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破案手札-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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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顾启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的作案手法?”
许亦华也道:“翠儿姑娘,你说你是用长剑将叶孤松的头切下,但是据我验尸的结果和顾启的推断来看,这种平整的伤口不是长剑造成的,而是一根极其细的铁丝切断的。再说,你身为女子,又不会武功,何来这么大的力气将对方的整个头颅切下呢?若人真是你杀的,你溅上血迹的衣服何在?你杀人的凶器如今又在哪里?”
翠儿愣住了,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又强自镇定道:“许公子,人真的是我杀的。”
许亦华摇头道:“凶手根本不是你。”
“人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翠儿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抱住钟本立的大腿苦苦哀求,“老爷,求您了,把我抓进去吧,我就是凶手啊……”
只见顾启冷笑一声,脸上却带着怒气,他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有震惊,有愤怒,有不可置信,以及深深的失望:“翠儿,你还想替真正的凶手瞒天过海吗!”
第十章
真正的凶手?
赵明这才缓过神来:“翠儿她……不是凶手吗?”
许亦华摇头道:“翠儿自然不是凶手,她只是……认识凶手,想替凶手认罪而已。”
“那凶手是?”赵明追问。
顾启顿了顿,抬头看向众人,在场的数人被他用目光一扫,不知为何,竟生不出半分与其对视的勇气:“现场这些人当中,有谁是值得翠儿拼死袒护的?”
值得翠儿袒护,甚至是拼上自己的性命的,只有……
赵明和杏儿的眼神在众人中定格了。
“难道是……”赵明不可置信。
顾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但是真正的答案已经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所有的人,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那个人。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赵明头摇的像拨浪鼓。
值得翠儿用生命去维护的人,只有钟大人与钟夫人。
可无论是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位,都不会是赵明去怀疑的对象,他甚至想过叶孤松和施斌是许亦华贼喊捉贼杀死的,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凶手会是他们。
“原来这样。”许亦华心里想的却是与现场的众人不一样,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中有些无法推敲的细节这下终于想通了。
“凶手不是夫人!”翠儿脱口而出。
“看来你很清楚凶手是谁。”顾启回头冷笑了一声。
翠儿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慌忙低下了头。
“早在你给邀请许亦华到丘兴县一观的时候,恐怕你就在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了吧。”顾启死死的盯住他,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洞穿那人的全部思想,“钟大人!”
钟本立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启,没有说话。
“顾启,你一定是弄错了……”赵明看了看顾启,又看了看钟本立,过大的震惊让他难以承受这个事实。
“三年前。”顾启压低了声音,“叶孤松路过丘兴县,出手救了一位被抢了钱袋的老者,后来,他在老者的家中遇见了一位姑娘,就是小蝶姑娘。一见之下,叶孤松为之神魂颠倒,但是小蝶那个时候才与你相认没多久,便拒绝了叶孤松的求爱。在一个月后的一个雨夜,喝的伶仃大醉的叶孤松终于无法按捺自己心中的爱意,不顾小蝶的反抗,强行占有了她,小蝶姑娘拼死抵抗,甚至在叶孤松的肩上咬上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但是身为女子的她又怎能抵抗的了一位身怀武功的成年男子呢……”
随着顾启的讲述,钟本立脸上平静的表情再也无法伪装了,尽管他还在强撑着,可是不停抽搐的脸部肌肉和发红的眼角都泄露了他起伏不定的内心。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小蝶噩梦的开始。就在她被强行占有之后,叶孤松新认识的好友,施斌也奸污了她。”顾启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第二天醒过来的小蝶选择了自缢身亡,这个时候,后悔不迭的叶孤松选择离开了这里,施斌却留了下来,还当上了捕快。”
“可是,这和钟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明不明白。
“之所以说凶手不是夫人,是因为夫人没有杀人动机。”许亦华的声音从顾启的身后传来,“因为小蝶是钟大人的女儿,是钟大人十七年前一夜风流留下来的私生女。”
“什么?!”赵明和杏儿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钟大人可还认识这枚玉佩?”许亦华从怀中掏出那枚蝴蝶玉佩,这是早晨的时候顾启交给他的,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昨晚上顾启会那么的反常,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早就知道了凶手是谁。
钟本立抬眼看了一眼玉佩,熟悉的蝴蝶玉佩在空中晃动了几下,渐渐的停住不动了。
翠绿色的玉佩,正面雕刻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背面只浅浅的刻上去了一个名字而已,与这时间万万千千的普通玉佩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钟本立却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是他日日戴在身边的玉佩。因为玉佩下面的同心结穗子,是小蝶亲手编的,他生日那天小蝶亲手送给他的。
他日日要拿出来十几遍,不厌其烦,他熟悉这个玉佩的每一处,他又怎么会不认识。
“我认识。”钟本立道,“这是我的玉佩。”
“很好。”顾启示意许亦华收起玉佩,“这是在第二个受害人的案发现场附近找到的,钟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翠儿急道:“或许只是大人不小心落下的!”
“叶孤松遇害的那天,大人明明是和许公子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赵明道,“顾启,你之前的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解释?这个根本就不需要解释。”顾启转身,“大家跟我来一趟叶孤松遇害的那间客房。”
虽然现在大家心中基本上也认定了人是钟本立杀的,但是心里面还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不肯相信这个就是事实,所以也就全部跟着顾启一起到了客房,看看他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许亦华,这个你来说吧。”顾启有些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面。
许亦华明白顾启心里面也难受的很,他是这群人里面与钟本立交集最少的一个,自然也没有多少情感,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让他来说比较好,起码在大家的心中也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当时,叶孤松遇害的时候,门窗皆被反锁,所以我们大家都会陷入一个怪圈。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杀了人又反锁了门窗之后在密室里面神秘消失的呢?”
“就是啊。”赵明嚷嚷,“一个大活人,屋里面肯定也藏不住,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其实门窗根本就不是凶手反锁的,而是叶孤松自己锁的。”
“不可能,这样就是叶孤松自己切下了自己的头颅,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赵明差点没有收住自己的话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钟本立,又连忙将脸扭过来。
“赵捕头。”许亦华没有解答赵明的疑惑,却反问道,“案发当天午饭过后,你也在现场,你还记得当时叶孤松是怎样回房间的吗?”
“案发当天?”闻言赵明渐渐的陷入了回忆,努力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喃喃道,“我记得那天我正在门外当值,然后听见叶孤松说他有些累了,想要回房休息,他还问了翠儿客房在哪里,能不能带他过去。后来钟大人说正好大家也都用完饭了,不如一起参观一下县衙,顺便将叶孤松送到客房……”
“不错,当时确实是这样的。”杏儿道,“当时大家都在,路过客房的时候,老爷就让叶孤松进去休息了,接着大家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
许亦华却摇头道:“不对,有不对劲的地方,你仔细想想。”
众人茫然四顾,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
顾启抬起眼睑,定定的看着钟本立:“那天,最后一个接触叶孤松的人正是钟本立大人。”
“那、那又如何,那个时候叶孤松分明还活着。”赵明反驳。
“只有钟大人是最后一个接触叶孤松的人,他才有可能实施自己的杀人计划,那个他精心布置了半年之久的计划。”
“杀人计划?”杏儿皱眉,“什么杀人计划?”
“正是杀人计划。”许亦华微微眯眼,“这间客房并不算大,里面只简单摆放了几样物品,紧挨着墙壁的床、靠着窗户的圆木桌,和另一边也是挨着墙壁的衣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床、门、窗、以及那个气孔之间形成了一片干净没有任何障碍物的空间。”
大家随着许亦华的动作转而去看墙壁上面的气孔。
气孔在床头的左上方,而门在床头的左下方,在门、窗、床三者活动的区域中确实没有任何阻碍物,但是这个又能说明什么呢。
“叶孤松被杀的时候,我和顾启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武器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直到昨天,顾启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凶器居然是一根铁丝,一根极细的铁丝。”
“铁丝?”赵明疑惑。
“正是铁丝。”看着钟本立无动于衷的脸色,顾启觉得自己无法在沉默下去了,“三年前,小蝶自杀身亡之后,钟大人从别人的口中得出了一些事实的真相,从而知道了当年奸污小蝶中的凶手之一正是叶孤松。半年前,他终于获得了叶孤松的行迹,便请许亦华过府一叙。”
顾启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首先,他给叶孤松下了药,白凤草和点燃的佛皮混合在一起,能够让受害人皮肤麻痹,反应迟缓而不自觉。接着在送叶孤松回客房的时候,他将事先准备好绕成一个圆圈的铁丝套到对方的脖颈上面,那铁丝的一头便穿过这个气孔,连接到后街小巷停在那里的马车上面。而这个时候,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要死去的叶孤松反锁了门窗,躺到了床上,沉沉睡去。”
“等到时候一到,发狂起来的马就会拉着马车疯狂的跑起来,强烈的力量在一瞬间会切下叶孤松的头颅,铁丝也会从气孔中被马车拽出去,随着马车一起消失。”顾启拢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紧捏着,眼神却紧紧的盯着钟本立。
“我有一个问题。”赵明咬咬牙开口,“如果钟大人真的是凶手,那他往叶孤松脖颈上面套铁丝的时候,这么大的动作,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
第十一章
“当时在叶孤松关门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走廊上一盆兰花上。”许亦华道,“那兰花是少见的素冠荷鼎,我生平也只见过几回罢了。而且现在这个季节并不是素冠荷鼎开放的季节,所以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叶孤松身上,而是随着我的话转而去看这株兰花。”
顾启道:“现在想想是不是诸多奇怪,钟大人一介县官,何来钱财购买这么一株名贵的素冠荷鼎,而那株素冠荷鼎第二天为何又消失了?”
“当日叶孤松中了药,本身昏昏沉沉,钟大人的动作如果不是太过分,他又怎会放在心上。”许亦华接着道,“他并不会觉得奇怪,于是他反锁了门窗,睡到了床上,等着时候一到,他的头颅就会被铁丝切下,没了性命。”
“你之所以设下这个密室,为的就是要做出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想用许亦华为你证明案发的时候你们是在一起的,没有作案的时间。”顾启道,“你为了迷惑大家,给钟夫人的茶水里面添加了巴豆,让她在茅厕的时候闻见迷药而昏迷,而一向精神奕奕的赵明也正是因为喝了你的茶水才会在当差的时候打盹。但是让你没有想到的是,施斌那天因为看见了叶孤松导致心神不宁,没有喝下茶水,但是也正是如此,后来你才能从施斌的不对劲中猜测出他就是当年间接害死小蝶的另一位凶手。”
顾启一直在观察着钟本立的神色,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对方的脸色平静,连刚刚愤怒的神色都没有丝毫,仿佛他和许亦华口中所有的话都是在说一个与他毫无联系的人一样。
“钟大人。”顾启心中暗叹一口,“第二天,你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便约了施斌在河边见面,然后你趁其不备将他推入河中。当时正下着大雨,河水上涨,再加上你是熟人,他本身没有防备,居然真的就让你得逞。你将他按入河中之后,他很快就被溺死,接着你又往他身上撒上了酒水,假装他是因为醉酒才失足落水而死。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施斌在不久之前被查出了肝病,他已经戒酒两个多月了。”
“原来施斌戒酒了,我竟然不知道。”钟本立忽然低低一笑,看着顾启竟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顾启,你果然适合查案,看来我的眼光还是没有出错的。”
顾启一愣。
“老爷……”翠儿喃喃道。
钟本立摇摇头:“你说的一切都只是你二人的推测罢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