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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可爱不可及-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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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实说,字是半个都看不进去的。
  也不知道秦深有多大的毅力,竟然能在这里面忍着伤痛和危险去学习。
  想到这里沈牧几乎要哭出来了,却也因此而渐渐平静。
  他很后悔朝吴光开枪,但如果时间倒流到那时那刻,却依然要那么做,只要能够让秦深脱离危险他几乎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份决绝原本很像心中的善良,而今终于成了罪恶。
  沈牧疲倦抬头,望向水泥天花板上的电灯泡,深深地叹了口气。
  等出狱,一定要出国去趟北美吧……
  向往那里的风景已经很久,到时候肯定能有机会跟秦深一起去的。
  ——
  冬天的阳光空有颜色,照在人身上却不怎么温暖。
  许伽子披着黑色羊毛斗篷,站在宅院门口像具不容许被靠近的雕塑。
  工人们把一件件家具与整理箱撤出,搬上等待已久的货车。
  “妈,为什么非要把这房子卖了呢?”秦深略显不解。
  许伽子说:“卖了,就不会惦记要回来了。”
  秦深搂住她的肩,轻轻摩擦以示安慰。
  许伽子侧头看儿子:“你表现得比我想象中坚强,也许你一直都超乎我想象的坚强。”
  “干吗忽然说这种话?”秦深挑眉。
  “你即没有因为你父亲的遗嘱发怒,也没为沈牧的事打击得一蹶不振。”许伽子说:“我想以后也很难有什么会动摇到你了。”
  秦深说:“我没指望我爸留给我多少钱,至于沈牧……我若倒下,让他以后依靠谁啊?”
  许伽子安静地瞧了瞧儿子,然后又道:“我以后不会让你俩难过,妈妈这一生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爱情,希望你到我这个年纪,不像我这么痛苦。”
  “妈,你去做音乐吧。”秦深忽然开口:“你好久都没拉过琴了。”
  许伽子微怔。
  秦深道:“让你接触生意什么的,本来就很为难,你应该有自己的想要的人生,不管处在什么年纪,集团的琐事交给我代理,不然你养我有什么用呢?”
  许伽子轻声问:“那你又想要什么人生呢?”
  秦深回答:“我想要你和沈牧都找回错失的幸福,然后再不准任何人伤害你们。”
  许伽子欲言又止,刚好秦深兜里电话响起。
  他疑惑接起:“喂?”
  “秦先生您好,这里是dr珠宝,之前沈先生定制的一生一对钻戒已经修改完毕,但是我们联系不到他,备用联系人填写的是您的号码。”电话那头的女声彬彬有礼。
  “钻戒?”秦深眨眨眼:“好,我现在去拿。”
  ——
  人为什么对珠宝情有独钟?
  不仅因为价格高昂,而且它们能够在时光的摧残下永葆初样。
  两枚闪闪亮的男戒被放在茶几边,被意外得到它们的人凝望了许久。
  小幸运的个头长大不少,溜达到茶几边好奇地闻了闻。
  “是沈牧送给我的,不许碰。”秦深推开它的狗头。
  小幸运不满地呜咽起来。
  秦深移过深邃却又泛着光的眸子:“你想他吧?”
  小幸运傻呆呆地舔嘴巴。
  “我也想他……”秦深又望向钻戒:“原本计划着结案后就跟他去旅行,弥补下从前错失的相处机会,结果……我知道他是怕我鲁莽地闯过去救他,怕我危险,才变得那么冲动……”
  话说到半截,秦深便渐渐捂住脸。
  金毛向来都很聪明,立刻轻轻推他,原地表演转圈圈。
  秦深又露出泛红的眼睛,搂住小狗发誓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也会成长为让他骄傲的男人,以后不管是谁,再碰沈牧一下,我肯定会让他们好看。”


第41章 蛰伏
  坐牢的滋味远比沈牧想象中无聊,和他关在一起的多是些五年以下的犯人,虽不至于存在狱霸之流,但会欺负新人是显而易见的——同在印刷厂做工时叫他多干点重活、逼他打扫牢内卫生,或是想尽办法搜刮秦深花大价钱给他送进来的生活用品。
  好在对于沈牧来说这些并算不得什么,入狱集训之后始终表现得很好:每天认真劳动,闲时便看书、写日记,不言不语地煎熬过每一天。
  唯独叫他有些受不了的,是那些似有似无的色眯眯的目光。
  从某种程度上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整日关在这种地方见不到女性,不弯的也快被硬生生憋弯了。
  像沈牧这种天生白皙漂亮的,又因同性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引来有色眼光也不是稀奇的事。
  平日里被围观或是讲几句贱兮兮的话也便作罢,为了能平安出去,沈牧当然选择忍气吞声。
  可没想到寒冬腊月的晚上,有个一起睡通铺的黄毛竟然脱了裤子对着他打飞机。
  沈牧背对着这人,听到身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和此起彼伏的低笑,心中就冒出难以压制的无名火,脑中忍不住飘过秦深是否也受过如此委屈的念头,顿时蹭地一下坐起来,抓起黄毛就猛凑过去。
  住在号子里的犯人关系错综复杂,能帮他的当然不可能有,当沈牧被个两百多斤的壮汉拽开时,已经做好要挨打的准备,结果总是躲在墙角的小瘦子却忽然加入战局,而且身手极为狠毒,分秒间就把靠近沈牧的那三个家伙全都踹下床去,而后又凌空跳下猛踩黄毛的命根子,被吓呆的沈牧光是围观,就疼得嘴角抽搐了。
  幸好听到动静的预警凶巴巴地开门冲进来,挥舞警棍将他们全都按住,骂道:“干嘛呢!都不睡了是吗!”
  “警察叔叔,他们要强暴沈牧!还欺负我!”瘦子顿时委屈地大喊大叫。
  沈牧沉默地望向他被手电筒照亮的清秀的脸,目露疑惑之色。
  小瘦子却笑嘻嘻,朝他眨眨眼睛。
  ——
  恶性斗殴的惩罚自然被关了整天的禁闭。
  等到终于交代清楚被放出来,沈牧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几个垂头丧气的犯人去食堂吃饭。
  已经有些凉了的馒头和炖菜还给他们留着,不晓得是不是被打点好才特别开恩。
  结果食物还没咽下去,救了沈牧的小瘦子就吊儿郎当的凑过来,坐在他对面咀嚼不知从哪搞来的口香糖。
  沈牧默默地瞧了眼,忍不住说道:“多谢你,不过还是跟我划清界限、少惹麻烦的好。”
  “为啥要划清界限,秦深可是给了我不少钱呢。”小瘦子吹了个泡泡。
  沈牧手中的动作停住。
  “监狱里有多脏,他清楚得很,不找我这样可靠的保镖怎么放心?。”小瘦子保证道:“你别怕,在你出去之前我肯定寸步不离。”
  “真的吗?”沈牧渐渐松下紧绷的肩膀:“下次他来我会跟他确认,不过我的事你少跟他讲。”
  “嘿嘿。”小瘦子贱笑。
  “你叫什么?”沈牧问道。
  “陈淼啊,我不是自我介绍过吗?”小瘦子把口香糖嚼的更欢。
  沈牧不曾在意过这里的人和事,半晌过后才点点头,继续低头吃残羹剩饭。
  陈淼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些有啥好吃的,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又不是饭店,挑肥拣瘦只能饿肚子。”沈牧说:“我床边有水果糖,你喜欢就拿去吧。”
  “哎,想吃冰淇淋。”陈淼对着天窗外的雪花叹息。
  沈牧无言以对:“真会想。”
  陈淼又开始笑起来:“没事,我有办法。”
  没想天还没聊完,狱警就面无表情地靠近喊道:“30712,过来一趟。”
  沈牧忙把剩下的馒头咬进嘴里,然后低着头跟随他走出去。
  ——
  夏实这个警察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每次见到都是英姿勃发的模样。
  他正在内部的会面室内翻文件,发觉沈牧出现,立刻抬头问道:“怎么样,两个月了,还适应吗?”
  “嗯。”沈牧态度平淡:“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见个证人,顺便探望你,难道非要有事才找你?”夏实问:“或者说你觉得有什么事呢?”
  “直言无妨,用不着话里有话。”沈牧淡笑。
  “那个自杀的嫌疑犯……他女儿的手术完成了,现在恢复的很好。”夏实目光如炬。
  沈牧微怔后点头:“如此真是再好不过。”
  夏实上下打量他问:“你真的是出于同情,才掏出那笔不菲的手术费吗?”
  “手术费是秦深出的,我的钱都给我弟弟买了房子。”沈牧答非所问。
  夏实挑了下眉:“好吧。”
  “其实……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做警察一定要刨根问底?”沈牧的神色略显复杂:“就像林恩已经死掉了,谁也不知道当年在东山那一夜纠结发生过什么,即便是福尔摩斯在世,所能拥有的也只不过猜测罢了。”
  夏实垂着眼皮瞥他的脚镣:“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沈牧说:“不敢当。”
  “我说真的。”夏实微笑:“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会在接触罪恶后想要自我惩罚。”
  沈牧并不打算响应或继续回答。
  幸而夏实也没急于逼问,保持着笑意道:“祝你早日出狱,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联系我,当然,秦深应当已经把你照顾的很好了。”
  “看来夏警官什么都知道。”沈牧没有遮掩的打算:“我还以为您秉公执法、嫉恶如仇。”
  “这世界是灰色的,嫉恶如仇怎么活下去?”夏实反问,而后勾着嘴角说:“我只是很清楚什么事情不能抹黑,什么事情无法洗白。”
  ——
  不管少了谁,生活都能够自如的转得起来。
  当沈牧开始在高墙之内改造后,他饭店的员工、他好奇的邻里,还有曾经为数不多的朋友很快便习惯了现实。
  而接受不了现实的只有真正爱着他的人,比如对哥哥全无保留的沈歌。
  这小子去看过沈牧两次,每次从监狱里走出来都在街边痛哭流涕。
  其余见不到面时的状态,只能用无精打采来形容。
  某天夜里,沈歌又蹲在已经装修了一半的新房子里边刷墙边喝啤酒,喝到头昏脑胀了,不由蹲在墙角抹眼睛。
  直到虚掩的防盗门被打开,他才茫然抬头。
  来者是皱着眉头的齐磊。
  大律师谨慎地躲开地上的乱七八糟,站到他面前问:“工人呢,你在这干吗?怎么不关门?”
  “你又在这干吗?”沈歌用力擦脸,然后扶着墙直起身子。
  “秦深去日本谈生意,托我检查下房子的装修进度。”齐磊伸手按住他左摇右晃的肩膀:“又为了你哥的事?”
  “不是。”沈歌俯身去捡易拉罐。
  “堂堂幼儿园的老师整天酗酒,真让我担心要不要把儿子交给你。”齐磊无奈地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全都塞进垃圾桶:“能不能坚强点?”
  “……我没酗酒,周末喝个啤酒怎么啦,你不明白!”沈歌捏住拳头叫嚷:“你不明白我多恨自己没用!“
  “有用又能怎样?可以让沈牧不坐牢?”齐磊皱眉说:“我属于外人,当然不明白你们兄弟两个之间的感情,但我至少知道沈牧希望你活成个人样出来,而不是整天面对既定事实怨天尤人,如果他现在站在你面前,不揍你才怪。”
  沈歌更多是感到心烦,继续建起刷子努力刷墙,嘟囔道:“……我就想不通,我哥那么好的人怎么这个下场,一想象他现在的状况,心就想要碎掉似的痛,真的,我直到现在才能体会到曾经那七年,哥哥到底受了多大煎熬。”
  “那你也该能体会,作为无能力气的旁观者,我到底多么希望你能打起精神。”齐磊叹息:“接下来会努力为他申请减刑,只是现在刑期过短,难度比较大。”
  沈歌停住动作:……麻烦了。”
  “你差不多得了。”齐磊瞧瞧表:“飞飞还在家里发烧,我得回去陪他。”
  “发烧?”沈歌立刻想要尾随。
  “酒气熏天少靠近小朋友。”齐磊再度拦住他的肩,望见他眼角未干的泪痕,犹豫之后才伸手抹过:“别再哭了,希望下次带你去看沈牧时,你能笑起来让他放心。”
  沈歌点点头。
  “早点回去休息,要不要我送你?”齐磊这才松手。
  没想沈歌却忽然拥抱住他,低声说:“谢谢。”
  潮湿的油漆一下子蹭到齐磊的羊毛大衣上,他在僵硬中微怔,最终还是放弃似的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背后:“我争取在夏天之前,让你哥重获自由。”
  沈牧吸了吸鼻子,埋头让发丝被大衣蹭得微乱,再度重复:“谢谢你。”
  ——
  只要现实够严酷,什么事都可以变得很奢侈。
  就比如和秦深隔着玻璃和铁栏的见面,也成了沈牧日思夜想的期盼。
  因为怕留下把柄,他只简单讲了几句陈淼如何够意思的保护自己,便把话筒换了个边:“你太瘦了,忙得时候也要注意身体。”
  “吃不惯别人做的饭,想吃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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