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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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蓝绍齐!”
“我没办法。”这是蓝绍齐的声音,“方唐,我没办法跟你重新开始。”
“……别,求求你……”
“你得把我的名字好好记住,方唐,是你们一家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我来讨还了。”
“别……真的好疼……”
方唐叫苦叫疼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凄惨得不像人声,直到十几分钟后,他的叫声才渐渐消退,哭着说:“我其实没想怪过你,绍齐,我只是怨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我跟我爹的关系并不好,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就是受不了你跟我同床异梦那么多年,我每次想到这里都好害怕,自从我看到你电脑里那份文件后,我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我特别怕哪天醒来被你用刀捅死,我从小就怕疼……”
“你别在斧子上留下指纹,我先拿着,你隔着我的手拿它……别让警察发现任何证据……”
“蓝绍齐,给我个机会,下辈子再让我遇见你,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护你。”
一声斧子落地的声音。
录音戛然而止。
众人震惊地互相对视,录音里的内容和蓝绍齐的叙述有很大的出入,从细节上的声音判断,那二十七刀应该是方唐叫疼的时候划上的。方唐总不能边划自己边叫疼,也就是说,那二十七刀是蓝绍齐划下去的!
而从录音最后来看,方唐知道自己躲不过被杀的命运,于是指导蓝绍齐隔着自己的手拿斧子砍向自己。
但如果最后蓝绍齐迟疑了,方唐自己砍向自己,也是能说得通的。
现在方唐和汪卓两个证人已经死了,除了蓝绍齐没人能说得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在蓝绍齐的说辞里,方唐自己划了自己二十七刀,最后自杀而死。
但看蓝绍齐当时的表现,他说的又不像是谎话。
“那二十七刀肯定是蓝绍齐的杰作。”安柏微突然说,“从照片上来看,那三个字都是正着写出来的,方唐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去仔细留意字的正反,那只能是别人刻在他身体上的。”
“但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俞风把话接过来,摊了摊手,“我们已经无从查证了。”
……
“你怎么又来了?”看见进门的人,杨乐佩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趴在桌子上看报纸,懒得理安柏微。
安柏微把他那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精神贯彻到底,给自己接了杯水坐到杨乐佩对面,丝毫不管对方要吃人的眼神,自顾自把整个案子给他说了一遍,包括杀人手法和心理动机,把杨乐佩说得有点懵。
“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
安柏微瞥他一眼:“蓝绍齐说方唐是自杀的,我觉得可信,说方唐是让蓝绍齐抓着他的手把自己杀死的,我也信。关键就在于,我觉得蓝绍齐没说谎,但真相的确是蓝绍齐杀了方唐。”
杨乐佩被他绕晕了,理了几遍才明白过来:“就是说,你觉得是蓝绍齐杀了方唐,但他潜意识觉得是方唐自杀……没错吧?”
安柏微敲了敲桌子:“你觉得呢?”
“我觉得个屁!”杨乐佩悲愤不已,“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医生,你老找我事干什么?”
“先别瞎叫唤。”安柏微头疼,“我是觉得……蓝绍齐的这个表现,和陆辙有点像。”
“哦——”杨乐佩拉长音调,“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陆辙?”
“……你怎么没个正形?”
杨乐佩戏谑地笑笑,转而微微正色道:“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如果一个人的心理压力过大,会在他的潜意识中扭曲事实真相,从而认为在他潜意识中发生的事情才是真相。如果你真的觉得蓝绍齐的表现和事实有一定的出入,可以找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我觉得吧,如果他俩真的相爱十几年,爱人的死肯定会对他造成很大刺激,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杀掉方唐的事实,就会在潜意识中形成方唐是自杀的假象。”
安柏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看来找你还是有点用的。”
“你能不能积点口德啊大哥!”杨乐佩拍桌子,“行了,没事赶紧滚,我等会还有病人。”
“不着急。”安柏微喝了口水,“我就是想知道,要是强行把事实灌输给他,他会不会疯掉?”
杨乐佩皱起眉来,沉默了会儿才问:“还是为了陆辙吧?”
安柏微不言。
“……”杨乐佩瞥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事实,就算你直接告诉他真正的事实,他也不一定会接受,甚至会钻牛角尖。”
“如果对象是陆辙的话,我劝你别让他接近事实真相,陆辙这个人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上倔得很,你就算直接给他说,他也不会听的,但要是让他自己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是错误的话……”
杨乐佩顿了顿,声音微微发涩:“我可真不敢保证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33章 Chapter 33
三天以后,陆辙在联刑部跟在安柏微身后要烟的时候,俞风过来蹭饭吃,顺便说了句结案了。僵持到最后,蓝绍齐依旧坚持方唐是自杀的,也许是冥冥之中方唐的灵魂在保佑他,让警方在之后的搜证中再也没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最后判了几年的牢狱。另外,跟此案件有联系的人也都按照参与程度担负了相应的法律责任,逝者也该安息了。
“我现在觉得追踪他真没必要。”俞风感慨,“从始至终,蓝绍齐都没有离开过公司,他压根就没打算离开。我后来又走访了他几个朋友,对蓝绍齐的反应都是出奇得一致,有夸他温柔的,有夸他贴心的,总之一点坏话都没有。他所有的罪恶都是针对方唐和方唐他爹去的,实际上在生活中还是个情商很高的成功人士。”
“要不是有两个爹在中间作祟,他们俩说不定真能白头到老。”戴小舟拈起一块鸡排往嘴里塞,含含糊糊道,“世事难料,世事难料……你看这只鸡它也不知道下一秒会被我吃掉……”
对面的边钧抢过最后一块鸡排放到文梓繁盘子里:“我也觉得,蓝绍齐还是有良知的,就从他和副队那段音频来看,他要真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肯定直接把音频公布了,何必把音频转移到自己家里藏起来呢。”
说到音频,安柏微顿时想起来什么,他把自己盘里的鸡排放到戴小舟面前,似笑非笑道:“小舟啊,能者多劳,等会帮我剪辑个音频。”
“没问题安队!”戴小舟两眼放光。
“在你们这里吃个饭能打起来。”俞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没什么事我走了……你们要还是没案子接就找我,合作愉快。”
“一点都不愉快。”安柏微朝他翻了个白眼,“为了这么个案子小辙挨了两刀,太不划算了。”
你没发现蓝绍齐指使易博雇的那些黑社会打手都不入流吗?要我说,蓝绍齐在这种方面还是挺天真的。”俞风也学他的样子翻白眼,“小陆这些伤都算工伤,等过几天我请你吃饭!”
“劳烦您把吃饭这种事授权给我。”安柏微护犊子,“队里明文规定,联刑部成员不得无故过分接近警局人员。”
俞风嘟囔了他两句,临走前又拿了块鸡排:“小气。”
“等等。”
安柏微和俞风同时看向陆辙,陆辙正皱起眉很是不解地看俞风:“案子还没结。”
俞风更不解:“什么意思?”
“我记得尸检报告不止二十七刀和致死伤……”陆辙说着,快步走去会议室拿报告,安柏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充当念字员。
不一会儿,安柏微就替陆辙翻出了那份尸检报告,陆辙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摊,众人登时没胃口继续吃饭了。
陆辙指着报告上血肉模糊的图片费劲地读:“……心、心什么……空……”
他认了两个字就放弃了,转而用自己的语言说:“尸体的心脏呢?当时尸检报告不是说心脏也没了吗?是蓝绍齐挖出来的吗?”
大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从始至终蓝绍齐都没有提到关于心脏的事,如果他想着把方唐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话,总该有一两句话提到吧?”陆辙说,“这个点我们忽视很久了。”
“……”俞风缓缓摇头,“关于这点,我们也有过搜证,但什么都没找出来。初步怀疑是与此案不相关人士所为。”
安柏微啧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你们怀疑有人偷器官。”
“还真有这种可能,不过后来我们什么都没查到。”俞风苦笑一声,“蓝绍齐和汪卓在方唐死之后就走了,那时大火还没完全烧起来,要是有个人看到有人死在那里,偷偷去捞个好处,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毕竟我们也不是万能的,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定罪还得讲求个证据呢,没有证据我们根本连目标嫌疑人都锁定不了。”
“总之,这段时间辛苦了。”俞风朝他们微鞠一躬,“各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前楼办公室找我,希望以后继续合作。”
“得了吧。”安柏微嘴角一扯,“赶紧走你的,以后再有这种事别找我们,我们宁愿闲着。”
俞风失笑:“对了小陆,蓝绍齐说,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他,我觉得他肯定还放不下方唐,念着你跟方唐长得像,想多看你几眼。”
安柏微一听这话就瞪眼了:“联刑部成员不得无故过分接近普通公民。”
俞风怼他:“你怎么这么小气……”
安柏微理直气壮:“我就这么小气。”
陆辙:“……”
……
案子结了,陆辙本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但是躺下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
前段时间他早起晚睡,生活极度不规律,都是困极了才眯上一会儿,现在正儿八经地躺下睡觉,结果睡不着了。
陆辙习惯性地去摸床头柜里的安眠药,结果摸了一手空,这才想起来安眠药早就被安柏微都没收了。他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有点生气。
不一会,安柏微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看见陆辙整个人横在床中央,摆明了不想让他上床。
安柏微憋着笑故意说:“你不让我上去,我回自己卧室睡觉去了。”
陆辙背对着他不为所动。
“陆辙?”
陆辙装听不见。
“是不是又睡不着了?”
安柏微轻轻坐在床边,想起来杨乐佩之前的长篇大论,边擦头发边试探着问:“睡不着的话,咱聊个天?”
“……”陆辙背对着他默默抠自己的手指头。
“你还记得江队当时是怎么牺牲的吗?”安柏微小心地问,“我怎么想不太起来了。”
陆辙全身一僵,闷声说:“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江队不是被人害死的吗?”
“这样啊……”安柏微心里凉了半截。被人害死,恐怕就是陆辙以为的事实。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安柏微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腿上前几天晚上被磕破的那道口子,突然计上心来:“陆辙。”
陆辙不理他。
“陆辙陆辙陆辙……”安柏微装复读机。
陆辙冷不丁砸了个枕头过来,坐起身微愠道:“闭嘴。”
安柏微靠在床头上垂着眼,一副受气包的模样,默默揉着自己的腰。
陆辙本来就因睡不着心生烦躁,又被安柏微折腾了一通,更睡不着了,可一瞥见安柏微默不作声地在那里揉腰,心里的烦躁便大半都灰飞烟灭了,犹豫了一会儿,没什么好气地问道:“没事吧?”
“没……”安柏微边揉腰边钓狼崽子,“可能这几天忙的,坐的时间太长,腰受不了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
“趴下。”
“?”
“让你趴下。”陆辙拍了拍床,不耐烦道。
安柏微半推半就地趴在床上,两只微凉的小爪子顿时按了上来,力道适中地给他按摩着腰部,时不时很小声地问一句“怎么样”“舒不舒服”,按摩得安柏微快飞起来了。
虽然他现在看不见陆辙的脸,但也能想象到陆辙此刻肯定臭着一张脸,但还是尽心地给他按摩,说不定还有点脸红。
陆辙也不傻,在安柏微装腰疼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陪着他演戏,甚至最后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其实就是单纯地想给安柏微揉揉腰,放松一下。
但按着按着,陆辙就发觉安柏微的呼吸均匀起来了,没过一会儿就去跟周公下棋了,睡得那叫个沉。陆辙不由得微微扬了下嘴角,按摩的力道轻了几分,最后慢吞吞地给他拉上被子,自己躺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柏微看。
他这几天很累很累,黑眼圈都不知道叠了几层,睡沉的时候还会轻微地打一个小呼噜。
陆辙看了他半天,刚想转过身去背对安柏微,一只手便猛不丁揽过来搭到他腰上,往自己的方向拉去,陆辙微微一惊,还以为是安柏微故意装睡在这里逗他,但一抬头,安柏微还是睡得很沉,丝毫不见醒转的迹象。
陆辙想挣开他的胳膊,又怕把人弄醒,折腾了三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