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男友的白月光求婚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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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不像晚上那样热闹,要不是晚上不可能把庄延约出来,齐锐也不至于退而求其次。
真把人叫出来了,又觉得无聊得很,只能倒了两杯酒,随意地和庄延碰了碰。
庄延喝了两口,又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齐锐好奇地凑过去,发现庄延还在玩他那个养兔子的手机游戏。
“难得见你对一个游戏这么长情。”齐锐问,“这都玩这么久了,也没见你玩腻。”
那个游戏他也去下了玩过,正如庄延猜测的那样,十分钟后就删了。
庄延:“其实我也好久没上了,这不现在无聊嘛。”
平日家里有真的兔子先生等着他喂养,他也不必玩什么虚拟游戏。
齐锐没兴趣看他玩这么无聊的游戏,趴在桌上喝了两口酒,倒还真乏起了几分醉意。
伴随着那三分醉意,他还想起了一件事,戳了戳庄延的手肘。
庄延皱眉,换了个姿势,抬头看他:“怎么了?”
齐锐说:“你上次不是让我去查谢宁和徐清的往事吗?”
两人的事庄延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兴趣,随意地应了一声:“我不记得了,还有这事?”
齐锐一下子蹦了起来:“当然有!”
庄延被他吓一跳,手下一不小心按错一个键,揉了揉额头:“行行行,那就有吧,你查出什么了吗?”
齐锐顿时偃旗息鼓:“没查到什么有用的。”
庄延也不意外。
本来两人就没什么实质关系。
“不过我找的人觉得一无所获太丢他们招牌,又去查了查谢宁的事。”
见庄延鹰隼般的目光瞪过来,齐锐连忙解释:“我朝你报备过了,用的合法手段。”
庄延把手机锁屏,问他:“查到什么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查到什么。”齐锐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挺想知道的。”
庄延不耐烦地看他一眼:“说。”
齐锐又喝了口酒润润嗓子,才说:“谢宁以前,好像去见过好几个心理咨询师。”
庄延一愣,神情凝重起来,问:“什么时候的事?”
“挺早了。”齐锐说,“查的人说都问到了南边的同事,时间应该在谢宁成年之前。”
成年以前……
庄延双唇绷成一条线。
“是他自己去看的?”
齐锐摇头:“这就是我要说的了,那几个心理咨询师都是他母亲,也就是夏皖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到的,一开始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是自己独生子,心理方面的问题总要在意一点。”
庄延问:“那是哪里不对。”
齐锐答道:“后来查的人告诉我,那几个心理咨询师……不是很正规。”
庄延皱眉,重复道:“不正规?”
“对。”齐锐耸了耸肩,“早年在心理咨询这一块的行业确实有很多问题,后来国家还取消了心理咨询师资格考试,一些民间的培训机构弄出了个什么ACI考试,但并没有什么实际效力,总之行业里有很多不具备心理咨询师资格的人在里面浑水摸鱼。”
庄延难以置信道:“夏皖怎么会找不入流的医生?”
齐锐也皱眉:“当时我也奇怪,就叫人查了查是不是夏皖被骗了,但没想到那几个心理咨询师会不专业到这种地步——我稍微花了点钱,就从他们手里买到了谢宁的病历。”
庄延一惊:“你说什么?”
“你别瞪我。”齐锐避开他的视线,“后来我看了病历才明白,夏皖根本没办法找正规的心理医生,因为她是找人给谢宁治疗……同性恋。”
庄延差一点捏碎了自己手里的杯子。
……
“和你聊天很愉快,季医生。”谢宁喝了口水,正好让杯子见了底。
季文彬笑了下,抬手拿起水壶,慢慢又给他倒了点。
这次没倒满,似是觉得两人聊不了太久。
谢宁又说:“你是第一个,坚定地和我说,我没有病的心理医生。”
“你当然没有病。”季文彬说。
“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就正式将同性恋从疾病名册中去除;1997,新《刑法》中废除流氓罪;2001年,中华精神科学会也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分类中删除……至今,同性婚姻合法也有好几年了。”
他说:“谢宁,你一直都没有病。”
谢宁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
第五十二章 我有病吗
谢宁想:他大抵等了这句话太久了。
这么多年以来; 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他同性恋不是病,我国早已通过了同性婚姻法。
但; 出自于心理医生之口; 到底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就好似有权威人士,郑重地剔除他身上的枷锁,宣告他没有罪。
谢宁本以为他的内心怎么都该有所波动; 熟料此时此景,听在耳里,却未曾掀起什么大的波澜。
别人的心湖波光潋滟,扔一块石头下去,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他的心湖却结了冰; 石块在冰面上砸出巨大的一声响动,却自此销声匿迹; 再无后续。
所以谢宁只是眨了眨眼; 甚至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
他的情绪太轻太淡,此时就连喜悦都隔了厚厚的一层冰。
唯有一人是与众不同的。
在庄延面前,那些冰块才会渐渐消融,好似从寒冬到了春天; 从黑白画变为彩色画,展现出他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
他的情感; 若是化作千丝万缕的线; 那么谢老爷子和严溪各系了一端,剩下的,通通缠绕在庄延身上。
“谢谢。”谢宁对季文彬说; “谢谢你让我听到这句话。”
如果他此时能端起水杯喝一口,就能发现杯子里晃晃悠悠的水,进而发现他在颤抖的手。
他不是没有感知和情绪,只是连自己都遗忘了。
季文彬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最后体贴地对他笑了笑:“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和感受,都可以向我倾诉。”
谢宁垂眸,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了口。
……
谢宁鲜少会去想成年以前的事,大多都是些不愉快的经历。
偶尔想起,印象深刻的也多是心理咨询师反复在他耳边传输“同性恋是精神病”的思想,以及夏皖间或的歇斯底里。
那些心理咨询师总是会问他很多问题,将他的过去刨根问底地挖出来,从一点点蛛丝马迹去寻找他身上的不正常。
他们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那种悲天悯人却让谢宁毛骨悚然。
好似在说:虽然你有精神病,但没关系,这是可以治好的,你要你听话。
只要你听话。
夏皖有时候会哭着抱住他,声音悲恸:“没事的宁宁,你会好起来的,你听妈妈的话,不要喜欢男人,妈妈会让你变成正常人的。”
她的神情真的像一个母亲面对患有绝症的孩子,悲伤又坚定。
谢宁偶尔会恍惚,她说的正常人,到底是与同性恋相对应,还是和神经病相对应。
又或者在夏皖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起初还会和夏皖表达自己的看法:“同性恋只是一种性取向……”
换来的却是夏皖歇斯底里的愤怒:“为什么我的儿子会是个同性恋!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人?
谢宁后来便沉默了。
同性恋是一种精神病。
可以治疗。
能矫正的。
谢宁问自己,真的是他错了吗?
为什么那些心理咨询师都得出和夏皖一致的结论?
是不是他真的患有精神病?
深夜从梦中醒来时,看着月光,他一遍遍地问自己?
我有病吗?
我有病吗?
我有病吗?
他很疑惑,又迷茫。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有病。
他从小到大,做事认真,乖巧听话,夏皖一直为有这么一个儿子引以为傲。
是什么时候,夏皖看她的目光,从骄傲关心,变成了恨铁不成钢。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夏皖辗转带他看了好几个心理咨询师,吃过各种药,用过各种矫正手段和治疗方案。
但收效甚微。
有一次和夏皖从心理咨询师那儿出来,夏皖突然崩溃地大哭:“宁宁,妈妈好难受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好起来呢?为什么你就不能改呢?”
谢宁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看着悲恸欲绝的夏皖,心底却如死水般波澜不惊。
他在血脉相连的人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亲情,也体会不到一丁点的悲伤。
他的世界好像被茫茫大雪所掩盖,入目尽是一片荒芜的白色。
没有丝毫生机,亦了无生趣。
后来大抵是他越来越沉默,与外界沟通也越来越少,心理医生判断他同时患有情感冷漠症。
夏皖又哭了,边哭边说:“宁宁你听妈妈的话,妈妈会把你治好的。”
谢宁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一股疲累感从最深处泛了上来,席卷至全身。
他没说话,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心道:我果然成了神经病。
……
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
早上出门时还有小小的太阳,到了这会儿,狂风夹杂着大雨,打得人衣角都湿了。
谢宁推开玻璃门时猝不及防,被突然而至的风刮得弯了一下身子。
旁边有人扶住了他,说了一声“小心”。
谢宁朝他点点头,低声回了一句谢谢。
他没带伞,这会儿便有些踌躇起来。
他是瞒着庄延来见心理医生的,因此没让司机开车。
自己又没考过驾照,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才发现确实颇为不方便。
等走到医院大门口时,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回去大抵要好好洗个热水澡。
但也很大可能会感冒。
他抿了抿唇。
大门口打车的人太多。
谢宁缓缓找了个公交站牌,但今天的风太大,站牌起不到丝毫遮蔽的作用,倾斜的风夹杂着雨珠,他抹了把脸,才发现上面全是水渍。
公交车站有供人休息的座位,这会儿人虽多,座位却空着,上面早已湿透。
谢宁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来了几辆出租车,但都没抢到。
终于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旁边又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最后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时,谢宁动作稍稍缓了缓,没好意思和孕妇抢。
那孕妇上了车,又拉下车窗,问他:“小伙子,你去哪啊,要是顺路的话就一起?”
谢宁愣了愣。
孕妇又说:“这会儿出租车不好等,好半天才来一辆,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将就一下拼个车吧。”
然而不巧的是,湖滨别墅和孕妇的家正好是两个方向,就是孕妇愿意,司机也不愿在暴风雨里这么跑遍大半个城市。
谢宁对孕妇笑了笑:“没事,我再等一会就好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风声和雨声依旧很大,和谢宁乱成一团的脑海相映衬,他等了半晌,没等到下一辆出租车,干脆在冰凉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反正裤子已经湿透了。
雨幕倾斜而下。
谢宁呆呆看着串联成线的水珠,大脑从杂乱慢慢变得空白。
若被困在这里的人不是谢宁,他或许能将这雨中场景画下来,享受这一份天地孤旅的浪漫。
他苦中作乐地笑了笑,看远处一群撑着伞过马路的人,和车水马龙的街道,看汽车轮胎划过地上的小水坑,溅起一片水花。
他看了半天,又冷得身体开始发抖,手摸到裤袋的手机时,才愣了愣。
手机在颤动。
谢宁突然想起他可以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
他抿了抿唇。
今天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手机一直在颤动,他拿出一看,是庄延打来的电话。
正要接时,手却因沾满了水而一滑,手机摔在地上,又滚了滚,最后落进一片小水坑里。
谢宁走了两步把手机捡起来。
今天的运气持续的差。
手机屏幕摔了个四分五裂。
但好歹还能通话。
谢宁刚接通庄延的电话,还没听到什么声音,手机却倏地黑屏了。
不知是不是进了水的缘故。
谢宁:……
他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心底倏地升起一股委屈。
他咬着唇想:连手机都要欺负他。
这会儿谢宁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有雨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被上翘的眼睫毛留住盈了一小会,在眨眼时又从他眼睛落下,就好似他在哭一般。
再过一会,眼前便也一片朦胧,看不清什么东西了。
他呆呆地在车站坐了半天,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眼前。
他觉得这个型号的车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结果越看越眼熟……
有人打着伞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人看起来也眼熟。
谢宁抹了抹眼睛,想把上面的雨水抹干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