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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南辕北辙(明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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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蓓。
  我的心咯噔一下。思蓓……真亲昵啊。可是给我的备注还是全名呢。
  电话被对方挂断了,随后马上来了一条短信。那个亲昵的称呼再也不允许我大度,我思想挣扎着点开了那条短信。
  『好的,开学前几天,我就去那里找你。』
  我感觉头皮发麻,这个“好的”是什么意思?意味着澈南要求她去找他?“那里”是哪里?越想越不对劲,我点开了之前的信息。顺着时间顺序整理,大概是这样:
  谢思蓓『你的小北明天回去哦,你帮他买的机票?』
  澈南『你别不高兴,别乱想,我也可以帮你买。』
  谢思蓓『澈南,我想你了。你说过你在帮我,对他没有感情的。』
  澈南『我知道,我也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思蓓『开学前几天,我去哈尔滨找你。』
  澈南『我不在哈尔滨,我带他去那个村庄,以前我们去过的那个。』
  谢思蓓『好的,开学前几天,我就去那里找你。』
  我心凉透了,好像有东北的野风对着我的心长驱直入。“你说过你在帮我,对他没有感情的。”澈南,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让她“别不高兴”“别乱想”,那我呢,我就不会不高兴、不会乱想吗?最心凉的是,你和她以前也来过这个村庄,那么,我真的只是她的一个替代品吧。
  浴室的门开了。我没有心虚地放下他的手机,相反,我仍拿在手里,一动不动。本来心虚的就不应该是我。
  “你拿着我的手机做什么?”他走过来,抢回他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之后房间里就一片寂静,我听到,我们的心在南辕北辙。
  很久,他才和我说:“我和她现在只是朋友,你知道很多时候要逢场作戏,要应付她。”
  我笑了,“你和她这样都只是朋友?朋友可以大半夜□□地睡在一起?那和我呢,陌生人而已吧?”
  “你不要乱杜撰。我让你相信我的,是你自己不信的。”
  “不要说得那么振振有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周浔北,你不要事事都那么敏感好不好?你觉得我现在解释你听得进去?”
  又开始吵,原来吵架也可当家常便饭看待啊,一般情侣做不到吧,那我们也算有能耐了。等等,我们算什么情侣呢。
  “我是听不进任何解释,那你可不可以让我少有一点猜疑,你做得到吗?!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在帮她报复我对不对?!你留点慈悲吧,要是不喜欢我请你让我滚,总比在这里不清不楚地耗着好!”
  让自己滚,澈南,这样掉价的话我这辈子从没想过会如此顺利地脱口而出,我的人生轨道已经偏离,铺向暮日穷途。
  之前在山丘上,我“不想再去管你心里还有谁,现在你还和我在一起,我还有机会占领你的心房。人生如朝露,来日苦多,及时行乐,何乐不为”,我错了,那时被你的拥抱给迷惑。如果爱情不是双向的,那么何苦为难自己,现在的我被命运耍得团团转,我不想再给自己添乱了,虽然……我已爱你入骨,虽然我不想离开你,不想忍痛割爱。
  “你XX的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多疑,为什么随便看我手机?你想法能不能简单点?!”
  内心的悲伤掩不住表面的愤怒,我狠狠地瞪住他:“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女人吗?”
  他无奈而用力地喘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言不发。他拿起手机,粗暴地打开后盖,摔到地上。质量很小的后盖被他重重地摔到地上,后盖的一角着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像苦心守护的脆弱珍宝最终还是珠残玉碎。
  接着,他用同样的粗暴对待电池。最后,他扣出电话卡,先是举到我眼前,冷峻地、没有弧度地笑了,然后走到窗边,一抬手,把电话卡扔了下去。
  他这一系列动作虽然粗暴,可是却及其从容不迫。
  我微张着嘴,有些惊讶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把电话卡扔下去,我产生了一种“我好像错怪他了”的负罪感。我负罪感和对他的怀疑杂糅在我的内心,搅动成龙卷飓风,抽得我的心脏一阵一阵地疼。
  他靠近我,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我看着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炽热而激烈。他的舌头毫不费力地伸入我微张的嘴里,与我内心纠结的风暴一起搅动着我的身心,肆虐,像狂风,像刺刀,我无力招架,更无从配合。接着,他按住我的肩膀,我力不从心地往后倒,后面是床。他压上来,疯狂地游走过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
  每次激怒他,我的下场都是这样。每次发泄完,他都会恢复昔日的温柔。
  他把我抱进浴室,一边帮我清洗身子,一边揉着我的头发,说:“你什么时候变回原来的小北呢,单纯、乖顺、听话的小北。”
  迷糊中,我抓住他,“你喜欢原来的我吗?……”
  他讶异了一会儿,才说:“你累了,快睡吧。是不是觉得水温太低了?”
  我摇摇头,几乎虚脱的我还是硬撑着吐出:“如果你喜欢……我就努力变回去……只要你真的喜欢我……不会离开我。”
  每天早上我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数倍的脸,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揉着我的头发,说:“起床啦小懒虫。”之后我们就下楼。老板娘煮的面很好吃,散发着田园的清香,这纯粹的味道似乎把我带回了大一大二的时候,我和澈南单纯而热烈的恋爱时光。吃完早餐一般都会去雪地里荡两圈,也可能跟老板娘唠嗑。懒得出游的时候,就在房间里看书复习考研,正如大一大二时所想的一样,未来看似是一片光明。
  这样的幸福好像命运赠予我们的一场盛大的礼宴,以弥补前段时间的荒诞闹剧。可是“胜地不常,盛筵难再”,我们总该相信“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说实话,北方的三月是比二月稍冷一些的,因为三月冰雪消融,仿佛香消玉碎的冰霜美人还要冷酷无情地带走大地少得可怜的热量。不知道是触情生情还是恰好哀景哀情,总之今年三月的哈尔滨令我寒颤。
  正如谢思蓓短信中说的一样,她来找我们了。
  事实是,澈南把那张电话卡扔掉后,第二天就去补办了一张新卡。
  她把澈南拉到屋外去,然后关上门,把我一个人关在里边。我把耳朵贴到门背上,明明什么都听不到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在一动不动地听。我也不知道我想听到什么,也许是他对她说我不爱你,也许是她对他说分手,也许是他对她说你走吧,也许……也许我什么都不想听到,只是想确定他还在门外,他没有离开。
  五分钟,仅仅五分钟,仅仅跟她聊了五分钟,澈南就走进来对我说:“我们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回哪去?”
  “回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
  我可笑地看着他,身体重心不稳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坐在床上,“你把我当什么了?这地方,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我还得死乞白赖地跟着是吗,凭什么?!”
  他走过来想拉起我,被我一手甩开。
  “小北,听话。”他看着我。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听了两年多了,你听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力气跟他硬碰硬地吵架了,我的语气跟随着我的心变得凄哀起来,“……留下来,不要跟她走。”
  “小北,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不读书了,不考研了?”
  “我是因为你说你要考,我才想要去考研的!可是你呢,你真正在乎过我想要什么吗?”我没有看他的眼睛,因为我怕他看到我脆弱的眼光,我更怕我看到他的瞳孔里映着的是屋外那个女孩的身影。
  “如果我不在乎,我现在一定不会回屋找你,我大可以马上走!但是……”
  “但是你听了她的话,决定离开这里。”我打断他,“我不需要这样似有似无的在乎。澈南,我爱你比你爱我多,这点你不要否认。我把百分之百的爱都给你,你……你就算给了我百分之九十九,也一定会有百分之一是给她的——而且,”我自嘲地笑了,“我知道我不会值百分之九十九那么多。”
  他沉默了很久,才在我身边坐下,伸手过来摸着我的头,说:“乖,只要你肯回去,百分之五百都给你。”
  我歪过头躲过他的手,站起身来,默默地收拾东西,背对着他,好似自说自话道:“百分之五百?百分之五十你都做不到……”
  背后是一片沉默,我料到了的,澈南,我也没有想要你的回答,有的人就是擅长说假大空的甜言蜜语,有的人就是喜欢被甜言蜜语套进去。我们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是,我认栽,澈南,可能这辈子我都不会得到你百分之百的爱,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依旧愿意听你的话。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听话的我,那么我听你的话回学校,你是不是可以分多一点爱给我呢。我不奢求百分之百,只要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哥。”走出房间,谢思蓓叫住了我,她递给我一个包裹,“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妈妈特别嘱咐我给你的,姑嫂饼,她说你喜欢吃。”
  我接过,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亏欠和愤恨融成一种化不开的情绪。
  她倒来劲了,滔滔不绝道:“这是你们杭州乌镇的特产吧,我在家也吃过几块,确实好吃。唉,可惜我没有从小吃到大的福气——哥,你真幸福啊。”
  是!我真幸福!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强调我欠你吧!这是我此时的内心想法,当然,它也只是个内心想法,成不了口中话。生在江南水乡的温润天性和兄妹之间何必撕破脸皮的条条框框时刻提醒着我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口无遮拦。
  只是自己憋着,难受的也只有自己。心中的淤血哪个外人看得见?即使是我对他掏心掏肺的澈南,他也可以视而不见呢。
  也许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尴尬气氛,澈南用原本揽着我的手推了推谢思蓓,说:“思蓓,走吧。”
  听到他这么亲密温柔地叫她,我难受得像在苦海里倒入苦茶然后用旺火把它们熬成冒黑泡的汤。可我不能表现出来,是,是我欠她的,怎么说都是我理亏——她先跟他在一起的,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她因为我从小被妈妈扔在哈尔滨,不能冠以父亲的姓氏……是我对不起她,可是关澈南什么事?厉害,东北的女孩真的厉害,就算是报仇也要卯足了劲,直击要害。
  而我,却也那么束手就擒、任她宰割。那怎么办呢?央澈南这个人,你让我推,推不开;让我拉,拉不回;让我放,放不下;让我拿,他心里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我更加拿不起。
  山间,野生的风呲啦啦地吼着,灌进眼里就要把眼角撕裂。我如同他脚下的雪,被他厚重的雪地靴给狠狠地轧着,从松软到坚硬,但是最终的最终,等待我的无非只是融化成水,终结生命,死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无力回天。
  接着,我们上火车了。澈南原本揽着我的手放下了。
  我们坐的是绿皮火车,两张硬质沙发相对,中间有一个小方桌。我和澈南坐一边,谢思蓓和一个陌生的大哥坐另一边。
  火车缓缓开动,汽笛声“呜呜”地飘啊飘啊,像去找谁作了伴,而我呢,即使坐在澈南身边,也感觉孑然一身。望向窗外,被皑皑的白雪簇拥着的这座小村庄正与我渐行渐远——正如那些甜蜜回忆。山腰上的那处人家炊烟袅袅,门前有孩童打着雪仗快乐地奔跑。
  未来的一切都又是未知数了,我要怎么面对这些未知数,要解开它们吗?解开它们,其实就等于认清现实。可是,我可不可以一直生活在梦幻中,不要醒来。人总是矛盾的,每次看见澈南和谢思蓓有一丁点儿联系,我都想跟澈南一刀两断,做个了结,大不了心痛个三年五载;可是无数美好的回忆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我又犹豫不决地浸泡在其中,直至缺氧,失去判断力。
  “呕——”夹杂着恶臭味的秽渍突然倾在小小的方桌上。
  “思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我就被澈南这声呼唤给灼伤了。澈南离开座位,迈向对面,跟对面那位大哥说:“你好,不好意思,能不能……”
  “你坐这儿吧。”那个大哥移开身子,坐来我这边,还一边对澈南说:“小伙子,怎么连女朋友都照顾不好哟。”
  澈南尴尬地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照顾着谢思蓓了——他没有否认她是他女朋友。
  澈南轻轻地拍着谢思蓓的背,眼中满是温柔与担心——这样的温柔也曾在看我的时候出现过,那么澈南,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想的是她?
  “小北,给我一张纸巾。”明明是在照顾别人,却仍这样霸道地命令我。
  可是我居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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