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鬼-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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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从余:“抱歉,但我必须说清楚。”
“我明白。”女同学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我能明白,谢谢。”
“你肯定能追到手,我看人的眼光很高,没有人不会不喜欢你的,只要你坚持,没有人会拒绝你。”
顾迟的内心在这场别人的主演对话中经历了一个大起大落,半天没回过神,搞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因为钟从余的八卦这么……失魂落魄?
“今天吃饺子好吗?”回去的路上,顾迟问道。
钟从余还是老样子跟在顾迟身后,可他不明白顾迟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脸色坏得跟便秘似的。
又出于做贼心里,方才那对话中的“他”其实就是指的顾迟,钟从余才一路不敢像以往那样乱发脾气。
说好的告白尴尬,现在到变成了他俩……
顾迟:“喜欢什么馅的?”
钟从余:“白菜。”
顾迟:“今天天暗得好早啊。”
钟从余:“快夏天了。”
顾迟:“哦,对,哈哈哈是吗?”
钟从余:“……”
旧居民楼巷子里的老太婆爱搬根小凳子坐在楼下乘凉,这两大小伙子的对话把她们都给逗笑了,饭后嘴皮子又有了新的内容。
就连钟从余都觉得没法聊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一抬眼,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第32章 可乐 第十二
钟从余:“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顾叔?”
单凭顾建宇能单独拉扯出顾迟这样一个又作妖又无赖的大男孩这一点, 他平时就不可能会太闲,经济压力和生活琐事双管齐下,扣在这男人单薄的背上, 只靠着年轻时期在野鸡大学学的那些文绉绉的嘴皮子没法吃饱饭, 父子俩十天半个月不见面早就成了习惯。
隔阂肯定有, 但很小心翼翼地掩饰着, 双方各操本事,演绎出和谐美满派家庭。
——但顾建宇没有任何一次会这样鬼鬼祟祟地回家。
周围那些本该营造出安静气氛的环境突然打了个急转弯, 现在只给人一股暴风雨前宁静的感觉。
心脏在今天第二次快速地跳了起来,压不住。
两人都没敢骤然上前打扰,只是找个角落躲着,巴望着,又抗拒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顾建宇在楼下站了好一阵, 多次想抬脚上去,但脚踝处像是被栓了一根千斤重的铁球, 拽着奢望,就连平时回家的那条通道也跟着变了脸色,突然狰狞了起来。
他焦躁不安地绕着一根石头桩子来回走了好几圈,眼睛无神的看着路上来往的三轮车和摩托车, 有几个熟人跟他打招呼也不理会, 重气叹了好几轮,又开始摸出手机盯着。
顾迟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好玩,以为是逗比老爸忘了带钥匙,蹲在家门口又有点不好意思, 才这样坐立不安的。但稍微观察久一点, 慢慢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惆怅和担忧就盖了上来。
顾迟不由得想起了春节那天那通奇怪的电话。
钟从余站在顾迟身侧, 将后者表情变化的全过程尽收眼底。
他下意识地觉得该说点什么,可惜高中生的教室里面没有和这一门相关的学科,所以钟从余十分符合其本质地火上浇油了:“不会出事,看,人还好好地活着呢。”
顾迟:“……”
那真是谢谢苍天哦。
那边,顾建宇看了半天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关静音,电话靠缘分”的无聊做派一般是小年轻玩得事,像他这样发际线往上的事业中中年男人,虽不至于什么一分钟几百万上上下下,但也不会参与缘分活动,老老实实地设置铃声加震动,尽量不错过任何一个消息。
顾建宇被它吓了好一跳,甚至整个人当场抽搐了几秒,这动作吓跑了在睡觉的两只猫,两只猫跑得过快,惊动了一条狗,看门狗跟看见贼似的大声叫了起来。
然后,他才接通电话。
“……喂?”
具体说了什么,顾迟这边肯定是听不清的,老爸没有冲话筒鬼嚎的毛病,两人范围内能听到,就是他的最大音量。
所以,顾迟就只看到老爸人柱似的往那儿一立,点头几次后,面色凝重地挂了电话。
他和谁打电话?
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背着自己?
尽管这些问题已经在顾迟的脑袋里面绕成了毛线球,但他还是不会问出口——既然顾建宇不愿意说,那自己问也没有用,总不可能拿把刀抵着脖子去逼问吧?况且,顾建宇确实从小到大都不爱和他说工作上的事情,自己虽然顶着一个“亲儿子”身份,可有的时候连他到底是怎么在活都不知道。
顾建宇终于上楼了。
钟从余的嘴巴难得地提出一句有建设性的话:“我们要不要待会儿再上去?”
“嗯。”顾迟说道,“要不我陪你去吃烤鱼排?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上次一个人就吃了十八串。”
钟从余的关注点不在“十八串”上,也不在“烤鱼排”上,他单单是因为“我陪你”三个字点头。
然后借着这份心情,轻松拿下二十串。
顾迟忘了他的大胃王体质,脸黑了半天,把手上这根第14。5串递给他,心道:我在瞎比个什么鬼。
顾迟:“剩下的你吃吧,我饱了,你赢了。”
何止是饱了,他感觉自己的肚子简直要撑炸了,连站起来都格外费劲,后背和额头的冷汗不断往外渗,胃里像是有一个战争现场,什么枪啊箭啊炮啊都不断向周围打去,被折腾着不成人样,脸色格外吓人。
顾迟:“……还有,你扶我一把。”
老板娘开了十几年的老店,却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傻逼,乐呵呵地收了一大把钱——钱是钟从余给的,毕竟之前信誓旦旦的那货已经直不起腰来了——然后慷慨了送了一盒健胃消食片。
钟从余几乎是把他半搂着弄上楼的。
老住宅区的楼梯并不亲民,修的很高,平时借着大长腿的优势,能一步跨两三阶的顾迟现在显然变成了裹脚小老太婆,这“万里长征”一爬完,肚子里面的武器就变成了核/炸/弹。
“儿子回来了啊,老爸跟你商量件事儿……哎哟,这什么情况啊?你这是去干了啥啊?”顾建宇一见面倒是恢复了原样,“慢点慢点,要不坐下?好站着,咱不坐啊!要不要打个120啊!?”
顾建宇估计是有点病急乱投医,拉着顾迟左右摇晃,钟从余也死拽着他的一边胳膊不放手,时不时地来个大幅度动作,正常人都能被折腾出脑震荡。
“停,停……停!”顾迟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甩开四只捣乱的手,强行立正,“老爸,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是进屋的第一句。
顾建宇还是再问了一句他是否真的有事,得到否定答案后,居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儿子,你别生气啊。”
顾迟此时此刻有翻江倒海的感觉,懒得绕弯子:“你快说。”
顾建宇:“老爸最近碰到了点困难,我们家没有大的储蓄,可手头实在是差钱差得紧,那边逼得紧,所以老爸想了个办法,把隔壁的房子卖了,我已经找到了下家,还能全款。”
“你……!”
顾迟一句话没提上来,核/武/器先上翻了,他只感觉一股压力强行从肚子压进食道,然后达到喉咙,那感觉比被掐脖子还要难受。他立马转身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出来,其中还伴随着极其难受干呕。
顾建宇差点被他这样子吓死,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见钟从余先冲了进去。
这个过程不是一次解决的。
顾迟双手撑在膝盖上,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在冒汗珠,那么现在和从河里捞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了。每一次倒腾之后,压根没法说话,只能瞪着眼,静静地等着下一次压力的传来。
他知道跟着冲进来的人是钟从余,也正因为是钟从余,更难受了。
下午那副因为女同学告白惹来的尴尬还没解脱开,紧接着又被他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谁受得了呢?
对了……钟从余很爱干净的,自己现在太脏了……
顾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还能抬手推他一把,可这力道并不重,软绵绵地锤在胸口,有种说不出的让人心里痒。
钟从余一把握住他手,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别哭,也别让我走。”
顾迟:“……”
他像是五感脱离了身体,耳朵里也泛着虫鸣,这句从听到到理解花了好几秒消化,意识才缓缓的做出反应,原来眼前模糊不是其他毛病,就是因为他在不知不觉间哭了。
一口气总算是散了,骨头也塌了。
顾迟心道:“我太他妈傻了。”
顾建宇在外面焦急的等着,虽然早料到了顾迟会有大反应,但也没想到会如此之大。
顾迟急火攻心的原因无他,就因为放在十年前,这房子本应该是他妈妈的。
顾建宇和顾迟他妈妈从小就是邻居,可谓是青梅竹马一对良缘,邻家哥哥和妹妹的情谊,放在小说里面可以从头顶甜到尾巴尖的故事。
但这里是现实。
顾迟妈妈死得早,外公外婆更早,这一家子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包括回忆,但唯独留下了这样一套不动产。
顾建宇已经能想象到顾迟待会儿冲出来拧着自己领口质问“你都没老婆了,连老婆唯一留下的东西都要卖掉吗”的场景。
顾建宇不是成功人士,他和千千万万的奋斗族一模一样,巴不得一分钱掰成三分用,精打细算着生活的每一个小角落,至于“爱财”这档子事儿,实在是太人之常情了。
凡是都会适得其反,顾建宇正因为如此,因为太想过上好日子,太想挣脱平凡,让“高利贷”三个字笼罩在了现在的头上。
* 这种看起来很遥远的东西,其实稍不留意都能碰上。
春节那群人就来自己家找过一次,他原意是带着顾迟先跑,能躲一阵就躲一阵,可中途出了岔子,儿子没能走。整个路途上他都忧心忡忡,急中生智,才掐着了时间打了一通电话将几个孩子赶出去。
还好,那时候瞒住了。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二十分钟后,顾迟终于吐干净了。
哪怕是成年人都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更何况顾迟只是一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大龄少年,全身脱力的感觉很不好受,大脑空白,只想把自己往床上砸去。
顾建宇本来已经追着走到了房间外,却被钟从余拦住了,他看了这个中年男人一眼,摇头道:“叔叔,明天再说吧。”
这孩子给顾建宇的感觉本来仅仅是安静听话,可在这一刻,他还从钟从余的瞳孔里面看到了一种冷,生人勿进,拒绝一切,只护着自己认可的人的独傲。
顾建宇不认识钟骏驰,但凡认识,他就知道这对父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像了。
但明天,又能说清楚多少呢?
明天这种东西,总会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倒霉蛋。
旧巷子不透风,但透消息的能力挺强的,大清早起床就能听见老大妈们的七嘴八舌——就在昨晚,又有一个女人被杀了。
第33章 可乐 第十三
小吃街后巷那地方又死了个人。
“哎哟, 听说这次出事的小姑娘才23岁,小小年纪的,大晚上往那种地方跑, 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出事儿才怪呢?又怨得了谁呢?”
“瞧她妈哭得那样, 还不是自己没好好教。”
有个人冒头, 说出了反对的话:“你们这说法不对吧,别人那可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在这种地方, 能考上个大学俨然已经是少数了,更何况是好好应届毕业了的女大学生。
买菜老大妈们当场一愣,话题的偏向立马转了一百八十度。
“呀,那真是可惜了啊,不是说之前的犯人已经抓到了吗?”
“你还真以为这地方就只有一个这种渣滓啊?我得回去好好给我家闺女说说, 别到处乱跑。”
“那大娘也是受累了啊……”
她们聊天不分场合,也不注意时间, 只需三五位同样大嘴的人聚集在一起就能开一场看心情谢幕的话剧,甚至马路中间都能成为根据地。
顾迟就是被这些七嘴八舌的声音闹醒的。
——哦,又出事了。
——正常,这地方就是这样的垃圾, 弱肉强食, 让出生的每一个都感觉自己流年不利,生不逢时。
今天周六,学校不上课,他昨晚睡着之前强行被钟从余拖起来嗑了药, 现在肚子完全不难受了, 又没有必须翻身站起来的必要,伸个懒腰, 拿过一旁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没有十点,还可以赖一阵。
刚闭眼,顾建宇那句话又涌上了脑袋。
“儿子,爸想把房子卖了。”
其实说不上大的一件事,放在其他家庭里面压根不会掀起任何波浪,几个人意思意思一点头就行,况且卖了又不是没有家住,多一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