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是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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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从得知，只是木然地把伞打开，然后发现之前路人瞥过来时，都神色怪异，现在看过来时，都变成了小小的羡慕。
　　　　　许望这才了然，只有在对的时间，去做对的事，那才是正确的。刚才没下雨，哪怕他真的很冷，打开伞也是错误的，因为别人会觉得你很奇怪。
　　　　　　雨下得并不大，却很密，天色渐黑，路边的街灯亮起，让这个雨中的世界色彩不再单调。
　　　　　　许望直直地看向前方，耐心的等一个人，等一个他认识了很久的人。
　　　　　　他们曾经在下雪的冬日傍晚，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时天很冷，雪下得又大又急，他裹紧身上的校服，却依旧冷得发抖。
　　　　　　那个人好像看出来了，于是跑去给他买了一根热乎乎的玉米，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递了过来，他拿着玉米，手渐渐温热起来，一同他的心。
　　　　　　在分别的路口，那个人扯下一直戴着的口罩，凑到他的耳边，用因感冒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你真可爱，下次我们再一起走吧。”
　　　　　　然后眨了眨眼，又把口罩戴了回去，向他扬了扬手，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他站在原地，把玉米靠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一边感受那急速跳动的心跳，一边看着那越走越远、直至不见的身影，默念着：“好啊，下次我等你。”
　　　　　　可是没有下次了，学校因为暴雪放了几天假，等他满心欢喜返回学校时，等待他的只是那人突然转学的消息。
　　　　　　他们再也没能一起走在放学路上。
　　　　　　“。。。。。。
　　　　　　明明爱啊　却不懂怎么办　让爱强韧不折断
　　　　　　为何生命　不准等人成长　就可以修正过往
　　　　　　我曾拥有你　真叫我心酸
　　　　　　。。。。。。”
　　　　　　泪水模糊了许望的双眼，这次真的是他哭了。
　　　　　　周槿，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我还在等你啊。
　　　　　　。。。。。
　　　　　　许望蜷缩在椅子上，把伞柄抱在怀里，低下头压抑着哭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许望！”
　　　　　　他慢慢地、略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在泪水朦胧中，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可那人好像长大了，褪去了当年青涩的模样，眉眼越发俊朗，他有些不敢认，表情很迷惘：
　　　　　　“周、槿？”
　　　　　　那人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声音很是压抑，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连手机也不带，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
　　　　　　许望却笑了，他认出这个声音了，就是周槿没错。他仰起脸对着那人傻兮兮笑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眷恋，“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你为什么才来呢？”
　　　　　　那人听了好像更生气了，伸出手拽住许望胳膊，质问道，“你先告诉我你随便乱跑什么？如果我没找过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在这傻等着？”
　　　　　　许望却一点也不害怕他的怒火，伸手要去抱那人的腰，声音低低的，显得很疲惫，“你不要吵了，我听得头疼，你抱抱我好不好，我有点冷。”
　　　　　　手中的伞像是要掉的模样，他却放纵地不去管它，身子执拗地想要靠过去，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的手没能抱住那人，只是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身体被一个略有些湿，却很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耳边是突然拔高的音量，似乎是在喊他的名字。
　　　　　　许望听不真切，只是终于不再觉得冷了。



【29】守在医院的哥哥


　　　　　　许望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旁正挂着输液瓶。他觉得头昏沉沉的，十分纳闷自己就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就躺在这了？

　　　　　　他皱着眉努力回想着，只记得昨晚家里停电了，他在小区里散步，然后看到了。。。。

　　　　　　许望拧着的眉倏地松开了，是了，周槿和林医生在一起了。。。。。。

　　　　　　他不再回想昨天的事，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过来，声音有些干，“你醒了？”

　　　　　　许望有些费力的抬眼望去，是一脸疲态的周柏。平日里俊秀的脸，今天显得有些气色不好，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周大哥？”

　　　　　　周柏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下输液瓶，然后把手中的餐盒放下，坐在一旁看着一脸憔悴的许望，轻声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嗯，”许望的声音有些干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周柏点了点头，“是我。你先喝口水，润下嗓子。”

　　　　　　他贴心地扶着许望起身，动作细致又谨慎，待许望坐好后，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许望接过，只觉医院的水让他难受，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谢谢。”

　　　　　　“没事，”周柏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问道：“你昨天到底为什么突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周柏神色有些不愉，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就接通了，语气略有点生硬。

　　　　　　“喂？哦，小槿啊。。。。。”

　　　　　　他轻轻咳了一下，声音柔和了一些，“没事，你不是该去上课了吗？。。。。你想来看许望？他。。。。”

　　　　　　周柏说着便朝前面看去，却见许望一脸恳切的看着他，一边摇头，一边无声地说着什么。

　　　　　　不要让他来。

　　　　　　“许望他。。。还没醒，你先去上课吧，等他醒了我再跟你说。嗯，拜拜。”

　　　　　　周柏挂了电话，眼睛直直地看着许望，“你和小槿。。。发生什么事了？是因为他昨天才失踪的吗？”

　　　　　　许望把头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微微仰起，看着天花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周槿和林医生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

　　　　　　周柏却有些生气，声音里充满了克制的怒火。

　　　　　　“就因为小槿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就一个人不带手机，穿着短袖在外面乱跑？你知不知道昨天带你来医院的时候，你已经烧到39度了？！你是在故意折磨你自己吗？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不顾了，就这么感情用事吗？——”

　　　　　　许望把头低了下来，却没有说话。这让周柏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也使不出来，他气极，也无可奈何。

　　　　　　“你就这么爱他吗？”

　　　　　　　空气依旧沉默，半晌，许望才开口说话，声音里盈满了苦涩。

　　　　　　“是啊，我爱了他。。。。。。八年。”

　　　　　　周柏的语气有些嘲弄，“八年，可你们不是只在一起了三个月吗？”

　　　　　　　许望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没有打点滴的手揪紧了被子。

周柏说完，神色有些懊恼，“我，我不是。。。。”

　　　　　　他似乎想为刚才伤人的话补救点什么，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自嘲地笑了一下，便迈步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许望才慢慢把头抬起来，眼里蓄满了失落的泪水。

　　　　　　连周大哥都不要他了。

　　　　　　他紧紧咬着嘴唇，倔强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矫情。

　　　　　　“啪嗒”

　　　　　　门又开了，一位护士走了进来，刚要准备换药瓶，就被许望要哭不哭的神情惊了一下。

　　　　　　“呃，打点滴也不疼，还不至于要哭吧？”

　　　　　　许望睁大双眼、惊愕地看着站在门口、去而复返的周柏，再也克制不住那股酸涩，让泪水肆意地流了下来。

　　　　　　原来，还是有人会为他而回来啊。

　　　　　　可是，为什么是周柏，而不是周槿呢。。。。。。



　　　　　　许望没有等到周槿来看他，就强撑着身体坚决要出院，理由是住在医院让他更难受，周柏像是很理解他似的，没有过多勉强他，拿好医生开的药，就带着沉默的许望回到了周家。

　　　　　　周槿下课回来后先来看了看许望，见他病恹恹的样子，很是自责。如果不是周柏提前回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许望失踪了。

　　　　　　“许望啊，你说你一声不吭就出去了，那么晚也不回家，我们都特别担心你，尤其是我哥，你不知道他。。。。”

　　　　　　“咳咳。”周柏打住了他，“你让许望多休息会儿吧，别叨叨得让他心烦。”

　　　　　　周槿不服气，“我怎么就是在吵他了，我是在表达关心好不好，是不是许望——”

　　　　　　许望躺在床上看着周槿，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嗯，我知道的。”

　　　　　　周槿见他一副强打起精神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周柏沉默着关上了房间的窗户，静静地向外走去，不想许望突然叫住了他。

　　　　　　“周大哥——”

　　　　　　周柏停住了脚步，手还握在房间的手柄上，一道带着哽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谢谢你。。。。”

　　　　　　“。。。。。。”

　　　　　　“还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好好休息。”说完，周柏便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半晌，走廊里传来一声叹息，转瞬便消散了。


【30】提议爬山的哥哥

　　　　　　许望的病来得凶猛，恢复得也拖拖拉拉的，在家休养了将尽一周后，才算是有了点精气神，只是人瘦了一圈，本就白净的脸平添了几分苍白，下巴也尖了几分，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消沉。
　　　　　　面对周槿担忧的询问，许望总是笑着说没事，周柏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默默给他煲各种汤。
　　　　　　许望不想浪费他的好意，总是当面悉数喝尽，转头却实在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只好背着人吐了个干净。
　　　　　　他本以为隐瞒的很好，却不想还是被周柏发现了，当时周柏的神色很复杂，许望没有看懂，刚想解释几句，周柏却默默离开了，自打那天开始，再也不见餐桌上有汤。
　　　　　　许望本以为周柏在生他的气，心里惴惴不安了几天，却没想到周柏突然说要带他去爬山。
　　　　　　“爬山？”
　　　　　　“嗯，不远，开车不到三个小时就能到。”周柏显然已经做足了功课。
　　　　　　许望还有些犹豫，他确实不太有心情出门，“可是我。。。”
　　　　　　“许望，”周柏把许望的肩膀转到自己面前，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难道要一直缩在角落里自我疗伤吗？为什么不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给自己转换下心情呢？”
　　　　　　许望闪躲不及，怔怔地看着周柏。
　　　　　　“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就当去散散心，暂时遗忘那些不愉快，好吗？”
　　　　　　许望看着处处为他着想的周柏，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半响，问了一个问题：“那，可以在外面搭帐篷露营吗？”
　　　　　　周柏懵了一下，滞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这是答应了，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当然可以，我这就去买帐篷。”
“嗯。”许望也笑了一下，“我陪你一起出去买吧，还有别的需要的东西，也一起买上吧。”
　　　　　　周柏有种显而易见的高兴，和许望一起采购了需要的物品，俩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那横亘多日的微妙气氛，也在不知不觉间稍稍缓解了。
　　　　　　等到了出门的那一日，天气好得出奇，温暖的午后阳光照在许望身上，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柔眷顾了一样。
坐进车里，他还恋恋不舍的看着窗外，在一路疾行中，依旧凝望着外面的阳光，然后渐渐萌生了睡意，不一会儿就歪着头睡着了。
　　　　　　他像是做了一个暖洋洋的梦，连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醒来的时候已经将尽傍晚，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是周柏的衣服。
　　　　　　许望坐直身体，转头看向专心开车的周柏，神色有些羞赧，“周大哥你怎么不叫醒我，你一个人开着车也没人说话，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儿，看你睡得挺踏实，怎么能真把你叫醒。”
　　　　　　　周柏笑了下，神色温柔，“我一个人开车去更远的地方都试过，这点路不算什么，别担心。”
　　　　　　“嗯，那咱们是不是快到了？”
　　　　　　“对，再有二十分钟吧。”
　　　　　　许望看了看窗外，路两旁都是郁郁青青的树木，微风吹过，带来树叶的气息，很清爽，让人心情格外舒适。
　　　　　　“空气真好。”许望情不自禁感叹道。
　　　　　　“一会儿到了地方，风景会更好看。”
　　　　　　许望听了，对将到来的爬山之旅更加期待。

　　　　　　等到了地方，周柏把车停到了山脚下，俩人拿好露营的装备，来到专门用来露营的空地上。许望发现人比想象中的多，多是年轻人情侣结对而来，还有部分是搭伴的驴友。很多人已经搭好帐篷，开始吃东西了，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很和善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