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来生不再遇到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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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刚才很抱歉……麻烦您开药吧……”
程弈瘫坐在椅子上，医生的话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地割着他的心。一个月，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就再也触碰不到了，就真的彻底失去了。程弈并不想哭，只是想着现在马上去见他。原来爱一个人深入肺腑是这样的感觉，面临生死的时候，并没有眼泪，而是只想着陪着他去看最后的风景。
病房里阿寂已经醒了，护士帮他把病床摇起来。白阳在病床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泪水。
“没事的，别哭啊！爸爸没事的。”
阿寂伸出手摸了摸白阳的脸，帮他把眼泪擦掉。程弈走进来，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阿寂微笑。
“程弈，我不想在医院里待着。”阿寂看向程弈，缓缓地说道。
“把这瓶药输完，等一会再把开的药取了，我们就回去。”
“我不想吃药，也不想在这里。”
阿寂主动拉起了程弈的手。他的手很凉，程弈把这双骨干分明手包在手心里，轻轻地摩挲着。
“我从十五岁就没过过想过的日子，现在我好不容易能和你在一起，活的这么开心，你就由着我这一次吧！让我过我想过的日子，好不好？”
阿寂的眼睛很亮，像天上闪耀的星星一样动人。程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这是他最爱的人最后的心愿了，他怎么能够拒绝呢！
“你想做什么？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陪着你！我和阳阳一起陪着你！”
阿寂笑了，他伸手去抚摸程弈的脸。程弈把手附在他的手上，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脸颊。
“我想回家了。我想去看看我妈，还有我们一起住的那栋房子。”
“好，我们明天就启程！”
第45章 chapter 45
阿寂很快就出院了，在离开这里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把咖啡厅送给了关亮。关亮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对小阳也很照顾。他和他女朋友小曼都是打工仔，刚出来打拼，没什么存款。两个人很早就在一起了，也一直没钱准备婚礼。阿寂也没什么能帮他的，就只能这么做了。
“森哥！这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
“收下吧！早点把和小曼的婚礼给办了！我等着你的请柬。”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森哥！”
处理好了店的事，阿寂又把小阳那边的一些手续办好了。白阳第一次出远门，连着兴奋了好几天，跟在阿寂身边转来转去，开心得像只小鸟。程弈这几天有些忙碌，阿寂知道公司那边有很多事都在等着他处理，就没有打扰他。晚上的时候，阿寂坐在沙发上和小阳一起在网上订火车票。
“那里是爸爸以前的家吗？”
白阳窝在阿寂怀里。自从阿寂上次昏倒之后，他就变得很乖很乖，让阿寂感觉很欣慰，也很暖心。
“是啊！”
“那爸爸的爸爸呢？他也在那里吗？”
阿寂微微顿了一下。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扔下他和母亲跑路，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他承担。他变成这个样子，一多半不都是他爸爸所赐。要是说不恨他，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说恨他，时间又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什么都已经淡了……
“爸爸的爸爸很早就不在了。”阿寂笑着回答到。
“那爸爸的妈妈呢？”
“爸爸的妈妈啊！她和小阳的妈妈一样，也是生病去世了。”
“所以爸爸以前也是没人要的小孩吗？”
“算是吧！但是爸爸遇到程叔叔了啊！他把爸爸接到家里来，他就是爸爸的家人，是爸爸最喜欢的人。”
“我也喜欢程叔叔！”白阳搂住阿寂的脖子，“但是我更喜欢爸爸！”
阿寂也抱住了白阳。他把脸埋在白阳小小的肩头，闻着白阳身上那股小孩子特有的奶香气，突然眼睛泛起泪来。他舍不得这个小家伙，要是没有他，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死掉了。是这个小家伙突然进入他的生活，给他的人生带来了许多欢笑和希望。都说是他救了白阳，倒不如说是白阳救了他，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时间有点晚了，阿寂让白阳先去睡觉，他自己在网上继续查行程信息。过了不长时间，程弈开门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坐到沙发上，衣服也不换，从背后把阿寂搂得紧紧的。
“怎么了？外面很冷吗你身上好凉。”阿寂缩了缩脖子说道。
“我想你。”
“天天见我还想我？”
“一刻见不到你我都想你。”程弈吻了吻阿寂的脖子，看到了他手机上的网络页面，问道：“你要订票？”
阿寂点点头，“是啊！买票。我帮你和小阳都买了。”
“把票退了。”
“为什么？”阿寂回过头看向程弈，“我们不回去了吗？”
“当然回去。”程弈摸了摸阿寂的脸，说道：“你的身体做不了火车，飞机更不行了。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开车要开那么久，多累啊！”
“你陪着我，做什么我都不累。”说完，程弈在阿寂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
“我想时光倒退十年，回到十年前。那样我一定好好对你，每天都陪着你，逗你笑，什么都依着你，每天都和你说我爱你，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不会让它们发生。”
阿寂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如果回到十年前，我希望我不要遇见你。”他微微地叹了一口，“不遇见你，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也不会被害成这样。我就是个灾星，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
“阿寂，”程弈打断了阿寂的话，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缓缓说道：“你不是灾星，你只是一颗在天上迷了路的幸运星，一下子撞进了我的心里，把所有的幸运都带给了我。”说着他吻住了阿寂的嘴唇。
“遇见你就是我人生最幸运的事。”
第46章 chapter 46
程弈第二天就开着车到了楼下。阿寂和白阳的行李并不多，但是毕竟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年的时间，东西也不算少，两个行李箱一大半都是白阳的东西。程弈在楼下停稳了了车，就赶紧上楼去帮他们提行李，刚上楼上到一半，他就看见阿寂拿着行李箱慢慢往楼下走。
“怎么不等我呢？”
“又不是拿不动，什么都你做，你又不是神人。”
“我就是神人！”程弈说着把阿寂打横抱在怀里，“这两个箱子都比你重。”
“你放我下来！”阿寂在程弈怀里挣扎了两下，“拿箱子去。”
“箱子哪有你精贵！”程弈在阿寂的脸上亲了一大口，“你是我最大的宝贝。”
阿寂被他腻的不行，窝在他怀里不再说话。程弈把阿寂抱下楼放到车里，顺道把毯子披在他身上。阿寂再也受不了这股腻歪劲，推开他说道：“去接小阳，他还在楼上呢！”
白阳没做过这样的车，一直在开着车的程弈身边兴奋着。程弈开一阵子就在休息区休息一会，他怕阿寂受不了这样的奔波。小阳一停车冲到车外玩，看见什么都会兴奋好久。程弈总是担心阿寂，阿寂无奈地笑着说：“辛苦的是你，我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娇弱啊！”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好大啊！”
白阳一边看着房子感叹，一边用力地扣着车门，程弈帮他把车门解锁，小阳就像一匹小马似的冲进院里。管家从里面走出来帮他们开车门，提行李。阿寂抬头看向管家，笑了笑说道：“张叔，好久不见了。”
管家看向阿寂，眼里都是歉意，他微微低了低头，说道：“我很抱歉，那个时候……”
“每个人都有苦衷，没什么好抱歉的。”阿寂下了车，走到管家面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道：“现在您能回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程弈也走下车来，他拉住阿寂的手，对管家说道：“张叔，我们进去吧！”
管家应了一声，走在他们前面给他们开门。
阿寂抬头看向这栋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房子。他在这里度过了从少年到成年的时光，又为了能回到这里，耗费了成年到近中年的光阴。这是他的家，是他以前最不愿意待的地方，也是他曾经最想回到的地方，更是他最爱的人给予他的，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一直等待着的他的家。
阿寂向在院子里玩的小阳招了招手，白阳跑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
他们三个人终于一起回到了这个家，没什么遗憾了。
程弈把屋子的大门打开，阿寂就听到了一声凶猛的野兽般的嚎叫。
“好了！别叫了！不是别人！”程弈一把把阿寂拉到屋里来说道，“看看！不认识啦？这是你妈！”
阿寂被程弈说得发蒙，他定睛一看，面前这只怒吼的肥肥的大猫咪，不正是……绿眼吗！
绿眼盯着阿寂看了很久，身上炸起来的毛渐渐平顺了下去，它走到阿寂的脚边抬头仔仔细细地嗅着。嗅了一会，绿眼在阿寂脚边侧着倒了下去，冲他翻起了肚子。
“你怎么胖成这样了？”阿寂蹲下来，摸着绿眼的肥肚肚，“这么长时间不见，还记得我啊！”
“它记得你，它记得可牢呢！”程弈附身搂住阿寂的肩膀说道：“你不在的时间，无论我带谁回来，只要不是你，他都会像刚才那样，直到把人赶出去为止。”
“你都带了谁回家啊？”阿寂侧头望向程弈说道。
“苍天可见！我只爱你一个！”程弈举起手做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我倒是希望，会有一个人陪着你。”阿寂拉着程弈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到沙发上，“找个人陪你吧！找个有福气的，能陪你很久很久的人。”
“我只要你。”
“我不值得。”
“你值得，没有谁比你更值得。”
白阳在屋子里追着绿眼跑，绿眼应该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了，很快就跑不动瘫在地板上，任由白阳在他身上瞎摸。阿寂靠在程弈身上看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时间溜走了，人也不是最初的那个样子了。
“陪我去看看我妈吧！我想见她。”
“好，我陪你。”
第47章 chapter 47
和那一天一样，天上下起了朦胧的小雨。
阿寂站在母亲墓前，一袭黑衣。
他让程弈和小阳都坐在车里等他，自己孤身站在雨中。这么些年，阿寂没来看过母亲，一次都没有。起初他不来，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母亲，一心想着为她报仇。离开程弈之后他也没来过，是因为他觉得羞耻，他没有脸来，没有脸让母亲看着自己那副模样。如今他终于鼓起勇气来，来看看母亲，陪着她说一说话。
“妈，”阿寂看着母亲的墓碑笑了笑，“我来看你了。”
“我一直不来看你，你也不来我梦里找我，是和我生气吗？”阿寂把抱在怀里的花放到墓碑前，又缓缓说道：“我很想你，我想吃你亲手烧的菜，想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有你抱着我，想你和我说那些你说了无数次的唠叨……妈！那天你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啊！为什么！”说着，阿寂直直地跪在了雨里，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要扔下我！为什么……”
雨下的越来越大，雨点打在阿寂的身上，脸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阿寂抬起头，神情不再悲伤，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这些年啊！我过的很好，身边有一群很好的朋友。我还有了一个孩子，很可爱很懂事，你见了一定很喜欢。”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也有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他对我很好。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爸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是那么爱他，现在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无论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爱了就是爱了，真的就不想再分离了。”
阿寂站了起来，他对着母亲温柔地笑着说：“等着我，妈！很快我就去找你，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下面孤孤单单的，过阵子我就去陪你，到时候可不能不要我啊！”
说完，阿寂转身向墓园外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头顶有一把伞帮他挡住了瓢泼大雨。
“快回去吧！别再发烧了。”
程弈撑着伞，用大衣把阿寂裹在怀里。阿寂翻过身来，抱住程弈的腰，用那双尽是水汽的眼眸看着他，缓缓说道：“我爱你。”说罢，他把脸埋在程弈的胸口，不停地喃喃地重复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
程弈轻轻抬起阿寂的脸，开始了一个缠绵深情的吻。
回来之后，阿寂发了很高的烧。程弈很害怕，他把医生请到家里来，给阿寂治疗。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程弈清楚地知道，阿寂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守在阿寂的床前，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心里止不住的痛。
他们还有太多事没有去做呢！
“你怎么哭了？”
阿寂虚弱的声音传到了程弈的耳中，他忙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对着阿寂笑了笑说：“你醒了！”
“你还说我爱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