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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沉醉不知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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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者已矣,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将多善还给清平,他能做到的只有给予清平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御医离开后,他坚持留下来亲自照料清平,没有亲眼看着清平由死气沉沉模样苏醒,他便不能安心。
  直到四周沉静下来,他望着床上蹙眉低声呻吟的人儿,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如此熟悉,可又想不起个真切,他像个老眼昏花的老翁试图用混浊的眼看清记忆,但雾里看花总是看不清晰。
  就在他替清平用冷帕擦脸时,忽然想起了……这画面不就跟三年前他犯病时一样吗?清平也是这样坐在床守了他一整夜,那个时候清平哭得好伤心,哭得仿佛天地都崩解,仿佛他便是他的一切。
  五年间的种种慢慢流入脑海,对他笑的清平,为他哭的清平,羞赧的清平……他怎么能怀疑清平不爱他?
  轻轻擦拭清平面颊时,他在心里柔软的说:快点醒来,我什么都给你。
  绍谨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欣喜若狂发觉清平清醒过来时,清平向他提出的要求竟然是……
  ——离宫为官。
  ***
  对于清平离宫为官的事他一直没有多说什么,就连清平抛弃他给的名字坚持改叫四牛都依了他,仿佛沉默能改变什么一样。
  一直到清平离开了,他才发现他应该做些什么阻止这一切。
  他竟忘了他不再是无力可回天的二皇子,他已经是很多人头顶上的那片天,他大可以将清平困在身边,强硬的要他人看他一个人……即便那样根本没用。
  清平去的地方是他亲自挑选的,是个距离京城颇近的小穷县,名为湖阴、他想着若清平离他近些发生什么事也容易照应,此外若哪天他思念满溢,也能趁着旬休见他一面。
  他并要求清平每隔两年进京述职一次,他想看看他。
  绍谨一直都是个执着的人,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能为多喜守候,也能为清平等候,等待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他什么都没有就是耐心过人。
  清平走后不久,他便招来多喜淡淡的说:「君臣相伴,也是一世。」
  多喜不傻,迅速了解这短短八个字里深刻的意涵,既然绍谨已不再爱他,他再争又有何用不如趁此机会离宫为官,或也有另一番气象。
  于是他极干脆的下跪谢恩,当夜便搬离宫中未久便派往南方任知府。
  ***
  先皇临终前几度提起的男子姓张,名为通达,字融冰。
  那是一个神态悠闲、气韵温和的男子,虽已届中年两鬓微斑、满脸风霜,仍看得出其少年时美貌过人,莫怪先皇这二十余年来对他念念不忘。
  他与一般的公子不同,并非自幼在宫内受训者他乃进士出身,原留在京中待职,不知为何竟被当时仍是太子的先皇看上,掳进东宫。
  此事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张父跪求太子放人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却是不了了之,张通达也就留在东宫成了公子。
  想来张父与先皇达成某种协议,张通达则成了协议下的牺牲品。
  数年后太子登基,他则离宫为官,二十余年来未曾回京亦未跨入张家门内。
  绍谨依先皇遗命召他回京,授予吏部主事之职。
  他曾在张通达初回京时单独召见他一次,之后两年便与此人甚少联系。他此时仍不知晓,这个人对于他日后的生活有多么重要。
  后来,绍谨听说多善走后孙公公顿失依靠,甚至被一些不长眼的小太监欺负,便将孙公公调到身边侍候。
  当然绍谨也晓得,他之所以听得到这些传闻,必是孙公公在背后使了什么小手段,可是他并不在乎这些事,无论如何昔日他受苦遭难时,孙公公会给予他帮助,他不想当个不知感恩图报的人。
  他并不晓得,当年孙公公会拿东西来甘露院,全都是受了多善的指示,并非出自本意……也许他一切都知晓,只是知晓不如不知晓。
  孙公公调来数日后,一个左右无人的机会下,绍谨终于收到了那封信。
  仔仔细细看了那封信两次后,绍谨将那信燃烧成烬。
  「我本该杀了你。」绍谨与缓道。
  孙公公连忙下跪,保证他从未看过内容。
  「可多善已死,若再杀了你清平肯定不会原谅我。」绍谨悲伤一笑。
  接着,他命孙公公退下,再也不曾提起那封信的事,如同那封信从不曾存在一般。
  一时之间,绍谨身边所有曾沾雨露的人全部都离开了,独留他一人长夜寂寞。
  太后以后宫无主朝廷不安为由,主张替绍谨择期大婚。想当然尔,她选中的首要人选自是出身于她的娘家。
  对此丞相也表示赞成,只是他的希望人选与太后不同,他推荐的是他的亲孙女儿。
  这一次绍谨未再沉默相应,一味的听从只会让这些人爬到头顶。
  在太后将某名女子的画像呈上时,他看都不看一眼便让人将之退回,并让人分别传了十个字给太后与丞相。
  ——天家大丧三年不纳新妃。
  太后闻言大怒,但碍于绍谨此时已登基为皇不便明着责骂,只是趁绍谨早晨请安时开导开导。
  「……帝王的本职确实是治理天下,可传宗接代亦是重责大任先皇与怀仁太子都在短时间内故去,若再发生什么事这天下该由谁治理?皇室的规矩虽然重要,但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眼下你身边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如何是好?」太后说得情真意切,演得像个真心关怀的慈母。
  绍谨微笑聆听,频频点头,像个乖巧的孩子。
  「皇上如今尚且年轻不会考虑,只得由我这个老人家作主,丞相的孙女儿秀外慧中皇上也一并纳入宫中吧。」考虑到不能不安抚丞相,太后希望绍谨能将丞相孙女儿纳为妃子,正宫当然是她娘家侄女。
  绍谨仍旧微笑着。
  「正如太后所说,朕尚且年轻等个三年不纳妃有何差异,难道太后是在暗示朕活不过三年?」绍谨温和地说出锐利如刀话语。
  太后被戳中核心一时无语,想骂他放肆却想起他现在已是皇帝,想拿话反驳又想不出什么好话,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告退离去。
  后来,绍谨连早晨向太后问安一事都省了,说是不方便打扰太后颐养天年,实际上则是不给她机会再行干涉。
  经此一事,大婚对象的事暂且搁下,反正不过是三年时间,他们三个人无论是哪一方都等得起。
  只是……
  这件事情让太后与丞相皆察觉,原来这个沉默的帝王并非泛泛之辈,更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容易控制。
  他们却还没发觉,这个帝王的盛世之始,便是除掉他们两方势力,在年少的君王心中他们已不是可怕的敌手,而是不得不除的毒瘤。
  午夜,绍谨独坐龙床,那绣工精美的锦被冰冷着,他亦冰冷着。
  与日渐上手的朝政恰恰相反,他的胸口像开了一个大洞般,每到夜深人静时便隐隐作痛,偶尔也会无意识地寻找清平身影,等到张开口准备唤那个名字时,哑然失声,清平早已离开他了。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清平笑颜温柔对他说话时的样子,那一天他刚从南方回来,禁军等着护他进宫,他要清平别担心去去便回,清平则回给他一个充满担忧与温柔的笑容。
  「我等你回来。」清平如是道。
  有一天夜里,他突然想起这句话,再也不忘。
  ***
  距离京城两天路程处,有个小穷县,名为湖阴。
  虽然距离京城不远,但因为湖阴县地处偏远、道路交通闭塞所出产的作物极难远往京城贩售,再加上当地土地贫瘠亦无矿产,当地人大多贫困度日。
  故此县虽然离京极近,但是了解情况的人皆不愿派往此处为官。
  约莫两年前当地来了个新县令,人看起来挺斯文,名字却不怎么斯文,竟然叫蓝四牛,曾有位嘴巴不太干净的老乡说:「懒死牛?看来咱们要倒大霉罗。」
  这县老爷文采不怎么样,也没本领奉承上头,公文也多半由师爷处理,一点官威官体都没有。
  县民们皆说这个县老爷有与没有都一样,百姓们还是得自生自灭。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县老爷少有文采但懂得种田耕地,他让人到南方买了些梅树苗子回来,在县里遍植梅树,计划将来让县里的人种梅、采梅、渍梅,再贩到京里生活,便可大幅改善。
  一开始县民们并不接纳县老爷的计划,说这梅树要能好好结果也要个五六年,指不定他们早就饿死了。
  县老爷却不放弃,派人在县里各处都种了梅树,誓要将此处改名为梅香县。
  这个县官老爷自然就是清平,绍谨终究诺言放他离宫为官,未久他便接到派令来此县。
  孙公公怕他在外地受委曲,也知道他自幼在宫中不谙世事,特地托人给他找了个好师爷,本来还打算给他带个几万两银子在身上,方便日后打点,可根本用不着他帮忙,皇上在绶予官职时也一并给打点用的银子。
  可是这两个人压根儿想不到,清平半两银子都没用来打点官场,反而利用皇上赐的银两让人往南买梅树苗去,对他来说打点关系人际不如用来造福百姓。
  这天早晨向来安静的县衙莫名热门起来,两名家丁与轿夫跑前跑后帮着收拾行李,他们的县太爷要回京述职了。
  离开宫里时皇上仅要求了一件事,他每隔两年必得回京述职一次,好在湖阴县离京不远这个要求并不难办到,清平毫无挣扎的答应了虽然他也没有选择。
  与之相对的是他舍弃了清平这个名字,亦不想用在桃宫时使用的多寿凡是跟宫里有关的名字皆被他舍弃,最后使用的是他八岁之前那个不像名字的名字,蓝四牛。
  他宁可做四牛,也不当绍谨的清平。
  况且应当被唤作「清平」的人并不是他。
   绍谨要求他初次回京的日期定在冬季,临近绍谨的生辰,他却不如期回京述职顺便帮绍谨过寿,那么做没有意义,他更拿不出合适的寿礼来。
  因此清平宁可提早一个月进京,也不愿意面临绍谨的寿宴。
  抑或是,他不想面对绍谨生辰时他只能在宫外揣想着,揣想多喜是如何盛装打扮坐在他身侧……他永远失去他了。
  无论清平从前与皇上是何关系,如今他都只是个小穷县的县丞,回京述职根本见不着皇上,仅需向吏部报告,并拜访几个大臣什么的便能回京。
  进京之后他才发觉一切都已改变,孙公公因缘际会下调至绍谨身侧,后来得其赏识升为总管太监。
  多喜后来出了宫,与他一样当了官,不同的是多喜派的是南方知府,他则是个小小县丞。
  清平落脚在京中某所客栈,客栈不大但很清静,适合他在京中短暂停留。
  进京当夜,孙公公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出宫见了他一面。
  孙公公先是问候他好不好,并说了这段时间京里的变化,临走之前奉上数张银票,交待他往几个有权官员府上走动,对他未来在官场的升迁必有帮助。
  短暂会面后孙公公再度回到宫中他则坐在客栈陌生床上懊悔着,为什么他开不了口问绍谨的事,不问问绍谨近来好吗?胖了或是瘦了?朝政是否令他心烦?他还是寡言少笑吗……为什么他想知道的事情这么多,可是一件也问不出口。
  清平无法解释他复杂挣扎的想法,亦无法抵制入京之后骚动不堪的心。
  他不能承认亦无法辩驳,他的的确确还爱着……爱着绍谨。
  这一夜,他静默无语,难以入梦。
  无论孙公公交代时语气多么慎重,清平仍旧未到大宫们府上走动,即使他得一辈子窝在湖阴县当个小县丞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能将湖阴县由穷县变成富县,他便满足了。
  可是他的师爷精明干练,他不去走动师爷可勤于走动。虽然官场里谁也不知蓝四牛便是从前的清平公子,倒也没什么人找他麻烦,日子尚为清静。
  清平在京里待了三天,各类文书工作皆处理得差不多,也该准备返回湖阴了。
  他启程返回派驻地那夜,孙公公再度现身于客栈之中,并带来他想都没想过的消息。
  绍谨希望能收到他送的寿礼,不必是金银珠宝、价值连城,只要为他缝一双鞋便可……如同他初到甘露院那年一般,为他纳鞋底、做鞋面,缝一双素面鞋。
  对于绍谨的要求清平只是笑,极为心酸的笑了起来。
  他没有点头应允,亦未摇头拒绝,只是笑着,一个径的笑着,连离城回湖阴的路上笑容皆未消失。
  他们并不晓得,他笑是因为此时他方想起,送鞋代表着分离,有着送走对方的意思。
  而他初到绍谨身边那年便送了他一双鞋,送了绍谨一双象征离别的鞋……
  他才刚到他身边便送走了他,多讽刺。
  马车里,清平笑着流出了眼泪。
  其实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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