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吟-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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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的事他也知道自己管不了,怕陈原难堪,把监牢钥匙递给他道:“我还有事,你们谈吧。”
陈原见晋峰走了,这才打开牢门进来。林奕抓起身边的枕头便向他砸过去,骂道:“你不是不理我么?现在来干什么?”陈原接住枕头放回床上,问他:“那封邮件是你发的?”林奕道:“是我发的怎么样?她不是爱你吗?她不是能给你生孩子吗?现在怎么不要你了?”
陈原听他说到孩子,心里就是一疼——离婚离职钱财损失多少他倒不放在心上,想到两个可爱的孩子没了爸爸,他心里就跟刀割一样;叹了口气劝道:“你小点儿声,十二爷正想办法救你呢,这事坐实了就是死罪,你别大声嚷嚷。”
林奕虽知他是为自己好,当不得心里这口气憋得难受,冷笑道:“你管我呢?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相干?你不就盼着我死了干净?”
陈原并不会说话哄人,所以林奕乱发脾气他一向就是听着;待看到他裤子上斑斑点点的血痕,毕竟觉得心疼,过去道:“腿上打破了吧,我看看。”林奕见他过来,叫道:“不用你管!”抓起身后的枕头又向他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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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七)刑关 。。。
陈原倒不怕打,可看他挥着枕头乱砸搞得自己没法查看他伤处,一伸手把枕头摁在他背上,连他挥舞的手臂一起压住,就低头解他皮带好看看他的伤——林奕挣扎不开,骂道:“混蛋,你放开我;你住手!你他妈干吗?人家不要你了你又来强迫老子?你当老子是什么人?你他妈给我放手!”
林奕这边又叫又骂,旁边牢里犯人可都听见了,方才看他一个白净少年给打得一瘸一拐地进来,现在又听他这样叫骂,只当牢头在□犯人取乐——这种事牢里所在多有,牢头要不想让人知道,一般会堵着嘴干;也有喜欢一边干一边听着大声□的——几个犯人正穷极无聊,偏偏这活色生香又看不见,于是有的起哄,有的吹口哨,大声调笑起来。
陈原听见外面起哄,定一定神才想明白怎么回事——以前在家里林奕怎么闹反正别人也听不见,这牢里一条走廊连通着所有房间,有点儿什么声息可瞒不了人。陈原见林奕脾气这么大,连忙松手放开了他,却见林奕恶狠狠地瞪着他呢——陈原自知负他甚多,他恨自己也正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即退开一步,道声“对不起。”转身拉开铁栅栏门,便要上锁离开。
林奕跟他分开好几年,见了面总要闹一场才能出气,现在见他要走,怒道:“你他妈走了就别再来!”陈原一愣,站住道:“你不想让我走?”把林奕气得,你他妈撇了我好几年,知不知道怎么赔礼道歉啊?还我不想让你走?怒道:“你给我滚!”
杜采薇是大女人,跟陈原结婚时又心有芥蒂,所以婚后夫妻俩相敬如宾,从来不跟他撒娇;陈原本来就是直肠子,几年没哄过人,半天才想起林奕这是在耍小性子,于是又打开牢门回来,把皮带解下来递到他手里:“我没想走,我是想看看你的伤。你要有气我让你打——可你别再大声嚷嚷!这都是栅栏门,有点儿声旁边都听得见。”
林奕拎起皮带给了他几下子,看他也不躲,自己也舍不得打了,骂道:“你就会欺负我。”骂归骂,声音可低下来了。陈原道:“等回去我让你出气,来我看看你的伤——血干了把裤子沾上就不好弄了。”林奕白了他一眼:“都怪你!”陈原知道他挨了打,下来时就跟晋峰要了消炎药,当下也不跟他计较,解开他裤子给他上药。
林天翼二十年前被父亲打断腿曾住过几个月监牢,现在看着变化也不大,不过是地面铺了水泥,所以不那么阴湿了;电灯更亮了,走廊顶上也加装了摄像头——案犯并不多,大多数房间都空着,房里倒还干净,不过除了两张木床什么都没有。
他走到最里面,隔着铁栅栏门就见林奕趴在陈原腿上,陈原正坐在床上给他上药呢——二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林奕叫道:“十二叔。”陈原给他压着站不起来,躬一躬身道:“十二爷。”
林天翼见二人这样,知道是和好了——栅栏门没锁,林天翼自己拉开门进来,看林奕臀腿上打得血肉模糊,恨声道:“叫你胆子那么大!”林奕道:“我不想办法,原哥怎么回来?老爷子怎么说?”
林天翼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让你闯刑关。”林奕道:“什么叫闯刑关?”陈原在帮日久,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想到五种苦刑,禁不住脸色一变,开口道:“我替他闯。”
林天翼一愣:“这案子是你查的,你怎么能闯?”陈原道:“案子是晋峰查的——我是他师父,我可以为他闯。”林天翼摇摇头道:“不行,这事你是受害者,最后还要你来给杜家作交代——你要是露出是他师父的身份,按道理就应该回避——而且老爷子的意思,也是要狠狠教训他一番。”
陈原道:“他打成这样,动都动不了。”林天翼道:“他活该——我跟你说,杜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这事还容易交代过去;否则不光小奕,只怕连你也保不住——你别因小失大,节外生枝。”
陈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低了头不再言语,林奕道:“到底什么叫闯刑关?”林天翼道:“跟以前的击鼓鸣冤一个意思——帮中有金木水火土五样苦刑,你要是对审判不服,闯过五刑关就可以要求重审。”林奕道:“就是要上诉得先滚钉板是吧?”林天翼点点头。
林奕道:“这五刑都是什么刑法?”林天翼道:“我知道的都是二十年前的,不知现在变了没有,陈原,你跟他说。”陈原道:“金刑是滚钉板,木刑是杖责,水刑是浸盐水,火刑是走火道,土刑是顶条石。”
林奕听得张大了嘴合不上:“还真有滚钉板?人家滚了钉板就能告状了,我这滚完钉板还有四样?我这初审才审了一半还没完呢,就让我去闯五刑关?”
林天翼气道:“你阴谋暗算,以下犯上,犯的是死罪你知不知道?没人让你闯刑关,你要不想闯,现在证据确凿,定了案就直接杖毙,一顿乱棍打死你。”自己一撸袖子:“我为了救你一条小命,跟老爷子跪求了半天——你瞧瞧我这胳膊上打得!就凭你干的这事,让你闯五刑关留一条活命就不错了。”
林奕苦着脸道:“那滚完了钉板,杖责要打多少?”陈原道:“二十起,没有上限。”林奕惊道:“没有上限?”陈原道:“要打到皮开肉绽,身上不少于十处伤口才算合格,然后才能下一步浸盐水。”林奕苦笑道:“是,不打破了水刑就成了盐水浴了。那走火道呢?”
陈原道:“十米长的火道,光着脚走过去。”林奕一咧嘴:“那顶条石算什么刑罚?”陈原道:“前面四刑完结之后,还要头顶三十斤的条石长跪一天一夜——其间条石不能落下,每落下一次加一小时。”
林奕矫舌不下:“一样比一样狠啊?”林天翼道:“就是因为五刑不好捱,所以要连闯五刑大关才能显示鸣冤之恳切!”林奕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别人抢了我男人,我不过是抢回来,我就得受这么多罪?”
陈原扶起他放在床上,屈膝向林天翼跪下:“十二爷,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您再想想办法,让我替他闯刑关吧。”
林天翼气得一跺脚,指着他道:“我二十年不在帮了,帮里的规矩我没你熟——这事是要给杜家一个交代,你是杜家的女婿,是受害者,而所有证据都指明他是幕后黑手——你自己想想你怎么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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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八)大恩 。。。
陈原略一沉吟道:“那就先别审他,我去霍洛岛再杀一名海盗说是凶手——这事跟他没关系,他就不用闯刑关了吧?”
林奕道:“那边危不危险?”陈原不理他,直接向林天翼道:“十二爷,我马上就走——您就跟龙爷说我查到线索,去菲律宾报仇去了。”
二人一呆,陈原接着道:“我十天之内一定回来,这几天拜托十二爷照顾小奕,别再让他吃亏。”便向林天翼拜了下去,拜完立即起身出门。
林天翼看着他猎豹一般的背影转眼消失,回头看看林奕,长叹一声道:“他也真够宠你的——难怪你拼了命要抢他回来。”
林天翼嘱咐晋峰好好照顾林奕,自己便来禀明三哥——林老爷子方才明明听见他承认是林奕干的,现在又说陈原发现了新线索追去菲律宾了,看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老糊涂,凭着你们耍着玩儿是吧?”
林天翼屈膝跪下,求道:“三哥,这事不过是为了给杜家一个交代——陈原去杀个仇家斩草除根,那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林老爷子脸一沉,看着他道:“连你也说这种话,难怪小奕这么肆无忌惮地玩手段——你去把小奕带过来。”
林天翼见三哥面沉似水,不敢有违,只能再去一趟楼下监牢——林奕两条腿打得血肉模糊,下了地几乎就站不住,可老爷子传唤他也不敢不去,只能扶着十二叔一瘸一拐地出来——平地上还能挪着走,地下监牢是没电梯的,那十几阶楼梯得一步一步爬上来,林奕跟踩在刀尖上一样,简直痛不欲生。
林天翼想起陈原已经走了,林奕住不住单间也无所谓,在紧里间进出也不方便,便让晋峰给他调到外头,能找个人同房照料他更好——林奕见外面的大开间只有墙上垂下一个塑料水管,地下一个下水道口,洗漱小便全在这里,连个遮挡也没有——单间好歹还有独立卫生间,他宁肯拖着脚多走几步也要住单间,坚决不在外边跟人同住。
两个人到了楼上见过老爷子,老爷子命二人洗净双手,再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带二人到了一间静室——房中庄严肃穆,香烟缭绕,上层供着青帮三位祖师,下层也是三座神牌,中间是杜老爷子的神位,左右两边是过世的两位帮主大爷三爷的灵位。
老爷子带二人拜过祖师,这才从香案上捧下一只盒子递给林天翼——林天翼幼时就见过香案上供的这盒子,却从没打开看过是什么东西;此刻见哥哥都双手捧着,自己也不敢轻忽,重新跪下,小心翼翼地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来。
老爷子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块半尺多长的木柴,一块带血的白布——白布发黄,血迹已是深褐色,显然年头不短了。
老爷子道:“给你侄儿看看。”林奕在林天翼下手跪着,他腿上有伤,所以一直没站起来;林天翼知道他带着伤行动不便,自己跪着退后尺许,让林奕能看见盒子里的东西。
老爷子道:“当年日本鬼子进中国,大伯率领的林家军在九连山跟鬼子打了几天几夜,被鬼子围困在山头上——求援电报打到最后报话机炸烂了也没有回复,最后5000人打得剩下不到一半,一连几天断水断粮,没有任何补给——当时大家都以为要全部战死沙场,亏得杜家老爷子自出家财购买了枪炮粮饷,青帮子弟五百人冒死打开封锁线把东西送了进来,林家军才算没全军覆没。”
“大伯子弹打光了,刺刀也断了,只能拎一根木棍跟鬼子拼命,打到最后棍子就剩下这么一截,就是这根木柴——这块白布是他准备以身殉国前写血书的,幸好杜老爷子率领青帮子弟过来,才保住了林家军——大伯把这两样东西一直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后人记住杜老爷子的大恩大德——若没有杜老爷子,林家军几十年前就没了,哪有我们林家的今天?”
林天翼十来岁时大伯就去世了,他倒是听父亲说过杜老爷子的救命之恩,具体怎么回事却不太清楚;林奕自然就更不清楚了——叔侄俩对视一眼,都默默低下了头。
老爷子从林天翼手里接过盒子,重新盖好放在香案上,看了二人一眼,接着道:“这事也怪我,只是百般叮嘱你们杜老爷子对我林家有大恩,遇到杜家人千万要恭敬不可冒犯,却没跟你们讲过杜老爷子当年是怎么保住我们林家的——当初大伯过世时留下遗命,只要杜家所需,要什么给什么!天翼,这话你父亲也跟你说过吧?”
林天翼想起父亲那样狂傲暴躁的脾气,说起杜老爷子却总是满怀恭敬,连忙点头称是。老爷子接着道:“采薇是杜老爷子的孙女,他父亲叫我一声龙哥,我自然看得她比亲生女儿还重!小奕,陈原跟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