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金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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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小就出来了?”
“17岁也不算小了,我们老家有水没山,四季分明,夏天很热,冬天呢又很冷,不像这边晚夏就已经就是秋天了,早晚都很凉。”
“我们这冬天却不冷,干燥嘛,温度显示低,但外头冷气不重,不像你们那,一到冬天,冷意往骨头里渗,隔三差五来场雨,那滋味,啧。”
他笑了,想起小学时候有一次光脚走泥泞的大堤,很冷,但也没办法,鞋子陷在泥里,他根本拔不出来脚,到家后脚都冻僵了,于步琴心疼坏了,责怪他,怎么不喊人带你啊,他抱住脚不说话。那个时候沈有伟去干活了,家里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喊人,喊谁呢?
两人在小饭馆吃了些饭,又原路返回,天色暗的很快,路灯一一亮起,河边的公园的居民也少了,天上只看见一轮模糊了边缘的月亮,快中秋了,他还是回不去老家。
第8章 第八章
10月1号矿上放了7天假,矿上食堂也休息了。
冀北的母亲林女士,早在半个月前就打电话叫他回家,现在又来催他,冀北说:“妈,我先不回去给你们添堵了,爸的脾气,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状态,一两句话估计又要发怒。”
“儿子,你是真的。。就喜欢男的吗?”
冀北顿了顿,他说:“妈,我没想瞒你们,我从初中时候就知道自己不一样。”
“怎么能这样呢?小北,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你怎么会不喜欢,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呢?”
“我试过,妈,我试过去跟女孩子在一起,可是我没有那种感觉。”
“那是你没有遇见对的人,你不能因为遇不到,而去喜欢男人啊!”
“妈,我25岁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想过改变,可这是天性。”
“冀北,你叫妈妈怎么办啊?啊?我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的?妈妈怎么也想不到,你叫我跟你爸怎么接受?”林女士的声音已是带了哭腔,冀北坐在宿舍的沙发上吞吐着烟雾。
“妈,对不起!”他的母亲林女士,是个温柔的女人,事事以冀矿长和他为主,早年跟着父亲东奔西走,吃了不少苦,后来他父亲开了矿,成了矿老板,他们家的条件也一跃而上,日子才过的富裕起来。
挂了电话,他想到了沈于清有些落寞的身影,和他嘴角微笑的弧度,那些笑容里始终带着一份礼貌疏离,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接近,想看那张脸露出毫无芥蒂的表情。
放假了冀北打算回TY市的老房子,他老家在古城PY,后来因为冀矿长的生意,居家迁徙到TY市,又在两年前迁徙到了北京,他有几个特别好的朋友都在TY这边,以往他闲暇在家,经常落脚在老房子里。
这边与沈于清同行的两个同事商量着,趁着假期准备去本市一处古建筑游玩,彼时沈于清由于骤降的温度,来不及适应,终于还是重感冒了,他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两位同事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去找个药店买药多休息,他点头回应表示自己没事,让他们去玩。
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沈于清本想睡一会起来去买药,谁知道一睡就到了大中午,头疼嗓子疼,正想起床,冀北推门进来了:“小沈,你还没起啊!”
“我。。咳咳咳。。准备起来了。”嗓子干疼的厉害,声音沙哑的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听。
“你感冒了?”很自然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快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他虽瘦弱,但身体一直很好,以前也有过头疼脑热,都是吃了药就撑过去了。
“你发烧了!你说没事,你这得多大心啊?走走走!”
起身穿了件外套,被冀北拖出了门,矿周围并没有大医院,只有一两家小门诊,老医生给量了体温,39。1,说高烧得先输液,药效快一点。
坐在椅子上,手背上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被扎上了输液管,他觉得冷,感觉牙齿都在打颤,冀北脱下了自己的棕色夹克外套,盖在他身上,跟他说:“你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想说不用,可眼睛闭上他就说不出话了,感觉特别疲惫,浑身没力气,也只能由着冀北去了,身上的外套,有一股清爽的香味,估计这个人正打算出门吧,现在却被自己拖住了,就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了,他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看见了于步琴,看见她来来回回换毛巾只为给自己的额头降温,看见她一遍一遍的试探自己的体温,看见她心疼的抹眼角,他想说,妈妈别哭,我没事。
冀北回来看见的就是他歪斜着头靠在椅背上,他的眼角还有泪滴,冀北轻轻皱眉,抬手轻轻为他拭去那道泪痕,心里泛起一阵怜惜,他对这个内敛寡言又青涩的青年,是有一些小兴趣,却不知道相处的时候越久,心也是会沦陷的。
最后冀北把他一起带回了TY市的家,给的理由是:“宿舍连个热水都没有供应,也没几个人,你要是半夜再发烧,可没人陪你了。”
他还有些犹豫,冀北又说:“走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好吧!谢谢冀哥,麻烦你了。”
“没事,哥不嫌麻烦。”
收拾了几件衣服,跟着冀北上了车,这辆车还是矿上的,部长留了车钥匙给他,怕他要出门,能行个方便。
车子行上车道,这还是沈于清第一次离开矿区,他记得这一段盘山公路,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山,老家全是平原,上海也是,来时的火车上倒是看见过远方自然形成的山丘,只是没这么近距离过,坐在副驾位,他靠在椅背上偏过头望着窗外,终于抵挡不住生病带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傍晚6点,到了TY市,沈于清还没醒,冀北把车开进了峻景小区,停在三栋501门口的一块停车位上,坐了一会他轻轻推了推沈于清:“小沈醒醒,我们到了。”
他恩了一声揉了揉眼睛,退烧药有镇定的成分,他这一觉睡的很沉,可他好像还想睡,下了车,冀北帮他拎着双肩包,摁开电梯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四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很大,内部装修很精致,屋里遮着窗帘,有些昏暗不明,冀北拉开了客厅的遮光帘,他看见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沈于清走过去,伸手推了推:“我还没近距离见过这样的墙。”
一脸惊奇的他让冀北觉得很可爱,毕竟是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年纪,就算再怎么成熟,也掩盖不了他还不太成熟的心智。
“原本是个半截窗,我让朋友从设计了一下,这样亮堂多了。”其实当时打通墙壁,冀北父亲给了物业不少钱,因为物业说这样搞特殊,影响小区的整体。
沙发上用来挡灰尘的布,被冀北一把掀起,招呼道:“小沈,你先坐会,我去把房间里也收一下。”
沈于清点点头,刚退了烧,还是不太舒服,但他控制不住新奇,在客厅徘徊了一圈,看见电视柜台那有一个反着的相框,他顺手拿起来看看,照片里有几个人,看背景应该是校园,他一眼认出了冀北,几个人里最显眼的大概就是跟冀北靠在一起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就是觉得那人很好看,不同于冀北的俊朗帅气,这个人五官精致的漂亮。
冀北打了电话叫了桶纯净水,又插上所有的家用电器,对着客厅的沈于清说:“我下去买点东西,一起吗?”
“好。“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区,没有大面积的绿化草坪,倒是种了不少树,还有分布均匀的小花坛,每个单元楼附近都有一个四方的石头桌子,配着几张小石凳,倒也清闲安静,出了小区大门,顺着人行道走到了第一个红绿灯,两人拐进了马路边的一家超市。
冀北惦记沈于清感冒,只能吃点清淡的,他在蔬菜区挑了一些蔬菜,又问跟在身边的人:“你想吃点什么?”
沈于清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他说:“什么都行。”其实他没有胃口,下午只吃了半碗冀北买来的八宝粥,到现在居然也觉不出饿。
“你会做饭吗?”
“会啊,你呢?”
“那当然,我大学时候可是自己做了两年饭的,今天让你尝尝哥的手艺。”这话是真的,他大学就是在本地读的,住的也是这,前两年林女士照顾他衣食起居,后来家里搬迁,他让林女士在新家呆着,说他自己能顾好自己。
回去后,沈于清想帮忙洗菜,冀北以他还在生病为由,带他到卧室休息:“你歇会,我做好饭喊你。”
床垫很软,他躺上去马上就不想起来了,真的累,又是被冀北推醒的,坐在餐厅里,他还有点迷糊,迷迷瞪瞪的看着冀北把饭盛好放在他面前,在他手边放下双筷子,和一把小汤勺。
“时间有限,只是蛋花汤,我没炖骨头,怕汤炖好了,咱们吃的不是晚饭而是宵夜了。”
“已经很丰盛了,看着很好吃。”
“尝尝看。”
沈于清动手拿起筷子,挟了一筷干煸豆角炒肉放进嘴里,肉很嫩,很鲜。
“怎么样?”冀北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很好吃,冀哥好手艺。”
“其实也没有,我记得一句话,油多不坏菜,还有我这水平,忽高忽低,刚担心没烧好,还去扫了眼菜谱,幸好没弄砸。”
“我以前也不会炒菜,大概初中时候才真正会的。”
他小时候经常看于步琴炒菜,看的多了,也就会了,那时候家里只有灶台,烧的稻草麦秆,柴火树枝,他有时候会坐在灶台口一边看书,一边把卷好的草把,填进灶膛。冬天坐那尤其暖和,有时候于步琴会放几个山芋在里面,饭烧好了,山芋也会烤熟了,剥掉外面焦黑的皮,里面是鲜黄的芋肉,香香甜甜,他尤其爱吃。
“初中就会,那你比我厉害多了。”冀北初中时候刚认知到自己的性向,他一度的暴躁叛逆,哪里还会做家务,不惹冀矿长生气就谢天谢地了。
活在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同,他们都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运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各自有各自的活法,有各自的追求,时间永远不知疲倦,它把新的变成旧的,把旧的变成过去的,又把过去的变成回忆里的,最终消散在时光的缝隙里,随风而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或深或浅的刻痕。
第9章 第九章
就这么在冀北家呆了两天,期间冀北带沈于清去了附近的商场添了一些生活用品,傍晚时分又跟他在街心公园溜达,看喷泉池里的彩灯,看路上的行人。
他说:“这里很好,夏天很凉快。”
“对,这冬暖夏凉,就是空气不太好,你喜欢这?”
“还好,这是我第一回 走进一个城市的中心。”
“那你长留在这吧!”
“有机会还会来的,要看公司的安排了,我们来这只服务半年。“
冀北心里一颤:“只有半年?”
“恩,规定的是这样的。”他望着喷泉池里的彩色光柱,很漂亮。
冀北吁出一口烟:“你要是走了,会记得哥吗?”
“肯定不会忘的,冀哥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好,哥要是去找你,你可不要装不认识。”
他笑说:“怎么会?”
这两天沈于清的感冒好了很多,他很感激冀北在他生病时伸出了援手。
他们白天一般是买了菜回来自己做饭,他洗菜,冀北炒菜,闲了他看电视,冀北坐他旁边看电脑,不时跟他交流自己的看法,他看不懂电脑屏幕上的类似心电图一样的数据,大约知道那估计是一些投资什么的。
这天晚上,他跟冀北去了一家火锅店,生意很好,客座差不多都满了,冀北点了中辣的鸳鸯锅,要了一堆时令鲜蔬,肉卷贡丸虾滑之类的,他印象中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过年家里就会宰杀一两只家养的鸡,会做肉丸,一家三口人就会插上小电饭锅,锅里倒进去用柴火煨炖一下午的大骨汤,然后涮家里种的蔬菜,那个时候多好啊,虽然贫穷,但是一家人美满知足。
鸳鸯锅里一边浮着油亮辣椒,一边是乳白色的菌汤,冀北把一盘盘的菜分倒进两边的汤底里,用勺子搅拌;等开锅的间隙他问沈于清:“凉茶好不好?”
“好啊。”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这店开了好几年了,汤底特别浓,我以前啊经常来这。”冀北用漏勺舀出煮熟的丸子蔬菜放进他的碗碟里。
“恩,很好吃,冀哥你别舀了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
“别客气!你要不要尝尝我这边的,特过瘾!”
锅的另一边,红通通的汤沸腾着,不时翻起几个形状不一的红辣椒。
他拈起红汤里的生菜,被辣的到抽两口气:“嘶,好辣!”
“快喝口凉茶。”冀北笑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