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和大律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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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律师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就卡住了。只听小傻子期期艾艾地问道：
　　“那我能在外面和你说话吗？”仿佛生怕大律师没听明白，他又特别好心地补了一句，“这里不是在你家里了。”
　　大律师火气急速爆表，“砰”的一声，他把门关得震天响，面无表情地又上了楼。
　　下次谁再说小傻子是个小傻子，他自己就可以先领了这个名号！
　　

　　☆、第　11　章

　　夏季的天气就是一部叫做《变脸》的纪录片。
　　闷热的空气里传来点点水汽，渐渐酝酿成倾盆大雨。小傻子抱着他的小书包坐在屋檐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他身上，他往里避了避，仍旧于事无补。
　　他有些迷茫地想，他又做错什么了吗？可是大律师明明只是说不能拿着书包在他家里和他说话啊，他怎么又说话不算话，大坏蛋。
　　他有些饿，还有些困。
　　其实刚刚陈婶有拿东西给他吃，可他没有要。哥哥说，要等主人同意了，客人才能吃东西的。陈婶说他是个小傻子，他仍旧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啊，他其实真的很想吃的。那个饼饼还是他帮陈婶一起做的，很香很香。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这样就能把饥饿驱赶出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他往里缩了缩脚，然后用双手牢牢抱住。夜也越发深沉了，只有不远处的几盏路灯散发着悠悠的暖光，像在指引迷路的孩子。
　　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陈叔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叔叔进去吧。”
　　小傻子摇摇头：“这些是我的宝贝，不能丢的。”
　　“没关系，一起拿进来。”
　　“可是大律师会生气的。”
　　“怎么这么傻呢？”陈叔叹口气，递出来一把伞，“别淋着了。”他转身进了屋。
　　一门之隔，屋内灯火通明。大律师刚被气得忘了吃饭，这个点才想起来肚子饿了。下了楼，看到陈婶一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司机陈叔则坐在沙发上一脸愁容。
　　大律师喊了一声，二人才回过魂来，急忙上菜上饭。陈婶最后到底是没忍住，再度说道：“少爷，让那个小孩子进来吧，他还没吃饭，身上又有些发热，外面现在还下着雨，又黑又冷的，怪可怜的。”
　　大律师没有作声，仍旧安安静静吃他的饭。
　　“少爷。”用餐结束的时候，陈叔也忍不住开腔，“他很乖的。少爷，你就让他进来吧。这孩子挺可怜的。”
　　大律师擦了擦嘴巴，默不作声地走到落地窗前，望了望那个缩起来的小小侧影。
　　“不弄干净，不许进门。还有，别让他老在我面前晃，烦。”
　　“哎？哎，谢谢少爷。”
　　

　　☆、第　12　章

　　有了大律师的首肯，小傻子终于进了屋。陈叔心疼地带他去洗热水澡，又让陈婶给他煮了点姜汤。
　　小傻子认真地谢过，又在他二人关切的目光下，吃了一顿饱饭。许是饿得狠了，小傻子吃得有些急，被噎了一下，陈婶拿了杯水给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书包是不能再留了，陈婶翻箱倒柜找出来他儿子不用的一个包送给了小傻子，小傻子珍而重之地把他藏在小书包里的宝贝全部放到了新的书包里。
　　他很开心。
　　他实在太容易满足了。别人一丁点的善意，就能让他倍感温暖和快乐。
　　别墅很大，总共三层。上面两层都是大律师的领地，下面一层则住着陈叔陈婶。其中还有一间房是留给他们的儿子的。小傻子就被安排在了那里。
　　他第一次住在那么好的房间里，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但是他不敢乱动这里的东西，只敢拿眼睛看。那里面也没有任何的羡慕和不甘，他只知道，这是别人的东西，他不能拿。
　　这么多天来，小傻子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他还做了梦，梦见了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夸他是个小英雄，他羞赧地笑笑，拉过大律师，说他才是大英雄。
　　小傻子醒来的时候，脸上的笑都还没止住。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仔仔细细地洗漱。出门之后才发现陈婶也已经起来，正在厨房忙活。小傻子自告奋勇地请求帮忙。陈婶摸摸他的脑袋，夸他是个懂事的孩子。
　　令人意外的是，小傻子的厨艺竟然还不错，无论洗菜切菜都很娴熟。陈婶问他会做什么菜，他报了几个家常菜的菜名。又问他怎么学的，才晓得是给哥哥做饭练出来的。惊讶之余又有些疼惜。
　　多好的孩子啊。
　　小傻子是个非常懂礼貌的小家伙，他知道自己现在住在别人家，就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回报。可他就会做饭洗衣，干些家务活，所以只能眼巴巴地跟在陈婶后面看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
　　早饭已经弄得差不多了，陈婶就索性打发他去洗自己的衣服。小傻子领了任务，蹦蹦跳跳地去了。
　　八点多的时候，大律师准时下了楼，顺便把自己的睡衣带了下来，准备让陈婶去洗干净。昨晚上发了一晚上的汗，大律师怪嫌弃自己的。听到卫生间有流水声，他想也没想地就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两个人面面相觑。
　　小傻子？他手上在洗的内裤……是谁的？
　　某个奢侈品的logo不要太显眼！
　　空气陡然间安静下来。
　　

　　☆、第　13　章

　　大律师的脸色很是微妙——尴尬中带着点愤怒，又藏了些许羞赧，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你在干什么？”他问道。
　　小傻子仍旧很傻很天真：“我在帮婶婶洗衣服。”小傻子真的是好心。他洗完自己的衣服，看到旁边篮子里还有些换洗下的，就顺手也拿过来洗了。他往常是做惯了洗衣服这件事的，在他与哥哥相依为命的这段时间里，哥哥负责赚钱养家，他则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每次哥哥都会夸他勤劳，隔壁的王婶见了，也总说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所以，他压根不会想到大律师那复杂的心理活动。
　　只听大律师朝外喊了一句：“陈婶。”
　　陈婶急忙赶到，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了大概，连忙向大律师解释一通。好在大律师脾气虽然糟了点任性了点，但好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压了压火气，说道：“把那些衣服都扔了。别再让他碰我的东西。”忍忍吧，反正马上就可以把他赶出去了。
　　陈婶听后，连连称是。
　　小傻子却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洗得很干净的，不脏的，不用丢的。”边说着，还边把他手上的内裤展示给大律师看。小傻子又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律师说小书包脏要丢，这些衣服也要丢，他明明洗得很干净啊。他觉得大律师真的好奇怪啊，他不知道干净和脏是什么样子的吗？
　　如果愤怒有颜色的话，大律师这时候的脸就应该全是红色了的。但是这愤怒其实来得很没有意义，你非得和一个傻子去抠字眼、去解释吗？大律师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掉价，可是这小傻子就是有本事能激起他的怒气，关键他还不知道你生气的点在哪里，最后气来气去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生气，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生闷气，真是活活能把自己憋死。
　　大律师一口气憋在心间，真是郁闷极了。往常都是他在法庭上把对方气得七窍生烟，这次却被人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起来，小傻子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大律师闭了闭眼，顺了顺气：“我说丢掉就丢掉。”说罢，就转身走了出去。
　　却听背后又传来一个迟疑的微弱的声音：“那，如果丢掉的话，能送给我吗？”
　　大律师，卒。
　　全文完。
　　

　　☆、第　14　章

　　小傻子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穷的环境里。穷人的活法就是节衣缩食，能省则省。他的新衣服屈指可数，穿的大多是哥哥穿下的，或者是邻居、朋友送的。当然，他的哥哥穿得也并不好，他穿的也大多是别人赠送的。
　　所以，当大律师表示要将衣服都扔掉的时候，他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能不能送给哥哥穿。大律师自然是无法理解这种与他天差地别的生活所造就的人的习性的，他怒不可遏道：“扔掉！”
　　“哦。”小傻子缩了缩肩膀，失落地说道。
　　大律师转身就回了餐厅，面对一桌美食胃口全无，草草吃了几口，就把小傻子叫了过来。
　　“说说吧，你哥哥的事。”
　　原本还情绪低落的小傻子瞬间抬头，目光灼灼，似有星光。
　　“大老板大坏蛋，他欺负我，我找哥哥，哥哥打他。”教育的缺失，以及先天的不足，让小傻子在叙事方面存在极大的不足。大律师听了不免又是一阵无名火起。幸好陈婶懂得察言观色，在大律师发火之前，就机智地介入对话，耐心地引导小傻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小傻子说得慢，还说得磕磕巴巴，他尽可能地要把那天的场景复原，碰到表达不出的地方就用肢体语言展示，他拼了命想要救他的哥哥，为了这个目标，他一往无前。
　　这一刻，他就是个超级英雄。
　　在陈婶的鼓励和帮助下，小傻子仔仔细细地将事情脉络梳理出来。他其实还不是很理解那天大老板对他做的事是什么性质，他只是觉得很讨厌很害怕，直至今天，在诉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带着些许不自然的颤抖。那是潜意识里的一种恐惧。
　　他不明白，大律师和陈婶却都一清二楚。大律师沉默了，陈婶偷偷抹了抹眼泪，骂着“畜生”，她摸了摸小傻子的脑袋，心酸不已。小傻子却那么乖地对她甜甜地笑，还天真地问她：“婶婶，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长久的静默之后，大律师终于开了口：“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救哥哥。”
　　“谢谢大律师。”小傻子欣喜若狂，不住地鞠躬道谢。
　　“好了。”大律师站起来，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可以离开这儿了，还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陈婶，让陈叔准备车子。”
　　“少爷。”陈婶震惊地说道，“他没有地方可以去的。”
　　大律师只是停了停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帮不了他一世。”
　　没有谁能帮谁一辈子的。
　　

　　☆、第　15　章

　　小傻子离开的时候没吵也没闹，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大律师的决定，也不觉得大律师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相反，他很感恩，无论是对大律师的援手，还是陈叔陈婶的一片好意。倒是陈婶送他离开的时候受不住，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小傻子挂着大大的笑走了，这不是他的家，他知道。他能救到哥哥，就已经觉得满足。可是他仍旧无处可去，于是，只好在小区附近流浪。他不敢走得太远，他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他哥哥的消息。
　　那之后，大律师每次出门或是回家，都能看见小傻子的身影。有时候，他就安静地坐在路边，目光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他则带着一群小朋友在玩耍，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能和几岁的孩子打成一片……小傻子有时候会认出他的车来，于是，远远地就会朝他们打招呼，手挥得高高的，似乎生怕他们看不见。大律师很别扭，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索性就摇上窗户。车子开远，大律师不自觉地往回看，都还能看到那模糊缩影里不断摇晃的两个点。
　　就像小傻子无法理解他一样，他也无法理解小傻子。为了亲情，值得这样奋不顾身吗？他觉得这人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傻子，或者说，把某种强烈的情感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人都是傻子。这样的人都太过脆弱，一旦依靠的那个人离开了、消失了，他的信念也会迅速分崩离析。他不要，也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小傻子当然不会知道他的想法，他还是努力地过好他的每一天。每次大律师的车子开过，他都想去问问他哥哥怎么样了，却又怕大律师生气，所以只好远远地朝他们笑。大律师那么厉害，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他这么安慰自己。
　　这期间，他一直有和陈婶在联系。陈婶知道他没有走远，就经常带东西来给他吃。小傻子起先不肯吃，直到陈婶说这是她自己的东西才肯接受。每次，他都礼貌地接过，说声“谢谢”，然后慢慢地品尝，还会非常真诚地夸赞陈婶，让陈婶霎时心花怒放。
　　这天，她按照惯常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食盒里放着她刚蒸出来的糯米糕，还软乎乎地，冒着热气。然而，直到糕点凉了，小傻子都没有出现。拨打手机，则提示手机已关机。陈婶有些慌了，小傻子失踪了？
　　

　　☆、第　16　章

　　大律师见陈叔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大变，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小傻子不见了。他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即下车回家上楼，一点儿不耽误。
　　陈叔倒是赶紧去和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