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歌-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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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那些分县的人总是一个劲儿吹捧自己管理的百姓过得有多好的呢？难道照铜镜的时候看见自己脸上满是横肉的样子心里还没有数吗？
楚约辰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叹了口气，继续翻阅。
“累了吗？”李归何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挺奇怪的，不过太医说每个人都有一段这样的时期，当然楚约辰又一次比他们早就是了。
李归何将头发别在耳后，提起紫砂壶往杯里倒茶，他的眼眸垂着，他依然还是润如玉的样子，只是一天过去了，唇上面生了一层淡淡青灰。
“唉。”楚约辰提起笔在空白的竹简上作字，以此记录。
“又是那些吗？”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呢？楚国总是看起来这么安宁，实则那些暗中放油的人数不尽数。”楚约辰挥动着笔毫说。
“嗯。。。。。你说这样的事要怎么解决？”李归何坐下来，凑到他旁边，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刚碰过皂角的味道。
楚约辰深吸了一口气。
“毕竟我也没有这权力，把所有的名字记录下来，查他们周围人的帐，一定会有收获。”
“听起来是唯一的办法了。”李归何点点头说，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要吃东西吗，晚上回来就抱着这些看。”
“嗯，正好，这是最后一个人，我们吃什么啊？”楚约辰将笔一甩伸了个懒腰。
“你想吃馄饨吗，毕竟书馆里本来就没什么吃的，这是我今天下午包的。”李归何将书卷裹起来。
“啊，有醋吗？”楚约辰微眯着眼。
“有啊，你等等。”李归何起身开门离去。
楚约辰看着半开的门，天上有好多好多的星星，栅栏上挂着的小葡萄轻轻晃着，这是李归何种下的，好像费了很多心思，墙角的木门已经被书馆的人发现并且当狗洞堵上了。
不过也没差，毕竟现在走正门也没人拦了。
就算不让走，翻院墙也是可以的。楚约辰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好凉快。风吹过他的鬓发，他眯着眼睛，听着蝉鸣。
每一年的夏天，都好长啊，但又舍不得。
“要不要帮忙啊？”楚约辰躺在木板上虚眯着眼睛说道。
没有动静。
“李归何？”楚约辰将手环在胸前叫着他的名字。
“嘭！”的一声，听来应该是碗瓢掉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
“哈。。。”远处传来李归何的叹气声。
“李归何？”楚约辰立马弹起身准备往里面走去。
“我没事，碗掉了。”李归何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李归何单手拉开门，踏过门栏，手里端着木盘，上面呈这一碗清汤馄饨，旁边放了一小碗醋。
“端来了，吃吧。”李归何面色不改地说着。
“你刚刚怎么了？”楚约辰还是再问了一遍，声音中带着急促。
“你听见了呀，碗掉了。”李归何将碗端在空桌上。
楚约辰脸色一沉，立马拉开门冲到那个熄了蜡烛的房间，窗子打开撑着铁钩，外面全是盘青藤的院墙。
“你在找什么？”李归何站在他的身后，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声音听来了冷冷的。
“他是不是又来了？”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楚约辰的拳头握紧，眼睛只盯着这个人的脸，想要看出一丝犹豫。
“是谁很重要吗？就算是又怎么样呢，这跟你没有关系吧？”李归何一系列的言语冲撞着楚约辰的心口。
楚约辰的脑袋很懵，这些话为什么会问出来呢？是啊，就算是那个楚王又能怎么样呢，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还不明白吗？楚约辰？为什么要问这种一辈子都轮不到你来问的话呢？
大概太医还没有告诉他，到这个年龄时候还会有些改变吧。
楚约辰感觉心里发闷，绕过李归何，到桌子上竖起筷子，那些碗碟在里面倒了醋，他看见醋将中间的葱花荡到旁边，能看见醋逐渐将泛白的汤汁染成了暗褐色。
楚约辰夹起一个还在冒白烟的馄饨，鼻尖嗅到了一股酸意，放在了口中。
好酸，好吃。
李归何靠在门旁，看着楚约辰在吃着也没多说，转身走到里屋，将窗旁的铁钩轻轻收回。
他站在窗边，一束月光倚在他的发梢上，用手轻轻抚摸着李归何的脸庞。
“今天累不累？”李归何小声问道，他的脸轻轻在他的手上磨蹭。
楚王虽然笑着，但眼睛里藏着的东西却略有深意。
刚想要开口说，却弄倒了木碗，于是就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跳出，留有李归何趴在窗上跟随他的目光。
清晨。
楚约辰侧了个身弹立起来，头发被绞成鸡窝状，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发带，一个踉跄栽到了地上滚了一个圈。
“哎哟。。。。”楚约辰吃痛，皱眉叫道。
李归何走进门口，手臂上还挂着衣服，见到此景想上前帮忙，但不知为何却跨不出半步，只得站在门口，用冷冰冰的语气说。
“衣服准备好了，时辰不早了。”
楚约辰并没有抬眼看他，也没有一如往常向他开玩笑逗趣。
其实时间还很多，可以像以前一样说那些无厘头的话啊。
楚约辰站起来，拿走挂在他手臂上的衣服转到屏帘里，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
“诶，你别偷看哦，万一待会儿忍不住对我产生了非分之想……”楚约辰会露半边脸对他不怀好意地挑眉。
没有，他直接走进去了。白天，外边什么都看不见。
上朝。
“哇。。。。”楚约辰眯着眼睛捂嘴状，像是没睡好，眼底还有些发黑。
“太子殿下，没睡好啊？”一个宦官殷勤地凑过来。
“哈哈是啊，昨天翻来覆去就是睡不了，真是太奇怪了。”楚约辰笑着答应。
“唉，太子殿下您日夜操劳，贵为一国储君，身负重担真是不容易啊……”
“哪里哪里啊，苏大人您过于夸奖了，只是偶尔晚上睡不着而已……”楚约辰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诶太子这您就过谦了。。。。。”苏大人说着说着凑近了些。
“我可是支持您的，圣上传下的智慧可是在您这儿翻倍呈现啊。”苏大人说完后拘了个礼便走去。
楚约辰不是很解，为什么一大早就有人这么直接，平时也没见他们对自己怎么样。
“诶你我同你讲，前阵子不是皇上设花园宴嘛。”
“啊，咋啦？”官员用袖子揩着鼻子问。
“当时开心喝的有些多，把佣人甩开一个人走了。”
“哟你还有这能力，莫不是个武林高手。”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我就一个人晃悠悠地走，结果好歹不歹蹿到楚王宫去了。”
“哇，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看见哪个漂亮可人的美人儿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死罪好吗！我会拿到这里说？再说了也没见到咱们王上有妃子啊……”
“咦，我可没说是妃子啊？”官员不怀好意地笑。
“别插嘴，听我说完。”官员转过头来四处瞧瞧，周围空无一人，看来现在还早。
楚约辰顺便站在了离他们不远的一排石柱后。
“我就迷迷糊糊的，眯了眯眼睛，周围都没有烛灯，什么都看不清，就突然听见了笑声，可把我吓一个激灵。”
“什么笑声？”
“应该是小孩儿的，绝对是，就在那里笑，很近，就好像围着我绕圈圈笑的那种。”
“啊？王宫还有这样的事情？”另一个官员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也正奇怪，当时又吹着风，我的脸上全是起着的鸡皮，就靠着墙摸黑一直走，突然！”
“突然什么啊！”
“就有什么突然抓住了我的袖子，应该是人站在后面抓的，还特意往下扯了扯！还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
官员愣住了，顿了顿说：“那你之后怎么办的？”
“我当机立断就往前跑啊，娘啊，你可不知道那种感觉，喝醉酒上头，就好像铜钟罩你头上一样！我一直跑啊跑，我就听见后面也传来了脚步声，这下酒全醒了，路也会找了，一路拼命跑了出宫。”
“你该不会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官员说道，自己的牙齿还在不停打颤。
“我也觉得啊……你说是不是孔夫人啊……”
“哪个？”
“我们王上的最后一个嫔妃啊，听说孩子腹死胎中，连她也遭人陷害……会不会是她的孩子出来报仇啦……”
“那个不关你的事啊，莫不成你是凶手？”
“你觉得我长得像产婆？”
“说不定把头发放下来就像了？”
“我他妈！”官员举起白玉板就往他肩上打。
“唉轻点儿，碎了多贵啊……”另一个官员边笑边往前快走。
楚约辰皱着眉，也转身离去。
“去，领赏吧……”他的手指轻轻翘起。
“大人，您怎么这么肯定太子他？”
“嗯？”
“小的错了！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小的该死，现在就出去领板子！”
“嗯。”他半开茶盖，吹了吹，轻酌一口。
第76章 成全
【楚王宫】
——嘭！
李归何站在原地，夜已经深了，周围点起星星点点的蜡烛，晚上没有月亮。
楚王坐在木凳上，抱着一个貌似七岁大的孩子，脸上写满了怜爱，手轻轻捧着他的脸庞，在他的额头吻了下去。
“不用我解释，你可以滚了。”楚王抬眼看着台下的人，眼底里填满轻蔑。
李归何也没有任何保留，撂了一句：“你可真令人恶心。”
“你有资格说我？”
“我没有资格？说得可真轻巧，我算是看清楚了，留着我就是让你少一个敌人。”李归何自嘲，他的指尖有些发凉。
“敌人？你也配？”
“你！”李归何内心充斥着怒火，想要立即迸发出来。
“嘘。”
楚王笑着挑眉将手放在嘴上，做出一个闭嘴的动作，然后用扇子轻轻扇动，关舜觉得很舒服，靠近了些。
“闭嘴吧，你的样子真是狼狈。”楚王笑着说。
李归何再也没有说话，转身即走。
“你这是在威胁我？”
“父王你喜欢李归何的事情我知道，您之前的事我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有趣，竟然调查我。”
“李归何是世子也是您哥哥的幼子，您将他的父亲杀害以此获取皇位，但请您也不要忘了，他是继承皇位权利的首选人。”
“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您不会这么做的，如果我死了，您就没有继承人了，那么李归何的身份就会被我的亲信供出来，诸告天下。”楚约辰面无表情地说。
“呵呵，你就这么相信你托的人？”
“当然，他会不惜一切这么干。”
“啊切！”秦怀臻擤完鼻涕，用筷子插起个冒烟的大白饺子放进口中。
“你想让我怎么做？”
“跟李归何断绝关系。”
“就为了这个？哈哈哈，我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了！”
“如果您答应了，我绝对不会对您再有任何怨言，包括您让我和娘在外流浪，最后还把她杀害的事。”
“我没有杀她。”
“你让她离开不就是让她等死吗？”楚约辰再也没有用敬语。
楚王的眸色渐深，随后笑了笑说：“好，我答应你了，回去等着抱得美人归吧。”
楚约辰在走之际又转身对他说：“当年你暗自杀了你所有的妃嫔，却唯独让她跑了，就是为了等到现在吧。”
“这有什么办法，难道要让那些女人的孩子来跟你争吗？你可是我选出最好看的女子，忍住恶心生出的唯一孩子啊。”
“那门后的那个呢？”楚约辰看着门后缩回去的身影。
“唉，你不能打断爹唯一的兴趣……”楚王不怀好意地笑笑。
李归何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大街上，摇摇晃晃。
楚约辰买了包子出来，手还在被烫得左腾右腾。
李归何眼睛顿时酸胀，也不知道为何走上前就扑入了他的怀中。
“你怎么了？”楚约辰有些惊讶，手里的包子掉了一地，滚着白烟。
啊——！
撕心裂肺地哭喊顿时传来，他终于忍不住，这么多年一路来的委屈，为了那人的一时兴起从曾经的荣华富贵跌落到谷底，看着自己的父母藏入血海。
就为了那个多次伤害自己的人。
想逃离，所以想大声地吼出来。
虽然这样做非常地不负责任而且难看，但他再也忍不住了，就是想要宣泄，就是想要被人安慰。
自私，总归会让一切好过一点。
周围人都停下来驻足观望李归何，他的头发散下来，发尾还系着红色的发带，豆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不断滑落。
“啧啧，现在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