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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放逐与救赎-第4章

小说: 放逐与救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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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谢。”
  白唯夫看了他一眼,“你想要点什么?我可以送给你。”
  时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白唯夫等了许久,没有回应,终是不再提起。


第6章 
  兰城的天气,晴了没几天,又开始下雨,倾盆大雨,还是半路上。
  白唯夫面对突然而来的大雨,一身湿透地走回家。
  还没到铁栅门,白唯夫脑海已经下意识浮现那个总是坐在小房子里面看书的青年。
  走近了,果然,时安坐在书桌边低头看着书,小白猫窝在他手边打盹。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他。
  但是时安还是发现了他。
  “天哪,你淋雨了……”他几乎一瞬间站起身打开保卫室的门,有些担心又很局促地看着白唯夫。
  “你先进来,我正好泡了姜茶。”
  白唯夫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理由,明明家就差几步的距离能到,但他还是走进了这间逼仄的保卫室,坐在时安常坐的位置上,用刚洗过的浅茶碗喝着姜茶。
  时安有些兴奋地去取挂在墙上的毛巾,刚取下,又立马挂了上去,转身蹲下去从靠墙的1。1米宽的弹簧床底下拖出一个没上漆的光秃秃铁箱子。
  里面塞着许多个花布包,都紧紧扎了起来,他捏了捏其中几个,然后解开一个布包,从中挑出一块绣着莲花和鸳鸯的浅黄色毛巾,展开,抖了抖,递到白唯夫面前。
  “先擦擦吧。”青年握着毛巾的手关节紧到泛着青白色。
  白唯夫道声谢,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
  他目光放到书桌青年刚刚看的那张报上,那是上周的新民报,朝上的那面正是一篇对自己极尽口舌批评的长篇大作。
  时安将一本书盖上去,“他们说得都太偏激了,你很优秀。”
  白唯夫笑了笑,没在意,慢慢喝着姜茶。
  时安怕他心里有疙瘩,又说,“我说的是真的,你写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白唯夫抬起头,这句话,倒让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时安和他对视,也弯着眼笑了笑,“我喜欢……喜欢你的文字。”
  白唯夫微微一愣,哦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杯沿。
  时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怕自己说得太多,他低头整理着自己面前的一方书桌,默不作声。
  白唯夫感到一种微妙的沉默,清了清嗓子,放下杯子去翻了翻桌上厚厚的一叠报。
  时安动作一滞,看着他。
  白唯夫扫了扫那些报纸,回头看着他。
  手中的那些报,都是精心裁下来的残报,上面红笔勾勾画画的,都是关于自己的文章,旁边还有时安在空白处写的现代诗。
  诗的内容,白唯夫一眼就能看出来。
  本来就局促不安的时安此刻站在旁边更加紧张和焦虑。这种焦虑的气氛甚至感染到了白唯夫。
  他抬起头看着青年,眼睛微微眯起,他今天没戴眼镜,眼前的青年稍微有一些模糊。
  青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红了的,还有眼眶。
  白唯夫忽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移开了眼睛。
  时安原本兴奋开心的情绪骤降,就在白唯夫扭头前看他的那一眼。
  白唯夫坐了一会儿,气氛诡异的死寂。
  他直觉他得说些什么,但他又窒于这过分诡异的气氛,咽喉如被死死扼住,除了丝丝抽气,发不出半个音节。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道了声谢,然后站起身。
  在他跨出保卫室的第一步时,倾盆的大雨却没有落在他头上,身后是青年低落的声音,“撑把伞再走吧。”
  “……谢谢。”
  白唯夫接了伞,走进雨幕中,时安看着他走远,默默退回小房子,轻轻关上了门。
  。
  从那天起,白唯夫再也没见过时安,倒是那只白猫还会在保卫室外面徘徊。
  而白唯夫跟那只猫一样,时不时也在保卫室徘徊。
  白唯夫问过公寓其他人,没人知道时安去了哪,保卫室里有关时安的任何东西,全都没了痕迹。
  他忘了,时安别的不行,跑路的速度是真的快。
  看着跟在他脚边的小白猫,白唯夫心情有些微妙,但还是没生出将它带回家的心思。
  他想起之前时安跟他指过他的家,白唯夫循着记忆,到对面斜街去问了问,却惊讶地发现,这边根本没有一个叫时安的青年入住。
  房东一边搓着麻将,一边把头摇作拨浪鼓,白唯夫只好离开。
  如果不是白猫还在眼前,白唯夫都要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从来没有时安这个人,白猫其实是自己抱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梦幻。
  ——但不可能。
  音甀今天早晨离开时,还同自己提起过时安。
  然而时安到底去哪了呢?
  他的突然离开,和自己有关么?……一定是有关的了,那天,那天自己该说些什么的……但要他说些什么呢?……时安收集着自己的资料,写了一沓又一沓的诗集,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什么呢?
  白唯夫坐在花坛边,脚边放着铁皮桶花洒,白猫蜷在他脚边,路过的人偶尔看他一眼,保卫室里的人也会看他,不过白唯夫丝毫不在意那位新来的大爷的目光。
  。
  不知不觉间,日子过得很快,浇了一年水的白唯夫在一天清晨,终于知道了时安以前为什么要每天给那些长草的花坛浇水。
  那些花坛里,一夜之间,开满了粉杜鹃。
  那灼人眼球的粉,像带着报复心理的海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还未苏醒的身体忽然感受到了某种强大而未名的力量,这力量让他头皮发麻,心脏触电般收缩,电流刺激着四肢百骸,死掉的躯壳因为这股力量重新有了知觉,还油然而生出一种失重感。
  。
  白唯夫狂奔下楼,穿着拖鞋站在花坛中央,在那天清晨的鸟叫声里,他溺亡于杜鹃海。
  。
  杜鹃的花语是节制的爱。
  在白唯夫写过的一部同性小说中,就用杜鹃比喻过那对特殊的爱人,越爱,越节制。
  时安如何不懂节制?他太懂了,才会抽着自己的筋肉作缚。白唯夫在时安那里,就是绝情谷的绝情花。
  即便被刺得体无完肤,却还是想要抱住。
  。
  1965年,《文英社》改头换面,改名为《新视报》,涌入了一大波新鲜血液,原本的人事资源差不多走完了,只有戴青还在,并且拥有股份。
  接到戴青打来的电话,白唯夫不觉得惊讶,戴青邀请他为《新视报》的同性文学版块写一篇文章,他也不怎么惊讶。但他回绝了。
  “白唯夫,你还记当年的仇呢?”戴青开着玩笑。
  白唯夫一手拿着听筒,一手夹着烟,嗓子有些嘶哑,清了清喉咙后,才道:“青姐,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写小说了。”
  戴青带着些笑意的声音慢慢变弱,“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青姐现在真的能帮一定帮。”
  白唯夫哑声笑了笑,“我根本不会写小说。”
  “你喝酒了?”
  “没有,我困得很,下回见面聊。”
  白唯夫挂了电话,机械地抬起右手深吸一口烟,脑袋慢慢往后仰,后颈枕在沙发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浓白的烟从微张的嘴里徐徐上升,已经发福的白猫打着呼噜睡在他膝上。
  外面下着暴雨,门窗震得比雷声还响。
  街上零散几个撑伞的行人,每个人走得都格外匆匆。
  。
  连自己都剖析不了,怎么能以笔为刀,去自以为是地剖析他人呢?
  那样不过自掘坟墓罢了。
  。
  白唯夫掐灭烟头。
  。
  。
  1968年,白唯夫任父职,作为全国文艺部部长和几位好友到德国参加文艺交流和学习两天,洛薇得知消息,特地赶过来。
  再见时,洛薇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面容没怎么变,气质更好了。大家几年不见,热情难减,一直聊到晚上航班出发前一个半小时才停止。
  洛薇送他们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聊起当年那台咖啡机,白唯夫无奈。
  洛薇笑了,“其实我只想让白找到一个帮他洗咖啡杯的人。”这话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声。
  白唯夫跟着笑了笑。
  洛薇看着他,眼角温柔,声音也放得轻轻的,“白,你找到了么?”
  “没有,咖啡机坏了很久了。”
  “哦,这确实令人难过,但是坏了的咖啡机可以拿去修,你不修怎么能知道它还会不会好?难道就一直摆在那里吗?”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修。”
  “多问问,多走走,总会找到的。”
  白唯夫笑了,“谢谢你,洛薇。”
  “不客气,白,愿你一切都好。”
  。
  回国的这天晚上,刚下飞机,丝丝冷雨又开始斜飞。
  跟其他人告别后,白唯夫看着这冷雨,提着皮革箱找到一家咖啡店,虽然他带着一把桐木柄黑伞,但没有撑开,他现在只需要热饮温暖一下身体。
  咖啡店很小,这个点了,人也很少,毕竟凌晨喝咖啡的人并不常见,除非跟他一样作息不稳定。
  这里的咖啡没有那么苦,他忘记叫服务生女士不要加糖,但至少温度足够温暖。在他等咖啡的过程中,雨越下越大,转眼外面就像是在砸豆子一般。
  很多游客纷纷往这些店里挤,白唯夫坐在窗边,将箱子放到桌上,以免被挤到。
  正出神想着雨什么时候停,一双眼睛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目如点漆。


第7章 
  这一瞬间的对视,仿佛过了一辈子。
  雨中的人瞳孔渐渐收缩。
  白唯夫迅速拿起手边的伞,一面推开拥挤的人群,一面叫着那人的名字。
  大雨倾盆,冲进雨帘中几乎看不清人。
  但是白唯夫冲出咖啡店,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人。
  一身湿透,身形比以前更加削薄,提着黑色格子行李箱,仍是乖顺的黑发下是一双漆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身走了。
  白唯夫撑开伞,奔到那人面前,将伞撑在他头顶,喘气间,白色浅雾在二人眼前消散。
  时安瘦了很多。
  白唯夫张开手,紧紧抱住那具冰冷潮湿的身体。
  时安像一具木偶人,深潭一样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空中。
  “时安……你借给我的伞还没有找我要回,你忘记了。”白唯夫将头埋得很低,嗓子因为刚刚突然的大喊而变得嘶哑起来,十分难听。
  时安半张着嘴,在最初的震惊后,他的表情慢慢软化,但还是有些面无表情。
  “你这是做什么?这里这么多人……这样不好。”时安把他一把推开。
  白唯夫把他拉回,“与他们无关,是我们,我们的问题,时安。”
  时安表情一瞬间有些崩溃,“我们?我们什么问题?”
  白唯夫看着他,嘴张了张,但仍是没说出什么来。
  时安等他,又等他。
  最后,他拉开白唯夫的手,抬手抹了把脸,“我还有一趟火车要赶,有事以后再见吧。”
  白唯夫扣住他的手腕。
  时安回头,眼里是疲倦。
  “你的诗集,我都看了。”白唯夫有些哆嗦地开口,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时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猫,猫现在喂得又懒又肥,黏人得很。”白唯夫艰难地透过雨幕看着他。
  依旧没得到回应。
  白唯夫抹开眼睫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气,“杜鹃花,我每天都有浇水,但还是四年开一次,不过长得很好。”
  时安叹一口气,抬手止住他,“唯夫,唯夫冷静点,这些你想和我说都可以写信,我有急事,以后再说吧。”他掰开紧扣在手腕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将手从中间抽出。
  “对不起。”
  三个字,白唯夫垂着手落寞地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意思?”时安背对着他。
  “对不起时安,我不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我这个人蠢得很,又自视清高,还很自以为是,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谢谢你的感情,谢谢你的照顾,是我无知,我无知才伤了你的心,当年那天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胆怯,对不起,对不起时安。”
  白唯夫一口气把这些年积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肩膀无力地下垂,脸上不知是泪混着雨,还是雨混着泪。
  雨大得两个人的话几乎要听不见,时安听着他喊出这一段话,握着手提箱的手微微发抖,关节泛着青白,口中呼出大团雾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冰冷的雨水中,时安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知道,我练习了几百遍。”
  时安深吸一口气,勾起嘴角,笑容蔓延在脸上,最后笑出声,声音越笑越大。
  白唯夫抬头看他。
  时安回头看着白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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