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那个被我奶大的影帝-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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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先生闻言皱了眉头,对迟鸣说:“抱歉朋友,有些急事,今天只能送你到这,这是我随身的一件玩物,留给你做个纪念,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情况,你都可以通过它联系我。”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黑木盒子交给迟鸣,落一句“再会”,转身迈过一步,两步,然后在第三步时凭空消失了。
盒子里是一枚……打火机?
壳子是天然树枝形状,纹理间隐隐透出荧光,有趣的是,“树枝”末端还缀着两朵小花,有花萼花蕊,奇妙地开放着。
迟鸣把它收好,踏过溪流,朝熟悉的夜市走去。
所谓的两界之间并没有一条切实的分界线,只是在某个时间点上,周围景物忽然模糊起来,迟鸣感到一阵心慌,有种血压激增的燥热感,随之整个人恍惚了一阵,等回过神来,就听自己落脚发出一声轻响,有种久违的真实感。
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气味融在冷冽北风中,瞬间填满了空白许久的五感。
迟鸣茫然地回望一眼,只看到一道幽深的巷子,溪流、鬼火……所有超出常识的景物都不见了。
迟鸣第一次做鬼,初学乍练难免局促,他用很慢的速度穿过巷子,走进热闹的花街。
他对花街的一切都很熟悉,但这是第一次,每一个店面,每一盏路灯,每一个陌生的路人,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无比亲切,甚至当街打闹的熊孩子也有几分可爱,迟鸣一点儿都不想踹飞他们,反而想摸摸他们脑袋。
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鬼,稍微理智点分析,也能得出活人看不见鬼魂的结论,因此他就站在路边,丝毫不怕自己碍事挡路。
这时有个穿着五中校服的男生从他旁边经过,男生非常瘦,侧脸有那么一丝丝阎玖的感觉,迟鸣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不等他收回视线,男生就像感觉到什么似的,也转过视线看他。
正脸就不像了,迟鸣刚这样一想,对方就“啊”了一声。
一瞬间,迟鸣觉得自己这个鬼大概吓到人了,但不等他做出反应,男生就指着他大喊:“迟鸣!”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男生跑过来跟他握手,又到背包里翻找纸笔。
“迟爸爸给我签个名吧!”
签名几乎是职业本能,迟鸣一拿到笔就自动签了,写完才后知后觉,不管拿笔的感觉还是握手的感觉,都太真实了,但一分钟前他还身在地府,实在接受不了这种不合情理的场景,于是他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你能看见我吗?”
男生哈哈哈一通笑,“这是什么梗啊?”
迟鸣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刚想走,又迎上一道热切的视线。
十几岁的女孩子捧着奶茶看他,“我……我也想要个签名,行吗?”
以前活着的时候,迟鸣每次出门都很注意,几乎没出过在街头被粉丝围堵的情况,但死过一回,他好像有点技能生疏,很快被十几个年轻人围了一圈。
迟鸣没工夫考虑这样是不是合适,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能看见我。
连续签名三十次之后,迟鸣犹豫着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有一条长长的影子。
据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然后他跟离他最近的男生拍了一张合影,又顺利地让自己出现在了照片上。
据说鬼是没法拍照片的。
迟鸣茫然地产生一个念头:难道我没死吗?
从车祸到地府,难道全是做梦?
他皱着眉头摸向衣兜,黑木小盒子实实在在地躺在兜里,那个奇怪的打火机也依然泛着微光,在枯木上开着怎么看都不科学的小花。
迟鸣顿觉十分头疼,看花街也觉得光怪陆离。
“今天几号了?”他问。
“二月八了。”
从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如果是做梦,时间也太长了。
“迟爸爸你是忙晕了吗?对了,电影拍完了吗?什么时候上啊?”
“跟阎玖演对手戏好玩不啦?”
……
周围七嘴八舌,迟鸣从中提炼出一个无可置疑的关键词——阎玖。
别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都必须去找阎玖。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迟鸣试着挤出人群,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丹青。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但没直接过来,而是先去拿车,再开到他的面前。
车门隔开花街的嘈杂,迟鸣对着灯光仔细看了自己的手,从指甲到指纹,皮肤的纹理和皮下的血管,无不完整而清晰,不管怎么看,都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迟鸣忽然有冲动在手上划拉几刀,如果会疼会流血,是不是能说明他还活着?
“你怎么会在花街?”迟鸣忽然看向沈丹青,这会儿他脑子塞着一局混乱的连连看,想到哪里就连到哪里。
“追债。”沈丹青轻飘飘扫了迟鸣一眼,“你欠我一辆车。”
迟鸣张了下嘴,忽然觉得连连看也玩不下去了。
好在沈丹青没卖关子,“三天前,你车祸失踪,搜救队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你的尸体。”他顿了一下,“当然,也不可能找到。”
“我对车祸记得很清楚。”迟鸣斟酌着措辞,“然后好像去地府转了一圈……”
沈丹青:“就当是做梦好了。”
迟鸣:“……”
哪里不对,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地府的一切可能只是幻觉,但也有可能他真的死了,现在已经成了鬼魂,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被别人看见。
他不确定这情况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沈丹青。”迟鸣忽然说,“带我去见阎玖。”
沈丹青眉心像被微风掀起水痕,轻轻一皱又平,“他在阎语非那。”
“在公司吗?手机给我。”
迟鸣跟沈丹青太熟,不等他给,自己直接拿了,打给阎玖,结果无法接通。
“别打了。”沈丹青说,“我带你过去。”
迟鸣以为会去公司,沈丹青却开到城郊,带他去了阎语非的别墅。
门前,阎语非看到他时露出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就皱起眉头,眼睛像是一块极冷的冰,压抑着底层汹涌的怒气。
他漠然扫过迟鸣,问沈丹青:“他来做什么?”
沈丹青声音难得轻柔,“来看阎玖。”
阎语非一声冷哼,转身进屋。
沈丹青在迟鸣肩上按了一下,给了他一个非常难以解读的眼神,说:“我就不进去了,在车里等你。”
二楼明显比一楼温度低,房间里可能不足十度。
阎语非把迟鸣带到会客室,径直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拿了一叠文件出来。
“跟你有关,自己看吧。”
迟鸣心里忽然腾起强烈的不安,犹豫着拿起文件,第一眼就看到了阎玖的签名,接着,才看到“LAST WILL”、“遗嘱”这些字样。
视野有些发虚,迟鸣试了几次,也没把第一行文字读完。
“他最近一直在折腾这些。”阎语非点了根烟,咬着牙关,从紧绷的嘴唇吁出一口烟气,“全都留给你了,目前可交接部分大约两亿五千万美金,属于他的个人资产,后续部分包括五家分公司和一些房产,没那么快交接清楚,除此之外,他还给你父母留了一家医疗完备的疗养院。”
迟鸣嗓子干涩,甚至能尝出一丝血气,勉强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阎玖呢?”
“所有这些,我都会依照他的要求给你。”阎语非把半截烟戳进烟缸,“现在,你可以走了。”
迟鸣指尖有些发抖,心里有个不敢细想的念头越来越强,只能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重复问:“阎玖呢?”
阎语非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抬起冰冷的视线,“好,也该让你见见。”
阎语非在前面带路,迟鸣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觉得地心引力更强一些,每一步踩下去都好像陷得更深,似乎逐渐没入泥潭,呼吸变得越来越难。
这是一间卧室,顶灯投下温柔的暖光,空气却好像结了冰晶。
卧室里有一张看起来非常柔软的床,上面隐约可见一个陷在被褥中的人影。
阎语非先一步走过去,理了理暖白色的羽绒被。
被子非常蓬松柔软,很容易让人产生出温暖的联想,但每近一步,迟鸣都从背脊窜起无法抑制的寒冷。
恍惚中,他俯身床前,掀开被子一角,在冰冷的气息中找到阎玖的手,想要握住,但手指刚碰到皮肤,他就像触电一样缩了一下。
皮肤很冷。
迟鸣像刚被蛇咬了,探出的手僵在空中无处可放,只是视线一寸寸抚过阎玖苍白的皮肤,借着灯光,能看到皮肤上细碎的伤口。
看不到呼吸的起伏,也听不到心跳的声音。
这不可能。
迟鸣心里腾起异常猛烈的抗拒,嘶声否认着可怕的猜测,同时,他也催促自己——再碰一下阎玖,颈部,脸颊,哪里都行,一定会是暖的。
但他整个人完全僵了,除了呼吸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渐渐的,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心脏也像沉进海底,每跳一下,都要承载千百万吨的压力。
“他等了你两天。”阎语非的语气轻柔而又冰冷,因为难以忍受而略显急促,“然后从你出事的地方……”
五感像被一场爆炸荡平,迟鸣像陷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很久很久之后才勉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抱着阎玖的身体。
然而不管他多用力,抱得多紧,都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阎语非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你有什么资格碰他?”
话音未落,迟鸣就觉得身前一空,阎玖消失了一瞬,又出现在阎语非怀里,被他打横抱起。
“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你。”阎语非走向门外,“但抱歉,我做不到。”
第76章 四魂1
迟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沈丹青给他倒了威士忌; 他当白水一样喝下半杯,手肘支着膝盖,很艰难地撑起自己。
他试着闭上眼睛,默数许久才再睁开; 希望可以借此从噩梦中惊醒。
酒精让身体发热; 反而衬得心口冷成一片墓地。
他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
这种冰冷的气氛像菌类迅速繁殖,家里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 氧气难以为继。
迟鸣艰难地呼吸着; 忽然抬起头问:“小九呢?”
以前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家里总有细碎的声音陪着; 小九有时扑棱扑棱扇翅膀; 有时咯吱咯吱嗑瓜子,有时窸窸窣窣理背毛; 但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
迟鸣急着站起来,把全家翻了一遍,然后忍无可忍地摔门出去; 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
沈丹青在后面跟着,在他精疲力尽时,点了烟,分他一根。
迟鸣颓然坐在树下,夹着烟没有反应。
冰冷的在蛛丝结成了密不透风的网,紧紧裹着心脏,每跳一次都分外艰难。
“对你来说,”沈丹青忽然问; “小九和阎玖,哪个比较重要?”
迟鸣隔了几秒才抬起视线,茫然看着沈丹青,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这个问题。
沈丹青:“我猜,你会说都很重要。”
迟鸣像沉在水底,听所有声音都觉得遥远陌生,也找不到开口说话的力气。
沈丹青就像在谈论天气,用自然而然的语气说:“那天你出事之后,小九就跟到冥界去找你了,他年轻冲动,我拦不住他,到现在都没回来,大概是被阎君扣下了,这事也有我几分责任。”他轻轻吐出一口烟,和着呼吸的水汽格外苍白,“至于阎玖,他这一生早有定数,即使没有这次事件,他的身体也熬不过一年,这事我一直知道,但瞒着小九,不知道他是不是隐约猜到了一些,不过阎玖应该一直是有感觉的,所以脾气古怪,格外不好相处,你别怪他……也不用难过,生老病死才是人生的本质,你们在一起时间不长,反而可以省掉很多痛苦,你现在可能难过,但只要喝几杯酒祭奠一下,好好睡上一觉,这样过去一年两年,除了忌日之外,你也许根本不会再想起他,几年之后,连他的长相也会忘了,就这样过完一生,也许在晚年偶尔想起初恋,只记得他病恹恹的,又不好相处……”
迟鸣目光逐渐复杂,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沈丹青,挤出低哑的声音,“你说什么?”
“说你们人类感情强烈却短暂,爱恨愁苦,都不比放一颗烟花持久,但小九不一样,他既然喜欢了你,就几百年、几千年也不会变。”沈丹青摊开手掌,指尖凭空浮起细碎的火光,幽幽把虹膜映成绯红,“阎君想让小九把你忘了,我虽然嫌他专…制蛮横,但作为长辈,也说不清这样到底好还是不好……”他拢起手指,把火光握进掌心,但眼中的绯色并未褪去,“迟鸣,他可以为你而死,你呢?也愿意为他死一次吗?”
沈丹青仿佛在说醉话,颠三倒四,可迟鸣却听懂了一些关键,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