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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反派难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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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武的确只知天庆府存有追魂经,不知其确切下落。那么留他一条命在,也没有意思了。萧敛风让泽兰闭眼,白木却喊一声等等,拽起费武衣领,两颗墨瞳将他死死盯住,“还给我。”
  费武回以尖锐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百灵早前打碎了他的肋骨,碎骨倒刺肺中,这一尖笑逼得他生生吐出一口血,就吐在白木脸上,“杂种!”他却不改神色。倒是金昭玉慌慌张张,想要把他拉起。他不为所动,在费武一具半死不活的肉身上摸索,终于从他衣袖里抽出一条婴孩常戴的平安锁,其上花纹繁复,浸在血里,看不真切。金昭玉刚想问他这是什么,背上忽而一轻——白木拔出了他的天璇,一剑刺穿费武心脏。
  要论折磨,百灵方先使出的法子已然骇人见闻,白木这下算是干脆地给他一个了断。可他终归是个孩子,身形瘦小,声音未变,发出某些音节,时而还有稚嫩奶音。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决绝拔剑,未有半丝犹豫,一剑将人刺死,观者不能不倒吸一口凉气。金昭玉更是惊怖,他的天璇剑从未结果人命,如今在白木手上破了杀戒,成了一把真剑,久久未能回神。还是白木将剑反背身后,把他拉起,满是血污的脸上依然不改冷静,声气听不出起伏,“剑脏,洗过再还你。”
  萧敛风盯着这负剑而立的小孩,看出四个字:必成大患。


第六十三章 
  追魂经尚在天庆府的某个角落,萧敛风与泽兰还是按照原先打算,暂留此地,以防万一,而其余人等,则先回潜渊禀报掌门。
  孙家老爷当年约莫也有江湖梦,听孙品安要拜入潜渊门下,不但不反对,还催她快些收拾,眼角不住瞥向萧敛风,是以为两人会在潜渊成就一段佳话。孙品安颇感无奈,悄悄打量萧公子身侧的泽兰。说来奇怪,这两人分明皆为男子,站在一起却有若天造地设。一个清冷,一个华艳,中间不该有任何人插足。连那小名粹粹的孩子,在他们身旁也显得多余。
  费武既然已被白木一剑穿心,百灵便无须再随行回渊,加之白木已给了她麻毒解药,她的伤痊愈得很快,便打算继续南去,办她本要办的事。众人于绣湖酒楼饯别,菜未上全,酒壶先转了一圈。宣州名酒天庆十里香芳名远扬,百灵豪爽仰头饮尽,直夸名不虚传。
  金昭玉闹着也要尝,被泽兰打开了手,“不许喝。”
  “你喝不得酒,凭什么不让我喝!”
  “你才多大?”
  “这算什么!?我听师叔们说,你们金真一族,连三岁小孩都拿酒当水喝!”
  那脑子不得喝傻?泽兰翻了个白眼,“不准就是不准,你看小白都没说要喝,就你事多。”
  白木自窗外绣湖风光侧眸,瞥了一眼这叫他小白的金真男子,并不则声,任这一大一小争执不停,直到百灵说她此去阳州,泽兰方不再理会金昭玉,“那不是南陈故都吗?你去那里做什么?”
  “找人。”
  泽兰直觉此事与原珂有关。自他离开已有二月,不知他在将军府,又是何种光景。萧敛风在桌下拍了拍泽兰大腿,让他不要焦急,面上淡定问百灵可否详细说说。
  百灵与萧敛风相处渐多,看他神态,益发觉得与连大人相似。可她一生未婚,何来子嗣?就是有,也不该长这么大,这年龄,倒像是她弟弟。可连三公子早已病逝,连大人听到他的名字,亦会罕有地露出感伤神色。
  连大人……彼时也是春日好时节,她松开搭在她手腕上的五指,要她拿着双剑,自己走一遍剑招。百灵故意踏错步子,被她以剑柄敲腿,“别闹。”她素知百灵对她的依赖,才有后来语重心长的教诲,要她学着自己拿主意。
  她还是做不到,也再没有人教她了。这五年她明明想要秉承大人遗志,刷新吏治惩恶扬善,却过得这般浑浑噩噩,以为汪名灯可靠,又益发看不清他的行事。若这萧敛风真与连大人有关系便好了,他不仅有满腹才智,而且为人稳重,一定能为连大人沉冤昭雪,完成她未竟的事业。
  “萧公子,近日与你相处,颇有如故之感。你要想听,待会我再与你细说。”
  江从岸心中无端不快起来,“我听不得么?”
  “朝廷的事,你这笨乌龟,说了也听不懂。”
  泽兰噗嗤笑出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规兄、龟兄,在下敬你一杯。”
  江从岸应了一杯,才觉有诈,怒道:“是规矩的规!”
  “姜葱蒜,你爹爹在家,是不是喊你‘规儿’?” 泽兰笑得握不住空杯,“那你爷爷,想必该喊你‘规孙’了!唉哟,哈哈哈哈哈!江规江从岸,我怎么才发现啊?粹粹、哈哈哈哈……你、你可千万别和他同门说……龟孙……”
  金昭玉方才被他拦住不准喝酒,现下又被他笑得烦了,口无遮拦道,“你个治痛经的,又好到哪儿去?”
  泽兰的笑容僵在脸上。
  “治……什么?”
  “江从岸你没读过百草典吗?陈长老可是会罚你的。”
  “所以……所以泽兰是味治……咳咳,的药材?”
  百灵率先趴在桌上,埋首臂弯,肩膀直颤。孙品安拿了手帕偷笑,连白木也弯了嘴角,那就更不用说江从岸了,笑得跟哮喘病发一样,他桌食客不停往这张望。泽兰唰地一声就红了脸,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笑声,不禁怒推萧敛风,“笑笑笑你他娘也敢笑!你是谁的人!”
  “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兰,君子者也,这些凡夫俗子,怎知泽君名字之妙?”似乎还嫌场面不够乱,高声喊他小公主,“我们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金昭玉问:“什么小公主?”
  江从岸勉强稳住气息,只是面上笑容是半分收不回,“他自称公主,粹粹不知道吧?”
  “真的吗?”金昭玉一阵恶寒,“也太厚颜无耻了!”
  “谁自称公主了!?”泽兰一踩罪魁祸首的靴子,“别听萧敛风疯言疯语,我说的是!关!主!悬兰关的关!”
  萧敛风给泽兰顺毛,“好了好了,公主莫气。”
  一边气他一边要他别气?!“姓萧的!我不把你弄死在床——咳!”
  百灵:“诶呦喂,我可听见了!泽小公主要把他弄死在哪呀?”
  她当然不知泽兰在床上那些妖孽本事,心中万分震惊,直叹天塌地陷,萧敛风竟然是被压的那个!
  泽兰在人前是懂羞的,在萧敛风身上拧了一把,以示他说到做到,今晚就要他在床上求生不得,面上却极不自然道:“我下楼催催我的鱼!”
  逃离尴尬现场,酒楼外绣湖波光粼粼。泽兰其实对午时没有概念。萧敛风曾教过他如何以日影辨别时间,可他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且这几年来日子都是这般过,也就不去在意。那神秘男人约他午时相见,他吃了饭过去,总差不离了。只是他不能让阿风知道,他要去和野男人幽会……呸呸!
  阿风会送他们出城,只要找个借口留下不去便可。泽兰问过店小二鱼的下落,倚在账台前思考该如何瞒过萧敛风这人精,听见楼梯上有人来往蹬蹬蹬蹬,忽而眉开眼笑,心生一计。
  嬉闹之间用过午膳,萧敛风看时候不早,还有事要叮嘱金昭玉,便说要送他们至城郊。下楼时泽兰故意走在最后,趁无人留意,故意踩空阶梯,惊叫着倒了下去。他不担心整个人会滚下木梯,因为萧敛风必定会将他护得安好,事实也果真如此。他一听到泽兰摔倒,便蹬上楼梯将他接住,只是到底崴了脚,还是他那灾难不止的左脚,真是只冒冒失失的小猫。
  小猫嘤嘤呜呜,扶着他的手臂直喊疼,若不是有旁人在场,只怕当下就要他亲亲抱抱,否则定哭个没完。萧敛风虽被喊得心化,头脑依然清醒:他往常受了伤,劈头便是粗鄙之语,目下怎么撒起娇来了?
  罢了罢了,这副模样多可爱。 “泽君既伤了脚,还是不要再劳累了,先回客栈休息。”
  泽兰装模作样,“那怎么好意思?”
  金昭玉道:“又不是不会再见,秋青也说会来潜渊做客。小公主伤了玉足,还是好好歇息,不差你这几步相送。”
  孙品安让泽兰稍等,她差人抬了顶骄子回来。泽兰与众人道别,先行坐进软骄。萧敛风平白无故觉出一丝不安,临走前又挑起骄帘看他的小兰花,只见他眼角含笑,眸色如水,明净透亮。仗着外面看不见,凑上前来轻舔敛风唇瓣,“陌上花开,不必急着回来,我无论如何都等着你的。”
  “这是你答应我的。”
  泽兰抬了抬左脚,“你以为我还能乱跑吗?”
  “你们要不要这样?不就分开一会儿!”外面的金昭玉受不了了,“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
  萧敛风最后看了一眼泽兰,“等我回来。”放下了帘子。


第六十四章 
  天庆十里香果真十里飘香,泽兰循味找到酒舍,步履稳健,哪里受了伤。酒舍是品酒卖酒之地,推门而入,两三酒鬼醉倒桌上。店家抬眼看见他的面纱,迎上前道这边有请,打起堂后帘子让泽兰低首过了去。
  此处原是一座大院,店家领他步至其中一间卧房后退下。泽兰稍整呼吸,推门一股浓烈异香,饶是他戴着面纱,这香还是直扑鼻息,呛得他晃了两步才堪堪站好,双眼都被熏出了一层泪光,模糊之中,勉强辨出眼前所立,正是当日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原来只有半边。
  完哈约看他神识仍在,不禁沉了面色。他早觉伽泽祈兰怪异,救他脱离箭阵时才未顺道将人带走。泽兰被迷香扑了满脸,弯身咳嗽不止,完哈约趁其不备,将他拦腰扛起,飞脚踹关上门。泽兰本就晕乎,眼下更是天旋地转,连反抗都没想到就被按在了床上,这才一个激灵,“你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
  他双手被他锁在头顶,一圈细腰被这狼手摸了又摸,说他没想干什么,“谁信啊!给我滚开!”
  男人以膝盖按下他不安分的腿。只这一下,泽兰便知他的确不想伤他——他跪得很有分寸,只求把他制住,小心翼翼没把整副重量压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完哈约终于摸到他腰间银铃,原被压在身下。他一手捞起泽兰的腰,再是灵活,也不能单手解他锦袋,但桎梏着他手腕的五指却不能松开,殿下太能闹了,得绑起来。泽兰见他抽出衣带,惊叫着更加奋力挣扎,“死淫鬼!你敢上我我就把你那处剁了喂狗!”
  “不敢,别乱动,铃铛硌背。”口中礼貌客气,手上却麻利将他捆于床柱,确保他挣脱不了,才去取他铃铛。泽兰一看他的宝贝兰铃落入敌手,立时深感不安,连声叫他还来。完哈约将其收入袖中,道:“会还的,这个东西奇怪,属下暂时保管。”
  “属下?”泽兰停下动作,眯眼看他,“你难道是……”
  撒恰对他还有印象?完哈约俯低身子,眼中盛着星星点点的欢喜与期待,“是?”
  “罪犯!色鬼!变态!离我远点!”
  完哈约被骂了一遭,耷拉着脑袋退到床边。虽说从看见他跳水救人的那一刻起,他已知这殿下不再是往昔那位殿下,这几日暗中观察他的举止,更坚信他已然失忆,但如今看他将往事忘得干干净净,未免还是担心如何与大汗交代,“回了金真,殿下就会记起来了。”
  适才看他银色面具上一朵兰花,泽兰已猜到七八分,现下听他一声殿下,这人果然是伽泽祈兰的旧部。泽兰将他上下打量,此人身着黑衣,半束发冠,做汉家打扮。半张面具遮不住英气,面部稍宽,骨骼轮廓清晰,墨瞳点漆,神采飞扬,笑时定然阳光爽朗。若非戴着张冰冷面具,这张脸不能叫人生出半点警惕来。
  但泽兰十分防备,冷声道:“有人在等我,我不会跟你回金真的。”
  “属下找了您很久,好不容易得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让您回去找那个汉人。”
  “你既然两次出手相救,应该暗中观察我已久,看不出那汉人并不普通吗?”
  “属下原要在发现您时,就将您带走,正是看出他的厉害,才把您一个人骗过来。”
  他还知道这是骗,耿直得很。
  “我不是问他武功普不普通,我是问你看不看得出来,他不仅是个汉人,还是我的心上人。”
  完哈约沉吟半晌,道:“殿下是因失去了记忆,才会喜欢上敌族男子,等您记起一切,就会把他忘了。”
  他哪是失忆,这壳子里都换了个灵魂。泽兰清清喉咙,道:“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下去了,我本是大山深处一株修炼千年的兰花精,幻化出了人形,并非你的殿下。”
  “难怪属下总觉殿下冒着异香,勾引得很。”
  ……你是不是汉语没学好?勾引这个词是能随便用的吗?不过“你还真信我是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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