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吟-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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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翼想起父亲那样狂傲暴躁的脾气,说起杜老爷子却总是满怀恭敬,连忙点头称是。老爷子接着道:“采薇是杜老爷子的孙女,他父亲叫我一声龙哥,我自然看得她比亲生女儿还重!小奕,陈原跟采薇结婚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却用这阴损手段逼他们离婚,你说你该不该罚?”
林奕见到这差点儿成了大爷爷遗书的带血白布,这半截木棍更昭示着当年战争的惨烈——难怪一大家子总说起杜家的大恩,连睥睨天下、那么心疼自己的十二叔听说原哥被杜家大小姐抢走都一句话不替自己说!自己把原哥抢回来还招他一顿骂——如今大伯问下来,他哪敢说别的,只能低头认罪:“该罚”。
老爷子转身向前,屈膝跪下,拿起三支香向上祝祷:“天龙教子无方,致令小辈阴谋暗算,以下犯上,本当依帮规处死——只是杜老爷子一生仁厚,若为此伤了后生性命,倒有伤老爷子圣德!几位先祖在天有灵,万乞念在小孩子年少无知,留他一条小命。天龙定当严加训诫,以儆效尤。”说罢俯身拜了下去。
林天翼和林奕见状,忙跟着叩首如仪。老爷子拜完站起身来,看着林奕道:“祖师在上,我也不敢相欺——奕儿,你自己也知道该罚,要么你领了这金木水火土五刑,洗净一身罪孽;你要是怕疼不肯,我就成全你,当庭杖毙,五分钟之内定能了结。”
林天翼是答应了陈原要护着林奕的,听得这话急道:“三哥,陈原去菲律宾抓凶手了。”老爷子脸一沉:“凶手是谁,天知地知,彼此心知——当着几位祖师的面你还想欺瞒?自己掌嘴!”
林天翼这才想起现在不只是要给杜船山一个交代了,三哥把他们带到祖师神位前坦白了——自己亲爹亲大伯的灵位也在上头,这么睁着眼说瞎话确实不妥,只能抬起巴掌一边一下抽在自己脸上。
208
208、(九)钉板 。。。
老爷子接着喝道:“林奕!”——林奕好容易逼得原哥离了婚回到自己身边,哪里舍得去死?心知要跟原哥在一起总要付出代价,心一横道:“我去领五刑。”
老爷子点点头,这才带着他们出来,林天翼心说陈原为了小奕不受刑都跑去杀人了,我都答应他不能让小奕吃亏,怎么也要护着他到陈原回来,忙道:“小奕身上有伤,您让他养几天,等好一点了再领刑吧。”
老爷子冷冷道:“他今天刚挨了板子,身上还带着伤,领木刑时可以占不少便宜——你非要他养好伤再领刑,所有愈合的伤口就要重新打破,你自己想想吧。”
林奕下手时就知道这么玩阴的肯定得受家法,既然早晚要受这番罪,长痛不如短痛,自然是今天领刑少挨几十板子比较划算,林奕道:“那我领完五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去了?”
林天翼也道:“对啊,如今在祖师面前坦白了,这闯五刑可不是为了翻案,还要拘禁着等再审了——三哥,小奕受完刑这事就算了结了,是不是?”
老爷子点了点头,林奕道:“既然我受完刑这事就了结了,原哥也离了婚,我们俩以后在一块儿您不反对了吧?”
老爷子脸一沉,看着他:“你这是跟我谈条件呢?”林奕忙道:“我不敢”,屈膝跪下道:“我跟原哥两情相悦,我拼着一死换来他的自由身,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给我们俩一条生路吧。”
林天翼也跟着劝:“三哥,这孩子对陈原也是一片痴心,您就成全了他吧。”老爷子微一沉吟:“你受完刑只是你的事了结了,等陈原回来,跟杜先生有了交代他的事才算了结。”林奕道:“我知道,原哥刚离了婚,总要平复一阵子消除影响。杜家是咱们家大恩人,我们俩绝不敢惹杜家不痛快。”
老爷子想到他为了陈原做的这些事,禁不住叹息一声;林奕可是不想回那简陋的监牢了,忙道:“那您容我吃点东西,我今晚就领刑。”老爷子摆了摆手让弟弟陪林奕去吃饭,便命晋峰到后院安排五种刑罚。
林奕吃完了饭,晋峰便带着他来到后院,这时已天近黄昏,就见一进门便是两米见方一片密密麻麻的钢钉,钉子朝上,锋利的钉尖都有寸许长,看着就慎得慌;板上一片沉褐色,也不知木头就是这个颜色还是血浸的——林奕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钉板消毒了么?”
晋峰一愣,林奕道:“这钉板看样子也不会是为我现做的,以前肯定也有人滚过——他的血沾在钉子上,你们再让我滚,造成交叉传染怎么办?艾滋病就是通过血液传染的。”
晋峰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奇怪的问题,心说少爷就是少爷,马上要受刑,他还怕不干净呢;遂道:“每个人滚完我们都要用水冲干净的。”林奕道:“用水冲那钉子会不会生锈啊?”晋峰心说你事可真多,耐着性子解释:“这不是普通铁钉,是不锈钢的钉子——您看这颜色,生了锈都是黑的,这还发亮呢。”
林天翼在一边听着,鼻子几乎气歪了;晋峰躬身提醒:“小爷,滚钉板衣服得全脱了。”林奕正琢磨怎么躺到这钉板上呢,听说还要脱光了,那就连一点凭借都没有了,更是吓了一跳——看了十二叔一眼,林天翼才不理他;好在天色昏暗院里也没几个人,林奕心一横,反正早死早超生,也就把衣服解开脱了下来。
脱到最后只剩下一条内裤,林奕实在不想再脱了,也便不理晋峰,径自走到钉板跟前。晋峰倒也不勉强,林奕下半身臀腿都打烂了,可不敢直接坐下,只能慢慢屈身跪下,先把一条小腿小心翼翼地挪到钉板上——小腿前面又没什么肉,微一侧身便觉膝盖一疼,林奕下意识就一抬腿——只见小腿上已扎破了,整齐地排着六个血点。
林奕有点儿晕血,看不见也罢了,看见血更觉得疼,这条腿半天也放不下去;想想小腿上是皮包骨,倒不如先趴下横着躺上去受力还均匀些,于是慢慢趴伏在钉板旁边,外边的胳膊用力一撑,整个身子便仰翻在了钉板上——别处还好说,他屁股是打烂了的,这一翻身还是习惯性先落在钉子上,疼得林奕“啊”的一声,身子就是一挺。
中间要悬起来,那就要两头受力,肩背和小腿登时疼成一片,林奕都能想象出背后皮破血流,血顺着钉子流到板面上的情景——这一想他立时浑身发软,越发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晋峰看他半天不动,过来道:“小爷,滚钉板您得从左到右来回滚三次。”林奕心说我知道滚顶板不是躺钉板,可是要翻身腰上得使力,身子一动就疼,也不知流了多少血,他躺在那儿半天也起不来。林天翼在一边看着有气,心说你看你这点儿出息,吩咐晋峰:“你帮帮他。”
晋峰心说少爷就是少爷,只能过来在他身侧一掀,将他翻了过去——侧身的一瞬间胳膊手臂扎破也罢了,身前砸落钉板时因疼痛而凸起的□正好首当其冲,那地方敏感异常,林奕登时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撅起屁股小臂过来支住腹下——这一来前胸可就毫无遮挡了,无巧不巧一个钉子正扎在□上,疼得他立时又翻了个身,这回终于翻到了钉板另一侧。
林奕下边又疼,又怕给扎坏了,浑身冷汗琳琳,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流汗,只当是在流血,心说钉子扎出这么多洞来,我不会流血而亡吧?躺在那里心里只剩了哆嗦,自然又动不了了。
晋峰道:“小爷,您还得滚回来。”林奕疼痛懊恼正没好气,听他这么说,骂道:“你才滚回来。”林天翼心说这小子平日倒还机灵,怎么受个刑怂成这样?当即过来帮着把他掀过去——林奕这回可有经验了,一只手护在胸前,一只手挡在下面——就算胳膊手背扎漏了也比关键部位受伤强。
滚到左边晋峰再把他推回来,在两边帮助下总算来回三次滚完了钉板——林奕总觉得自己血快流干了,回头看看钉板上,钉子大部分还是白的,似乎没沾上多少血——其实滚钉板只要受力均匀确实不会受重伤,最怕疼起来乱滚乱动,林奕因为吓得浑身发软一直动弹不得,所以受伤甚轻。
尖细的伤口本来也不会太疼,林奕看看自己身前身后不过是排满了血点,并没有血流成河,也就恢复了力气。钉板过后是一个刑架,林奕道:“我今天挨过板子,下边已经皮开肉绽了,大伯说可以抵了木刑。”
209
209、(十)水深火热 。。。
晋峰道:“木刑得身上不少于十道一寸长的伤口才能算合格——您下边打过了,这回只打上半身。小爷放心,我吩咐过他们了,用不了多久一定给您打破了。”
青龙会闯五刑的设置本是为了公平起见,防止刑堂草菅人命,所以尽管痛楚之极,却都是皮肉之苦,不许伤筋动骨——但刑堂的人自然不会喜欢案犯翻案,一来重新审查一遍要重新查案很麻烦,二来闹不好真是冤案错案主审者还要受处分。
其他的刑罚都有标准动不了多少手脚,只有这木刑要求身上必须添十道一寸以上的伤口,刑杖藤鞭不限——通常的做法是用板子打得肌肤肿涨,再用藤鞭很快就能皮破血流;但若是存心折磨,柔韧的藤鞭打上百余下也未必能打出一寸以上的伤口,就这一样刑罚就能让翻案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也是五刑关恶名远播,很少有人敢尝试的原因。
当然林奕是帮主的亲侄儿,又有十二爷亲自监刑,受完刑出去还是上亿身家的老板,晋峰可不敢这么对他——把林奕带到刑架下双腕系上绳圈松松吊起来,一边给他解释:“小爷,你□已经有一二三四、四处超过一寸的伤口了,只要再打出六处来就行——背上肉厚,用板子打肿了再用藤条一抽就破,决不让你多受苦。”
林奕道声“谢谢晋大哥。”晋峰又给他端过一杯酒来,说喝得迷糊点下面的刑罚好捱些——林奕就着他的手慢慢把酒喝完,很快就浑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这次拿来的板子是个三尺来长的薄竹板,行刑人受过嘱咐,只打林奕肩背肉厚的地方——因为是要皮下尽快充血肿胀,板子力道直透皮里肉外,好在板子下得快,均匀地打在背上,还没觉得多疼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
晋峰又喂他喝了一杯酒,酒助血行,林奕很快觉出后背热辣辣的胀痛——行刑人又飞快的打了二十板子,这回林奕可觉出疼来了,问道:“是不是肿了。”
晋峰道:“是,小爷忍着些”,过来把套着他手腕的绳子拉高,林奕叫道:“干吗?”晋峰道:“这次得吊起来,皮肉绷紧了才容易打破。”他将林奕两手分开高高吊起,直将他拉得两个脚尖勉强着地,这才一挥手,林奕只觉背上一道火线烧过,“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要不是绳子拉得紧,他几乎要疼得跑掉。
这次的藤鞭下得极慢,每打一鞭林奕都要哆嗦半天,等他缓过来才下第二鞭——高高肿胀的肌肤再给藤鞭重重击下,很快便皮开肉绽,行刑人看破口不足一寸,便会在原处再补一鞭——伤口再挨上鞭子,疼得林奕直跳脚,但这法子确实高效,不过十来鞭他背上已经有了六处一寸多长的裂口,加上臀腿上的伤口,木刑就算合格了。
晋峰放了他下来,林奕背上疼得几乎站不住,晋峰扶着他到了一个一米半高的大木桶边,里面是多半桶水——林奕疼得迷迷糊糊,伸手下去试试水温,突然间“哎哟”一声,拼命甩浸水的那只手,林天翼惊道:“水太烫?”
林奕一边摇着头,扑过去抓住他道:“十二叔,求求你,别让我受这个水刑了,我真受不了。”林天翼自己伸手试试水温,水明明是温的,这才想起他手上有钉板扎破的地方,这是伤口浸到盐水里疼得厉害。
林天翼问道:“这盐水要浸多久?”晋峰点起一支线香:“一炷香,几分钟而已”——林天翼拍拍林奕道:“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一身伤口,就当消毒了。”林奕却抱住他不放,死活不肯放手。
林天翼怕他吃亏,从一开始就看着,结果越看着人越怂;晋峰虽陪着小心,那眼神里可掩不住鄙夷——林天翼没儿没女,看着林奕就跟自己儿子一样,心说你丢人不丢人?知道耽搁也没用,也不跟他废话,拎起他直接扔进了木桶里。
一身的伤口浸到浓盐水里,林奕一声惨叫,声音凄厉之极,林天翼和晋峰在他身边险些给震聋了——林奕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