许文科与他们擦肩而过,看向林战时分明和和气气,一转眼发现游弋,取而代之的表情除了警惕、气愤之外,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厌恶。
  像知道了好友的秘密却就此对他退避三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管他们干什么。”慕夏想,转念看游弋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又差点被蠢哭。他一边想着自己没责任理会,一边却口是心非地走过去,敲了敲游弋落座位置旁边的书桌。
  少年抬起头时眼底还有点茫然,他的目光清澈,慕夏愣了愣,接着干咳一声,朝他勾手指,做了个点烟的动作。
  游弋领会了,大约明白慕夏有话对他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躲开了宿管阿姨,跑到阳台上锁了门。游弋正要去掏打火机,慕夏却做了个“不用”的手势,他奇怪地停下:“什么啊,夏哥?”
  慕夏犹豫了一刻要不要问,心跳情不自禁地有些快了。太过冒犯,万一是他猜错了或者想多了,要用什么做代价,就为了提醒游弋别把许文科的态度当回事?
  神经病吧,慕夏。
  他暗骂了一句自己是傻逼,抽了根烟出来,没点,反手递给了游弋。
  游弋接过点燃,只抽了一口被呛得弓身咳嗽。他擦了把眼泪,刚打算把烟拿下来,问慕夏怎么回事,面前蓦地靠近一片阴影。
  一只手放在游弋肩头稳住他不让他后退,慕夏凑上来时眼睛眨了眨,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他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在游弋那支的红光上蹭了下,深深吸一口,那边立刻燃了,两团融融的微红光芒闪烁,慕夏退回原地。
  游弋这才回过神,他们刚才好像离得太近,他浑身僵硬,后颈竖起了一片小白汗毛——很久没有和人靠得这么近,慕夏令他害怕的神情卷土重来,是双倍的不自在。
  “我就是想跟你说,”慕夏吐了口白雾,夹着那支惹事的薄荷爆珠,“有的私事没必要告诉朋友,毕竟你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意。”
  游弋还红着脸:“你在说什……”
  然后他忽地明白过来,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一蹦三尺高:“你有病吧!谁他妈就告诉……私事……你知道个屁!”
  最后一句叫骂明显弱气很多,更想虚张声势。慕夏夹着烟斜倚在阳台看他上蹿下跳,但笑不语,薄荷的味道清爽无比,但也不及夏末的阳光令人舒服。
  游弋的声音渐渐小了:“我他妈才没……你别胡说。”
  慕夏不反驳他,一点头表示明白了。手里的烟烧到尽头,他不在意似的弹掉烟灰,走回卫生间把烟头扔进厕所冲掉,回头见游弋还站在阳台。
  慕夏朝他做口型:“我睡觉去了。”
  游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趴在阳台上开始抽那支薄荷爆珠。
  回到宿舍,林战从上铺探出一个头问他:“你俩干什么去了?”“抽烟。”慕夏故意说,“不举报的话下次带你一个。”
  “毛病啊。”林战笑着骂他,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听不出生气。
  他似笑非笑地脱了鞋窝回自己床上,不一会儿游弋黑着脸回来了。慕夏朝他吹了声口哨,游弋扭过头,单脚踩在爬床的梯子上,没好气问:“干吗?”
  而慕夏什么也没说,游弋等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丢下一句国骂爬上床。他睡觉的动静都透出愤怒,砸得床板响,下铺慕夏听着动静,抬脚抵住了床板敲两下,得到了更剧烈的报复——游弋扔了个枕头下来。
  可惜没砸到人。
  慕夏优哉游哉下床捡起来:“叫声哥我拿给你啊。”
  “变态啊!”游弋说,撑起身朝他伸手。
  慕夏认真地说:“喊声哥。”
  他可太喜欢看游弋红脸的样子了,无论初见还是平时都用鼻孔看人的傲气少年憋得耳朵尖都成了粉红色,还有求于自己不得不低头,比逗他炸毛再安抚好,又是另一番乐趣。慕夏这么想,觉得游弋也没说错,是有点变态。
  游弋和他一个上铺一个地面相顾无言半晌,枕头也不要了,愤怒地掀起凉被遮住了头脸。
  当天下午慕夏的心情都出奇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下次多更一点

    
第7章 小秘密
  阅卷速度之快超出了慕夏的想象,周五的晚自习,临近放学,招财猫陈老师拿着一张纸走进人心浮动的教室,正一颗心飞到周末时光的同学们立刻噤若寒蝉。
  “怎么啦?”招财猫说,他还是笑眯眯的,但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哦,你们淡定一点,不要紧张,成绩单我放在讲台上,自己来查吧——不是什么大考,就懒得念成绩了,都是大孩子,给你们一点最起码的尊重好吧。”
  台下同学们齐齐地嘘他,招财猫置若罔闻,把那张纸往讲桌一放,双手插在裤兜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
  许文科一马当先地走上前瞥了眼,大约是觉得结果还算满意,下台时表情都松动了不少。有他开头,接着几个人互相推搡着去看成绩,教室里很快闹哄哄的一片,原本就不在学习的状态更加松散了。
  班长徒劳地敲着桌子喊安静,游弋一回头,看见慕夏没事人似的从后门走了。
  “怕得倒数第一尴尬吗?”他想,把一支墨水笔卡在人中,嘴唇撅起来,朝窗外望了望。
  慕夏才没他想得那么多,他见招财猫要走,连忙夺门而出去追他,终于在楼梯口喊住:“陈老师!我找您有点事。”
  预备提前下班的陈潜转过头,一见是慕夏,表情随即松动了:“哦,什么事?”
  慕夏走过去时还有点喘,他平复了呼吸,问:“转学过来之前,我听说咱们学校是打算办一个艺术班?我之前跟校长提过……”
  陈潜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是说已经打算好了高三报艺考对吧?哎呀,把这事给忘了,之前就想找你聊聊。”
  慕夏听他话里有话,一颗心沉下去:“怎么,陈老师,是那边出问题了吗?”
  陈潜见眼前的少年似乎误会了,连忙摆手:“没有,但事情是这样的。学校这个是新政策,省教育厅的文件还没下来,意思是现在只有个雏形,就算开始实施,也是咱们这一届高三的时候了。慕夏,你先别急,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啊?”他一愣,疑惑地问,“学校不打算拿这个认真培养吗?”
  他无端地想起第一天开学前在路上听见那两个女生的对话了,所有人贴给艺术生的标签,脸色便有些不好。
  慕夏不言不语,陈潜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具体的部署还没下来,你有这个意向的话再考虑一下,反正时间还足。等下学期,学校会给个实施方案,到时候看是给你们找专业老师还是别的……我也不太清楚。”
  让一个文化班的老师跟他聊艺考好像太为难人,慕夏“嗯”了一声,抿着嘴唇朝陈潜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很多事他自己做惯了主,突然产生意外,慕夏难得无所适从了一刻。
  回到教室下课铃打响,走读的同学纷纷背起包走人。孟居然没住校,正和游弋聊天,收拾着书包:“……我这次英语还可以,回去应该不会挨骂了,游哥你看了吗?”
  “嗯,”游弋坐在桌上,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说话几个字连在一起含混不清,“数学及格了,其他两门就还那样,反正我作文永远三十来分。”
  孟居然背了包,朝他笑:“你字又写得不差,干什么每次都划水,多十分不好吗?”
  游弋“啧”了一声,咬碎了糖块:“我累,不是什么大考,就随便吧——哎,慕夏你上哪儿去了,脸色好难看。”
  他突然点名,慕夏先是一震,然后条件反射地看了眼玻璃窗——夜色成了良好的掩护,他能看清倒映出的一个自己,表情很是失落,难怪饶是游弋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看出不太好过。他错了搓脸,摇头说没事,回了座位。
  整整第三节晚自习,慕夏的心情都不算好。
  一种受骗感袭来,他还不能反抗。当初转学是没办法,他妈费尽心思说服他,最后找了这个由头慕夏才勉强答应,他一点也不想高中了还在各个学校之间辗转,即使上不了大学在父母看来不是大事。
  他并非好学生,从一开始成绩单就没被父母放在心上。
  但也好久没画过画了,慕夏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宿舍时,整个人前所未有的颓废。
  秋天在这座城市停留得不算短,暑热在一个星期后消退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微冷西风与开始泛黄的梧桐树叶。他站在宿舍楼前,抬头看了眼空旷的操场。
  大概真是自古逢秋悲寂寥,慕夏发了一会儿呆,打了个喷嚏。
  他推开303宿舍的门,游弋正站在床边擦头发——此人头发长得难以置信的快,同样都是开学无奈被剃头,慕夏的那短寸还没任何变化,游弋已经提前一步脱离了劳改犯发型,短虽短,好歹看着精神多了。
  慕夏突然对他生出了五限的羡慕嫉妒以及恨,把人挥开,自己将背包搁在床边。
  “回来了?”林战端着水盆进屋,自顾自地说道,“慕夏,你家住在城区吗?明天上午半天自习然后就放周末了,要不要一起去玩?”
  正沉浸在无限悲哀里的慕夏茫然地说:“什么?”
  林战:“就,刚开学,咱们又不是清北班,放松一点也无妨,想说大家一起去玩,吃顿饭遛个弯。游弋答应去了,孟居然也去,你来么?”
  这活动来得莫名其妙,慕夏想了想,说:“行吧,你们说个地方。”
  “别呀。”林战见他同意,胆子就大了,“你带手机上学了吧,明天中午放了学咱们就去玩,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电影院,最近不是有个超级英雄片吗,一起吃了午饭去看。你跟家里打个招呼,懒得再汇合一次。”
  他倒安排得妥当,话音刚落,游弋举手说:“我觉得可以。”
  林战没理他,径直又问慕夏说:“夏哥,家里管得不严吧,能不能浪一下?”
  “我浪到不回家都没人管我。”慕夏说,多少带了点赌气,说完见另外两人都面露羡慕之色,哭笑不得,“干什么,你们觉得这样很好嘛?”
  游弋反问:“不好吗?”
  慕夏收敛了那一点酸楚的笑意,自顾自地收拾洗漱用品,说:“回家没人准备饭,周末从早到晚都是一个人,爸妈按时拿钱给你,从不问你真正要的是什么,还老说你自闭,不和大人交流——真的很好哦。”
  他冷漠的语气让林战和游弋都噤声了,他们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林战小心问:“你爸妈做什么的啊,这么忙,做生意?”
  慕夏:“没,我妈是自由摄影师,我爸……工作需要,常年都在外派。她不愿意分隔两地吧,就我爸去哪工作,她就要带着我去哪,神经病一样。”
  每个人都暗自腹诽过父母的不是,但头次在同学面前这么口无遮拦的,游弋是第一次见。他良久没说话,装作听不懂,而这次林战都不知道如何打圆场了。此人对父母的嫌弃显而易见,让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提。
  这个要慌,问题很大。
  慕夏见没人有下文,也就不再提了,他端起水盆,从裤兜里掏出热水卡:“我洗澡去了,谁接我后面,一会儿喊你。”
  “我!”游弋说,从床上扔了件T恤下来,旋即利落地爬下床,“我先去把衣服洗了。”
  林战起哄:“不像你作风啊。”
  游弋回以不客气的中指一根:“艹你妈。”
  他们的嬉笑怒骂越走越远,慕夏站到水龙头下,兜头一泼冷水,才惊觉忘记把热水卡放上计费器。被淋得蠢兮兮,慕夏擦了把脸,承认自己多少有点失落。
  小时候想父亲多在家陪一下自己和母亲,中学时希望独处的安定空间,不要再到处辗转。等到现在,他蓦然回首,发现不仅前两个希冀没有达到,反而与当年的自己渐行渐远,要的越来越少,却越来越模糊了。
  期待的到底是什么,他在漫长跋涉、扪心自问后都已经分不清。
  慕夏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以前觉得同学关系好不好都无所谓,怎么他到二中短短几天好些时候孤独得不行——没有人会约他周末去玩,没有人问他家里的情况,也没有人不论干坏事还是抄作业都想拉他一起,犯错也有他一份。
  这些旁人觉得“朋友”间理所应当的相处方式,慕夏竟从未体验过。
  他不情不愿地承认,林战也好,游弋也好,他们给他的东西虽然塑料得很,却能恰如其分地填补他关于某种期待的空白。
  有了期待连自习课都好过许多,慕夏被林战从睡梦中推醒时还迷糊着,揉着眼睛问他干什么,只看见对方脸上明显的兴奋。
  “去玩啊!”林战朝他晃了晃手机,“电影票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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