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孩-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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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什么脸。”窦争脸涨得通红,“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他!”
顾慨梅安静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窦争,过了一会儿,颓然靠在车座上。她用手扶着方向盘,眼睛朝外看,再次对窦争说话时,眼睛红了:“你要我哥,也没用。他这样的人,会为了你,弄得家庭破碎吗?”
窦争一言不发,右手紧紧握着拳,藏在口袋里。
顾慨梅嘲讽地问道:“你觉得,你重要,还是我、我爸、我妈重要?这个问题问出来都显得我愚蠢,哪里有可比性。”
窦争呼吸急促的,看着窗外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慌,有些无措。
顾慨梅眼泪滚烫的蔓延到脸上,她说:“就是可怜我哥。要他做这样的决定,一定非常痛苦。”
顾慨梅这样想,是因为跟窦争相比,顾慨梅和顾慨棠更加亲密、亲近。人都是偏心的,顾慨梅偏袒哥哥,向着哥哥,无可厚非。
又有谁能考虑到窦争的心情呢?
窦争也了解顾慨棠。尽管答案让人痛苦,但如果能够将感情放在天平上,那么窦争一定比不过顾慨棠的家人。
窦争很害怕顾慨棠公开两人的恋情。
更害怕顾慨棠连公开都不愿意。
窦争在等,等顾慨棠和他父母坦白。然后,就是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在等不得不和顾慨棠分开的那一天。
那一天会让窦争痛苦不堪、难以忍耐,但回想与顾慨梅谈话的那一天,他一直都是平静的,只是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窦争看着窗外某一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了外面的雪,他说:“让我再跟他多待一段时间吧。一个月,一个礼拜都行。你爸不是二月份才回来?在这之前,不要逼他跟我分开。”
窦争说:“求求你了。”
顾慨棠本来是想等二月份父亲从古巴回来,然后在正式和父母公开自己与窦争的感情。然而没想到这件事被迫提前了些,提前到了一月初。
那天顾慨棠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他正坐在书桌前看文献。顾妈妈拿着吸尘器在旁边,发出很大的噪音。
顾妈妈也知道自己声音很大,于是加快动作。顾慨棠将电脑进入睡眠模式,说:“妈,我来帮你。”
“不用,你快学习去。”顾妈妈急急道。
顾慨棠已经起身夺过顾妈妈手中的吸尘器,说:“没事。我正好活动一下。”
顾妈妈这才松开手,笑着坐在顾慨棠的座位上,很轻松的问:“你什么时候去看刘老师呀?”
顾慨棠道:“今年晚一点。二月底我要参加全国竞赛,跟刘老师接触的时间多。到时候一并送礼过去。”
“我知道你心里有数。”顾妈妈看着儿子桌上的东西,随手拿来一看,口中继续说,“但要送礼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看看送什么合适。”
“好。”
“不要太奢侈,显得阿谀奉承,也不要太简朴,显得小气。”顾妈妈看不懂儿子的书,但不妨碍她对顾慨棠的关心。
顾慨棠点点头,道:“好。”
阳光很灿烂,照在桌上。
顾妈妈‘嗯?’的一声,她看见顾慨棠桌上竟然有一个笔袋。说不定不是笔袋,因为那袋子非常小,装不下笔,装个U盘还差不多。
顾妈妈随手就打开了。
然后她看见里面有一枚莹白的戒指,顾妈妈惊讶的捏起来看,她发现戒指内侧刻的字是‘窦争’。
顾妈妈有些老花眼,她凑上去贴得很近才看清那两个字。可能是‘窦争’的‘窦’字太难写,上面刻得还是‘豆争’。
这是什么?窦争的结婚戒指吗?那为什么在顾慨棠手里。
顾妈妈顿时生了气,刚想喊顾慨棠进来,就看顾慨棠皱眉迈着大步走进来,捏起那枚戒指,说:“妈……不要随便翻我东西。”
顾妈妈一愣。她确实很尊重大儿子的隐私,可顾慨棠向来是个没有秘密的人,什么都随便让母亲看,突然这样说,倒是让人奇怪。
顾妈妈问:“你怎么有你舅舅的戒指?他和你借钱,你让他抵押在你这里,是不是?”
顾慨棠:“……”
“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他也是家里人啊!”
顾慨棠叹了口气,慢慢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
顾慨棠深深的看了母亲一眼,内心挣扎说还是不说。但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顾慨梅的反应已经让顾慨棠担忧。
顾慨棠说:“没什么。”
说完,顾慨棠将那枚戒指放到袋子中,顺势拉起母亲,道:“我要学习了。”
顾妈妈又看了那袋子一眼。
顾妈妈观察敏锐细致,很快就想起了一些以前没有在意的事情。
比如她似乎曾经见过窦争有一枚戒指,没有戴在手上,可拿出来擦洗过。
当时没在意,可现在想想,和顾慨棠那枚款式非常相似。
这是什么情况?
顾妈妈忍不住问:“慨棠,你什么时候带你女朋友来家里啊?”
顾慨棠没说话。
问得多了,他才说:“二月份,等爸回来。”
顾慨棠是很小心的。自从被顾妈妈看见那枚戒指后,顾慨棠就要求窦争绝不要给顾妈妈看见挂在胸口前的戒指。
并且不会再在家亲吻、拥抱。窦争也很想配合他,可并不是那么听话。
有时候窦争急了,会去牵顾慨棠的手。那是他再也忍不住的标志,顾慨棠会找个理由和窦争下楼。出乎意料的是,顾慨梅对此竟然没有啰嗦,任由两人用那种靠不住的理由出门。
走出小区后,两人往一处不太热闹的公园走去。天色昏暗,周围都是情侣,也没人太在意他们俩。
窦争靠在顾慨棠身上,一下一下舔他的唇。
顾慨棠被舔的奇痒无比,会低声笑,然后咬住窦争的舌头。
窦争颤抖着,呼吸越发急促。
他引着顾慨棠来自己的口腔,毫无防备、任他索取。
窦争喜欢顾慨棠深深的舔自己,好像能透过喉咙,止他身体里难以言语的痒。
等停下来时,顾慨棠捧着窦争的脸,认真的说:“你再等等……再等等。”
窦争没说话,向下去摸顾慨棠的下体,感受到那边的硬度,窦争大笑着说:“你看,你对我也有感觉。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嗯?海棠?”
顾慨棠微笑不语。
“快说你喜欢我。”窦争靠在顾慨棠肩上,不让那人看见他的脸。
顾慨棠低低笑着。
窦争便不说话了。他搂着顾慨棠的肩,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说,我要是能变成点心就好了。”
“嗯?”
“不会臭,不会有人讨厌。”窦争静静的说,“但我一定找到你,只让你一个人吃。”
完全的,全部属于你,再也不用担心会从你身边离开。
窦争忍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向下摸索,找到顾慨棠的手。
紧紧握住。
第59章 但他看见瘸子混着鼻血的眼泪时,窦争突然明白,瘸子可能就是想让自己揍他一顿。
都说知子莫若母,其实,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可以的。
顾慨棠敏锐地发现,母亲知道了些什么。
因为最近顾妈妈一直很焦虑,她会在窦争不在家的时候,凑到顾慨棠身边,无声地盯着儿子侧脸,好像在发呆,半天才问一句:“慨棠,你……什么时候带对象回家,给妈妈看看啊?”
顾妈妈从不在窦争在家时问这件事,这本身就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顾慨棠看着妈妈,深深的,没有回答。
他看见母亲眼里有一种隐藏起来的恐惧。那恐惧让自己难过,也让自己恐惧。
顾慨棠不说话,顾妈妈也就不继续问,只那样发愣地坐在儿子身边,一坐坐很久。
她不是那种性格刚烈的人。顾爸爸事业心、攻击性很强,有些大男子主义。年轻时,她靠丈夫;丈夫出国后,儿子长大了,她又开始靠儿子。
顾慨棠继承了母亲的温婉,也继承了父亲的认真、强硬,小事上还能妥协,但认定的事情怎么也不回头。
顾妈妈想起自己那年感冒发烧,但是不想去医院,顾慨棠到她卧室硬背她去医院的事情。
顾妈妈觉得自己生的是小病,没有多严重,只要吃点药就好了。顾慨棠却一再坚持。
因为夜很深了,顾妈妈想拒绝,可顾慨棠只是看她一眼,拒绝的话他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问的次数多了,顾慨棠没有烦,但顾慨梅先烦了。
那天顾慨梅刚从单位下班回来,在客厅解围巾时,她听到顾妈妈问:“薇薇在考试吗?她怎么不来找你玩了?”
顾慨棠说:“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是吗……慨棠,你到底什么时候把——”
“妈,”顾慨梅带着暗火,把围巾摔到沙发上,她打断母亲的询问,说“你还问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吧!”
顾妈妈皱着眉,没说话。
顾慨棠有些吃惊得看着妹妹,就看妹妹怒气冲冲的走进自己房间,用吼的音量说:“那天出门,不是看到他们俩牵手了吗?你问他,你问哥,顾慨棠,你会让别的人、你不爱的人牵你的手吗?!”
顾慨梅声嘶力竭,把顾妈妈吼得眼前发黑,她坐在沙发上,轻轻向后倒,过了一会儿,转过头去看顾慨棠。
顾慨棠站起来,他个子高高的,面容沉静,眉宇蔚然。
顾妈妈的大儿子啊,他……
顾妈妈轻声问:“慨棠,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慨棠沉默了一会儿,说:“……是那样的。我说想要谈恋爱的人,就是窦争。”
顾妈妈心中又怒又悲,听到‘窦争’这两个字,怒火顿时燃烧的更加猛烈,她像是斗鸡一样站了起来,指着顾慨棠的眼睛,一脸错愕悲痛地问:“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和我说这样的话!”
顾慨棠眉间一皱,很快舒展开来。他听着母亲的训斥,想了半天,才说了句:“对不起。”
顾妈妈声音颤抖地问:“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顾慨棠眼神镇定,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顾妈妈就哭了。她感到身边的沙发一陷,原来是女儿坐在她身边。
两人肩并肩,在沙发上,‘呜呜’哭了起来。
这世上,顾慨棠最爱的两个女人,此时在他面前,因为难过,因为无奈,不可遏制的痛哭出声。
顾慨棠心脏抽痛,无比憎恨起自己来。
顾妈妈以为自己是有准备的。在顾慨棠大学毕业后还没交过一个女朋友时,她就很担心,因此不得不时时催促儿子,帮他物色条件好的女孩。
但没想到真正面对时,还是这么痛苦,她拿着纸巾,哭得头都痛了,脸上一塌糊涂。
顾慨棠到洗漱间拿了毛巾,用热水打湿后,递给顾妈妈和顾慨梅。
顾妈妈接过来,擦擦肿起来的眼皮,说:
“我是管不了你了!”
顾慨棠心中无奈,无话可说。
顾妈妈呆坐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要打电话给你爸爸,让他快点回来。”
顾慨梅本来很生气,可哭过后就不生气了,她还是向着哥哥,闻言连忙道:“别,等二月份再说吧。”
“那你还让不让家里人过节了?”顾妈妈道,“咱们不过节,也有人来家里串门,非要闹到给别人看的地步,还要不要脸面?”
顾慨棠低声叹息。顾爸爸二月份回家,待不了十几天就要飞回古巴。顾妈妈之所以要让顾爸爸提前回来……是怕十几天解决不了这件事吧。
这是多么漫长、难忍的折磨。
让家里人难过,让爱的人流泪。顾慨棠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可现在还是觉得无比压抑,好像喘不过气来。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顾妈妈说:“我再最后问一次,你到底能不能改了?”
顾慨棠坚定道:“不能。”
“好……”顾妈妈眨眨眼,仰着头。
顾慨棠以为母亲会暴怒,会狂吼,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顾妈妈才轻声问,“慨棠,妈是不是做错了?”
“……”
“当初不应该让小争住在你那里。”顾妈妈说,“你姥姥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照顾他。我当时跟她说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是我弟弟。”
顾慨棠没有说话。
顾妈妈道:“可现在……你让我怎么面对他,面对一个带坏我孩子的……呜……”
顾慨棠停顿了一下,说:
“都是我的错,和窦争没有关系。”
顾妈妈愣愣地坐在那边。
顾慨棠继续说:“所以,不要对他凶……他现在,只有我们了。”
顾爸爸一下飞机,就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往外走。他接到妻子的电话,说‘家里遇到急事,赶快回来’,顾爸爸想仔细问问,顾妈妈却干脆在电话里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