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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类补全计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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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岸速战速决的梳洗完毕,穿上了哥哥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异常合身的衣服,晃晃悠悠的从浴室踱了出来。他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拘束,林潮白细致周到的服务已经迅速的瓦解了他客居他处的疏离感,让他迅速的找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哥,我好了,你也赶紧去洗吧。”刚出浴的林岸头发还是湿湿的,莹亮的水珠顺着耳边的发梢一个个滚落到颈边,又悄悄的滑到肩窝里。
  林潮白注视着那滴水看的出神,脸上有一种近乎虔诚和宁静的表情:“好,你先去休息吧。”他缓缓的站起身,脚下却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距离林岸远远地。
  “你睡那间房。”他遥遥的指向一旁的卧室门,语气淡淡的:“早点休息吧。”
  “好,哥你也是。”林岸踢踢踏踏的进了房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近乎筋疲力尽的感觉。也不管依旧滴水的头发,他直接死猪似的把自已埋到床上。
  床铺很软,带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他感觉自已像是从一朵云上不住的往下坠,身体沉滞重浊,精神疲惫暗淡,从万丈高空之上坠到无底的黑暗中。
  缓缓地,一直被压抑的悲伤和痛苦潮水般漫上心头,在千万钧重压之下,他终于无力维持长久以来表面上的平静和淡然,无声的恸哭。
  他想,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必然的悲伤,但似乎唯有间或的欢欣是少见的偶然?
  这世上有那么多短暂的擦肩相逢,却为何唯独离别总是最终的结局?
  。。。。。。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偶然,为何唯有死亡是无从避免的必然?


第2章 第二章:绝岸
  林岸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连日来所经历的糟心事都化成梦魇,搅得他寝不能安。朦胧中,他感觉有一双眼宛如毒蛇般死死缠绕着他,激的他恶寒阵阵,却又无法脱身。
  第二天当他累的如死狗般从床上爬起时,才发现自已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精神萎靡。他□□着拼死拖着自已的身体滚下床,迎面,一束温暖的光穿窗入户,打在他略显浮肿的脸上。
  他直觉精神一震,这点微末的温暖将他这一夜来积攒在身体上的寒意都打散了。他打起精神,颇有闲情逸致的踱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在汹涌而来的阳光下眯缝着眼望着窗外那一片花草树木,在早上的日光下,安静悠然。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大哥林潮白冷淡而禁欲的声音传来:“早饭好了。”
  “哦,来了。”林岸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已作为客人居然还赖了床。他踢踢哒哒的穿着拖鞋,跑去开了门。他衣衫不整,睡眼迷蒙的样子和林潮白优雅高冷的精英派头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快去洗脸吧。”林潮白似乎不习惯离他太近,在林岸冲出来的一瞬间,他迅速的朝后退了几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林岸快马加鞭的滚去了洗手间,发现梳洗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新的牙刷牙膏,甚至连刮胡刀都已经备好。原本只准备胡乱洗把脸的林岸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台上的东西,忽而折身走了出去。他撑着洗手间的门,露出半个身子,看着不远处的客厅,饭桌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好了早饭,饭菜氤氲的热气混合着早上溜进屋里的阳光,袅袅的,像一阵云烟。而他那个冷淡而又疏离的哥哥,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一本书。
  他默不作声的又再度回到了洗手间,明亮的天光次溜溜的洒进来,照的他从内心深处都暖了起来。
  林岸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自已,然后就直接上了饭桌。他与林潮白面对面的坐着安静的吃饭,谁也没有说话。清早的阳光稀薄,天光透亮,四周一片静谧,然而却并不尴尬。林岸在这样的环境下,竟久违的有了内心平和宁静的感觉,似乎就连近日的兵荒马乱都变的遥远而微不足道。
  他想,虽然事业没有了,但生活还可以继续。
  “哥。”饭到尾声,林岸打破了这一室寂静:“我有个女朋友,想让你见见。”
  “好。”林潮白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毫不迟疑的答应。
  “她叫陈缪,要不是因为我出了事,我们都要准备订婚了。”林岸抬眼看了看林潮白:“我想让她见见你。”
  “恩。”林潮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优雅的拭了拭嘴:“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行吗?今晚我带她来。”林岸笑的脸上开花,一脸要带媳妇见公婆的狗腿样。
  “好。”林潮白依旧是言简意赅的直接批准同意。
  林岸像中了奖似的,在心里暗暗窃喜,古人说的话果然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这次的大劫难却意外的让他寻回了丢失已久的亲情。
  上天终究是待他不薄。
  林岸吃完饭就直接滚出去继续奔波他的破产事宜。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事好处理了。公司被拍卖,房子被回收,他已然一无所有。目前唯一所剩的任务就是要找他那个卷款潜逃的合伙人。他去公安局象征性的问了问,意料中的毫无结果。于是便灰溜溜的去找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陈缪是个急性子。他被公司的事拖的急头白脸,就很少联系陈缪,如今时隔多天,接到他电话的陈缪直接就在电话里发了飚,把他一顿臭骂。
  他忐忑不安的奉旨去约定的饭店见陈缪,然而到地方后竟发现陈缪比他来的还早。一见面,他泼辣的女友就指着他的鼻子大发雷霆:“居然那么多天不接我电话,你找死是不是?”
  “这些天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又没钱又没有住的地儿,你去哪勾搭小妖精了?”
  林岸握着陈缪的手,一个劲儿的解释:“我不是怕你担心吗?都这会儿了,我哪有什么心思去勾搭其他人。”
  “就因为你不接我电话,我才担心。”陈缪软绵绵的打了他几下:“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去死了。”
  她说着说着,眼圈有些泛红:“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承担?”
  林岸叹了口气,用手帮她擦去眼泪:“你性子急,我不跟你说,可不就是怕你哭吗?你看,又哭上了不是?”
  陈缪哭的鼻子眼通红,她抬头狠狠的望着林岸:“林岸,在你心里,我陈缪就只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
  “你这样,我怎么还能放心的和你结婚?!”她眼神愤怒而委屈:“你还不如去死了好了。”
  “阿缪,你还愿意跟我结婚?”林岸又惊又喜的抱住她:“我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和我结婚?”
  “陈缪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佯嗔:“你想的美,你这个穷光蛋,要什么没什么,我嫁给你,你能养活我吗?”
  林岸一怔。
  陈缪看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破涕转颜一笑:“混蛋,现在你只能嫁给我了。”
  林岸直觉胸口一滞,瞬间一股汹涌澎湃的暖流冲击的他四肢百骸都霍霍的疼。他不由分说的一把将陈缪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脱口而出:“媳妇儿,我爱你。”
  这句话宛如电流,电的陈缪全身一僵,居然忍不住红了脸:“废话那么多干嘛?都老夫老妻了,那么肉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她说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一肘子拐在林岸肚子上,林岸惨嚎一声,抱住了肚子,腰背躬得像个大虾:“你想谋杀亲夫!”
  陈缪没料到自已一激动居然犯了如此大错,急忙蹲下身去查看,然而林岸一抬头,趁机“叭”的一声,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陈缪一愣,随即明白自已被耍了,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往林岸身上招呼,然而林岸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想让你见见我哥。”
  “你哥?就是你继父带来的哥哥?你们俩不是没关系了吗?”陈缪挣开他的手,打量着他:“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的?怎么又良心发现重叙旧情了”
  林岸无奈的翻个白眼:“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这个媳妇儿怎么着也得见见亲属不是?”
  “媳妇儿?”陈缪挑着眉,上前拍拍林岸的肩:“都说是你嫁我了,媳妇儿应该是你才对。”说着还装出一副霸道总裁狂狷邪魅的样子,用手指勾着林岸的下巴:“叫声相公听听。”
  狗腿林岸从善如流的变成娇羞的新媳妇儿,对着陈缪那张张狂嚣张的脸,假声假气的开了口:“相公,跟我回去会亲家吧。”
  “得来~”陈缪笑眯眯的挽住媳妇儿林岸的胳膊,欢天喜地的走了。
  林岸没想到陈缪对见他哥哥这件事那么热衷,拉着他逛了整个下午,各种礼品买了一件又一件。几乎要被大包小包淹没的苦逼搬运工林岸不住的抱怨,却被陈缪一个眼神打了回去:“你懂什么,这是彩礼!彩礼你懂不懂?你就这么一个哥哥,我得让他知道你进我陈家的门,我不会亏待你。”
  林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根本就是极端女权主义对男权社会的报复。然而还不等他吐槽完,又一件打包好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堆叠到他头上,让他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出来。
  他怀着悲壮的心情等陈缪采购完他的彩礼,天已见晚。为了避免迟到给亲家留下不好的印象,陈缪又拉着身负重担的林岸,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往地铁里面钻。
  身边人流如潮,又悲催的赶上了下班高峰期,苦逼的破产者兼无业游民林岸搬着大包小包和身边这些长期混战在地铁第一线的上班族来一较高下,无疑的就是一个战斗力为零的渣。一路上脚滑手软,东西还掉了一个,辛亏有□□的好市民见义勇为,于危难中拯救了那个几乎要丧生在人群脚下的礼品盒。
  地铁还没有来,候车区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彼此推攘着,大声喧哗着,流水般不要命的往地铁轨道上冲。
  由于这条位于市中心的线路建成的时候较早,所以候车区并没有装防护栏隔离门什么的,工作人员为了防止发生事故,手牵手的站在站台边拉成人墙,然而□□子民实在是太过凶悍,有几个乘务人员甚至被推挤到站台边缘,险些要掉下去,但是他们凄厉的警示和呼喊声都被人群给压了下去,人群无动于衷。不过也没办法,在这样的人流高峰期,基本上也没有人能顾得上什么秩序和礼让了。
  林岸一边抱着礼品,一边被陈缪紧紧拉着,不由自主的被人民群众的大潮冲击着,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竟不知不觉得被挤到了地铁最前边,与幽深的铁轨只隔了两个工作人员死死紧握住的手。此刻他面对着黝黑深邃散发着汽油味的铁轨,又感觉到来自背后一波波无法撼动的力量的推攘,生生被激起了一身白毛汗。
  终于,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地铁进站的声音。力量与智慧并重的□□群众终于识相的老实了片刻,被威逼到站台边缘的工作人员也终于逃过一难,松开了彼此的手,纷纷退到了警示黄线以外的地方。
  林岸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顺畅的走完,就在地铁射过来的耀眼灯光中,他竟然看到站在他身旁的一个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在从地铁轨道里拥挤而来的热风中,大半只脚堪堪踏出了站台边缘。
  林岸惊得心脏差点停跳,他想也不想,“呼啦”将大包小包一股脑儿丢在地上,伸手将那个人拉了回来:“你疯了!”
  然而比起急的心脏病要发作的林岸,当事人却相当的淡定,那个年轻的女孩带着一脸仿若无事的淡然微笑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边。
  在地铁的轰鸣与大风中,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旋律,那个有着自杀式行动的女孩,突然在此刻哼起歌来,轻快的,活泼的音律,似曾相识。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他蓦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叫,一道黑色的身影宛若投在月亮山上的黑暗,又仿佛是灯光下猛然间挥过手臂时留下的影子,短暂的一闪,便消失在黝黑的车轨里,然后烈风骤急,在耳边欢快喜悦的旋律中,白色如长龙般的列车呼啸着出现在眼前。
  片刻后,地铁靠站,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一道尖叫声骤然响起,而后迅速的传染了整个车站,人群受惊般齐齐后退,转瞬间就在地铁旁让出一圈大大的空白来。
  “阿缪?”林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让他以为自已又陷入了突然间的梦魇,他定定的望着列车的下方,看到了一只孤零零的高跟鞋歪倒在列车身旁。
  ——红色的,鞋跟高高的,大概有七八公分,走起路来会哒哒作响。
  “阿缪!”礼品盒“霹雳哗啦”落了一地。他突然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又有了昨夜梦中被毒蛇盯上的恶寒,激的他颤颤欲吐,然而他跪在地上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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