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吃冰淇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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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空调吗？还是你想坐大马路边上露天吃？”陶亦然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嫌热你抱一桶冰淇淋当晚饭得了。”
　　被怼了一句，任枫不怒反笑：“成，都听你的，你就是想去火山口附近吃我都陪着！”
　　任枫顺从地跟在陶亦然身后进了一家叫“××汤厨”的店，听到他问自己有没有忌口，看到他在自己表达吃什么都可以之后从善如流地点菜。
　　小学霸真是一点不扭捏不做作。
　　他们去的比正常晚饭时间早一些，店里还没什么人，没等太久，除了汤以外其他菜就上齐了。
　　一荤一素还有个小凉菜。
　　任枫刚想说这够吃吗你不用给我省钱，就听到陶亦然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的回答：“我晚饭吃的少，这些够你吃的吧，还有一大份汤没上来的。”
　　“嗯嗯，”任枫点头，“我饭量也不大，就是想跟你说不用刻意给我省钱的。”
　　“那倒没有，”陶亦然继续面无表情道，“这家店人均80＋”
　　任枫不在意地笑笑，心里觉得这种感觉很新鲜，以前和吴可他们一起也经常在外面吃饭，但大家熟，关系好，吃什么并没有很在意，反而似乎更享受吃饭时候不停地斗嘴抢食。
　　自己和陶亦然现在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朋友，他也说不出来，虽然在他心里已经这样定性了，但他说不准对方是怎么想的。
　　“之前我没在意，你点了什么汤？”任枫主动挑起新的话题。
　　“乌鸡”
　　“哦……我刚刚看了一下菜单，好像他们家排骨汤还挺招牌的？”
　　“嗯，不过排骨汤……”陶亦然似乎有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排骨汤我在家常做，我觉得他们家的没有我做的味道好。”
　　“咦？你会煲汤？那是不是也很会做菜？”任枫有点惊讶，小学霸的厨娘技能竟然点亮了，而且看起来等级加点还很高。
　　“还……还算可以吧，”即使面对着任枫的星星眼，陶亦然也并没有卖弄的想法，反问，“怎么，你不会么？”
　　“额……我稍微会点，就……就能保证饿不死吧，但质量怎么样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哈哈哈……”任枫干笑，上初中那会儿有一次在吴可家过夜，对方爸妈不在家，两个笨手笨脚的青春期叛逆少年自己动手丰衣足……并没有，那卖相那味道让人至今记忆犹新但丝毫不想回忆。
　　不多时，服务员推着个小推车把他们点的汤送了过来。
　　任枫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正准备让陶亦然先盛一碗然后他自己也好好尝一下，只见对方把他面前的小碗端了起来。
　　“咳……”任枫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谢了啊！”
　　“这个汤还挺补的，我以前通宵之后经常喝。”陶亦然漫不经心地说。
　　任枫：“……”
　　他突然想起与面前这人刚认识的第二天，早餐桌上的那碗小米粥，就冲陶亦然这一副养生达人的老年人做派，任枫才不相信他会一整晚不睡觉，怪不得之前他问自己昨晚是不是通宵了。
　　看着陶亦然已经低下头，专心地边用勺子在小碗里一圈一圈地搅拌，边轻轻吹着。任枫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我还年轻身体好着呢，你的心态怎么这么老啊哈哈哈”之类的屁话通通消失了，连带着周围逐渐增多的客人的说话声似乎也已经听不见。
　　那感觉就像是炽热的心脏被一双温热的手轻轻包裹了一会儿，虽然用不着也算不上雪中送炭，但说不出的熨帖。
　　任枫短暂失声了一下，又好奇地看了看汤盅，想知道除了碗里这几块鸡肉外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然后他看到了一些佐料，还有，几粒漂浮着的……枸杞？下面还有……红枣？
　　“……”任枫干笑，“是挺……挺补的哈……”
　　“怎么样，好喝吗？”陶亦然重新抬起头看他。
　　“嗯，”任枫喝了几口，感觉喉咙里甚至胃里都暖乎乎的，惬意地眯了眯眼，有点得寸进尺，“什么时候有机会想尝尝你亲手煲的汤呢！”
　　陶亦然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直接转移了话题：“你做家教兼职很久了吗？”
　　任枫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嗯，高一开始的，两年了，那小孩挺听话，特好玩儿。”
　　“那你……”陶亦然组织语言一般地停顿了一下，“嗯……是为了赚零花钱吗？暑假不回家了？”
　　“嗯算是吧，起码偶尔可以买点想买的东西。家里……家里也没人，暑假又短，懒得回去。”任枫不甚在意地笑笑，又盛了一小碗汤，还把一大块鸡肉捞进了陶亦然的碗里。
　　“嗯？那你父母……”陶亦然记得偶然听张老师提起过任枫家里有些特殊，试探性地问了问，语气小心翼翼的。
　　“我爸在我小学的时候没了，工伤。我妈……嗯要不是知道凭我爸一个人生不出我哥和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妈，不知道去哪了，从来没见过……”
　　任枫看着对面的人骤变的脸色和一连串的“对不起”失笑，不自觉伸直手臂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下：“没事儿，多少年了早不在意了，你别往心里去。”
　　陶亦然脸上出现了任枫没有见过的懊悔的表情，又犹豫着开口：“你还有个哥哥啊？”
　　“嗯”提起哥哥，任枫又多了些笑意，“我俩真的算是相依为命啦，我哥比我大9岁，这些年真是把我当儿子养哈哈哈，明明那么瘦，这两年我长高了他还比我矮一点，力气可大了，打人超疼！”
　　陶亦然也跟着笑了下，又突然想起什么来：“那你小学那会他也才……你们这些年……那这顿饭……”
　　“别别别，”任枫大概猜到这小结巴是要说什么，“我在学校之所以不提家里的事就是不想大家特意照顾我，当年……嗯，当年我爸他们那个工地赔给我家不少钱，后来我哥又出去打工，应该又攒了一些，从来不会短了我的吃穿的。我做兼职其实也就是赚点零花钱，毕竟也这么大了，不能连个给同学的生日礼物什么的也管我哥要钱。再说我这是合理利用课余时间，同时又丰富阅历巩固成绩，一举多得呢！”
　　陶亦然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任枫怕他心里过意不去故意转移话题，随口扯些期末考试之类的。
　　“对了亦然，我们以后要不要每次考试都比一比谁数学分数高？”
　　“好”
　　“嗯……要是我分数高，你就答应给我补其他学科各一次吧行吗？”
　　“嗯，行”
　　“那你呢？你要是赢了想要什么福利？”
　　“暂时想不到，”陶亦然摇摇头，“反正也是你赢的机会多。”
　　任枫想吐槽陶大学霸你有点进取心好不好，即使哥是一座你翻不过的大山，也不能就这么知难而退了啊！
　　但是对方这个明显的纵容行为又让他莫名有点小兴奋。
　　结完了账，任枫想着是直接分开各回各家还是要不要再去哪逛逛，就听到陶亦然说：“要不要吃冰淇淋？”
　　

　　☆、第　9　章

　　“要不要吃冰淇淋？”
　　任枫转过头看陶亦然，后者嘴角带着笑意，眼睛看起来也亮晶晶的，像个贪吃零食的小孩儿。
　　任枫想到下午那会商量吃什么的时候对方怼他的话，合着冰淇淋当晚饭您不是随口一说啊！而且刚喝完乌鸡汤就吃冰淇淋这符合您老的养生理念吗？
　　任枫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心里吐槽陶亦然好半天了，不禁失笑，今天怎么觉着小学霸有点OOC了呢！
　　“你家……哦不是，是你补课的那个小孩儿家，你晚上是住他们家吧，在哪里，离这远吗？”陶亦然一边寻觅着甜品店一边问。
　　“不远，今天乔姨车限号，我们坐公交过来的，两站路，要不是那会儿太热，都打算散步了。”
　　“嗯……”陶亦然停在了麦当劳门口，“那我们买两个麦旋风边走边吃吧，散散步，行吗？”
　　看到陶亦然眼睛里的期待，任枫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擦过似的：“好啊！”他也正想多待一会儿。
　　盛夏的傍晚还有点闷热，商业圈周边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任枫吃着冰淇淋，舌头和口腔里感受着这恰到好处的清凉，心里却说不出的平静。
　　他本来有很多好奇的事想问陶亦然，比如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家人有矛盾了？比如为什么会煲汤，还会做些什么菜？再比如是不是独生子，有兄弟姐妹吗？还有……和刘恬是什么关系，是亲戚吗？
　　但是就这样和陶亦然并排沿着街角散步，耳边只听得见规律的脚步声、柔软布料的衣裤偶尔的摩擦声和吃东西的声音，其他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
　　任枫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家里听到的盛夏的蝉鸣，那种被很多人认为聒噪的声污染，在他看来反而是祥和平静的一种证明。听着知了规律的叫声，他觉得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懒洋洋的，让人温暖又心安。
　　而此时此刻似乎就是这种感觉，他不想也觉得不必说太多的话，只这样静静地走走就很好。
　　然而平静被陶亦然率先打破。
　　陶亦然把吃完留下的垃圾随手扔进了路过的垃圾桶：“我家就在这个小区，我先回去了……任枫，你……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
　　说完没有等待任何回应就快步消失在了前面不远的小区里。
　　任枫耳边好像还回荡着刚刚那句话，陶亦然的声音很轻，但听起来，又觉得说不出的郑重。
　　脑海中蝉鸣的频率似乎又舒缓了些，任枫突然很想闭上眼睛哼哼歌。
　　回去后任枫发现陶亦然已经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请求，他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毫不意外地什么也没发现。陶亦然似乎很少用这个功能，偶尔会分享一首最近听的歌，还有一些……学习资料？任枫回想他皱着眉满脸专注研究数学题的样子失笑，又突然觉得朋友圈里还应该多几条菜谱分享才更符合这人的人设。
　　想了想还是点了下那人的头像。
　　任枫这人稍微有点强迫症，通讯录里一般会给每个人备注真实的姓名，他盯着陶亦然的微信昵称看了看，破天荒的没有改。
　　枫：亦然我到家啦，谢谢你今晚介绍的乌鸡汤，以后有机会的话尝尝你亲手做的呗
　　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与君一醉：早点休息，别熬夜，晚安
　　枫：嗯嗯，你也是，晚安
　　任枫对陶亦然的回复并不意外，他觉得今天晚上的种种可能会就此成为漫长生活中的一段小小的插曲，虽然并没有特别重要，但永远不会被覆盖，每次回想起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心底是热的。
　　暑假结束前，任枫提前两天回了学校。居委会吴大妈又给他带来了一条大八卦。
　　“任枫，跟你说一件你肯定还没听说的独家新闻！”
　　任枫觉得来自手机里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猥琐：“哪个八卦我不是听你说的？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下学期咱们要换数学老师了！这事可与你息息相关，兄弟我这……”
　　“张老师怎么了？”任枫吓了一跳，急忙打断吴可的废话。
　　“说是肝啊还是哪儿动了个小手术，不严重，但家里人说什么也不让她带毕业班了，压力大，太操心，学校没办法，给调换到高一那边了，而且也不当班主任了。”
　　“嗯……”听说张老师没事，任枫放了心，“那新老师是从其他学年换过来的吗？”
　　“虽然是……”吴可停顿了一下，“但真的是个‘新’老师，听说是去年刚研究生毕业，来咱们学校才一年，跟了一年高一，结果现在被换来高三，而且直接是班主任了！”
　　任枫心里一紧，他们班还好说，至多就是换个科任老师，但陶亦然他们班就不一样了，高三换班主任，适应不好的话影响很大。
　　“虽然明天一早大家就都知道了，不过我特意打电话来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够意思吧！”
　　“嗯，真懂事。通知得好，毕竟哥的数学成绩关系着咱们整个学年的兴衰存亡呢！”
　　“你他妈能不能稍微要点脸！”
　　“行了，没其他事的话就跪安吧，朕要就寝了先。”
　　任枫没心思和吴可继续耍贫嘴，挂了电话以后心里头乱糟糟的。
　　对于这位新老师的教学能力他并不在意，毕竟高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复习，只靠他自己都是可以完成的。
　　他只是担心不清楚这位老师的其他习惯，不知道会要求课代表做些什么，还会像现在一样两个班搅在一起吗，小学霸刚刚答应愿意帮他补其他的科目，以后还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机会随便去麻烦他？
　　还有这位新晋班主任会不会对班委们有什么新的要求？尤其是学习委员，会不会又莫名其妙揽上很多费心思费精力的活儿？
　　任枫抓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开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