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呼啸而过的岁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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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训练是战术走位与低姿潜伏,以往都是梁正粗暴简单地决定谁与谁一组,如今已经有了大组与小组,便省去了重新分组的麻烦。
尹天单手拧着95式自动步枪,侧身匍匐在地,自认为姿势标准地快速挪动。宁城蹲在他面前,叹气道:“亲,您这是潜伏?”
尹天抬起头,眼神像看智障,心道我都趴成这样了,不是潜伏是跳舞?
宁城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在这种一个遮挡物都没有的地方,你告诉我是潜伏?太阳晒屁股才对吧!”
“操!”尹天猛地站起,自觉丢人。方才他只顾着动作标准,没注意到挪着挪着就挪到了大平地上。
宁城严肃道:“重来!”
尹天瞪他一眼,一句“你说重来就重来吗”还未说出口,人家就用梁正顶了回来,“教官可是亲口说过,我是组长,你得听我的。”
又一次匍匐在地时,尹天想,梁正说过你是队长,但是好像没说过我得听你的这种话吧!
被“羞辱”了一次后,尹天的状态就不如之前好了,虽然没有脑子一热往大平地上爬,但姿势总是不对,不是动静太大,就是枪没拿对。
好几次后,宁城不耐烦道:“你怎么回事?枪都戳地上了还爬什么?”
尹天早恼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这种姿势你那杆枪不戳地上?牙签吗!”
宁城愣了一秒,才想起尹天说的“枪”指的是啥。
梁正见他俩都吵起来了,跑来吼:“干什么?尹天你给我老实点!”
尹天好委屈,眼巴巴地恨着宁城与梁正,“我操”简直呼之欲出。
不过他忍住了。
看着尹天憋屈的样子,宁城不知为何心情大好,也懒得跟他纠结“枪”的问题,面无表情道:“行了行了,继续练。”
尹天这下是再也练不好了,腿怎么都摆不对,十次有九次枪往地上戳。
宁城扶额,郁闷道:“你怎么回事啊?”
尹天也知道自己表现太差,硬找理由道:“我,我腿太长了,动作不好做……”
宁城马上倒地,演示了一次完美的匍匐前进。
起身后凶巴巴地踩了尹天一脚,鄙视道:“跟我抱怨腿长?啊?”
第6章 敷个面膜
据枪匍匐之后是双人战术走位,梁正将队员们带去放着很多蓝色金属板的模拟场地,叫来秦岳一起演示如何突入房间、如何进行高效率的搜索,后又让宁城与郭战出列做示范。
宁、郭二人的动作非常规范,配合也十分默契,梁正朝队员们吼:“照着他俩做,听到没有!”
军营有一些滑稽的规定,比如一个回答得吼上三次,以显示决心与气势。
尹天最受不了这种神经病做法,一边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一边张嘴对着口型,最后那声“听到了”收音时,只觉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
回头看宁城,这家伙刚才吼得血气方刚,这会儿已是脸红脖子粗。
尹天捂住额头,简直没眼看。
你说你好好一美人,作甚要声嘶力竭地吼这种呆逼口号?
这样的宁城,尹天是嫌弃到了姥姥家的。
脸再好看都没法不嫌弃。
尹天却不知道宁城又在腹诽自己,解散后独自往划归自己的模拟区域走,走到半截又想起少了个人,于是不耐烦地回头,满脸不乐意,“跟上啊,别浪费时间。”
尹天觉得,臭着脸的宁城比刚才那个大嗓门儿宁城好看多了。
虽然这臭脸是摆给自己看的……
所谓“双人突入房间”,指的是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手持枪械,在破门之后,先后冲入房间,并依靠走位,相互封住对方的死角,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对室内的搜索。
这种走位看别人做着容易,听着也都懂,但实际上却需要极其默契的配合,与精神的高度集中。
梁正与秦岳是多年的队友,彼此熟悉得连对方半夜几点上大号都知道。宁城与郭战虽相识只有一个月,但天才之间总有那么些说不清的心灵相通。所以两组都配合得非常完美。好处是为选训队员好好上了一课,坏处是给他们传递出一错误信号——瞧,多简单啊,老子分分钟就能完成。
尹天无疑也是get这一信号的人。
郭战和宁城都行,我凭啥不行?
然而半小时的突入训练里,两人一次都未成功,几乎每一次都是尹天捅娄子。
当然宁城做不好的时候也有,但前提全是尹天不听指挥。
猎鹰大营位于四川境内。5月中旬,当地气温已经高达30℃,潮湿闷热,往太阳底下一站,不多时就是浑身大汗。
更别说是在太阳下,穿着迷彩端着枪,进行高度紧张的走位训练。
宁城将95式自动步枪从脖子上取下,动作相当烦躁。尹天一边抹汗一边看着,竟极其颜狗地觉得宁公公做这动作简直帅得胯下一热。
宁城皱眉瞪着他,张嘴想骂,又深呼吸一口,尽量平和地说:“尹天,我跟你讲,战术走位不能这么来,你得看我的手势行动,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在我没有打出手势时瞎冲,知道吗?”
尹天其实清楚很多次是自己没有做好,失败的时候也会在心里说“下次一定注意”,但下次做得还是很糟糕。这会儿宁城苦口婆心跟他讲道理,他开始时听得还蛮认真,没多久却又心猿意马,盯着宁城那张漂亮脸蛋上晶莹的汗水,脑子里没节操地跑着弹幕:宁公公流汗都和别的公公不一样。
宁城见尹天眼神专注,还以为他听到心里去了,叹了口气,学着梁正的语气问:“听明白了吗?”
尹天看出了神,愣了好几秒才回答道:“哦,嗯。”
刚才还“平易近人”的宁城突然发了飙,吼道:“什么哦嗯,要说听明白了!”
尹天喉结滚了滚,双手捂着眼,心道:妈的,美不过三秒。
宁城最烦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冒火,一巴掌扇在他小臂上,教育道:“军人就得有军人的样子!组长问话你身为组员必须高声回答三遍!”
尹天生无可恋的挪开手,歪着脑袋低声道:“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说完,感觉自己是个智障。
但这事儿确实是宁城占理,尹天叛逆归叛逆,但军营的纪律他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宁城却不满意,眉头拧得更紧,“你没吃饭吗?军人如果没有气势,还打什么仗?咱们的前辈如果都跟你一个德行,抗日战争早他妈输了,国都没了,你还能被生出来?”
尹天这才隐约发现,宁公公这人啊,除了爱讲荤段子,居然还喜欢教育人。
教育人就教育人吧,怎么说起话来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还扯抗日战争,抗日战争时你爹你妈都还没被造出来!
尹天痛心疾首地想,真他妈可惜了这张脸。
身为一个美人,宁城你这样很OOC你知不知道?
美人难道不该冷若冰霜?
美人难道不该妖冶婉转?
他妈的你怎么就那么不爱惜羽毛?
讲荤段子我忍,喊傻逼口号我也忍,教做人不能忍啊!
尹天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朝宁城竖个中指。
宁城久久等不到气势如虹的“听明白了”,不耐烦地推了推尹天额头,催促道:“快回答啊!”
尹天受不了了,实在不想看到犯病的宁城,遂拿出小时候回老家跟爷爷拜年的气势喊道:“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宁城这回满意了。
下午4点多,太阳已经偏向西边,走位练习重新开始。
尹天紧紧跟在宁城身后,专注地视他的手势而动,突入之前都做得很好,进入房间后宁城却突然停了下来,无语地看着尹天。
尹天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没做好,被盯得发毛,越想越气,骂道:“靠!你有屁就放!”
宁城还真放了个屁,很响,但不臭。
尹天暗道“我去”。
宁城居然也不觉得尴尬,说:“你没发现自己突入成功后动作就慢下来了吗?”
尹天想:慢了?没有吧?
“进来后要马上展开搜索,你顿那么一两秒干嘛?想给敌人当靶子?”宁城指着墙角,“还有,你把枪对着那儿干什么?那儿是死角,又没有遮挡,不可能藏人。你应该迅速背对它,枪口对准其他危险区域。”
宁城说的是对的。尹天虽然懒,但脑子聪明,军事素养也不错,属于一点就通的那种。
于是再来。
这次尹天怕跟太紧突入后不方便迅速调整姿势,自作主张稍稍拉开了与宁城的距离,哪知宁城又中途叫停,满脸怒气,差点又用了吼。
“贴着我,贴着我懂吗?我站位靠前,我进去之后你必须擦着我的身体进来!”
尹天捉摸着这句话,觉得十分不纯洁。
又来。
这回尹天乖乖听话,恁是“擦”着宁城的身体进去了,可宁城非但不继续搜索,反倒回过头来绝望地看他。
他后退一步,问:“又咋了?”
宁城扔了步枪,蹲着地上痛苦地抱着头,“你他妈踩着我了!”
完了。尹天想,与队友肢体相撞是战术走位中的大忌,自己居然踩了宁公公,待会儿准被教育到怀疑人生。
一下午练下来,两人成功完成突入搜索的次数只有一次,且是勉强完成。
其他组的情况也很糟糕,郭战带着周小吉更是一次也没做好。
默契这种东西有人与生俱来,有人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梁正是过来人,倒也不急。当初刚成为猎鹰正式队员时,他与洛枫就是天生合拍,不用刻意练习就明白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后来与后辈秦岳搭档,开始时怎么都不搭调,日子长了,却也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确定下一个动作。
战友就是这样。
在战场上敢将性命交与对方,不是因为不拍死。
而是因为百分百的熟悉与默契。
是因为坚定地相信,对方一定会拼命护自己周全。
最近几日训练得辛苦,梁正想着给队员们放个假,晚上便没有再去闹他们。
尹天从澡堂回来,只穿了条短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手掌、手肘、膝盖上全破了皮。
伤都是老伤,也是新伤。
自从进入猎鹰选训营开始,队员们就老是挂彩,旧伤未愈,新伤直接掀掉伤疤,痛至麻木,酒精泼上去都感觉不到刺激。
是的,这些20岁左右的兵们,每晚擦药都不是用“擦”,而是直接泼着来。
反正特种大队最不缺的就是子弹与药品。
尹天想当明星,入伍前也十分注重保养,睡前还要敷敷面膜做做美容。
但他到底生在军旅世家,从小就被灌输着“硬汉”思想,所以虽然中二又讨人嫌,却丝毫不娘炮,受了伤最多皱皱眉,吭都懒得吭一声,默默忍着痛,能偷懒就偷懒,休息时再拿出药水药粉一股脑往伤口上抹,草草处理后再缠上绷带,就跟去厕所撸个管儿一样熟练。
50名选训队员,人人如此。
没有谁会因为受伤而叫苦,更没有谁会因为疼痛而退缩。
伤痕不是苦难。
是勋章。
宿舍里飘着浓重的药水味,几乎每个洗完澡回来的兵都或坐或站地抹着药。
尹天很快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正准备收拾好瓶子早早睡觉,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宁城也只穿了条短裤,光着膀子坐在床上喊:“尹天,过来。”
日……
尹天不想动,训练了一天,静下来时浑身的肌肉都开始酸痛,他哪儿也不想去,只想趴在床上当咸鱼。
宁城又喊了一次,似乎还有点急。尹天想,念书时班上的女同学结伴上厕所换卫生巾大约就是这种语气。
这么一想,尹天自顾自地乐了起来。
嘿,宁公公还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等烦了,一包棉花扔过来,正中尹天脑门。
“尹天,过来帮我上药!”
尹天捡起棉花,贱贱地想:你求我啊。
以前帮宁城上药的是郭战,这会儿郭战却领着周小吉、苟杰、王意文在外面加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宁城伤在背上,自己实在够不到,留在宿舍的几个兄弟又各忙各的,只有尹天这咸鱼没事干。
见尹天捡了棉花,宁城干脆转过身,说:“这儿,谢了。”
宁城的背也很好看,线条漂亮,肌肉紧致却不突兀。
只是那巴掌大的鲜红伤口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尹天忽然就不咸鱼了,嗖一声站起来,快步走去,近看时心头一麻,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种伤其实蛮常见的,自己身上也有,可是出现在队友身上,看着就怎么也不是滋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早已准备好了时刻赴死,却没有准备好接受战友的离开。”
伤在自己身上,不痛。
伤在队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