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大海的方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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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先生听到这话笑着安慰他说:“你是我的人,没有谁敢动你。瓦鲁和他的哥哥都是原住民,看起来有点凶,但脾气还好,所以就算看到他们带枪你也不用怕。”
瓦鲁家在城市的另一头,一直缩在Adam怀里的小狗有点晕车,看起来蔫蔫的,爪子无力地搭在Adam的胳膊上,脑袋歪在他胸口。他的主人也没能精神到哪儿去,昨天睡太晚,今天又醒得早,Adam一上车就开始犯困,坐在许先生身边一个劲儿打哈欠。
许先生看着这一大一小,觉得可爱极了,他伸手揽过Adam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吻了吻他的头顶,轻声说:“睡吧,到了叫你。”
Adam这一觉就睡到了瓦鲁家门口,直到车停稳,许先生才把他叫起来。Adam没睡醒,晕乎乎的,除了知道抱紧怀里的小狗,就只知道往许先生身上蹭着撒娇。许先生没办法,只好又在车里留了一会儿,等他完全醒了才把人带出去。
瓦鲁和手下的人听到车响就已经在院子里等了,没想到许先生又磨蹭了半天才出来,他刚要开口问,看到被许先生牵着的Adam,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瓦鲁还是那副假惺惺的客气样子,每次许先生来到他这儿,他总会带着一帮人站在院子中间等,看到许先生还要上来给他个拥抱,好像两个人是多年未见的知己好友一样。
人都迎上来了,许先生也不能不给瓦鲁面子,结果刚要上前一步,Adam就死死拽住了他的手,用中文小声说,“丫是澳洲原住民,你是中国人,学欧洲人一样抱来抱去的干嘛,别费这劲儿。”
这是许先生第一次带Adam出门,他也没想到在家听话又懂事的Adam在这样的事情上这么任性。瓦鲁是个人精,他虽然没听懂Adam说的什么,但看眼神也大概明白了。他往后退了半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先生,促狭道:“不介绍一下吗?”
许先生没接茬,跟瓦鲁握了下手,神色不变地说,“Adam的狗生病了,想让你哥哥帮忙看下。”
瓦鲁脸色不太好看了,但还是扭头跟他身边站着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个人走到Adam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跟我来。”
Adam跟瓦鲁哥哥去后院,许先生跟瓦鲁进屋。一旦说起正事儿,火药味就浓了,直到最后事情也没谈妥,瓦鲁也不再像开始那样客气,他倚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把Glock18,眯着眼睛问许先生,“这么好看还浪的小孩可不像是北领地出来的,从哪儿抢回来的?让我猜猜,布里斯班?凯恩斯?还是悉尼?”
听到瓦鲁用这样的语气说Adam,许先生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冷了几分,“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许,我看你是越来越天真了。这样的小孩,你真以为自己用一条破狗就能留住他?”
明知道瓦鲁是在激自己,许先生听到这话却还是有一秒不淡定。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冷笑着说,“你要真忍不住把手伸到我家里,就别怪我忍不住把你的手剁掉。”
狗的确是生病了,瓦鲁的哥哥给打了一针,现在精神多了。Adam也不再是那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回家的路上又变成了那个话唠的小傻子。许先生却没什么心情答话,他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耳朵里一直响着瓦鲁的那句,“你真以为自己用一条破狗就能留住他?”
Adam自说自话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他轻轻扯了扯许先生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在生我气?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许先生是在生气,可他不想迁怒Adam。
瓦鲁说得没错,他手里其实没有什么留得住Adam的筹码,他的财富在Adam面前一文不值,他的喜欢可能稍微珍贵一点,却也不是什么无价之宝。除了在Adam逃跑的时候更狠心地惩罚他,让他再也不敢跑,许先生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平常的时候加倍地对他好,让他不想再离开自己。
所以许先生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正好我也不想跟他拥抱,还要谢谢你。”
Adam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开心地说,“你没生气就好!我不想看你抱别的男人……刚才我说话你是不是没听到?瓦鲁哥哥说你带回来的小狗实在太小了,有很多针都没来得及打,他今天给它打了一针,后面还有两针要打的……”说到这儿,Adam顿了下,“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那个瓦鲁,我们要不然从别的地方找个兽医……?”
“你喜欢瓦鲁的哥哥吗?”许先生扭过头看着Adam的眼睛问。
“喜欢,不过不是那种喜欢,你别乱想!他哥哥跟瓦鲁不太一样,瓦鲁太假了,他哥哥就很真诚,还跟我说了好多关于养狗的事儿!”Adam说起这件事情就开心得不行。
许先生点点头说:“那我们下次打针的时候再来。”
16。
许先生睡眠一向不太好,20年来的黑道厮杀让他养成了枕下放枪的习惯,一旦有任何响动,他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是那天晚上,许先生竟然破天荒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最终还是陪Adam一起回到了Bondi,前一秒Adam还站在浪板上咧开嘴冲他笑,画面一转,一个浪头打过来,Adam就不见了。许先生翻遍了整个悉尼都找不到人,他抱着一丝希望回到北领地,看到自己的家已经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他站在废墟之上愣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瓦鲁的Glock18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噩梦总显得格外真实,许先生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沉溺在已然一无所有的梦境中无法清醒过来,另一半却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常年保持警惕的习惯让许先生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睁开眼睛之前,枪口就已经抵在了来人的脑袋上。
“Fuck!”
“谁?”
许先生惊醒过来,拿枪的手虽然是稳的,额头上却全是冷汗, 借着窗帘外透进来的一点清冷月光,许先生看到自己黑漆漆的枪管正对着他的宝贝Adam。
“你怎么睡觉还他妈拿着枪!”Adam皱着眉,又急又气地骂了一句。
许先生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时间却也说不好,只是赶紧把枪收到一边,坐起身来。Adam额头上被枪抵出了一个浅浅的印记,许先生看着心里不舒服,伸出右手去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Adam的手。
Adam本来睡得很香,许先生在梦里抓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也没有醒。可是许先生力气太大,Adam觉得疼,迷迷糊糊喊了两声都没听到回应,醒过来就看到许先生陷在梦魇里痛苦挣扎的样子。他叫了几声都没能把人叫醒,刚要凑过去拍拍他的脸,许先生的枪就举了起来。
听完Adam气哼哼的解释,许先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把Adam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Adam挣了挣,往后退了一点,伸长胳膊打开床头灯。许先生刚从噩梦中惊醒,脸色苍白,冷汗还顺着额角往下滴。刚才被许先生抱在怀里,Adam清楚地感觉到他在颤抖。
记忆中那个坐在车里拿着枪,面色苍白眼神无助的许先生与眼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Adam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有多生气,他心疼地亲了亲许先生的眼睛,轻声安慰:“别怕,梦都是假的。”
对,梦都是假的。许先生向来是个唯物主义者,他不会再让Adam回Bondi冲浪,所以他不会失去Adam。至于瓦鲁,许先生会更仔细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防患于未然。
想到这儿,许先生深呼吸了几下。他关上灯,轻轻拍着Adam的背说:“没事儿了,睡吧。”
三天之后,许先生如约陪着Adam一起去给小狗打针。因为那个梦的缘故,许先生谨慎地有些过分,他身边浩浩荡荡跟了十几个人,全部都神情严肃地站在瓦鲁的院子里。瓦鲁看到这一幕只是似笑非笑地冲自己的哥哥眨了眨眼,却意外地没有嘲讽许先生。Adam很乖,知道许先生不喜欢瓦鲁这儿,给小狗打完针就接着回家了。
回家之后没过两天,瓦鲁竟然带着他哥哥一起去了许先生那儿。
瓦鲁哥哥抱了个盒子,里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玩具和磨牙棒。瓦鲁不耐烦地解释说,是因为上次Adam提到想给他的小狗买玩具,瓦鲁的哥哥就把家里给小动物准备的玩具都拿了过来。
看许先生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瓦鲁冷笑着问:“我带着我哥来帮你哄孩子,你都不知道说句谢谢吗?”
Adam一大早起来就带着小狗在后院瞎闹,听到有声音才跑回家。当他看到瓦鲁的哥哥和他带来的玩具,眼睛都亮了,怀里抱着的小狗也兴奋地一直在摇尾巴。
瓦鲁的哥哥是个神情严肃又总是沉默的高大男人,但是看到Adam过来,他操着蹩脚的英语,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总是抱着它,要让他自己跑。”
Adam的脸上什么都藏不住,许先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真的很开心。许先生知道他的Adam是个真诚又热情的孩子,所有人都会喜欢他,所以瓦鲁的哥哥会对他说过的话上心,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刚搬来北领地的时候许先生就已经调查过瓦鲁的哥哥,他们两个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从来不插手瓦鲁的任何生意,十几年过去他的手一直都是干净的,瓦鲁杀人如麻,他的哥哥却是连枪都没碰过。
许先生虽然讨厌瓦鲁,但此刻他对于瓦鲁的哥哥却不得不有一点感激的心情。如果Adam能在北领地有一个“朋友”,那么短时间内他就不会再跑了。更何况许先生一直有眼睛和耳朵在Adam的身边,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个秋天,北领地最让人震惊的新闻莫过于瓦鲁和许先生的关系。
他们两个频繁地拜访对方,虽然每一次都是带着全副武装的大部队,做足了黑帮火并的准备,但双方从未交过火,不只是明面上的冲突没有了,暗地里瓦鲁也没再做手脚,许先生的矿上难得安静了很多。
天气越来越冷,Adam的小狗长得很快,现在站起来已经有半人高了。德牧本来就非常聪明,瓦鲁的哥哥又对训练动物非常在行,在他的帮助下,小狗现在已经能听懂很多简单的指令了,连许先生都觉得它有点可爱了。
Adam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话唠样子,他偶尔还会提起冲浪的事情,却没有再说过“回悉尼”这样的话。
他总是不知节制地腻着许先生要和他做爱,许先生也很喜欢宠着他,那些不和情人接吻,不让情人弄脏自己衣服,甚至是不说情话的规矩统统被他抛到了一边,Adam在床上要什么许先生就会给什么。
天气越来越冷,虽然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但Adam还是比原来更喜欢粘在许先生怀里撒娇。有天晚上临睡前,许先生惯例一样抱着Adam,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聊了一会儿,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瓦鲁哥哥的身上。
提到瓦鲁的哥哥,Adam笑着说:“他就像一只caribou。”
许先生还是第一次在文盲Adam嘴里听到这样的词,一时间竟有点没反应过来。
平时Adam不管说什么许先生好像都知道,就连冲浪的那些名词许先生都懂,好不容易抓住机会,Adam赶紧翻了个白眼嘲讽许先生说:“你怎么连caribou都不知道?就是那种贼大个儿的鹿,吃草的,脑袋上有俩特大的玩意儿。”
许先生这会儿反应过来,看着Adam边说边比划的样子忍不住打断他,笑着科普说,“caribou也叫reindeer,它头上那玩意儿叫角,它的中文名叫角鹿,也叫驯鹿,圣诞节拉雪橇的就是它。为什么觉得瓦鲁的哥哥像它?”
“因为他虽然个子很大,看起来有点凶,但其实很温柔,很听话,只吃草,从来都不会攻击别人。”Adam想到这儿,冲许先生眨着亮晶晶的蓝眼睛,看起来可爱极了,“他家有好多动物啊,他很厉害的,什么都懂,那些动物也都很听他的话。”
许先生吻了下Adam的额头,问道:“在他那儿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嗯,不过还是跟你在一起最开心了!”
这段时间,Adam一周要去好几次瓦鲁家。他依然很讨厌瓦鲁,瓦鲁对他也没什么兴趣,两个人见面招呼都不会打,瓦鲁的哥哥会直接把Adam带到后院去。
事关Adam,又牵扯到瓦鲁,许先生总是多一分小心。但是Adam身边的人汇报的消息和他说的差不多。瓦鲁的哥哥很守规矩,他从来都没有打探过任何和许先生有关的私事。偶尔Adam会跟他讲起一些自己冲浪的故事,但瓦鲁的哥哥并不感兴趣,他一直呆在北领地,海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后来Adam索性也不说了。时间久了,许先生也彻底放下心,暗地里跟着Adam的保镖也从四个变成了两个。
今年北领地的雨水反常的多,秋天下过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