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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唇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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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鸣仔细想了想,然后回答,不能。他的风格一贯冷血,说好听点是实事求是,医院实习那会儿,从不以善意的谎言给临终者心理安慰,弃医从文以后也从不给受采访者空头承诺。
    “那还要你们这些媒体人干什么?占茅坑,吃空饷?哗众取宠,博人眼球?”崔皓飞翻眼,朝刑鸣抡起那本数学建模书,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刑鸣也不多纠缠,随手夺下对方手中那本砖头似的试题书,又扔回了床头柜上,他起身说,你会上我的节目,我明天再来。
    刑鸣踏出门诊大厅,走在去地下车库的路上,被人从身后喊了一声。
    回头,一辆宾利缓缓驶出,刚才喊他的人是老林。车嘎一声停在刑鸣身前,老林探出头,招呼他上车。
    刑鸣稍稍弯下身,把脸凑近车窗玻璃,对后座的虞仲夜说:“我开车了,车就停在医院里。”
    虞仲夜不说话,倒是驾驶座上的老林一贯体贴:“车钥匙给我吧,晚些时候我给你取回来。”
    既然老林这么说了,刑鸣便放弃抵抗,乖乖上车。这几天他都没见着虞仲夜,但对自己的处境认知清醒,台长的秘密小情儿么,而且不是“唯一”是“之一”,台上拼实力,台下拼床技,还得呼即来,挥即去。
    车上,老林啧啧赞叹,丝毫不吝赞美之词:“虞叔,刑主播是真真的好看呐!穿什么都挺拔,穿什么都像什么,方才就露一个背影,我就知道鹤在鸡群,是他没跑了。”
    老林说这话的时候,虞仲夜就转头看着仍穿一身白大褂的刑鸣。审度物件似的打量片刻,又伸手握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拉近自己。
    刑鸣不敢动,微微仰着脸回视虞仲夜。虞仲夜的眼神与往常不同,不同在哪儿又说不上来,若要硬打比方,便像极黑极静的夜空上几簇星火跳跃,刑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种眼神或许就叫“惊艳”。
    半晌,虞仲夜微微颔首:“确实好看。”
    刑鸣不是没被人夸过,但被虞仲夜这么一夸竟有些局促,也不知怎么就特不知死活地问了句:“人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虞仲夜就笑了。他的手掌滑向刑鸣后颈,抚摸他的后背。
    “坐上来。”
    刑鸣听话地坐在了虞仲夜的身上——慕尚的内部空间果然不同凡响,比坐奔驰舒服多了。
    虞仲夜解开刑鸣的衬衣扣子,将白大褂与衬衣一并向后扯下,露出一双白皙的肩膀与匀称的胸肌。衣服没完全褪下来,白大褂的袖子充当绳索,虞仲夜将刑鸣的双手捆在身后。
    老林在这个时候开口:“洪书记估计是想孙子了,不如就让少艾回来,他毕业以后也不能一直留在美国。”
    虞仲夜一边玩弄刑鸣的乳头,以指尖撩拨,指腹揉搓,一边说:“国内环境不好,这小子性子又野,回来一准惹事。”
    乳头被蹂躏得挺立起来,珊瑚珠子似的,殷红精巧,刑鸣舒服地哼了一声,却心不在焉,想着老狐狸许是来探望老丈人的。实习那会儿洪万良偶尔就会到普仁医院就医,他住得是只接待高干与外宾的特需病房,入院时十分低调,即便有把不住嘴的透漏了风声,医院上下也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
    然而当时机缘巧合,刑鸣与洪万良照过一面,感觉就是家里一位长辈,朴素,慈蔼,春风和煦。
    尽管身上压着一个男人的重量,虞仲夜仍轻松地抬高一条腿,将膝盖顶入刑鸣两腿之间,反复挤压摩擦他的性器。刑鸣很快勃起,裤子前头撑起一块高地。
    喘息声渐渐粗了,虞仲夜冷不防地将他揽近,低头咬了一下他的乳头,他便轻轻喊出一声。
    老林只当听不着,看不见,继续说:“可洪书记那里怎么交代?再不让少艾回国,他怕是得跟你拼老命了。”
    “老先生能活到那天再说吧。”虞仲夜手指滑过刑鸣腰侧,又摸进鼓囊囊的裆部,解开他的裤链。
    但刑鸣仍在走神,心想,这翁婿俩的关系果如传言一般,不太好。
    许是知道刑鸣在想什么,虞仲夜掰正他的下颌,以目光警示:“不该想的,别想。”
    刑鸣当真不敢想了,任虞仲夜啃吮他的乳头、抚摸他的肌肉、玩弄他的性器、揉捏他的臀瓣,忽温存忽暴力。刑鸣在舒服时娇喘,疼痛时呻吟,媚态横生,完全置老林于不顾——其实多半是故意。你让我难堪委屈不痛快,我便也卯足劲儿地恶心你。
    但沿途路过书城,刑鸣突然清醒,吩咐老林把车停在路边。他使劲挣开反绑双手的长袖,迅速将衣服穿好,三步并两步地跑进书城,买了三本与数学建模相关的书籍。重新回到车上,小心翼翼地跟身边人打商量:“老师,我晚上得把这些书都看了。”
    言下之意是不想跟着虞台长回家,但虞仲夜冷淡地回应:“去我那儿看。”
    没有插入与抽送,照样让人欲生欲死,刑鸣在车里被虞仲夜频繁手淫,玩得内裤湿透,腰酸腿软,龟头上的小孔射不出精液以后,仍滴滴答答地流出清亮液体,失禁似的。
    宾利回到别墅,刑鸣扶腰下车,脸上堆着笑,心里愤愤然,若这老狐狸生得没这么英俊,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猥亵。
    想着羊入虎口,这一夜肯定不得安生。刑鸣沐了浴,换了衣,一边在虞少艾的书桌上啃那些建模实例,一边等着虞台长再次兽性大发。
    想起那个一切失序的暴雨天,他劫后余生,仍心有余悸。
    子夜十二点敲过,虞仲夜练完书法,自书房走进儿子房间。
    见刑鸣仍在灯下奋笔疾书,问他:“想采访那个崔姓的学生?”
    虞台长目光如炬,刑鸣只得承认,对方还没点头,自己正曲线救国呢。
    虞仲夜眼底波澜不惊:“你这是浪费时间,审片组过不了。”
    “台里有过相关节目,我师父就曾做过。如今社会进步了,反倒不允许了?”
    “一个新节目,头几期定调子很重要,何况你的主持风格不合适。”虞仲夜停顿,露出一种逗小孩儿似的目光,“中国出不了乔治·唐纳森。你还太嫩了点。”
    乔治·唐纳森,美国最热的那档新闻脱口秀的主持人,他刻薄,犀利,抨击政客,针砭时弊,他打蛇打七寸,打人尽打脸,甚至几句话便能推动立法。庄蕾走得是煽情路线,苏清华能收能放,颇似性情中人,刑鸣刚接手《明珠连线》那会儿模仿的却是唐纳森,但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小心拿捏。没人发现,连苏清华也没发现,没想到竟被虞仲夜一语点破。
    刑鸣不服气,仍然要争,争问不久前市里出台的《成人乙肝高危人群乙肝疫苗免疫接种条例》将男男同性恋与吸毒人员并列为高危群体,算不算某种歧视,又争问既然我国早在十来年前就将同性恋剔除出疾病分类,但仍将其归类为“可接受治疗”的“自我不和谐”性指向障碍,这算不算意识形态的落后?
    “功课倒是做了不少。”殊不知刑鸣自以为咄咄逼人,虞仲夜眼里却根本不值一看,“新闻工作者的本职是客观报道,而不是替天行道。”
    “我就是客观报道。”刑鸣强辩,突然话锋一转,看似无关紧要地说,“老师,你的第一堂课上,曾有人问我为什么弃医从文选择新闻业,当时我没说实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仲夜反问:“为什么。”
    刑鸣自己抛出问题,却不回答,只是皱着眉,抿着唇,静静望着对方。
    虞仲夜便也看着他,少顷,轻轻叹气:“做英雄,但不必做烈士。”他揉了揉他头发,又捏着他的下巴,在他额前吻了吻:“晚安。”
    这一夜,虞台长没将他压倒,脱光,没分开他的双腿,贯入他的深处,刑鸣简直受宠若惊。他一宿没阖眼睛,恶补数学建模知识的同时,时不时便把虞仲夜的那句话拿出来咀嚼一下,唯恐错失一丝余味。
    夜深了,整座城市都睡了,唯独他的内心难以平静。
    
    第35章
    
    熬了一宿研究数学建模竞赛试题,第二次见到崔皓飞,刑鸣明显有底气多了,跟他一起埋头研究“公务员养老险的改革问题”。刑鸣对上节目的事情只字不提,崔皓飞也不主动松口,但俩人还挺有默契,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呢,聪明人大多还是爱跟聪明人打交道。
    刑鸣临走时,崔皓飞突然开口:“其实你也是基佬吧。”
    刑鸣不假思索,立马否认:“我不是。”
    “不是?你骗谁?”崔皓飞斜斜睨他一眼,一脸怀疑神色,“你看你的腿,那么好的腿型却合不拢,还有屁股,也不是直男的样子。”
    刑鸣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下身。
    “骗你的。”病床上的崔皓飞仰面大笑,挥手说,“你明儿再来吧。”
    可刑鸣第三次敲开崔皓飞的病房门时,这小孩儿的态度竟陡然一转,他摁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同时大喊大叫,让刑鸣滚出去。
    离开医院以后刑鸣心情欠佳,回到办公室又听阮宁汇报,报上去的选题被打了回来,总编室的人还是那个意思,新节目得遵循两个字,稳妥。
    刑鸣返身就走,显是要去总编室一争到底。
    总编室的领导叫王泊舟,新闻中心的人以前管他叫王疯子,后来又管他叫王编辑。王编辑北大哲学系毕业,看着很有些老派知识分子的派头,啤酒瓶底的眼镜,头已经秃了。虽说平日里不苟言笑,一板一眼,但据传年轻时也是个牛人,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带着相机上过前线。单枪匹马深入阿富汗腹地,跟当地的抗苏武装一起扛着老式步枪打过苏联坦克,带回国的照片比美联社拍摄的都更罕见珍贵。
    一个后辈如此咄咄逼人,王编辑当然生气了,你谁的徒弟?敢这么放肆地说话?苏清华?难怪了!苏清华除了轻狂还有什么?就只会误人子弟!
    刑鸣连着两宿没阖眼睛,是真正的眼皮子都没磕一下,又被姓崔的小子摆了一道,脾气原就冲到极点,一听见这话立马戾气增长,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最后王编辑被他呛得险些心脏病发,抖着一双手就往嘴里塞保心丸。
    知道再下去得出人命,刑鸣只得闭嘴,退出总编办公室,砰一声砸上了门。
    老陈看见刑鸣青着脸从总编室的领导办公室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什么,放松,放松。今儿晚上你们组都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吧,天天在工作室里熬着,以岗为家也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刑鸣满面狐疑,不能理解,也不殷勤。他踏出总编办公室的大门时就已经冷静了,王泊舟瞧不上苏清华,但从本质上讲,疯子和狂人仅隔一线,他们疯起来相似,狂起来也差不多,他们的理想不合时宜,肉体都已腐朽。
    刑鸣敬重这样并同情的人,这样的……烈士。
    “为什么?生日会嘛,我已经请示过虞叔了,虞叔说这阵子大伙儿筹备新节目也挺辛苦,找个机会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记得老陈以前就提过一回,但他忘了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他忙起来六亲不认,哪里可能记得这些琐碎。
    “好好放松一下,成天绷着一张脸,真当自己是冰雕的?”老陈轻拍刑鸣肩膀,留下一句“今晚虞叔忙完了他的事儿也会到场”,就走了。
    刑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踩进玻璃门,阮宁跑来请示:“老大,晚上的生日趴得闹到凌晨,我们组准备什么礼物好?”
    刑鸣转过身,瞧见一组二十来个人巴巴地望着他,神态一个比一个殷切。有的黑了,有的瘦了,这阵子大伙儿确实辛苦,一个个都星行夜归,在办公室里熬干了骨头。
    他心头一暖,一直板着的脸色总算好看一些:“不必破费准备,别闹得太狠,让我早点回去睡一觉就好。”
    “可是……老大……”阮宁一时犯蠢,“明天不是骆优的生日么……”
    刑鸣马上明白过来,昔时因,今日果,老陈这种人哪那么容易杯酒释恩仇,逮着机会就得恶心你,还非得往死里恶心。
    刑鸣处变不惊,顺着阮宁的话,就手表领带之类的礼物跟他扯两句,话未毕,抬眼就见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刑鸣很难得被一个男人惊艳——当然女人也不容易——打小活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次。第一次是很小的时候,许是刚进小学,在电视上看见罚球线上飞身扣篮的迈克尔·乔丹,空中漫步如履平地,他当场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第二次是来明珠台找后期组长算账,人群之中一眼看见虞仲夜;第三次就是现在。
    骆优朝他走了过来。
    骆优穿的是白西装白西裤,白色之于男人很安全,但也很挑人,尤其这样一身白,人若长得逊一点,就会陡生廉价与平庸之感,仿佛婚礼上的傧相或司仪。
    但骆优不会。他就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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