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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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其冒险的行为。”慕夏说,“人类的情感虽然丰富,却也有非常大的概率犯错,一旦不可挽回,我找谁索要赔偿?”
他说话不怎么过脑子,说完后愣怔了一秒,似乎立刻就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于是自说自话地往回找补:“轻狂不等于冲动,对吧?我还要再想想。”
游弋不是那个住在隔壁的哥哥,他有血有肉,对自己的底牌也一清二楚。他只是稍微逗弄,游弋已经如临大敌,真要抱着小心思去试探,可能他会先一步地明白。
他说,“别这样。”
如果这成了一场博弈,到最后很可能两败俱伤。
上学期还在北方的时候,慕夏唯一的同龄好友叶川失恋了。春光里,他忧心忡忡地叼着一根烟,说:“说白了,恋爱可有可无,没必要把什么都搭进去。”
慕夏那时深以为然,但现在要他当做无事发生,平心而论,他做不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关掉斗地主的界面,趴在书桌上,侧头去看自己往墙上贴的一张速写——打篮球的少年,脚踝上一只蝴蝶振翅欲飞。
游弋,这个名字真不安分,争分夺秒地往他心里钻。
国庆七天假期,在家里长辈的催促下,慕夏到底跟着父母回了一趟G市。按理来说这才是他熟悉的地方,慕夏却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结束返校,竟有种解脱感。
他请掉了返校第一天的晚自习,去原野画室上了课。
结果慕夏因为回学校后倒头就睡错过了热火朝天的寝室夜聊——主要形式是林战和游弋的对口相声,内容则围绕着迫于强权必须参加秋季运动会的怨念——第二天对着新发下来的通知满头雾水。
“那个,慕夏同学你觉得呢?”戴眼镜的清秀少女局促不安地揉着衣角,站在他面前,表情都是抱歉,“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慕夏指着那张抬头为“育才中学第XX届秋季运动会报名表”的纸,不可思议地看向班长:“不是,班里好歹有十几个男生,怎么就把我名字写上去?”
言下之意这也能钦定吗。
可惜戚善善没听出来,班里的体委是个女孩子,最近正值叛逆期,天天和老师对着干,运动会的压力全都交给了班长。戚善善快急哭了,眼角红红的,说话的声音又细又软,也能听出一把焦急:
“你昨晚上没来,其他人除了魏雪君都报项目了,游弋还报了三个,没办法,咱班男生太少了!今天下午就得报去体育处了,我真的没办法,慕夏,你参加好不好?”
慕夏:“我不想参加运动会。”
戚善善瞥了眼林战,后者正朝她挤眉弄眼示意上大招。她叹了口气,一抹眼睛使出杀手锏:“……陈老师说你不参加到时候不给你报艺考。”
慕夏:“我操?!”
怎么还带这种操作的?!他兀自震惊,那边从外面回来的游弋一身大汗地坐回位置,见气氛僵硬,转头问戚善善:“怎么了啊班长,还在烦运动会的事吗?”
戚善善见到他宛如抓住救命稻草:“对!就差一个4×100的接力赛人不齐,孟居然,你,林战,然后其他几个人还得去田赛那边,安排不过时间。直接弃权肯定陈老师又被骂,总不能让魏雪君上吧,人家有先天性心脏病……”
旁边的慕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是被赖上了。
“不至于这么惨吧,去年我们班还勉强能凑一支足球队,带替补!今年怎么沦落到接力赛都没人参加?”游弋惊了,坐直身体。
戚善善:“去年没分文理科,今年阴盛阳衰,你都快成国宝了。”
不知是不是没听出戚善善话中的嘲讽,游弋先天真无邪地掰着指头把班里12个男生翻来覆去地算,最后惊叹于文科班的男性资源如此稀缺后,眼珠一转,目光落到后排黑脸的慕夏身上:“夏哥,商量个事呗?”
慕夏:“不商量,你一喊我哥就没好事。”
游弋不笑的时候表情自带三分严肃:“才100米,你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十几秒钟的事能跑死人?”
慕夏双手投降:“我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身无长物,求求你别这样。”
当下游弋并没领会他成语用得对不对,只听出满满的无奈后发现晓之以理并没有用,于是改变战术,妄想动之以情:“我昨晚被他们哄着个人项目都报满了,200米,1000米,还有跳高——明年就没运动会了。”
慕夏神情松动了一瞬,仍在嘴硬:“那和我没关系。”
游弋:“你上了大学还会在意运动会吗,更不会吧?高三肯定不能参加,就这一回了。我们又不是要名次,重在参与。潜哥是无所谓得不得优秀,到时候所有人都在参与,你自己游离于集体之外,合适吗?”
他当起说客时理论一套一套的,慕夏不情不愿地偏过头,比起大道理和私人感情,他想自己是被游弋说起这些的神色打动了。
干脆利落,就事论事,还有种特别的神采,意气风发。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游弋。
做这些事能让他开心一点吗?对自己刮目相看一点?
好像也不是很难。
“行吧。”慕夏松口的话音刚落,戚善善立刻多云转晴,他见状连忙追加条件,“就一个接力,别的我不干。”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艺术家。”游弋打断正要说话的戚善善,啪嗒一声给慕夏扣了顶高帽子,完事口渴,从桌肚里捞出一瓶矿泉水,几口干掉了大半。
艺术家全程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瞪视他,对莫名其妙得到的头衔很不满意。
游弋喝完了水,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抹嘴,笑得有些坏,偏又端正了眉眼认认真真地补充说:“机器猫还画得特别好。”
慕夏绝望地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于是他为了表示愤怒,一分钟涂了个机器猫,不客气地拍在了游弋卫衣的帽子里——机器猫举着一把小旗,眼睛都是半圆形的,旗子上写一字箴言,“滚”。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慕夏清醒了点,他捂住脸,一会儿后整个人埋在臂弯里。
令人窒息的快节奏心跳又卷土重来,怎么强行镇压也无法抵抗。脑海中那只蝴蝶飞过了整片海洋,围绕梧桐枝桠散开了满树的春意,它的飞行轨迹毫无规律可言,却能把平静的大海搅弄出一片地覆天翻。
慕夏数着自己的心跳声,眼睛一眨一眨,鼻尖发酸,四肢像泡在那片海水里,随着地覆天翻的浪起伏,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上课铃打响,教室重新慢慢地安静了。他直起身,单手托腮。
数学课讲坐标系与圆,慕夏的笔不听使唤地在练习册空白的地方勾勒。线条简单地架出一个雏形,慕夏随便扫了一眼,最后几笔画不下去了。
他一边听着枯燥无味的公式,画出了一条小鱼,欢快地在……游。
他画了他的名字。
慕夏差点把练习册那一页都撕下来,但他一抬头就是游弋专心听课的后脑勺。仿佛中了邪,他就愣愣地盯着游弋看——看他颈窝的一颗痣。
朱红色的,艳得刺眼。
初秋下午的阳光灼热地洒在少年后颈,低头做笔记的游弋好似觉得痒,突然抬手挠了挠脖子。他扭过头,看见发呆的慕夏,又瞥过他一字铺开的文具们,招呼也不打,从他桌面顺走了一块橡皮擦。
慕夏咬着笔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想要勾过他的脖子,亲吻那颗痣的冲动。
就因为这个,慕夏魂不守舍好几天,心态崩了。
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絮絮叨叨完全没有起作用,他像所有一见钟情桥段的主角那样没出息,睁眼闭眼都是同一个人。
从此后颈朱红色的痣,咬着薄荷爆珠的贝齿,思考时微微撅着的饱满嘴唇,洗漱完毕滴着水的发梢,从运动长裤下露出的踝骨,执笔的修长手指,与翕动的长睫毛都成了难忘的碎片,拼凑出一个……他的暗恋对象。
阻挠只会让他越发在意,感情愈演愈烈。
至于那些“恋爱可有可无”“别去祸害别人”的金口玉言,慕夏觉得脸有点儿疼。
他在某个深夜发消息给叶川,说好像喜欢上一个人,然后自己逐字逐句删掉输入框里的话。宿舍里大家呼吸安静,偶尔有一点轻微的鼾声,慕夏抬起手,头顶的床板和金属床架隔开一层屏障,他仿佛在云里雾里。
“喜欢”这种感觉太莫名,又太执着,有所发现之后几乎全部的情绪都指向的是YES。
回过神来,他抬着凳子坐在操场旁边的树荫下,头顶的大喇叭里传来的《运动员进行曲》震耳欲聋,慕夏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去看游弋短跑吗?”林战凑在他耳边,故意大声说。
慕夏捂起一边耳朵没表态,却在林战起身准备替某人呐喊助威时,悄默默地跟在了后头。他掌心出了汗,自己在衣角擦掉,另只手里提着一瓶水。
等看清了操场边正热身的游弋,慕夏连这瓶水也提不住了。
他穿初次遇见时的黑色T恤,一条短裤只到膝盖,小腿线条优美流畅,舒展手臂时露出了一小截皮肤,背后能看见腰窝。
慕夏造孽地想:“我有病吧,跑来受这种刺激?”
林战见他一脸崩溃以为是对游弋没信心,连忙解说:“小弋都快够格当国家二级运动员了,你放心吧,他练过的。”
慕夏:“……唔。”
准备时间别的班都有女生加油,他们堂堂文科班却派了两个臭男人来负责后勤。慕夏心不在焉地站在一边,正欲事不关己地捱过去,分配号码布的学生会干事把一张单子拍在慕夏手里:“2号道,高二六班游弋,给他别一下。”
刚要推卸责任,被点名的运动员已经看了过来,黑眼睛看得慕夏心底那些蠢蠢欲动都无从遁形,只得杵在原地。
“过来啊。”游弋朝他招手,顺便将脖子上什么东西摘下来。
他不敢怠慢,揪过了游弋的后心,干咳两声:“你要在前面还是在后面?”
“都行。”游弋简单地说。
慕夏应了一声,低头就着两个人的站姿帮他把号码布别在胸口。他比游弋高一点,专注地摆弄两枚回形针时,手指尽量避开与游弋有直接的触碰,仿佛他能隔着皮肤与他一层胸骨,摸到对方炽热的心跳。
但呼吸还是一起纠缠着分不出彼此。
回形针扎了手没流血,慕夏忍着别好,强迫症作祟,他把游弋的号码布抹平。
脖子上忽然被挂了个东西,他诧异地抬起头,游弋在咫尺的地方朝他笑:“帮我保管一下,这个东西跑步的时候容易砸脸——别弄丢。”
他轻快地拍了拍慕夏的肩膀,往场地里走去。
低头一看,慕夏托着那块游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上头刻的观音。分明应该心如止水,但他站在天光下,怎么也找不回平静。
被扎到的手指后知后觉出了痛。
作者有话要说: 国际惯例,先动心的是(。
游弋:????
第13章 接力赛
200米的短跑,诚如林战所言,游弋同学暂时一马当先到了终点,稳稳进决赛。
下场后运动员不怎么累,和隔壁撑着自己膝盖喘成狗的别班同学对比鲜明。游弋抬手擦了擦额头,感觉汗都没怎么出。但他不是爱炫耀的人,于是摸了摸脖颈——想起刚才自己仿佛被下蛊,莫名其妙把护身符给了出去。
戴着他护身符的那人这时走过来,把矿泉水递给游弋,想了想,说:“你喝慢点。”
他脖子上那块观音玉佩各种意义上都太亲密。
当地的传统是男戴观音,这块还是当时游弋妈百忙之中抽空去寺庙给他求的开光符,本命年拿一根红绳串了戴上,直到现在已经有四年时间。游弋盯着慕夏的锁骨,那根红绳把他皮肤衬得更白了。
递水之后慕夏往后瑟缩几步,四处张望,当做方才无事发生。
游弋没说什么,他喝了两口水把瓶子随手放在场边,不着急把自己的玉佩要回来,慢慢地朝慕夏走过去。
有学生会的干事前来收走他的号码布,又发了一块新的,示意他准备一会儿的决赛。高中的运动会赛程奇快,典型的眼大肚皮小,两天半的时间要比田赛和径赛,累的都是学生。
游弋拎着号码布四处张望找林战——他有点不敢喊慕夏了,上次他替自己别东西时,游弋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
他生怕慕夏有一点误会,又不敢面对内心。
“小战哥!”游弋喊了一声,旁边踢着一块小石子的人却朝他走来,被叫到名字的人无动于衷,离得太远并没有听见。
慕夏把自己的矿泉水瓶放在游弋脚底下,平静地接过他的号码布:“我来。”
游弋嘴硬:“我怕你又扎手。”
慕夏的手果然停了一拍,他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等别好了才慢吞吞地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