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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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太不相同了,黎天洋突然羡慕起狄屿的那种性格来。
他又看了一眼在外面忙活的沈文,觉得这两个人倒是有些像。
狄屿回到沈祁家里之后换了衣服,把黎天洋的这一身丢进了洗衣机。
洗衣服的时候他站在阳台抽烟,这包烟是沈祁放在茶几上的,对方不抽烟,他估摸着是沈祁特意给自己留下的。
一根烟抽完,狄屿的心终于静了下来,脑子也清醒了起来。
雨过天晴,是时候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又点了根烟,吐出烟雾的时候想起林帷的脸,恨得牙痒痒。
他最不能容忍别人的背叛,狄屿当了这么多年的聪明人,突然栽了,心里的恨意可想而知。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林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然,狄屿希望他是活的,这样他们才好对话。
从林帷把自己的名字从结婚协议书上涂掉之后,两人就算是恩断义绝了,过去的那些年,都变成了一股麻绳,不停地抽打着狄屿的脸。
狄屿需要尽快见到林帷,他并不想要什么说法,那太没劲了,他只想弄死那个人,给自己解气。
他想起前几天沈祁问他的问题,对方问:“狄哥,你更恨他伤了你的感情还是伤了你的事业?”
狄屿当时没回答,觉得沈祁的问题有些越矩了,但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跟林帷的感情可能早就磨没了,只不过是习惯使然,也是因为他太过虚荣,总想营造一副夫夫恩爱的假象。
如果非要问爱不爱,那狄屿也只能像商业爱情电影里演得那样说一句“爱过”,至于现在,如果对方在他面前,而他恰好手里有一把刀,那么他一定毫不留情地教训一下那个人。
又是一根烟抽完,狄屿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对方能帮他找到林帷。
然而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丢了,所有联系人的电话号码都找不到了。
沈祁回家的时候看见狄屿在晾衣服,他想起对方说这是他“朋友”的衣服,沈祁看向那件衣服时,心里竟有些嫉妒。
他走进来,提着打包回来的饭菜进了食堂。
“你没买面?”狄屿回头的时候看见沈祁正准备吃饭,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家老板刚开门,我去的时候还没营业。”沈祁问,“狄哥,你要吃点儿吗?”
“我不吃了。”狄屿晾完衣服坐在沙发上揉太阳穴,突然想起什么然后问沈祁,“我以前手机联系人,你有备份吗?”
“嗯?你要找谁吗?”沈祁快速回答,“都有备份的。”
沈祁能跟着狄屿这么多年也并不是毫无理由的,他能把狄屿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细心到不管狄屿什么时候找他要东西,从来都没有失望过。
沈祁放下筷子,站起来说:“在我电脑里,我去找一下。”
“你先吃饭吧。”现在找到也没用,狄屿没有手机,这件事他不能用沈祁的手机号去打,“呃,沈祁,你那里……”
“嗯?狄哥,怎么了?”沈祁重新坐回餐桌边上,奇怪地看向吞吞吐吐的狄屿。
“你那里现在有钱吗?借我一点,我的手机丢了。”狄屿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开口向沈祁借钱,这已经不止是尴尬的问题了。
沈祁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赶紧站起来拿着钱包走到狄屿面前,直接把钱包递给了他说:“狄哥,你要多少?”
“随便吧。”狄屿实在太尴尬,看都不好意思看沈祁。
沈祁干脆拿了张卡给他说:“我这里现金太少了,你直接拿着这张卡好了。”
狄屿想要推拒,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要什么尊严真的太可笑了。
他抬手接过了沈祁的卡,然后轻轻道了一声谢。
第25章
狄屿买了手机直接弄了张卡装上,出来前沈祁给他调阅了之前的联系人信息,狄屿把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的号码记在了手心里。
当时沈祁问:“手心出汗的话,数字不会花掉吗?”
沈祁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看着狄屿,很想知道他记下的是谁的号码,然而他不敢问,从前做狄屿秘书的时候他工作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能干涉狄屿的任何事,现在两人虽然已经没了那层关系,可沈祁终究是怕狄屿的。
因为爱得太小心翼翼,所以表现出来的状态已经类似于恐惧。
他怕狄屿,怕狄屿离开,怕狄屿厌烦他,怕狄屿再也不肯接受他给予的任何东西。
沈祁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自己没有不小心爱上狄屿,那么现在他们之间相处起来是不是就能更轻松一些?
他紧张担忧到好几个晚上做梦都梦见狄屿,在梦里那人偶尔冷着脸不理他,偶尔像他最贴心的哥哥一样对他温柔得让他不愿意醒来。
不管做什么样的梦,每天睁眼的时候,沈祁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他看着眼睛盯着掌心的狄屿,很想走过去蹲在对方腿边,跟这个人说说话,可是他不敢,只能这么站着,问着对方答都不愿意答的话。
狄屿站起来,笑着拍了一下沈祁的肩膀,然后出了门。
外面阳光正盛,狄屿站在一棵树下,整个人被笼罩在树荫中,他身上还穿着黎天洋的衣服,把手机放到耳边等待对方接听,抬头看向马路对面,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巧合地又站在了黎天洋那个面馆的对面。
他遥遥望着那个不大的店铺,那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光顾的地方,他虽然并非从小养尊处优到非星级饭店不去,可也不会自降身价到一个路边的小面馆吃饭。
可是造化弄人,他现在身上的钱都是借来的,如果要凭他自己,连人家的一碗面都吃不起。
“喂,谁啊?”
对方终于接了电话,语气不善,是狄屿熟悉的感觉。
不少以前有联系的人并不知道狄屿现在的情况,当然也有可能知道,但没人在意。
狄屿苦笑了一声说:“徐哥,是我,狄屿。”
黎天洋送完外卖一回店里就看见了狄屿坐在那里,那人低头在摆弄手机,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
他突然尴尬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跟对方打招呼。
“回来了?”沈文刚好做完给狄屿打包的面条,把塑料盒的盖子盖好,又去找一次性的筷子。
听见他说话,狄屿抬起了头,跟黎天洋对视了一眼。
狄屿没什么表情,又低下了头,黎天洋见他没说话,便走过去,帮着沈文弄好狄屿的外卖,放到了那人面前。
狄屿拎起来就走,黎天洋小声儿问了沈文一句:“给钱了吗?”
沈文笑了:“给完了。”
黎天洋又看向门口,可是对方早就已经出去了。
提着打包的面条往回走的狄屿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傻逼透了,他跟徐飞亮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然后约好见面的时间就不自觉地过了马路走进了这家店里。
他一进去就四处打量,这店面很小,里面能供顾客就坐的桌椅更少,狄屿觉得他这店铺估计主要是靠送外卖赚钱。
看了一圈,没看到黎天洋的影子,只有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正在洗菜,见他进来,立马招呼他,问他要吃点什么。
狄屿盯着菜单看了好半天,最后点了个蔬菜面。
那个男人进去给他做面,他就坐在这里等着。
是等面还是等什么,他自己搞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这个时间,他一点儿都不饿,这碗面其实很多余。
他听着后厨的声音,低头反反复复把那几个仅有的APP打开再关掉,百无聊赖,心情复杂。
他想着晚上跟徐飞亮的见面,希望这根稻草能拉他一把。
狄屿不喜欢求人,可事到如今,靠他自己,搞不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他正在想这个,听见有人说话才注意到黎天洋进来了。
两人见面的频率突然变得高了起来,彼此都有些尴尬,狄屿生怕让对方误会自己,怕黎天洋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为了看他才来的这里,于是立马低头假装不认识他了。
他本以为黎天洋会说点儿什么,结果那人就像个哑巴一样,一声不吭。
从面馆出来之后狄屿低头看手里提着的外卖,不小心瞄到了自己的裤子,这才想起来,他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还是黎天洋的。
这么一看,刚才的场面还真的不能单纯地用一个“尴尬”来形容了。
狄屿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发了神经了。
第26章
狄屿找了个小广场,把用塑料盒子装着的面条放在长椅上,然后自己蹲下来,吃完了这顿饭。
他一边吃面一边笑话自己,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儿。
吃完面,距离他跟徐飞亮见面的时间还早,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穿着黎天洋的廉价T恤跟裤子,摸了摸口袋,走进了对面的商场。
狄屿没去以前常常光顾的那家店,虽然以前他也不是什么身价几亿的大老板,但在个人形象上他从来都不吝啬投资,可现在不行了,他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本。
去见徐飞亮,狄屿还是要收拾一下自己的,虽然已经坦白了自己现在有多落魄,可也不能太邋遢。
他跟徐飞亮的关系很微妙,微妙到两人认识快二十年,他依旧没法准确定义二人的关系。
曾经有那么几年,他管徐飞亮叫哥,不是徐哥,只是一个“哥”。
小时候狄屿跟着外公外婆,后来搬到隔壁的邻居有个比他大两岁的男孩,那时候狄屿跟喜欢跟着他玩儿,就好像跟对方在一起哪怕是蹲在路边数过路的车都是件无比有趣的事,那会儿狄屿特别崇拜徐飞亮,徐飞亮也对他好,什么事儿都想着他。用当初老人们的话说就是“这俩孩子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只可惜,后来这份感情变得不一样了。
上大学的时候放寒假,徐飞亮来找狄屿一起回家。当时狄屿的几个室友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他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徐飞亮把他按到桌子上,要吻他。
狄屿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当时他知道徐飞亮有个女朋友,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个哥竟然是个男女通吃的,尽管很喜欢徐飞亮,但他也不愿意跟对方更进一步。
后来徐飞亮跟他渐行渐远,开始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关系,有什么事儿或者逢年过节会联系一下,可其他时候,再也没有多余的关心。
以前狄屿是记得徐飞亮手机号码的,可后来联系得少了,自然记不清楚了,前几年徐飞亮开始混得风生水起,似乎是倚靠上了什么厉害的人物,生意越做越大,同是商场上的人,狄屿多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徐飞亮这个程度的,自然是不简单,狄屿是个明白人,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徐飞亮已经不是当年跟他在路边数数儿的那个人了。
提起徐飞亮,所有人都尊称一句“徐哥”,狄屿也不例外,叫得生分了,两人的距离也是真的远了。
狄屿如期赴约,到了徐飞亮定的酒店。
酒店十六楼,1606包房。
狄屿推门进去的时候,徐飞亮正坐在桌前打电话,眉眼间透露着不耐烦。
对方一看见他进来,立刻应付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你还挺准时。”徐飞亮放下手机,笑着看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服务员开始上菜,狄屿趁机打量着这个包房。
“别看了,没有床。”徐飞亮点了支烟,手搭在桌边,戏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我叫你来是趁火打劫跟你干那事儿吧?”
狄屿没那么想过,他知道徐飞亮不是那样的人,就算这个人对别人会做出这种事,对他也不会。
“徐哥,你知道我的情况,”狄屿说,“让你看笑话了。”
徐飞亮微微皱了皱眉,狠吸了一口烟:“妈的,你竟然让那么个狗东西祸害了。”
狄屿听了这话,知道徐飞亮还是疼他,跟小时候一样,他觉得自己很无耻,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主动找徐飞亮,竟然是求人帮忙。
“我现在想找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你了解我,这口气我必须得出。”狄屿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他不能忍受来自最亲近的人的背叛。
“林帷是吧?他早就该死了。”徐飞亮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狄屿觉得自己听见了咬牙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徐飞亮深沉地痛恨着林帷。
“我想见活着的他,”狄屿说,“他让我太恶心,我俩的账,我想亲手算。”
菜上齐了,酒也来了。
狄屿站起来给徐飞亮倒酒,他对方耳边说:“徐哥,在这种时候,你是我唯一能求救的人。”
狄屿再一次深深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齿,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已经沦为了一个势利小人,他在利用徐飞亮,利用徐飞亮多年前对他可能存在的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