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皆海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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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明白七年的时间过去,徐皆的身边肯定也有了别人。但即使如此,但凡徐皆对回忆还留有一丝余地,也不会如此羞辱他。
人非草木,沈昀棠又怎么会没感觉。
沈昀棠还痴心妄想,他觉得他们可以冰释前嫌。他不想叫徐皆对他们的那段回忆抱着怨念,毕竟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认真的。
他还以为徐皆叫做他来做狗,也不过就是一时气话,他根本没计较过。
他以为即便不能回到当初,即便徐皆不能再爱他,他也愿意对他好。
他以为徐皆一直都他心里的那个无比温暖的徐皆。
可为什么会这样?
徐皆……你为什么会是这样?
手机突然响了,沈昀棠从痛苦中抽出神思来,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傅琰的号码。
他接起来,仅“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昀棠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的,脑子也跟着空了,只机械地道了两个字:“没有。”
“我半个月左右回来。”傅琰明显也听出了他不在状态了:“我回来之前,请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沈昀棠忽然想起了徐皆让他在他身边做狗的事,只怕傅琰那边的工作他是无法胜任了:“师兄,我……”
“什么?”
沈昀棠想跟傅琰提辞职,但他现下脑子里空空如也,实在不知道要与傅琰从何说起。
“我……我挺想你。”
“呵。”电话那边嗤笑一声:“别撒娇,我快回来了。挂了啊。”
“嗯。”
沈昀棠挂了电话,抬眸间见徐皆正站在门前,冷冷地望着自己。
“还挺会撒娇的,沈昀棠。”他的眸子寒得像冰一样:“你离开我七年,有没有想过我?”
沈昀棠望着他,轻轻道了一句:“有。”
——是你说的,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不舍得他在爱与不爱之间来回猜忌。
我也不想你太累,感情的事,我也都愿与你坦诚。
可你现在还想听吗?
见徐皆不说话,沈昀棠默默上前去接过徐皆手中衣服。
“要洗的吗?”
徐皆没有回应,于是他便将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去。
两个在“轰隆”作响的洗衣间里静默无语了许久,徐皆忽然冷冷地问了一声:“我记得你说煮了醒酒汤?”
沈昀棠抬眸看他:“在棠圆煮的,你急着回来,就落在那里了。”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你……酒还没醒吗?”
徐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沈昀棠心中明了,转身便准备向厨房去:“我再去煮吧。”
可路过徐皆身边时,他忽然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臂。
“不用煮了,回棠园喝吧。”
也不由不得沈昀棠说不,徐皆就拉着人出门。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空气却依旧阴冷潮湿。
徐皆把沈昀棠塞进了驾驶座,自己则坐在了后排,借后视镜的反光观望着沈昀棠。
“路还记得吧。”他的声音很淡:“我现在开,被抓住了准是醉驾。”
沈昀棠没多言语,顺从地安全带,发动了车。
“就我们两个吗?”起步前,他又问了一句:“夏然呢?
“走了。”徐皆抬眉瞥了沈昀棠一眼:“你很关心他。看上他了?
没等沈昀棠回答,他又自问自答:“我都忘了,他不是你喜欢的那款。夏然是下面那个,他也不会喜欢你。”
——你喜欢的是傅琰那款,对吧。
沈昀棠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自顾自开动了车。
“我准备让公司派夏然去做唐晟的经纪人。”身后人突然开口,那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他以前在我手底下做助理,没什么摆不平的。”
沈昀棠闻声没有表示异议,对于唐晟这无疑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有你在身后,他自然什么都摆的平。”
只是一句实话,徐皆却从中听到了一股子酸味。
“你觉得夏然狐假虎威?”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昀棠,你除了年纪大,还真没什么比得上他。”徐皆随口一句:“不管床上还是床下。”
沈昀棠淡淡开口:“我床上什么样,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击即中了徐皆的死穴。
——是啊,你床上什么样……我又怎么知道?
徐皆不敢再就这这个问题想下去,虽然他当着沈昀棠的面和别人上床,但他实在是不能想象沈昀棠跟别人上床时的样子。
沈昀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白纸一张,可七年过去,他怎么可能还是白纸一张。
他当年就是跟那个傅琰走的吧。
他们在一起七年了,再加上他们青梅竹马的年少岁月,徐皆不过是他平静生活的一次奇遇罢了。
徐皆觉得自己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是他手把手教会沈昀棠,如何去亲吻、拥抱另一个男人。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棠园。
沈昀棠在屋里给徐皆热醒酒汤,徐皆就歇在屋外门廊上望想那灯火阑珊处的身影。
秋雨过后,夜风四伏。温暖的灯火,尽显汩汩暖意。
徐皆还记得祖母在时,祖父也是喜欢坐在廊上。他总是透过橱窗的缝隙,望向那个在灶台前奔忙的身影。
祖父与祖母可谓是举案齐眉,一辈子都没跟对方红过脸。
祖母的小名里有一个“棠”字,祖父遂种了这满园的海棠,还各这座他们共同的院落提字为“棠园”。
祖父虽然是理科出身,却是个极有心的人。
他为保园中日日有花开,特意寻了许多的品种的海棠,这才勉强凑了个“四季如春”。
祖母走后,祖父就一个人住在“棠园”。徐皆的父亲曾提出要接他去美国,但是徐老拒绝了。
几树海棠,一座旧园,他就这么守了一辈子。
临走前的那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纸上反复誊抄《项脊轩志》。
每每写到最后一句,他都不禁沉思许久,最后又单独拎出来抄了数遍。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许是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终于可与那头的人重逢了吧。
徐皆虽然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但耳濡目染地也渴望着那样一份感情。
他曾经以为可以拥有,他还信誓旦旦跟祖父介绍他心里那个妙人。
但最终,不过一场孤注一掷的镜花水月。
沈昀棠离开他,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你要坐在这里吃吗?”
恍惚中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一个温暖的身影兀自与他并肩而坐,将暖暖的热汤递到他的手边。
徐皆抬眸看他,不禁微怔。
夜色中,花影下,那人轮廓一如当年温柔。
“这里挺好的,比你那幢别墅要好。”他抬眸远望,似要寻向夜风尽处:“你以前说要带我见你爷爷,就是到这里吧。”
徐皆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要早跟你来就好了……”沈昀棠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道出了心中实话。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这世间美好的感情,大概都只是因为还来不及变坏。
沈昀棠只顾自己惆怅,并没发现徐皆一直在旁静静地凝望着他。
那天沈昀棠就宿在了棠园里,他睡在客房,而徐皆睡在他祖父的房间。
许是知道沈昀棠就在隔壁,徐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他开了灯坐起身来,随手拉开手边的抽屉想找本书。
可拉开抽屉的一刹,他的目光却凝滞了。
那张七年前他从枝头折下的红笺,历经岁月重重,竟历久弥新般地出现在眼前。
原来他的爱意,一直都被祖父仔仔细细地收在这老抽屉里。
——“他是什么样的人?”
徐皆不禁想起花影朦胧间,那个白发苍苍的清瘦身影。
——“很温柔,也很单纯。”
徐皆当时是那样答他。
——“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棠字,他是我的小海棠。”
沈昀棠离开的第三年,祖父重病,徐皆几乎放下了手上一切工作守在床前。
祖父那时能清醒着的时候已经不太多了,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他突然又问了徐皆那个问题。
“你说的那个人呢?怎么还不带来给我看看?”
徐皆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要怎么回答,沈昀棠早离开了他。
看着祖父衰弱的样子,徐皆烟灰色的眼眸蓦地红了,心中有个地方又开始血肉模糊。
他没掩饰,就任凭两行泪落下来,打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知道,他能跟他撒娇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爷爷。他不要我了。”
他几乎是哽咽着道出了这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在沈昀棠走后的第三年。
那个下午,他终于可以放声痛哭出来。他趴在祖父膝上,任由那只沧桑的手轻轻地安抚着他,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明明应有尽有,却又似乎一无所有。
“我要是早跟你来就好了……”他不禁想起方才廊前夜风中,沈昀棠说那话的神态。
他还是不争气,七年后依然忍不住为那个人的一句话就轻易地溃败。
他想要拥吻他。
他想要跟他做 爱。
只跟他做 爱。
——“沈昀棠,你就是照着我的心窝长的。”
这么多年过去,“沈昀棠”三个字,依然是他心头一记猛烈的春 药。
作者有话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忍不住想带你回棠园。
第10章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老房子长期没人住,湿气难免重些。
沈昀棠其实也一直都没有睡着,他翻了好几个身,觉得肩膀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这让他不禁想起徐皆来。
他还记得从傅琰的演奏会回来,那个人就把他堵在浴室里,执着要看他肩上的伤。
“有什么好看的?”沈昀棠当时推了推想一面墙样挡在面前的徐皆:“你看了也不会好。”
徐皆看他如此,也不跟他啰嗦,抬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沈昀棠当时觉得血从脚底涌上脑来。
徐皆这个人要做什么都势在必行的,他既然伸手要扒沈昀棠的衣服,自然是一定要扒下来的。
浴室刺眼的光线下,沈昀棠赤着上身被压在墙上接受徐皆的检验。
徐皆温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他的患处,沈昀棠的皮肤都跟着颤栗起来。
“怎么弄的?”身后人的声音挺不住情绪。
“舞台的升降灯掉下来砸的。”沈昀棠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事了:“你看够了吗?”
话音刚落,左肩上边被落下一记温柔的亲吻。
徐皆的唇很热,贴在伤痕出,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
“你是天使吗?小海棠?”他温热的气息在肩头徘徊:“总觉得你这里总有一天要长出翅膀来。”
他的情话真动听啊,可是他的语气又是那样的纯真,让沈昀棠觉得那并不是讨好的花言巧语。
那就是徐皆了,被他爱着,让霉运缠身的沈昀棠觉得自己在被上帝亲吻。
“肩膀上长翅膀?”但他还是揶揄了他一句,笑着转过身来:“徐皆,你有时候就像个童心未泯的小孩子。”
你特别美好,比一切美好都美好。
夜雨绵绵,徐皆也一直没睡。
时隔七年,他们又睡在了同一屋檐下。那么,明日清晨,他会像以前一样接受他的早安吻吗?
但就是这个想法,把徐皆自己都被自己惊得坐了起来。
恰于此时,他听见有脚步声路过门前,一个身影从虚掩着的门缝经过。
是沈昀棠吗?
徐皆怔了半晌,起身下了床。
房间里没有开灯,因为下雨的关系更显得幽暗。唯一一簇火光来此厨房,引着徐皆循光而去。
夜色之中,他看见了沈昀棠颀长却不嶙峋的背影。
莹骨冰肤,碧白如兰,如正当年的少年人一般。
夏然也很白,但是他那种白过于脂粉气,不似沈昀棠那般芝兰玉树。
见到赤着上身的沈昀棠,徐皆和七年前初见他时的感觉一样。
这个人哪里都好,唯独一点不好,就是眼里没他。
他看着沈昀棠用毛巾蘸着热水去捂他的肩伤,想必是屋外阴郁绵绵又勾起了他的痼疾反复。
徐皆还记得他们在一起时,有几日也是这样的绵绵细雨引得沈昀棠痼疾复发,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徐皆就趁着午夜后摄像关闭的档口,爬上了沈昀棠的床。
沈昀棠正要出声询问,却已经被一个火热的身体拥进怀里。一双手三下五除二就扒了他上身的睡衣,两具炽热的躯体再无阻隔,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别怕,我就想帮你捂着。”身后人将沈昀棠的左肩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就这么抱着他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