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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反派难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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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汉语没学好?勾引这个词是能随便用的吗?不过“你还真信我是个妖怪?!”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殿下让你放他回去。”
  “你是兰花精,不是我的殿下。”
  “我他妈?!”泽兰踹他一脚,“你是三岁开始喝酒喝傻了?”
  完哈约没被踹开,反而又爬上床来,以食指点他眉心银链,“兰花银铃,还有这条额饰,殿下,属下虽然与您见面不多,但属下是不会认错您的。”
  伽泽祈兰的近卫全在五年前死于沙鹰帮之手,此人想来与他并不亲近,大概是奉了金真皇室密令来寻。如此,他是无法以殿下名义下令,要他放走自己的。这人其实并不当他是殿下,竟敢离得这么近,温热呼吸悉数落在泽兰脸上,他连忙避开,怒道:“口口声声称自己属下,还压在我身上?”
  “殿下,”完哈约不退反进,埋在他发间深深闻嗅,“您太美味了。”
  “求求你读读书吧,美味不是这样用的。”
  “那您……津津有味?”
  “……”
  “回味无穷?”
  “……”
  “属下知道了!”完哈约兴奋道,“甜美!殿下很甜美!”
  这该死的香妃设定。
  泽兰哀嚎一声,用肩膀把人拱开,缩着身体挪到墙角,“我警告你啊,我可是有夫之夫,别爱我,没结果。”
  完哈约眨了眨眼,“当年您的饭食救了属下一命,属下对您只有忠心。”
  “那就劳烦你从我身上下去,谢谢合作。”
  完哈约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泽兰扬了扬头,示意他犹被缚在床柱的双手,“我被勒疼了,忠心耿耿的——你叫什么名字?”
  他眼里又亮起光来,“完哈约!”
  “OK,忠心耿耿的完哈约,你打算把你的殿下绑到什么时候?”
  他笑得灿烂无比,“绑到您进棺材。”
  ???
  金昭玉个乌鸦嘴!泽兰被封住嘴巴按进棺材前愤愤想到,他和萧敛风果真生离死别了。


第六十五章 
  萧敛风回城时见到一口棺材,城门守卫问骑马拉车者所去何处,他答说回乡,看来里面躺着的是个客死异乡的游子。实则吸引萧敛风注意的并非棺材,而是那个拉棺人。他在马上拉着缰绳的身姿,予人一种久经沙场的将士之感,半边脸上戴着银质面具,唇线以上全被遮住,答话时亦不多言语,目光犀利冷冽。
  加之他腰上那柄弯刀刀鞘线条走势流畅,想来轻抹脖颈便能结果性命,当是用以杀人而非防身。萧敛风回身看他驭马离去,深明此人并不寻常,出于谨慎天性,记下他离去方向。彼时不知这大有用处,是四寻泽兰至天昏地暗,才回神疑心二者关联。
  他生来过目不忘,既有猜想,便再将那拉棺人在脑里细细看过,而后猛地记起他面具眼角,似有一朵兰花。当下翻身上马,哪管城门正要落锁,直接冲了出去,分寸尽失。泽兰二字化成熊熊烈火,将他整个人裹起烧灼,若他有个好歹,此身也不久矣。
  定心、稳住,不能再乱阵脚。兰兰若真被他杀害,于荒山野岭抛尸即可,何必再用棺材装着?他面具上既雕有兰花,想必与伽泽祈兰曾有来往。半边面容看不出他是金是汉,但看他身材高大,直觉来自金真一族。极有可能,是金真埋伏汉境的密探,寻觅伽泽祈兰的下落。泽兰绣湖一跳动静太大,做了城中百姓好几日的谈资,被族人发现也是在所难免。那日救下泽兰的神秘男人,恐怕就是他。
  这男人相当精敏,此去金真需经几州关口,若以马车载人难免会被盘问,给泽兰逃走的机会,若藏之以棺,谁会无事验尸?且棺盖紧封,泽兰手脚被缚,也极难逃出。
  萧敛风单凭城门一眼,便将因果推了个八九不离十,若给泽兰知道,定要被深深折服。可惜此刻他被锁在小小棺材里,眼前漆黑一片,板车颠簸,他躺久了想吐,又因嘴被封住而吐不出,一想起答应阿风等他回来却做不到,身心都难受至极。
  完哈约以为解开泽兰嘴封,先会听到他的咒骂,没想到他呕一声跪在地上吐个不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一轮明月为他眼角泪珠点上银光,露珠从花瓣滚落,两道泪痕,殷红唇角挂着白渍。应该是脏的,完哈约只看出一种病态的美,迷人得要命。
  他低下眼去,“属下垫了软被,还是不舒服吗?”
  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吐?要不换你试试躺进这种狭小黑暗、换气孔等同不存在的空间,然后被颠上几个小时?
  “对不起。”
  泽兰叹了口气,哑声道:“我要漱口。”
  完哈约等他缓过来,殷殷切切地递来一颗梨子,“属下洗过了。”
  泽兰疲惫非常,“没力气咬。”
  完哈约便拔出腰上弯刀,泽兰借机判断他的功力。只见他后退两步高抛黄梨,咻咻几声快得来不及听,那梨子又回到泽兰眼下。他虽知完哈约武功高强,却不知其如此高强,这颗梨子粗看完好,细看已被削片。他不由惧怕。
  只是这份害怕并未持续多久,他的武力值与性格半点不符,或者是因伽泽祈兰是他殿下,总之整个人软得任凭欺负。他在泽兰吃梨子的时候悄悄托住了他另一只手,他自是后缩。若眼前之人是萧敛风,他这一缩手定会被强硬地拉回,但完哈约任他将手带过去,还委屈道:“属下只想给您揉揉。”
  “不必,放开。”
  “殿下……”
  “你还敢撒娇?你以为这是谁做的?”
  完哈约小声说:“殿下不要乱动,就不会被勒到了。”
  “这么说怪我咯?还挺会推卸责任的。”
  “属下不敢。”
  “你都把我绑起来扔进棺材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泽兰打掉完哈约的手,靠坐石上,“我看你根本没有以下犯上的愧疚感,倒不用张嘴闭嘴殿下属下了。”
  “那——”完哈约双臂交叠放在膝上,闻言把脑袋往上一搭,睁着一对大眼睛乖巧地看着泽兰,“兰兰?”
  “嘿你胆子还真肥啊?这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风哥听了得把你削成片了!
  完哈约的胆子是真肥,泽兰还以为他是随口说中昵称,没想到他是知其不可为而偏偏要为,“萧敛风就是这么叫你的。”
  “那能一样吗?”泽兰以身示范何为双标,“我喜欢他,这名字只有他能叫。他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把我捆起来关着我也绝对不反抗。”
  完哈约把脸埋进臂弯,好一会儿才再抬起头来,“你喜欢他什么?”
  他果然没有尊卑意识,这个你字用得无比自然,却也正合泽兰心意,他其实无心要做特权阶级。“喜欢就是喜欢,要什么原因?”
  “我喜欢吃梨,因为它很甜。”
  泽兰不禁笑道:“同学挺优秀啊,还会举例反驳。”
  完哈约受了夸,笑得有些傻气,心说你也很甜,不仅是气味,更是这副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的模样。“所以兰兰喜欢他什么?”
  泽兰收起笑意,道:“不能叫我兰兰,我是为你安全起见。”
  完哈约深深地想了想,“那你有没有名字是别人没叫过的?”
  “你也想在我这讨个所有权吗?”泽兰不能如他的意,“泽君,你就这样叫我。”
  “泽、君。”
  完哈约问他如何写,像在学习自己名字一样认真。泽兰以指在空中比划,但见他发起愣来,似乎没看清楚,便想慢动作重放,却听他说:“泽君写汉字像在画树,很硬气。”
  他空空展开撇捺,他如何看出他运笔风格?此人相当仔细,泽兰更加警醒。
  完哈约不欲旁生枝节,修整过后便说要继续赶路。泽兰不想再回棺材里去,干脆捞出软被,抱着在板车上坐好,“铃铛被你收了,又打不过你,横竖逃不了,不用这样防我。”
  完哈约摇摇头,道:“万一泽君沿路留下痕迹呢?”
  泽兰又是一惊,心说他还真没想到这种操作。他本打算趁他不注意,咬破手指放出血气。完哈约太过审慎,根本不给这个机会,把他封了嘴活埋进木棺。不过这次他骑得很是平稳,摇摇晃晃间泽兰竟睡熟过去。
  后来他们离中原腹部日远,泽兰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就是想逃也不知往哪逃,完哈约才不再戒备,允许他骑马并行。泽兰与他相处久了,也同样没了戒心,心说回金真便回金真,回去后他再蹦跶到潜渊去找阿风。
  唉阿风……数十日不见,如果喜欢他什么就会想念他什么,那萧敛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他不想的。他的笑,他的苏,他的骚话,他的温柔。泽兰受思念煎熬,快要走火入魔。
  半脚已然踏入魔域的萧敛风,正一刻不停地往金真赶去。他需要泽兰,却不是诳语,他的的确确要泽兰在他身边,安抚他的狂躁,止住他日渐强烈的嗜血杀意。
  萧敛风盯着沾满鲜血的六川剑,眼底浮上迷茫,低首四望,身下几匹野狼正倒在血泊之中哀号。


第六十六章 
  金真位于殷朝西北,北部多是戈壁大漠,中南方为政权中心,疆域犹如一叶扇贝贴合汉境。盛疆三郡安成、平西、定南,夹于缝隙之中,双方各执一词,所属诉诸干戈,想要从此地入金真,是极难成事的,即使近年殷金议和边境稍歇,却也不好硬闯。
  完哈约虽然如是解释,泽兰总疑心他绕路的真正原因并不在此,他甚至开始怀疑完哈约是否真心要带他回去。这一绕要经陵、寒二州,途经甘月雪湖,从雪山口过境后还要再穿一片密林才抵达金都,算算竟多出几十日脚程。再有几十日,阿风不得疯,泽兰誓死不从,与完哈约单方面唇枪舌战。任凭他如何抗议,这外软心硬的都一声不吭。
  最后妥协,是因泽兰掉了眼泪。
  泽兰是故意的。他各种手段都用上,完哈约还是不肯给个痛快,带他直穿盛疆三郡。泽兰气数已尽,回光返照,才蓦然记起他一哭萧敛风什么都应他,觉得这可能是个隐藏技能,便死马当作活马医,用在了完哈约身上。却是管用得吓他一跳,就恨眼睛长在脸上,没法看见这张脸落泪时的美态,该是何等惊天动地。
  是夜月圆云疏,天色黑得深沉,衬得月光愈发皎洁无暇。泽兰定定望天,生出些月圆人不圆的伤感来,一时分不清泪水的真假。四周探寻不见萧敛风,明明说过谁让他哭他就揍谁,如今他哭得这般凄惨,怎么他连出现都不肯。
  不肯出现,便到梦中找他。泽兰闭眼睡去,完哈约喊他几声,全不给反应。醒时所念极深,梦里果然见到萧敛风,却不是他素来清雅绝尘的模样,反而身着一袭黑衣,在火光之中拖着六川剑朝他缓步而来。房梁烧断砸下,剑尖划地声音刺耳犹如尖叫,萧敛风每近一步空气里的血腥味就重一分,直到被他按进怀里,泽兰才看清他这黑衣原来浸饱鲜血,“泽君——”
  泽兰倏而睁眼。
  “你做噩梦了。”
  完哈约为他拂去眼泪,泽兰才意识这人的手一直在他脸上。原来抚摸是有的,不是萧敛风罢了。篝火正燃,他逆着火光,眉眼更形神秘,泽兰问他:“现在什么时候?”
  “快要天亮了。”
  泽兰心一沉,“你……你看了我一夜?”
  完哈约并不做声,泽兰的百骸九窍全凉了个透,撑坐起身,正要开口,完哈约却说话了:“林间昨夜有狼。”
  原是自己多虑,泽兰长呼一气,仍被梦境纠缠,不能彻底放下心来。阿风未能静心修剑,六十四招以后便出关入世,万一行差踏错……好在完哈约已答应他由盛疆直接入金,抵达金都后他先把这人给关起来,再另觅良机逃出,或是扯些议和的借口再回汉境,总之是要赶快回到萧敛风身边,他得看着他。
  天边渐泛红晕,缕缕云丝透金。两人昨夜宿于半山林木,目下远眺可见山峦起伏,其间毫无挡阻,宜观新日初升。泽兰是爱景之人,只是身边人不是萧敛风,山水日月再美也没了意思。罪魁祸首还在逗他,随手摘下一朵野花别在泽兰耳上。艳红花瓣交叠盛放,妩媚娇嫩,生机盎然,将他衬得死气沉沉。完哈约又开始乱用词语,“泽君萎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
  完哈约无辜道,“我说错了吗?泽君睡了整夜,还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像朵枯萎的花。”
  “我要见萧敛风,见了他我能立刻新鲜过来,还能表演三百六十度完美转体后空翻。”
  完哈约选择性无视他的要求,理了理他脸侧的花,“泽君笑笑好不好?好不好?”泽兰偏偏撇嘴,完哈约小兽似的呜地一声,讲话都带了哭音,“我守了你整夜,就怕狼来把你叼走,我什么奖励都不要,只要你笑一下而已。泽君,我只是想你开心……泽君、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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