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朝阳-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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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那天,为什么哭。”
梁良别开脸,推着邵泽钦跟钢筋铁骨一样的坚硬手臂,“关你屁事!”
邵泽钦推他回床上,随手拿过之前换下的领带,他动作很慢,却十分坚定地一步步逼近,梁良在床上节节后退,背后直抵到墙壁,邵泽钦能看到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连嘴唇也褪去最后的嫣红,眼皮跟嘴唇一直颤抖着。
梁良抖着嗓子,“……你,你别……别过来……”
邵泽钦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拿着领带的手上前握住了梁良的,梁良睁圆一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邵泽钦将领带在他的手腕上绕了两圈,打了个结,他平时古灵精怪的笑眼里带着点恐惧痛苦,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荒凉绝望。
邵泽钦拖着他的腰把他拉倒,梁良仰躺在床上。他修长的手指解开了梁良的皮带扣和腰扣,手指捏着拉链的拉环,倾身覆上底下的人,他隔着发丝与梁良半垂着的眼睛对望着,嘴唇轻轻地跟对方的触碰在一起,温柔地问他,“梁良,乖,告诉我,为什么。”
梁良闭上眼睛,可能是为了抑制身体的发抖,他紧咬着下唇,就是不肯答话。
“还是不肯说吗?”
房间里只余他们两人,邵泽钦的眸光闪了一下,手腕轻动,寂静空气里响起了轻微的拉链声。他把手覆在梁良的下体上,那里软软的安静的待着,梁良却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邵泽钦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太满太胀,冲破他的心脏,随着血液流窜到五体四肢,连眼眶也跟着酸胀起来。
“梁良……”与其说是叫他,不如说是叹息,“告诉我,在你还是傻俞阳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梁良突然转过头看着他,他连眼眶都没红,眼球十分干涩,如以前一样明亮。他用稍微有点沙哑的嗓子开口,“你以为是什么?我被人弓虽过?”他弯了下嘴角,“对不起,让你失望。”
“我不过就是遇到过一个陈锦琛,还遇到过很多个邵泽钦。”
“你以为为什么我哥踹我一脚,我能在医院躺上半个月?因为,我前一天晚上就是被人用领带绑着玩儿了一个晚上。”
他笑着说,“但是我当时一点也不拒绝,甚至也不觉得害怕,我当时想,要是这样死就好了。”
五十八、
“我不是在怕你,我只是不想又回到过去。”
邵泽钦被人拍了一下胳膊,惊醒了。心理医生和陈锦琛都在看他,邵泽钦抹了一下脸,“抱歉,我有点走神。”
心理医生对着他很温和地笑了一下,“还有吗?”
邵泽钦调整了一下坐姿,定了定神,“没有了。”
心理医生点点头,凝神看着自己刚才记下的一些内容点,微微沉思着。
陈锦琛的双手的桌面下交叠握着,跟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的骨节不同,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沉着冷静,“怎么样?”
医生的笔尖点了下桌面,“不能肯定,但是确实是些倾向。如果想确诊,必须见到本人才可以。不然,这个观察时间太短,而且据你形容的病期也太短。很多时候,人在遭遇大的痛苦的时候,会因为本能的防御显得有点不寻常,但是并不一定是病,经过那段时间可以自行调节好。”
陈锦琛松开手从位置上站起来,拎起自己的风衣,“下星期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
陈锦琛开了车锁,对邵泽钦说道,“你有事可以先走,我自己开车回去。”
邵泽钦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坐进驾驶室,“我送你。”
陈锦琛按了下抽痛的太阳穴,冲他点点头,车到酒店楼下的时候,邵泽钦侧过头看了一眼,陈锦琛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他刚准备开口,陈锦琛突然睁开眼睛,说,“送我去华庭吧。”
陈锦琛已经很久没来。房子因为俞阳没要,所有的东西还像以前一样,蒙着一层细细的灰。陈锦琛一打开门,地板上就扬起细尘,他下意识地微眯了一下眼。
茶几上还散着几张俞阳的学习资料,他不喜欢像陈锦琛那样,看完立刻就收拾好,让书本整齐的垒放在桌角。总是稍微斜着点身体,赤脚坐在地板上,趴着铺满的茶几看书。
陈锦琛走进去,轻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把东西整理好拿进书房。那天被俞阳掀翻的桌子已经不知道被谁重新扶好,桌角和地板上都带着撞击磕碰出的痕迹。
伤人者亦自伤。
卫生间里,两支牙刷交颈相叉地立着,双人份的毛巾也整齐挂在墙上。陈锦琛洗完澡,发现自己习惯性地没有拿干净衣服进来。如果是以前,他会喊俞阳帮他送,现在他只能自己围了浴巾在腰部,裸着上身回卧室拿衣服。
衣柜里,一半挂着里外的几件衣服,另一半空荡荡的。俞阳换下来的最喜欢的那件白色T恤还扔在衣柜旁边的矮椅上。
不管人或事,内在都经不起太过仔细挖掘。
陈锦琛套上那件白色T恤,关上了衣柜的门。
陈锦琛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比照着短讯上收到的地址输入了网址。随着安装完成的提示,电脑屏幕被切割成了几个方块。陈锦琛看着下角那个小小的人影,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手心冒出潮湿的汗。
俞阳听到门口有动静就奔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隔壁的人回来了。俞阳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指向临近中午,俞妈出去还没回来。他看着秒针跨过数字12,才回到沙发边上掏出茶几下面的药盒。
俞阳刚把药丸数好,就响起了敲门声。俞阳一只手握着药丸,一只手去给俞妈开门。
俞妈手上拎着乱七八糟的袋子,俞阳想伸手去接,一松手,药丸子哒哒的掉在地上。俞阳苦了一下脸,像小孩子掉了一地的糖豆子。
俞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跟俞阳一起蹲在地上捡,她偷看着俞阳的表情,“都脏了。”
俞阳眼睛眨了两下,有点喏喏地说,“剩下的不够吃了。”
俞妈把药扔进垃圾桶里,从自己拎回来的袋子里又拎出了一个塑料袋,上面印着医院的字样,“我上午出去,顺便去医院给你开了点。”
俞阳接过来,对她笑着说,“谢谢妈。”
俞妈对他微笑一下,“快去吧,吃了我帮你换药。”
俞妈拆了俞阳的纱布,仔细看了看,“是不是该拆线了?”
俞阳点点头,“明天。”
俞妈哎了一声,“明天啊……”她有点粗糙,但是干燥温暖的掌心托着俞阳的手背,用棉签仔细地在他的手指伤口上涂抹药水,“今天能拆吗?明天的话,你得自己去。”
俞阳的瞳孔晃了两下,“你要开店?”
俞妈没看他,自己收拾着医药箱,“我上午出去碰见你张叔,你还记得张叔吗?以前儿在我们旁边开烟店的,后来把店盘了,回老家的那个。”
俞阳自然记得,张叔是个脾气温和的人,总是笑眯眯的。他老婆虽然经常对老公呼来喝去,但是对他们这些小孩子都十分温柔,经常在家里的玻璃柜台后面对俞阳勾手,等俞阳迈着小短腿过去了,就给他一根棒棒糖,还会对他嘘一下,偷偷说,“不要告诉你妈,不然她又要说长蛀牙,不给你吃。”
“我听你张叔说,你张婶儿病了,还挺厉害,我得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
俞妈把药箱合起来收好,掸了掸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去干什么,老远的,又在乡下。你自己在家吧,我去几天就回来。”
“几天?!”俞阳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本来以为俞妈就是去半天,居然是要几天,他用手拉住俞妈的衣角,仰头看着对方,“……我,我跟你一起去。”
俞妈啧了下嘴,“你这孩子,你明天还要拆线,最近身体也不好,在家好好歇着吧。我都好几天没见你看书了,你那什么毕业论文,毕设弄好了吗?你搁家好好学习吧,我今天买菜买得多,到时候做多点给你放冰箱里,你想吃什么到时候自己热热。”
俞阳的瞳孔急剧收缩,然后一下子放开,散了瞳孔,他声带有点发紧地说,“我怎么弄呀,我手还没好呢。”
俞妈笑着推了下他的头,“又懒。明儿不就拆线了嘛!行了,你要是不想干活儿就扔那,等我回来弄。松手啊,我烧饭呢。”
俞阳捏着不肯松,“我跟你一起去。”
俞妈有点不赞同地皱了下眉,“你就别添乱了,那是什么好地方,到时候要是再冷了热了的,我哪有功夫照顾你,好好在家待着。”
俞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稍微松开了手,俞妈转身进了厨房去做饭,关上厨房的时候,她偷偷从门缝里看了看俞阳。
俞阳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好像是在看自己的手,虽然因为头发有点散下来,俞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是从她怀胎十月从自己肚子里掉下里的一块肉,俞妈仍然有点心情酸涩的感觉到了俞阳的情绪低迷。
这一晚上俞阳几乎没闭眼,他衣着整齐,坐在床上有点定定地看着窗外。他有时候会突然惊起来,从衣柜里掏几件衣服出来塞进背包里,抱着背包坐在床沿,坐了一会儿之后,又一件件地掏出来挂回去。换了睡衣躺在床上辗转几回,又会突然从床上惊起,再次重复收拾整理,挂回去的程序。
反反复复地折腾到天亮,这会儿他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半,就听到了俞妈拖着拖鞋走路的声音。他挂着脱了一半的外套跑到客厅,“妈。”
俞妈看了他一眼,“起这么早?干什么去?”
俞阳把外套套好,“妈,你要走了?”
俞妈点点头,“嗯,等会儿就走。本来没想喊你,”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走上前摸了摸俞阳的额头,“你脸色怎么这样?不舒服?”
俞阳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我,我有点难受。”
俞妈透过他看了一眼房间窗户,“没关窗吹风了?”她走进去把窗户关上,“晚上还是有点凉,注意点儿,自己吃了早饭冲个冲剂,别感冒了。”
俞阳还没来得及答话,俞妈看了眼时间,“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赶时间,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妈,我……”
“听话,我真来不及了,买了车票的,对了,你别忘了今天去拆线的事。”
俞阳本来想说的话,被俞妈的听话两个字都打回肚子里,眼睁睁得看着俞妈拎着衣服,关上门出去了。
俞妈出了大门,走过了两个街口,在那边看到了之前确定过的车牌。邵泽钦,梁良看到俞妈来了,连忙从车上下来,邵泽钦接过俞妈手里的东西,“阿姨,我来吧。”
俞妈没把东西递过去,手紧紧地握着,她抬着头看着邵泽钦,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昨晚辗转难眠的,不止是俞阳一个人,俞妈带着点哭腔,“阳子一个人在家不会出事吧,啊?”
梁良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阿姨,没事的。我们会照看他的,我们先送你去酒店。”
可能张婶儿真的很不好,俞妈总是很忙,根本没有主动联系过俞阳。就算俞阳先打电话给她,她也说不上几句,嘱咐了俞阳几句就匆忙挂了。
她已经走了三天,俞阳的心慌与日俱增,在这种忙碌被忽视里,日益加剧。
这天他给俞妈打了两个电话,俞妈都没接,他一个接一个打,等俞妈好不容易接通的时候,她上来就嚷道,“怎么了?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俞阳咽了咽口水,“妈,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再等两天吧,我现在走不开,你没事儿别老打电话,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好好的。不说了,我先挂了。”
邵泽钦揉了下鼻根,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拿去倒掉,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日没睡,累到极致了爬在桌子上不注意睡过去,也会立马惊醒。他洗了个澡,醒了醒神,又给自己重新冲了杯咖啡。
他重新坐回电脑桌前,看被放大的某一画面。手上的咖啡杯掉在桌上,他顾不上被烫到的大腿面,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上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黑白画面上,俞阳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浴缸水面下,黑得像头发一样的海藻,白得和浴缸融为一体的苍白肤色。
五十九、
“好!咔!”
易知其实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因为反反复复地往水底沉,他耳朵里进了水,周围的声音听在耳朵里都像隔了一层膜,模糊不清。直到经纪人上前,手伸进水里拉了他的胳膊,他才反应过来,从水里坐起来擦了一把自己的脸。
经纪人连忙把毛巾递上,“小心头套,用毛巾按按。”
易知甩了两下头,抖了抖耳朵里的水,把毛巾在脸上小心地按了几下,走到导演身边,“行了吗?”
他一身古装戏服从里湿到外,重重的垂坠在身上,夜风一吹,冷得他牙关发抖。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