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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情歌_青云待雨时-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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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十分钟后,房间里头的人变成了四个。
  里屋中间小几上摆满了食物,除了晚上出去从超市带回来的烤过的德国香肠,芝士面包,啤酒,还有晚餐没吃完的炖牛肉。
  Stanley盘腿坐在小几前,拉开一罐啤酒递到晨晔面前,刚才敲门的就是他,毕竟两位新房客来错过了晚餐时间,他拎着一袋子吃的过来也不算打扰。
  晨晔接过啤酒罐,也盘腿坐在厚实的羊皮垫上,胳膊肘撑着Stanley这边的桌角。他对面,郁寻安用面包卷着香肠吃,郁寻安刚才是跟着Stanley进来的。
  而沈余舟伸长一条腿坐在晨晔的左手边,只是拿着酒闷闷地喝,东西没吃一口。
  边上壁炉火光融融,排除在座几人的奇怪关系,看起来就像是冬夜周末聚餐。“嚓”一声,Stanley又开了一瓶酒,对晨晔一碰,还真有那么点聚餐的意思,“随意喝。”
  这时候,郁寻安填饱肚子,也把酒端起来了,他先前没套路住沈余舟,在场没一个没看明白,他坐在这一顿吃喝却神色如常,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晨晔觉得他像是还有后招,果然郁寻安酒喝了一大口,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玩点什么吧?”说着从他们带回的纸袋里头摸出一副扑克,“真心话大冒险,来吗?”
  老得掉渣的游戏,一桌子人都各有心思,这哪是要玩游戏,分明是要清算,先是Stanley呲地一声笑:“我没问题。”
  晨晔心里有烦,说不出是为什么,“我随便。”
  剩下就只有沈余舟一个人了,其他三个人目光都聚到他身上,沈余舟把酒放下,抬眼看晨晔,“说规则。”
  规则就是拿出四张牌,抽到大鬼的被问,可以自己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抽到红桃A的则负责问和指定输家做什么。还真是清算,四张牌摊开,郁寻安话是对大家说的,眼神瞟向沈余舟,“不要说谎,心里有点儿敬畏。”
  晨晔没说话,Stanley又笑了,沈余舟说:“开始。”
  第一次抽到大鬼的是晨晔,红桃A在Stanley手上,晨晔怕他发疯让自己裸奔,选了真心话。Stanley也挺毒,直去直来地问:“要是不考虑现实,我,卓胥,他,你选谁?”
  这个他指的是沈余舟,三个名字一起摊到面前,晨晔被气笑了,“我特么是谁啊,由我选?”
  郁寻安说:“只是问你的想法。”
  说的就像他有意钓着人不肯答似的,晨晔果断道:“卓胥。”不需要思考,也没看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Stanley手里酒瓶跟他碰一下,笑呵呵地说:“你就是只猫,谁对你好跟谁跑。”
  沈余舟一直沉默,第二次,他抽到大鬼,晨晔把手上的红桃A摊开。他目光擒住晨晔的眼睛,毫不犹豫,“真心话。”
  晨晔说:“我没什么可问的,过。”
  事实上这游戏规则本身就别有用心,总共只有四张牌,多抽几次但凡留点心思就能辨别出重要的两张。
  几轮下来,红桃A到了郁寻安手上,这一开始估计就是没完没了,晨晔就想着要不要起来出去上个洗手间接个电话什么的,但还没等他动,他小腿突然被一只有力地大手从桌子底下攥住了。
  晨晔挣了下,可沈余舟浓黑的眼珠定定地看向前方,神色执拗得像是八匹马也拉不走似的。哪怕郁寻安已经开始拷问他了。
  “那年你甩晨晔,跟我在一起,纯粹是因为我比他对你更有用?”郁寻安就是这样问的。
  从问题本身到用词都十分尖锐,晨晔本来想给他们点空间的,但事情既然已经摊到他头上,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空气静默到凝滞,好一会儿,沈余舟没回答。
  郁寻安好歹还找回了些理智,终于把问题关键拉回到他自己和沈余舟身上,笑了下,“不要回避问题,我也回避过,但现在想起来,当初我表白之后,你没说什么,我说我促成了南桥竣工验收通过,你才选了我。”
  晨晔有些想笑,他没想到郁寻安就连表白也是这样的过程,真不是他的错觉,郁寻安确实一直在对沈余舟标榜,他很有用,比晨晔对沈余舟更有用处。
  晨晔觉得让自己出局的原因,或许这是其一,但也不完全是,郁寻安其实不用这样不自信。
  可片刻后,沈余舟终于开口,“不否认我一直觉得你优秀,但最后一根稻草是……”说着,眼神突然朝晨晔飘过来,幽幽的,似有些不忍。
  他说:“最后一根稻草是,晨晔说他还不如去死。”
  一句话让所有人表情凝固,晨晔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
  沈余舟眼闭了闭又睁开,像是帮他回忆,“下雪天连夜来看我,错过重要的考试,还遇上了一次车祸,最后说,还不如死在路上。”
  一句话道尽所有,却又连主语都没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晨晔。
  而后,沈余舟目光就那样定定地落到晨晔身上,“那时候他是真是揣着耗死自己的心思跟我在一起的,我怕了,我觉得养不活他了,还不如分。讲到底,是我自己懦弱。”
  话却一直是对郁寻安说的,“所以无关你是谁,说明白点就是,让我觉着合适就行。”
  屋里瞬时静得针落可闻,沈余舟这答案,好像他真对郁寻安一点暧昧都没存,晨晔的心情就像是一桌子油腻的大荤突然变成了寡淡的素,他甚至觉得这不是真的。
  而郁寻安坐在对面,平常一丝不乱的头发垂下一缕搭在额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却仍直视沈余舟的眼睛,“哪怕一秒钟也好,你对我动过心吗?”
  沈余舟说:“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没有。”
  郁寻安终于站了起来,拍拍腿,“算了,这个问题我就不该问,是我自己一直不肯接受现实。”人都快走出去,又转头看晨晔,“你赢了,我把自己扒光扔上床,我所谓的男朋友都没上,他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房间,那天是我生日。”
  嘴里又骂了句,“妈的!永生难忘的生日。”
  郁寻安退场,这个三角另外两个端点各自不语,接着,Stanley看着不对,也悄无声息地消失。
  房间里剩下满是残渣的桌子,桌子边上坐着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雪山小镇的天气无常,白天艳阳,至此深夜,窗外鹅毛大的雪密密匝匝地落下来。
  晨晔朝那肆意的飞白看了一会儿,目光才转向沈余舟,说:“你刚才在说谎吧?”
  “没有,”沈余舟握住他搭在桌沿的手,“没有,就是我太弱了。”
  急功近利是弱,因为自己承受不住、把痛苦无限制地转嫁在晨晔身上也是弱;对着专注到执拗的情人望而却步是弱,自卑自负更是弱;曾经珍视的东西悄然变质只知埋怨不懂挽回、听之任之是弱,不负责任地放手是弱,逃避到另一个人的身边是弱,明明悔了还非得说服自己做的是对的,他当年,真是弱到了底。
  对着晨晔清明澄澈的眼睛,沈余舟突然想起刚才郁寻安说的那个生日,那是2010年三月末。
  那时候他跟晨晔分手已近四月,曾经的欢笑和吵闹似乎都已经离他很远,他的生活虽然繁忙但也安然,他觉得他心静如水,就该是这样惬意。
  可就是那一天,日头从东升到西落,心里有个什么扑通扑通似的跳个不停,又像是空得有些疼,午饭时路过公司对面的一家小店,下午他又折了回去。
  橱窗里头摆着一个高达模型,图片上看着威风,但也只是模型,愣愣的。他想,他怎么就和一个喜欢这个的孩子纠缠了三年,本来就不合适,对吧?可是他越看越觉得心慌,胸腔像是被挖走了什么似的,直到手机铃响,是郁寻安,郁寻安对他说:“今天是我生日,你晚上有空吗?”
  那个空着的位置像是瞬间就淌出血来,他问:“你说……谁的生日?”
  郁寻安笑着回答:“我的生日,要不还能是谁的?你打算怎么给我庆祝?”
  话说这样说,却也没让他庆祝,因为郁寻安已经自己安排好了。沈余舟收拾好自己就去赴约,那时候他跟郁寻安已经是情侣,陪自己的男友过生日是他应该做的事。
  当时他们已经在一起的几个月,也像寻常的同性情人一样出去逛街、打球,看电影,工作起来配合更是默契,从来不吵架,好像没有什么不好,他甚至觉得就这样相敬如宾地过下去,也不是不能做到。
  只是,胸口总有一捧热血是理智控制不了的。
  当天,郁寻安安排了烛光晚餐,之后又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在那之前,沈余舟甚至没有主动吻过郁寻安一次,他没有这个需要。可是就在那个房间,郁寻安从浴室出来,解掉腰间唯一蔽体的浴巾,就那样赤条条地趴在床上,对他说:“余舟,来。”
  沈余舟浑身发抖,他像是听见谁在哭,就在他胸腔的某一个角落,有个人在一直哭,那样凄厉,撕心裂肺。胸口总有一捧热血是理智控制不了的,原来不止晨晔,就连他也介怀,床上这个人是他和晨晔之间的结。
  他落荒而逃,一直跑到那家小店,店子将要打烊,他是当天的最后一个客人。他抱着那个高达模型出来,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而后又把模型扔回家,好久都不肯再看一眼。
  可是,命运真是奇妙的讽刺,后来他才知道,也就是那一天。
  数千里外,遥远的江南水乡,有个男孩错过了晚饭,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镇上回去,把一个蛋糕放到晨晔面前。
  
  第18章
  
  也就是那个生日之后,郁寻安去了北京,沈余舟没留他,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开始。
  最后这些事,沈余舟没说,但晨晔也大致能猜出他们不到四个月就分开,大概跟郁寻安言辞中永生难忘的这个生日有关,沈余舟放弃他去追寻的另一段,真相居然出乎意料的苍白,晨晔不能说不意外,他一直认为沈余舟对郁寻安是有感情的,到现在还是,所以他重复刚才的话,“你在说谎。”
  接着又摊出他的判定依据,“当初,每次当着郁寻安的面,我对你表现得亲热点,你都会不高兴。”
  沈余舟愣了愣,他也是完全没想到,这是晨晔一直认定他对郁寻安有什么的原因。
  当然,他那时候做过的很多事,的确从不曾照顾晨晔的感受,说到底还是他本身不够强大,也的确混蛋。但至少现在,沈余舟终于敢剖白自己。
  当年少不经事,如今只作笑谈,“我那时一事无成,认为一事无成的男人耽溺儿女情长,没出息。”
  而其他人不明就里,只当他和晨晔是好友兄弟,偏偏郁寻安对他们的关系是个知情者,他们形容稍有亲热,这个知情者就能看出:沈余舟这男人正事没做出半点,只知道跟小情人卿卿我我。
  说到底,还是弱,而且能让他联想到自己跟弱者有关的一切细节,都让他极为敏感。
  晨晔听完,简直啼笑皆非,他一直没想明白,当时在别人面前,自己怎么就那么遭沈余舟嫌弃,原因居然是这样。沈余舟那时候让他觉得他的存在很多余,现在想起来,可能也真是多余,那个一事无成的沈余舟,不是不需要晨晔,是根本就不需要爱情。
  今天晚上的收获是他终于确认,当年的纠缠和纠缠后的破碎,原来一直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别说郁寻安刚才是退场,他甚至都没入过局。
  晨晔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虽然错不全在我,但我也有错。”
  他错在在一个不合适的时机过度敏感,连着一年半揪住郁寻安这个人喋喋不休,对当时的沈余舟的确鲜少体谅。
  但这样否定不了沈余舟的错误,还是那句话,但凡沈余舟多给他些信心,他也不至于那般扭曲。
  现在说起来可笑,他当年还是个孩子心性,沈余舟年纪比他大五岁,说到底却也是个孩子。
  晨晔也的确笑了,沈余舟侧头看他的眼睛,“你现在还是在乎的。”
  在乎什么?晨晔刚才只问过他一件事,关于郁寻安。
  还在意这个人,说明晨晔对沈余舟依然有情。
  晨晔立刻摇头,“没有。”
  沈余舟眼珠更黑,眼睛也更亮,“你在乎的。”
  晨晔说:“没有。”
  沈余舟突然笑了,眼神十足宠溺,“好吧,那就是没有。”
  没料他拐弯这么快,晨晔怔了一瞬才说话,“……对啊。”
  两相对视,晨晔在沈余舟眼睛里头看见自己的影子,片刻,那个影子越来越大,沈余舟英俊的脸也在他眼前逐渐放大,两片温软封住他的唇,沈余舟吻住他。
  开始还温和,可是很快就升腾成火热,沈余舟舌头抵进他嘴里翻搅,钳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地板上。
  沈余舟吻得十足动情,紧闭的眼睛,睫毛轻颤,鼻息越吻越重,没多久,手从他毛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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