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宥-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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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暑天里去军训,这不是要人命嘛!”胖男生感慨,转而兴致勃勃地说,“哎,听说到了那里,能摸真枪,打实弹呢!想想都爽!你摸过枪吗?对了,夏琚,你是混血儿吧?混哪国的?美国吗?在美国,应该早能摸到枪了吧?”
夏琚不知道自己是哪国的混血儿,对枪支弹药毫无兴趣,当做没有听见。
“你是蓝眼睛,应该混的日耳曼人吧?你妈妈是北欧人?哪一国的?”胖男生观察着夏琚,“你妈妈的头发也和你一样,是茶色的吗?怎么不是金发?”
他说话的过程中,夏琚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颊上如射线般来回扫描。夏琚不厌其烦地打开手机,从书包里找出耳机线,戴上耳机听音乐。
不料,这男生又问:“你听的什么?我也听听?”
若不是刚才他为夏琚找到了组织,夏琚真恨不得立即起身离去,找别的座位坐。夏琚秉着耐心,将手机的屏幕转向他。
他凑近一看,惊讶道:“你喜欢听古典音乐?哇,修养真好。啧啧。对了,你听流行乐吗?我喜欢‘出柜男孩’,你听过他们的歌吗?”
隔着耳机,夏琚听见这个奇特的乐队名,忍不住好奇地转头。
“就是FOB啦!”好像因为终于获得夏琚的关注,他得意地笑。
夏琚了然,并不觉得那个外号有趣,收回了目光。
他找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音乐软件,用胳膊肘捅了捅夏琚的手臂,推荐道:“他们还在维密上表演过,你看看这个——”未等夏琚表示要不要看,他已经点开播放按钮。
很快,随着充满节奏感的鼓点声,乐队主唱呐喊般的歌声在车厢内响起。
夏琚无动于衷地看着已经随着歌声缓慢摇晃身体的同学,再看向手机里播放的视频,那一个个身姿挺拔、步伐优雅自信的模特在T型台上昂首阔步,仿佛将世人的骄傲全踩在脚下。
“哦——哦——哦——”胖男生跟着音乐唱,朝夏琚挑眉,分外享受。
“喂!乔入诤,你当这是你家的私车吗?吵死人了!”正当胖男生怡然自得时,车厢后排突然有人发出愤怒的抗议。
胖男生闻声吓了一跳,连忙关闭手机,惊慌地起立转身。
夏琚挺直腰往后望,见到说话的人是尹东川的同伴。
面对指责,乔入诤吞吞吐吐地辩解:“这也不是你们的私家车,你们不是聊得挺high嘛。”
闻言,尹东川冷笑,扬起下巴看他,淡漠地说:“你没发现这位小王子根本不想搭理你吗?你的公鸭嗓有多难听,心里没点儿数吗?”
夏琚没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不悦地皱眉,索性坐回原位,少惹是非。
“就是!”刚才出言指责乔入诤的学生讽刺道,“从头到尾,就只听见你的公鸭嗓嘎嘎嘎说个不停,跟说单口相声似的。别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行不行?”
尹东川噗嗤一笑,道:“哎,蔡崇,别说这么色 情行吗?”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同伴们哄堂大笑。
夏琚将耳机的音量调大,依然听见这样的笑话,顿时心生厌恶。他斜睨见到乔入诤面红耳赤,张嘴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悻悻地落座。
俄顷,乔入诤给手机接上耳机线,凑近夏琚说道:“夏琚,咱们别理他们。我再给你推荐一个女歌手,你听过她的歌吗?”他扯了扯夏琚的胳膊,示意夏琚看他的手机,“英国绵羊音,电音超带感!哎,你看看嘛。”
夏琚再也不能忍受这样一厢情愿的靠近,乔入诤的手上带着热,握住夏琚的胳膊,接触他的皮肤,令他条件反射般起了鸡皮疙瘩。他蓦地起身,面对乔入诤惊愕的脸,淡淡地说:“让我出去。”
乔入诤的脸刷地全红,脸上写满了难堪,继而尴尬地起身,挪到走道上。
由于他的身材肥胖,夏琚抓着自己的书包从他的身旁过时,两人之间挤着一个书包,夏琚不小心碰到了坐在走道另一侧的同学。夏琚对那位同学说了一句抱歉,在尹东川他们对乔入诤的嘲笑声中,埋头朝车厢的后排走去。
车厢的最后一排已经坐满人,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令完全不想引人注意的夏琚烦躁不已。他看见倒数第二排的双人座位还留着一个空位,不做多想便坐下了。
坐在身旁的女生明显也留意了这段小插曲,目不转睛地看夏琚。
夏琚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隐约觉得她眼熟,仔细一想,发现这是先前在公交车上遇见的女孩子。
对方发现自己被认出,对夏琚友善地微微一笑,夏琚收回目光,重新戴上耳机,抱着书包,闭上眼睛寻一份清净。
chapter 7 … 2
听着大提琴低沉的声音,夏琚慢慢地进入了睡眠。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梦,简单得他始终看不清梦里的内容,只知道里面有夏敬行。他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直至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酸腥的气味,不适地睁开眼。
夏琚随即看见坐在身边的女生正捧着一个纸袋,往里面呕吐,白净的脸上满是虚汗,被沾湿的碎发贴在额上。她痛苦地吐着,简直没有功夫喘气,才抬头,很快又把整张脸扑往纸袋。
她手里的纸袋看着不空,夏琚猜想她已经吐了一会儿。虽说事不关己,可光看着她这样只顾着自己难受,丝毫没想过向他人求助的模样,夏琚忍不住心疼。他摘掉耳机,问:“你没事吧?”
女生抬头,虚弱地笑,眼神恍惚。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用一只手抓紧纸袋的口,另一只手吃力地拆纸巾的包装。
“给我。”夏琚从她的手中拿过纸巾,拆开包装,取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她感激地扬了扬嘴角,脸上掠过一丝绯红,用纸巾擦干净唇上的污秽。
坐在前排的蔡崇起身往后张望,嘀咕道:“哪里来的臭腥味?”他定睛一看,“哟,是格格吐了。”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纷纷地朝后排望。
夏琚不明所以地看向身边的女生,只见她淡漠地回视蔡崇。
可是很快,她脸上的淡漠消失不见,变得痛苦和慌张。她急急忙忙地往前排的网袋里翻找,嘴唇紧紧地抿着。
见状,夏琚从座椅前排的网袋里找出一个新的纸袋,撕开封口后敞开袋口,递给她。
她来不及看夏琚一眼,接过纸袋,又狠狠地朝纸袋里吐起来。
夏琚看她这样,恐怕要把胃酸和胆汁全吐出来了。她的手里已抓着一只满是呕吐物的纸袋,另一只手又捧了一只,极有可能在呕吐的过程中将新的那个纸袋打翻。夏琚默默地从她的手里拿过那个吐满的纸袋,将袋口拧成麻花状,起身拿往车厢中部的垃圾桶丢掉。
“呵,‘小王子’成‘小顺子’了。喂,可仔细照顾着咱们佟格格!”蔡崇打趣道,“怎么不说‘喳’?”
夏琚从头到尾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虽知他在拿自己开玩笑,可看也不看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夏琚见到那个女生已经缓过气,正擦嘴巴,便问:“你带晕车药了吗?”
她吃力地笑了笑,声音虚弱:“忘了。”
“你怎么什么都能忘?”夏琚想起上回她既忘钱又忘公交卡,随口说罢,从书包里找出晕车药,取了网袋里的矿泉水,一并交给她,“袋子给我。”见她忸怩,夏琚索性直接把袋子从她的手里拿走了。
纸袋里装着呕吐物,夏琚才拿到手上,立即厌恶地皱眉。
她犹豫了一会儿,花了一些力气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服下晕车药。
夏琚想起书包里有一包咸话梅,取出后问:“你带这个了吗?”光看她的表情,夏琚已经知道答案,遂将话梅给她。
“谢谢。”她轻声说,把药和水还给他。
夏琚只接了药,道:“水你留着吧。”
她闻之困窘,忙又说:“袋子给我吧。”
夏琚觉得这装了呕吐物的袋子递来递去的,十分恶心,道:“丢了吧,再找一个新的。”话毕,他像刚才那样把纸袋处理掉。
重新回到座位上,夏琚发现她拿着已经打开包装的话梅,对自己欲言又止,说:“你留着吧,我不晕车。”
“谢谢。”她收下话梅,人也寂静、沉默了。
夏琚正琢磨着怎么给她再弄一个纸袋,以防她待会儿又吐了,一个坐在后排的同学已给他递了两个纸袋,拘谨地解释:“给她的。”
“哦,好。”夏琚意外地接受这份好意,“谢谢。”
“谢谢。”她也回头说。
夏琚把纸袋全放在她前方座椅的网袋里,重新戴上耳机。
音乐在耳机里响起前,他听见她说:“我是(5)班的佟弗念,你呢?”
夏琚不想与她认识,刚才帮忙只是因为他正巧坐在这个位置上。听到问题,他犹豫片刻,道:“(7)班的夏琚。”
佟弗念了然地点头,嘴角勾出的微笑像一朵沾了雪片的梅,轻声道:“谢谢你。”
夏琚摇头表示不必在意,音乐已经在耳机里响起。
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载着高一新生的大巴车终于陆续抵达军训的军营。学生们一个个大包小包,还没有机会安放,已经被组织起来,在军营的操场上集合。
绝大部分学生第一次来到军营,心中既兴奋又好奇,又在严肃的气氛当中不敢喧闹。晌午时分,烈日炎炎,学生们在太阳下列队,苦不堪言。但这只是军训的开始。
夏琚已然饿了,头顶被太阳晒得发烫,脸也被晒得发痒。他和同学们一起在队伍中听取校长和军中领导的发言,夏日的蝉鸣格外响亮,仿佛能够掩盖领导们铿锵有力的鼓舞声。
他们发言的过程中,站在后排的老师直用手帕抹汗,全体人都在经受烈日的炙烤,但流程必须有序地进行。
好不容易,宣讲誓师大会结束了,学生们得以前往食堂吃饭。
不少学生和夏琚一样,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紧接着阮淳熙与一名教官朝他们班级的队伍走来。
教官英姿挺拔,步伐坚定,来到同学们的面前立即敬了一个军礼,表情严肃地向众人作自我介绍。
夏琚被晒得晕晕乎乎,隐约听见教官说,希望大家能在部队里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敢于拼搏、敢于奋斗,在宝贵的时间里锻炼出坚韧不拔的意志。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七排的战士了。现在,请同学们将你们带来的零食上交。之后,我们前往食堂用餐。请还没有剪头发的男生们利用午间休息时间,按照规定,剪好头发。”教官正经八百地说完,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学生们一眼。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动静。
阮淳熙问道:“大家都没带零食来,对吗?”
其中一个学生应道:“报告老师、报告教官,没带!”
阮淳熙朝教官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来之前提醒过同学们不带零食,他们应该都挺听话。”
“嗯,好。”教官点头,抬头挺胸,高喊道,“立正!”
全班学生有样学样地立正,在教官的指挥声中,带着自己的行李,列队跟在教官的身后,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午餐有四菜一汤,当学生们抵达食堂,饭菜已经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可是,当有人发现餐桌周围有苍蝇飞舞,人群中立即出现小小的议论声。
这议论声很快被军令压住,所有人必须马上入座吃饭。
班主任再次前来提醒男生们在吃完饭以后去理发,并提醒戴首饰的学生在下午集合前把首饰摘掉。
“我的妈呀,这哪里是军营?明明是集中营。”待老师离开后,坐在夏琚对面的学生嘀咕道。
乔入诤坐在夏琚的身边,悄声问那嘀咕的男生:“去哪里剪头发?”
对方困惑地摇头,说:“等会儿问问吧。”
“要剃成板寸吗?”乔入诤忧心忡忡地问。
对方白他一眼,答道:“不然呢?”
乔入诤苦恼地低头吃饭,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偷偷地瞄向夏琚,犹豫后说:“你也要剪头发吧?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去?”
夏琚早已发现他偷看自己,想到之前在大巴车上的不愉快,再想到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得艰苦训练,独来独往或有不便,出于歉意和方便,他点头答应。
“操,什么东西?难吃死了。”长桌的另一头,尹东川不悦地丢下筷子,“没别的东西吃了吗?”
监督吃饭的士官双手背在身后,严肃地提醒:“请同学们安静吃饭,不要大声喧哗。”
尹东川倏尔起身,问:“哎,宿舍在哪儿?”
“吃完饭的同学,请在座位上等待。待全排同学用餐完毕后,一起列队离开。”监督员面无表情地回答。
“妈的。”尹东川愤愤然地落座,面对跟班们关切的眼神,将他们一个两个都瞪了一眼。
乔入诤远远地看得开心,忍笑道:“有本事不中考,怎么没本事不军训?看他还得意。”
经他这么一说,夏琚也感到好奇。为什么可以不参加中考的尹东川却得来参加军训?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趟集训想必十分艰苦和严苛。夏琚正这么想着,忽然有一位军官从食堂外走了进来,他穿着整套军装,在炎热的天气中仍显得从容肃穆。从肩章来看,这是一位中校。
负责监督全体“新战士”吃饭的教官跑步走到军官的面前,立正敬礼,在听取命令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