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宥-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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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时对夏琚也这样不冷不热,夏琚一时无法判断他是否为自己的晚归生气了。他想了想,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等你回来,我早饿死了。”夏敬行随意地说。
夏琚闻言发窘,哦了一声,卸下书包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将外卖盒放进微波炉内加热,等着吃饭。
夏琚吃饭,夏敬行看电影,屋子里只有电影的声音,分外寂寂。
过了一会儿,夏敬行忽然问:“开学第一天,学校怎么样?”
想起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夏琚知道那些对别人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只不过他的心理作祟才耿耿于怀。他想不出任何词语形容自己这一整天疲惫又复杂的心情,回答说:“无聊。”·
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考的学校,头一天上学竟觉得无聊?夏敬行皱眉,道:“无聊还这么晚回家?”
夏琚的心头一堵,闷闷地扒饭,说:“我去冰场了。”
夏敬行错愕,看他只顾着闷头吃饭,淡漠地应了声哦。
夏琚抬头偷看,只见夏敬行又看电影去了,仿佛不将这个话题放在心上。但是,他要怎样向夏敬行说明自己的心情?滑冰也好,上学也好,他都希望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尽管明知不可能,可夏琚还是这么贪婪地妄想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妄图,总认为夏敬行能让很多奇迹发生。
夏敬行虽面对着电视机,却知道夏琚一直偷看自己。良久,他转头道:“看什么?当初说过,进了重点班才有两个小时的包场。你进了吗?”
这正说到夏琚的痛处,夏琚无言以对,匆匆地吃完最后两口饭,把外卖盒丢进垃圾桶里。
chapter 6 … 6
继续滑冰和平静的生活,这两者不能同时得到,夏琚这么放弃地想着。可是,想到翌日自己便要去往石门参加军训,必须在军事训练基地里待上一个多星期,夏琚堵气之余,心中又泛起对夏敬行的不舍。
这真是讽刺,从前他那么巴不得离开这里,只碍于无处可去或去了别处也无法生存。现在,他却舍不得夏敬行了。
可是,要知道,这是他来到这里以后头一次要与夏敬行分别这么长的时间。平常夏敬行尽管时常夜不归宿,但是他们不出两三天总要见面,与之对比,一个星期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然而,不舍得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一来,军训肯定要去;二来,如果告诉夏敬行,夏敬行恐怕会嫌弃和莫名其妙——他永远不会理解夏琚的心思。为什么?夏敬行明明有那么多情人,不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吗?但每一次,没有一次例外,夏琚感受到的永远是夏敬行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拒绝。
夏琚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里,却看见沙发床上放着一只大盒子。这盒子用礼品纸和彩带精致地包装着,分明是一份礼物。夏琚的心咯噔跳了一声,连忙拆开这份礼物。
当他撕开礼品纸,看见露出的商品包装盒,呼吸骤然停了。他的心中已有答案,为此惊喜得呆了两秒,才连忙打开盒子,剥开覆在上面的纸张。
一双崭新的冰鞋静静地躺在鞋盒里。
夏琚顾不上试穿,立即把盒子放下,奔至客厅。
夏敬行早料到他会跑出来,忍住发笑的念头,故作淡定地问:“干什么?”
“那双冰鞋是……”夏琚欣喜若狂,变得不知所措了。
他该是高兴得忘了笑,夏敬行看着他发光发亮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明朗得光彩照人,宛若珠宝。这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神采——夏敬行不禁这么想,回答道:“算是你这段时间认真学习还不忘做家务的奖励吧。两小时的包场是没了,一小时还是可以满足……”
未等夏敬行把话说完,夏琚已经扑到他的身上,双唇覆上夏敬行的嘴,舌尖狂热地往口腔里探。
夏敬行的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舌尖已被夏琚挑动。他急忙将夏琚拉开,吼道:“你干什么?!”
虽被吼得耳朵疼,但夏琚想到礼物,依然高兴得不得了。“这是我的初吻……”夏琚蓦地脸红,激动之余又有些尴尬,“谢谢你。”
夏敬行哪里能预料竟见到夏琚害羞了?登时也窘起来。半晌,他烦躁地问:“谁教你的?”哪里有人初吻就是舌吻?
夏琚窘促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看你和别人这样亲,照学的。”
闻言,夏敬行又惊又窘,脸蓦地红了。他恼羞成怒,沉声道:“下去!”
眼看着再赖下去,夏敬行会把自己摔到一旁,夏琚只好自觉地下地。
夏敬行的表情严肃,心里却惊得很,他冷冰冰地说:“回房间里呆着去。”
“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终于亲了夏敬行,夏琚的心里有了无数倍的喜悦。他不敢在盛怒的夏敬行面前表现出开心,低头往回走。走了两步,他忽而想起一事,忙回头问:“我什么时候能去滑冰?”
夏敬行差点儿放松表情,幸而在他回头前绷住,依旧冰冷地说:“每周四的晚上十点半,阳光广场关门以后。”
每个星期四?“每”这个字,让夏琚的心轻盈地跳了一下,他忍不住露出笑容,高兴地点头。
他一笑,虎牙又露了出来。看着夏琚回房间的背影,想到刚才那个突然的吻,夏敬行气得笑出来,只能无奈地摇头。
不料,夏敬行才笑不久,夏琚又突然转回身。夏敬行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俄顷冷下脸,问:“还是有什么事?”
夏琚张了张嘴巴,话仍留在嘴里,没有吐出来。
“大少爷,你还有什么不满?”夏敬行看他不过开心了片刻,转个身的工夫又愁眉苦脸,不免心烦。
他低声回答:“我明天要去军训了,去石门的军营。”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已经错愕的夏敬行,“得去九天。”
夏敬行全然忘了高中生得军训这件事,愕了两秒,迅速地恢复平常淡漠的态度,说:“哦,好。”
他这么无动于衷,完全在夏琚的意料之中。夏琚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干吗明知夏敬行不会在意,还要说?真丢脸。思及此,夏琚转身回房间去了。
或许是因为集体生活曾带给夏琚很多不好的回忆,所以他本能地排斥军训。但是,除非身份特殊,否则军训不能避免,而夏琚不愿意做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夏琚告诉自己,夏敬行供他吃住和上学已经仁至义尽,自己不该有别的妄想,但这样的告诫哪怕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也不见奏效的时候。
换做别人,会不会也这么不知足?夏琚希望会。
这次出门的时间比较长,夏琚必须得提前准备好衣物和其他生活用品。可是,当夏琚洗完澡后打算收拾自己的行李,忽而想起自己那个破旧的行李袋已经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被夏敬行丢了。
怎么办?夏琚对着衣柜,呆住了。
尽管心里有诸多不情愿,可夏琚还是得向夏敬行求助。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走到夏敬行的书房门口,敲了门。
正伏案画稿的夏敬行闻声回头,问:“什么事?”
“我得收拾去军训的行李,但是,没有行李箱。”夏琚说完意识到,这个时间他完全可以出门买,不禁懊悔。
夏敬行放下画笔,起身往卧室走,嘟哝道:“事儿真多。”
夏琚闻之面红,跟着夏敬行走,站在夏敬行的房门口等待。
不多时,夏敬行找出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交给他,说:“密码是四个‘0’。”
夏琚接过行李箱,没来得及说感谢,夏敬行已经往书房去了。夏琚无奈,只好拎着空行李箱回房间。
这个行李箱不大不小,可做短途旅行使用。夏琚调整密码锁上的数字,不经意间瞥见贴在箱盖上的托运行李条码贴,看到上面写着滨城市的英文缩写,不由得愣住。他原以为这是夏敬行到滨城把他接回来那次贴上的条码,但当他仔细地看,马上从日期上看出夏敬行在近期去过滨城!
知晓此事,夏琚顿时呆住。他努力地回想那是什么时候,惊愕地发现,这正是自己谎称为夏喜娣忌日的那天!原来,夏敬行不但相信了他,而且去了滨城。可是,那时夏敬行明明说自己要出差,后来却去了滨城吗?夏敬行到滨城去,是不是进而知道他撒谎了?
为什么夏敬行回来以后,什么也没有说?若不是看见这个条码贴,夏琚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夏敬行在那天去滨城了。
关于夏敬行到滨城后发生的一切,夏琚一无所知。无知令他不安,心脏加速地跳动,他不禁想象夏敬行知道了什么,可是想象只能加剧恐惧和彷徨,不能带来任何解答和安慰。
夏琚自然不敢问夏敬行,否则,揭穿夏敬行的同时也伴随着揭穿他自己。他只能在惴惴不安中将行李收拾好,不但不再打扰夏敬行,甚至希望赶紧出门军训,当做一切不曾发生。
把行李收拾好后,夏琚上床睡觉了,可他的脑子里依然盘旋着夏敬行曾去过滨城这件事。
他想了又想,始终想不出夏敬行在这前后对自己的态度有任何区别。夏敬行还是这么凶、这么冷漠……可是!夏敬行却送他冰鞋,还答应他每个周四的晚上为他包下真冰场!这难道不是变化?夏敬行在滨城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夏琚在忐忑不安中辗转反侧,不禁想:夏敬行是否找过他以前的教练?是否找过陆济山的亲人或朋友?夏敬行知道了多少真相,知道真相以后,还会相信他吗?想到这里,夏琚又不由得想:夏敬行恐怕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他直到现在仍记得,夏敬行说过,如今这副田地,全是他活该。
正在夏琚想得浑浑噩噩,即将睡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夏琚迅速地坐起,望着虚掩的门,隐约看见夏敬行在门外的身影。他的喉咙发紧,勉力道:“进来。”
夏敬行推开门,看见夏琚直跪在床上,正生生地看着自己。他下意识地避开夏琚的目光,看向那个摆放在衣柜旁的行李箱,问:“行李收拾好了?”
“嗯。”夏琚点头,发现夏敬行的手里拎着一个家用药箱,心中惊讶原来家里居然有这种东西。
夏敬行见状把药箱递给他,说:“从里面找该带的药带上,防暑降温的、发烧感冒的、跌打损伤的,都找出来。还有防晒霜、肠胃药和晕车药,从这儿到石门,走高速得三四个小时,大巴还得在市里兜好一阵子。驱蚊水也带上。”
夏琚捧着药箱,怔怔地听完他的吩咐,待他说完话将走,立即把药箱丢在一旁,赤着脚跨下床,自后面抱住夏敬行。
他的身子顿时僵住,夏琚明显地感觉。接着,夏琚理所当然地以为夏敬行要挣开他,为此双臂做着随时松开的准备——否则,夏敬行的动作总是毫不留情,每次都摔得他生疼。
过了很长时间,夏琚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数着心脏不知道已经跳了几百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敬行竟然没说话,也没挣扎。
这让夏琚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享受这个短暂的、无声的拥抱,更紧地抱住夏敬行,还是知趣地自己放开。
俄顷,夏敬行忽然笑了一声。
夏琚抬头,见到他转头说:“我还没洗澡,没闻到汗味吗?”
闻言,夏琚收紧双臂,鼻息和唇全贴在夏敬行的后背,闷声回答:“没闻到。”
“好了。”夏敬行抓住他的双手,有力却镇定地扯开,从他的臂弯中挣脱。
夏琚迅速地将自己的双手从夏敬行的手中抽离,这样场面才不至于太难看。他抿了抿嘴唇,说:“夏敬行——”
“好了。”夏敬行再一次说。
他咬住唇,彻底地闭了嘴。
夏敬行看了夏琚片刻,正要往外走,但想到之后有将近十天的时间见不到他,脚步又不自觉地犹豫了。他总不愿意让夏琚到人多的地方去,尤其是在他看不见、顾不到的地方。思及此,夏敬行在心里吁了口气。他抬起手,动作生硬地揉了揉夏琚的头发,淡淡地说:“做个好梦,明天得坐很长时间的车。”
chapter 6 … 7
夏琚杀过人——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这样的孩子参加军训,任谁的家长都会担心自家小孩的安危,可不知道为什么,夏敬行担心的却不是其他孩子,而是“小魔头”夏琚。
他总担心夏琚一个人参加那样的集体活动,会受到排挤和欺负。夏敬行自知这样的担心既匪夷所思又滑稽荒谬,但他无法停止这样的担心,正如他无法想通为何担心一样。
但是,这样的担心夏敬行不能让夏琚得知,否则夏琚说不定会自以为是地想入非非,给夏敬行带来更大的担心和麻烦。为此,军训出发的当天虽然是周末,夏敬行却没有提出把夏琚送到学校去。
不过,夏敬行在和工作日一样的时间起床了。他起床后,发现夏琚不在房间里,讶异之余不禁失望,可他很快发现夏琚的行李箱还在房间里,这说明夏琚还没去学校。
夏敬行看了看时间,心道难不成夏琚还去晨练了?他正这么想着,夏琚从外面回来了,身上果真穿着运动服。
夏琚没想到夏敬行在周末也起了大早,看见他,不由得愣住。夏敬行忽觉尴尬,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