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不隔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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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修豪看对面的楚清端正握着一双筷子细嚼慢咽,吃相慢条斯理,轻嗤一声:“你怎么吃饭跟个娘们儿似的?”
话音刚落,就被揪着衣领拽了起来,程放烦躁的吼声贯入耳中:“柳修豪你TM够了啊!你那破眼镜我也赔你了,你还想怎样啊?”
柳修豪面色从容,一把甩开他钳制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拿着筷子指指地上:“你鸡腿掉了。”
没吃完鸡腿的程放这一天过得莫名的堵心憋气,浑浑噩噩,就连一向热爱的用来补充高质量睡眠的英语课都觉得睡不痛快。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心里欢的,快手快脚帮楚清把值日做了,叫楚清先去校门口等他,他就飞奔到车库去骑车。
远远就看到柳修豪已经长手长脚地靠在他车上,看到程放来了,还向他潇洒地挥了挥手。
程放黑了一张脸,不理他,直接去推车,却不想柳修豪迅速跨了腿,坐上了后座。程放气呼呼地伸出一腿就往柳修豪身上踹:“滚!”
柳修豪的身子在车上晃了晃,一条长腿踏在地上才稳了重心,没好气道:“好个现代程世美,下了升旗台就翻脸不认人了?”
程放拽着他衣领就要把他从车上揪下来,柳修豪不动如钟,就是不依他。两人你来我往,激烈拉扯。
柳修豪的脸突然就靠近了程放,骤然放大在他面前,是极近的距离,连彼此呼吸间温热的气息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程放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就看到柳修豪绽出一个猫偷腥一样恶心人的笑容:“你说咱这么‘团结友爱’的样子被教务主任看到的话,实在不怎么好是吧?”
程放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听到教务主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程放,你拽着柳修豪干嘛?想打架?”
第5章 “嫂子”的光辉照四方
楚清在校门口左等右等,也不见程放的身影,去了车库只看到程放的电动车歪歪斜斜靠在路边,却没有人影。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近五点,时间又被打乱了啊。
他皱皱眉,长手一伸,往路上拦的士。来来往往好几辆,都是亮了红灯有客了的。
身后传来两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见楚清没回头,黑色越野车无声生息地开到他面前,又按了两声喇叭。
深色的车窗滑落下来,单冽咬了根烟,黑T恤有些汗湿的痕迹,把副驾驶座上的建筑图稿扔到车后座,然后侧着头问他:“回家?我送你。”
车里开着冷气,一阵浓郁的烟味。随着气流的吹动,丝丝涌向楚清。他被呛到实在是忍不住,才咳嗽了几声。
单冽抽烟的手停了下来,任烟静静燃烧了一会儿,就把半支烟丢进车带烟灰缸里,拧息了。顺便按了按钮开了外循环。
新鲜的空气慢慢驱走了烟味,嗓子舒适起来,楚清满意地吸了口气。
单冽的电话铃响起来,默认的系统铃声,单调地在车厢里一阵阵响着。单冽单手握方向盘,单手掏了手机接听,静默地听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我现在回来。”
挂了电话,转了方向盘,和楚清说:“回工地一趟。”看到楚清在那儿若有所思地看戴在雪白手腕上的表,又补充道:“很快的。”
车子果然飚得飞快,没过五分钟就到了一处建筑工地,离楚清的学校极近。楚清开了车窗,打量工地门口巍然树立的工程概况牌,赫然几个大字写着“绿地国际大厦项目工程”,和单冽车后座的建筑图稿同个名称,想来单冽应该是刚从这儿下班,正好路过学校才遇到他的吧。
单冽把车子停稳,已经有人围了上来,楚清看他们都清一色的头戴安全帽,身穿脏污的深蓝色工装,汗湿了的面目模糊。等单冽开了门,就听到他们焦急地叫着:“单哥,你赶紧来看看!”
单冽接过安全帽扣在头上,想起什么似的,身子又探进车里,和楚清说:“我很快回来。”然后车钥匙也不拿,就跟着那群人进了写有“质量重于泰山,安全系于心间”标语的工地大门。穿黑T恤的高大身影在一群蓝工装里鹤立鸡群得很醒眼。
时针秒针滴答,走到五点。楚清有些烦躁地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天光依然大盛,午时风吹拂过来的空气也带着一丝丝燥热。他探头看了单冽的背影一眼,正对上围在单冽身边的那群人频频回头看他的眼神。
单冽快速地处理完了事儿就脱了安全帽要走,身边理了板寸头的助理工程师一把拦住他,暧昧兮兮地笑着拍他肩膀,脏兮兮的脸里只可见露出一口白牙:“单哥别急着走啊!你车里坐着的小美人儿是谁啊?”
一旁几人也都哄闹起来,说单哥不够意思啊,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给大家介绍介绍。
单冽把安全帽往板寸头身上一丢:“他是男孩儿。”
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
单冽也不理他们,迈了步子往车子走去了。
板寸头不甘心,跟在他身后,又使劲打量了楚清在车窗里露出的半个瓷白侧脸来。楚清像是感应到他探究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到他踮了脚从单冽身后鬼鬼祟祟地伸出脑袋来偷窥自己的神情,一张脸冷得跟冰霜似的又侧过了脸,下一秒再转过来时,水清云澈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雪。
板寸头打了个哆嗦,立马收回了眼光,灰溜溜打道回府,边走边想:靠,这脸投错胎了吧……
楚清把雪亮的目光收回来时,单冽正好进了车子里。看他脸朝着车窗外,一脸冰霜的模样,开口道:“等急了?”
楚清把车窗关上,在座位上坐端正,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
单冽熟练地倒车,转弯,车子向马路上飞窜出去,比来时飚得更快。
等程放和柳修豪从教务处出来时,校门口已不见楚清的身影。
柳修豪长臂一伸,搭在程放肩膀上,得意地扬了扬剑眉:“我就说人楚清哪会傻啦吧唧地等那么久,早走了吧!”
程放闻言微怔。
楚清按点做事儿,自我设限的性格程放很清楚,平常程放有事走不开,楚清也不会等他,自顾自按了时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现在被柳修豪这么明明白白地在面前说出来,好像楚清有多不在乎他似的,听在程放耳里竟感觉怪怪的,心里浮上一丝莫名的郁闷来。
柳修豪看他愣愣的,趁机迈腿骑上了电动车,嬉皮笑脸地:“搭不到楚清,那搭我啊,你还记得我家怎么走吧?”上周已经载过他一回了,路上还配了副眼镜。
程放抬脚就想把他从后座踹下来,无奈眼角瞥到正好下班的教务主任骑了辆自行车,任晚风吹拂起他头上“地中海”边缘的几缕秀发,正慢悠悠接近校门口。程放抬起的脚又硬生生放下来,认命地骑上电动车,驶出了校园。
前进的方向逆着风,两件黑白相间的校服随风微微扬起来,在空中交汇、纠缠。高挑的柳修豪坐在电动车后座,鼻翼里呼出的热气都可以触到程放的耳廓。他比楚清个头壮,宽厚的胸膛挤在程放微微汗湿的背脊上,使得原本能容得下两个少年的电动车此刻显得狭窄无比。
柳修豪垂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程放那被风吹开柔软刘海的光洁额头,觉得嗓子有些闷,然后清了清喉咙开口道:“程放,你说老子也没怎么你吧,刚还在教务处罩着你,可你怎么每次见了我都跟炸了毛的猫一样?”
风呼呼地刮着程放的耳朵,柳修豪的疑问被卷进风里,等风再把它们吹入程放耳中,只剩下一句“你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还是清晰的,程放气得大叫:“说谁是炸了毛的猫?你TM还是炸了毛的猪呢!”死命踩了电门,加了速度一路开得飞快,像是要把紧紧贴着的人摔下去似的。
柳修豪在后面喊:“慢点儿慢点儿啊!我的眼镜要飞出去了!”
等知了停满校园里的香樟树,又一个学期已近尾声。
期末的学生都格外忙碌。忙着复习的,忙着摘小抄的,忙着计划暑期补习的,像楚清那样的全优生还得忙着应付各类奥赛。
周末柳修豪在学校同指导老师练习比赛用的演讲稿,经过书法室的时候,瞥眼就看到楚清那白白净净的人影,执笔潇洒,行文流云。一个念头闪过柳修豪的脑海,于是眼神染了点狡黠的笑意,又看了看手表,将近下午四点。他转身就下楼往校门口跑去。
果然看到门口树荫底下,程放戴个棒球帽,靠在电动车上,带着耳机听MP3。他应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脸被骄阳晒得泛红,鬓角挂一串汗珠。于是柳修豪又奔回教学楼里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冰镇的可乐。
冰凉透心的瓶罐贴在程放直冒热气的脸颊上,程放舒爽沁心地眩晕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到柳修豪拎着瓶可乐嘿嘿笑着,才惊得站直了身子。
“等楚清呢?天这么热你挡得牢?不如去对面的KFC等吧!”
耳机里的摇滚乐畅快淋漓,五月天唱着:“也许我这一杆又没办法进球,就像我的生活一直在出差错,也许我这一生始终在追逐那颗九号球,却忘了是谁在爱我……”
程放只看到柳修豪的嘴一张一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于是摘了耳机,刚问了一句“啊?”,就已经被柳修豪揽了脖子,拖着往路对面的KFC走。
吹着冷气,程放脸上的红潮褪下去了一些。看到柳修豪又笑得像偷吃了鱼的大花猫,端了放满薯条汉堡鸡腿的餐盘过来坐到他对面,瞥了一眼,食物都是双份的。餐盘被移到程放面前,柳修豪殷勤地招呼他:“吃啊吃啊,你不是喜欢吃鸡腿吗?”
程放的头皮有些发麻,心里嘀咕斯文败类今天想干嘛啊是不是吃错药了啊还是热糊涂了啊还是又耍什么新花招啊。
柳修豪看他迟疑不动,脸上丰富的表情将惊疑不定发挥到极致,无奈又恶狠狠地开口道:“你TM什么表情啊?我没放毒,你就安心吃吧!”
嗯,变正常了。
程放于是心安理得地想反正不吃白不吃嘛,上次被这小子害得没吃完鸡腿,现在我也是受之无愧啊。
柳修豪见程放吞着鸡腿,高高鼓起腮帮子的模样,觉得怎么窗外刺眼的阳光一下变得这么柔和呢,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喝了一口可乐,甜甜的气泡溢出喉咙来。瞥眼看见程放的MP3,五月天的歌暂停着。于是就随口问道:“你喜欢五月天啊?”
程放嘴里塞了只鸡翅,手上还拿个鸡腿,左右开弓,埋着头吃得不亦乐乎,也没抬头看柳修豪,胡乱点了点头。
见他不看自己,柳修豪撇撇嘴:“哦。我喜欢少女时代。”见程放还是不抬头,柳修豪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了翻相册,放大一张少女时代的海报,递到程放面前:“喏,就是她们,正点吧?”
程放停下动作,眼睛眨了眨,这下是有反应了,目光钉在柳修豪的手机上。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吗?”最新版的白色iphone,腐败阶级的产物啊!柳修豪家灯火辉煌的大别墅又浮现在眼前,程放心想全市最该被反贪反腐的就是柳修豪他家啊!
“重点不是这个吧?“柳修豪一脸黑线,指了指少女时代的照片。“老子品味不错吧?”
程放的目光在图片上扫了扫,轻蔑地哼了一声:“没一个比楚清好看的!”又埋头去啃鸡腿。
柳修豪闻言怔住,递着手机的手僵了僵。然后“啪”地把手机面朝下盖在桌子上,闷闷说道:“整天楚清楚清的,搞得跟屁虫似的。”
程放猛地抬起头来,湿润的眸子里升起怒意来,都忘了自己嘴里塞满了鸡肉,只能呜呜发出了抗议声。
柳修豪看他又要炸毛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忙说:“行了行了,不是跟屁虫行了吧?你和楚清是好基友,好朋友!不是我说啊,你跟楚清做朋友有什么意思啊?他个人五人六的小白脸,天天得供着,一个不开心还直接甩脸子给你看,多膈应啊。拿你放学载他回家这件事儿来说吧,你一个学期一百五十天风雨无阻勤勤恳恳甘为楚清的孺子牛,他有谢过你?这些日子被主任留堂,你担心着他没法按时回家,可他有担心过你?没了你载他,他照样活蹦乱跳地自个儿回去,一点儿没想着要等你。要我说啊你们俩压根儿算不上是朋友,顶多就是拼车吧!”
程放停下了抗议,慢慢咀嚼着鸡肉,神情若有所思,仿佛是在思考柳修豪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柳修豪就眼尖地看见马路对面的校门口站着正微微侧了身子东张西望寻找程放的楚清。
他转念用挺拔的身躯挡了程放的视线,然后往程放手里热情地塞汉堡:“慢慢吃慢慢想,时间还多着呢。”
今天楚爸楚妈和程爸程妈都不在家,程放和楚清本来约好一起在外面吃晚饭。但由于程放又一次不靠谱地无故失踪,楚清只好自己先打的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