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说谎-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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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平忍着,忍着他非要搓掉手背上的印画而惹起自己的生气,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有病,所以才用那样的方式麻木自己,他自己也说过的,因为他在边缘,怎样都得不到主流的认可,所以才会这样。季书平压下心里的不甘,拼命劝说着自己,忘记了也没有什么,不能再刺激到他了。
尚雪臣一直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用力的搓掉季书平手背上的印画,只是越搓心里越不甘心,带着要撒气的感觉,他小时候逃课心里也是这样的不甘心。等到季书平的手背整个被他搓的红透,他才松了手,看着季书平的手背,心里还是说不出的不甘心,一点气都没撒出去不说,反而失落得很。
跟着季书平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季书平回头对着他说,“先回房休息一下,等下带你在酒店餐厅吃午餐,吃完泡温泉。”
“不去海边吗?”不然干嘛来海边的酒店。
“等明天。”
尚雪臣听了季书平的这句明天,垂着眼皮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季书平给了他房卡,季书平的房间就在他对门。刷卡进了门,他把自己手里的包随地一放,往落地窗方向走,手里空落落的,随手抱起桌上装饰用的花瓶,金鱼不在,他不抱个什么说不出个心事。
他抱着花瓶站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看着不远的大海,嘴里喃喃说着,“明天啊。”
他一个没有社保,成天打杂工的人,根本不在乎明天,从来都是当下享乐。他喜欢季书平和自己说以后,却不喜欢对自己说明天。以后这个词听着很远,就算季书平对他说着以后再去看海,他也只会听着高兴,算是生活里的小甜头,被人哄着开心。可明天这个词听着太近,近到你提前把所有的开心都透支到今天,然后从心心念念变得患得患失。
太远的期待不会当真,而太近的承诺容易毁约,明天会变成后天,大大后天,然后过完一个季节,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还差一个明天。
尚雪臣嗤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没有安全感了。他从来都是得过且过的人,怎么会在意安全感这种事,可仔细一想好像是从某一个冬天开始,他就变得没有安全感,变得不再期待明天。是哪一年的冬天呢?他经历过太多事,从路边的野小孩,变成有名的尚家少爷,再又变回落魄的尚家余孽,人生大起大落,他真的有些想不起来了。
第64章
尚雪臣这边还抱着花瓶对着窗户发呆,那边季书平不打招呼的直接刷卡进来。尚雪臣闻声回头,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季书平亮亮自己手里的卡,“万能卡,酒店我家的。”
尚雪臣挑一边眉毛,不屑挂上眉梢,心想这是在对自己炫富?有什么好炫的,从前我家也挺富的。
”收拾好了吗?“季书平看一眼随地放的包,这样子像是没收拾好,“还是再给你一点时间?”
尚雪臣一摆手,“没什么好收拾的,走吧。”说着走到季书平的面前,“是去吃饭吗?快走吧,我也挺饿的了。”
季书平站着没动,等尚雪臣一脸疑问的看着他的时候,他伸手指指尚雪臣怀里的东西。尚雪臣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那个花瓶,“我瞧这花瓶挺好看的,研究一下。”他放下花瓶厚着脸皮瞎说八道。等把花瓶放好,冲着季书平一耸肩,“走吧,吃饭。”
尚雪臣跟着季书平出了房门,带上门,季书平问他,“你刚刚在站在窗边看什么?”
“没看什么。”
口不对心,季书平没有深究,他们之间向来如此,一个不愿说,一个就不再多问,牛郎织女隔银河,他俩中间明明什么都不隔,却比隔着银河还要远。
尚雪臣只埋着头跟着季书平七绕八拐的来到了餐厅。人再怎么多愁善感,饭是一顿都不能少的,何苦饿着自己,伤心又伤身呢,尚雪臣觉得不值得,蠢人才会不吃饭。
进了餐厅,季书平领着他去了露天天台的位置,迎面吹来的海风都有咸湿味儿。位置挺好,扭脸就能看见海,等菜的功夫,尚雪臣就撑着下巴看着海,留一个侧脸给季书平。季书平看着对面人没说话,想起自己在哪个黄昏下的时候看见他一侧头,自己就在那个瞬间突然深陷,心像是被关进红色暗房,只想着尽情偷窥。
现在再看,心境已大有不同,命运有时候要对着你泼狗血,由不得你要躲。六七岁的年纪遇到过,十六岁的年纪再相逢,现在二十七岁的年纪偶然碰到彼此纠缠,除了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还能是什么?季书平想,他这辈子是不能放过尚雪臣了,因为除了是冥冥之意,只能是命中注定。
尚雪臣看够了海,服务生也上了菜,放上炭火,铺上铁网,摆上各色海鲜就开始烤,鲍鱼,扇贝和生蚝,被烤得嗞嗞响。尚雪臣咬着筷尖看鲍鱼在铁网上扭身体,就等着熟了直接往那伸筷子。好不容易烤熟,却被季书平挡住筷子,他拧着眉毛看季书平,“旁边不是还有?”
季书平压着的筷子没让步,“我想起你肩膀上好像有伤,不能吃海鲜。”
此时,尚雪臣已经看到服务员端着盘大龙虾往他们这儿走来,他眉毛拧得更厉害了,“你知道我有伤还带我来海边,一大堆的海产只给看不给吃,你存心的?”说着弹掉季书平的筷子,“我只是擦伤,不要紧。”没等季书平反应,就把盯了很久的鲍鱼夹到自己碗里。季书平无奈笑笑,把烤好的鲍鱼都夹给了他,却被尚雪臣挡住没要,“你吃你的,别管我。没了鲍鱼还有扇贝,谁爱吃,谁自己夹。”说完把季书平夹过来的鲍鱼都推回了他自己的盘子里。
他也不是和季书平闹别扭,只是他想知道,季书平到底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季书平搞不懂他闹什么,尝了一个鲍鱼就把其他的鲍鱼堆在了旁边,尚雪臣仰脸去夹扇贝,眼睛往对面季书平餐盘里瞟,夹回扇贝,闷头开吃,心想季书平不是特别喜欢吃鲍鱼。
各式各样的海鲜陆续上来,烤的,炒的,熟的,生的,尚雪臣除了生的不吃,其他都爱吃。季书平则是每样都只吃一份,绝不多吃。他嘴里嚼着龙虾肉,低头看见新上的甜虾,转脸又看看烤盘上的虾。季书平烤虾尝了一个,龙虾吃了两口,他再去看甜虾刺身,已经少了一半。
“我不爱吃生的。”他说完盯着季书平,季书平一点头,撤了那只剩一半的甜虾,服务员过来要撤走的时候,尚雪臣看见他垂下了眼睫,微微眨了下眼睛,分明就爱吃可说撤走就撤走。尚雪臣看他神情夹了只烤虾给他,季书平抬头看他一眼,拿着筷子低头去吃烤虾。他看见季书平抿一下嘴唇,带出鼻基周围的法令纹。
尚雪臣微微叹气,转脸对服务员说,“麻烦甜虾留下,再多给我上一份甜虾刺身。”
季书平抬脸看他,尚雪臣耸耸肩膀,“我虽然不爱吃生的,好歹北海道来的,我也想尝一尝。”等到新一份的刺身上来,尚雪臣吃了两口,然后不懂声色的把甜虾往季书平的方向推了推。
他想其实季书平也没那么难懂,人类的情绪总是参杂在表情里,有时候情绪带着表情一起复杂。可面对食物总归是简单些,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像孩子一样单纯的在脸上表现出好吃和难吃的神情。季书平喜欢的也吃,讨厌的也吃,桌上龙虾,烤虾和甜虾,偏偏甜虾吃的最多,说要撤走,嘴上没说,眼皮先垂了下去还带着眨了一下眼分明就是舍不得,给他烤虾,一抿嘴带出法令纹,是不喜欢的体现。可他就是再喜欢的也只是吃一半留一半,讨厌的给他,他也照吃不误。
尚雪臣剥了烤虾来吃,海盐味道有些重,撒了太多香辛料,这样一比甜虾尝着就清爽很多,都是原始食材的味道,他猜季书平口淡喜欢吃甜的。看着季书平把新上的甜虾刺身又吃的只剩一半,尚雪臣只好再多吃两口甜虾刺身,放下筷子摇摇头,“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吃生的,你都吃了吧,北海道来的呢,剩了给厨房回收得多浪费。”
他各种借口找尽,季书平才吃完了甜虾。等季书平把甜虾吃完,他也撑饱了肚子,躺在椅子里直哈气,一个嗝都不上不来,因为食物已经满到了食管里,再一打嗝他直接反刍。尚雪臣摸着肚子正休息,季书平倒好,擦擦嘴角起了身,一副赶行程的样子。尚雪臣吃饱喝足压根不想动,躺在椅子里冲他摆手,“我不走了,我要休息一下,消化消化,然后回房睡觉。”
季书平皱皱眉头,“我安排了很多。”
“你安排了什么说来听听。”
“等会儿泡温泉,疗养浴,泡完出来直接按摩。”
“那就是说今天一天都在酒店里?”他看季书平点头,觉得这安排挺没意思的,来了海边不该要滑板冲浪,摩托艇吗?沙滩猛男比基尼不去看,你却让我跟你来养生?“反正都是疗养行程,我呆房间里睡觉疗养也一样,等睡到晚上直接出来去楼顶派对喝两杯酒。”他心里想着就这也比去泡温泉有意思。
“你不是喜欢蒸桑拿?泡温泉不也差不多。”
尚雪臣躺在椅子里白他一眼,“拜托,蒸桑拿那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光着膀子吹牛/逼比谁先吹出太阳系。一小盆子水浇下去,比谁呆得更持久,这就跟比床上持久度一样的,谁先撑不住谁就不是个男人。你温泉往里一坐,闭目养神坐到天荒地老,跟要得道升天一样,这中间差别大了去了。”
“可我让你泡温泉是为了让你养身体的。”
尚雪臣心想,完蛋,自己说十句都抵不住他这一句里面的为你。还能怎么办?只有双手举起投入敌方阵营,没有一点坚定立场。他扶着椅子站起身,张嘴道,“那走吧。”
跟着季书平来到温泉室,打量一圈,也还行,池子正对着大海,旁边摆俩按摩床。俩人进了隔壁房换衣服,这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睡都不知道睡过几次了,这个时候谁先不好意思谁心虚。尚雪臣目不斜视,把自己从头到脚薅了个光,围着毛巾走了出去,看都不看季书平一眼,等进了池子碰了水,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趴在池子边歪着头枕着胳膊看大海。
他听到有水声,猜都猜得出是季书平下水了,逼着自己不回头去看,仍旧聚精会神看着面前的大海。季书平倒是悠然,有人看着大海,他就靠在边角,双臂搁在台子上去看看大海的人。尚雪臣歪着一边头歪累了再去换另一边,正好就看见了躺在角落里的季书平,和他对上了眼。只这一眼,迟了两秒才收回,就勾来了季书平往他身边靠。
收回目光,他听到水声渐进,只装不知道,然后看见季书平的双手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往下,背后的人挤着他,让原本趴着的身体挺直贴上了池壁,然后从背后绕到前头来的手顺着自己的手臂滑下,盖上了自己的手。
季书平看着面前人平直的肩膀,目光沿着肩线一路看到颈线,然后手臂收紧,把整个人圈在了怀里。他挤得尚雪臣贴着池壁,自己的前胸狠狠贴着他的背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和他同一个视角去看不远处的海。
他贴着尚雪臣的皮肤喊他,“尚雪臣。”
尚雪臣咽了咽口水,靠在肩膀上的季书平全都看的到他喉结的蠕动,看他不张嘴,鼻腔和喉咙共鸣出来一声,“嗯。”
他继续喊他,“尚雪臣。”
这次尚雪臣忍住了要去舔自己干涩的唇,抠着池壁,他能感受到贴着他的背后人的所有皮下血管的跳动,启开干涩的唇,问他,“你想说什么?”
没等来回答,按摩师推门而入,尚雪臣弓起后背,把背后贴着自己的人弹开两分,让他们紧贴的皮肉有了空隙,然后趁着这空隙,他从水里站起身,披上浴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去和按摩师问好。
季书平坐在水里看尚雪臣装模做样和按摩师说话,他没有起身的打算,自己靠上了池壁,占了尚雪臣原来看海的位置,壁面上似乎还有刚刚仅靠体温的残留。
尚雪臣只简单和按摩师问好了两句,就被热情的按摩师推着上了按摩床。趴上床,把脸塞进床洞前看了池子里的人一眼,那人正手撑着台面看向这里。尚雪臣立马收回了目光,把脸埋进了床洞,心里嘀咕着好好的海景不看,看我做什么。
按摩的过程实在有些无聊,尚雪臣把脸塞进床头洞里,除了发呆什么都不能干。可他被按得连发呆都做不到全心全意,被按摩的身体实在说不上舒服,不知道该说师傅的手实在太重,还是自己的肌肉实在绷的太紧。总之,他刚要让意识神游,身上按摩的手就刚好加重手上的力道让他痛得不集中都不行。
他咬牙忍着,也实在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有鼻腔哼哼出声,脸埋在洞里,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