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大海的方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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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m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扭过脸去看许先生。医生在给他磨破的伤口消毒,Adam疼得眉毛都皱起来,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先生。
许先生垂下眼睛看他,却没说话,只是手上加了点力气,把Adam抱得更紧了些。
“真的很疼,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要讲道理。”许先生都没有哄,Adam自己就先原谅了他。他不觉得自己没出息,他只是太喜欢这个人,所以只要许先生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没办法怨恨他。
许先生没理他,反而转过头去和那位医生说了几句话,然后抱起Adam一言不发地往餐厅走。
他猜Adam马上就会问出类似于,“你把我带到这里我爸知道吗”的问题,可是许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以为自己心足够硬了,但刚才Adam看着他的样子又让他觉得舍不得。
好在Adam实在是很饿,他一闻到饭菜香味就没心思再跟许先生瞎扯。他本来就没学过什么餐桌礼仪,现在吃得着急,饭粒都沾到嘴边了,筷子勺子叮当响。忙着咽东西的时候,Adam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许先生,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嘟嘟囔囔地说,“哇你吃饭的时候也好看!”
规矩是父母教的,是从小挨骂才能养成的好习惯,许先生本来懒得理他,想到这却又忍不住把筷子放下了。
早上去Adam家的时候, Adam的父亲宿醉未消,正撑着脑袋歪在沙发上醒酒。他比许先生年长几岁,虽然是平辈,许先生还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叫了一声三少。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Adam的父亲摆摆手,懒得和他寒暄,示意许先生有事直说。
许先生说,“我要带Adam走。”边说边把枪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他进门这么久,直到说这句话的时候,Adam的父亲才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笑着说,原来你也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更好看。
许先生还没答话,就听到Adam的父亲接着说了句,“把枪收起来,人带走就是了,不用亲自来跟我打招呼。”
许先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忍不住说,“Adam是你儿子。”
李家三少依然是那个歪在沙发上的姿势,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我有很多儿子。”
许先生接着说,“可你养了他20年。”
听到这话,Adam的父亲笑着说,“给他花了20年钱而已。”
许先生出门的时候,背对着Adam的父亲,冷冷地说,“我原来以为,李先生舍得让你这样花钱是顾念兄弟情,现在才明白,他就是想看你变成一个只会花钱的废人。果然还是李先生的手段更高明。Adam我带走了,三少放心,就算哪天我玩够了也不会把再他送回来给你添麻烦的,再见。”
Adam已经吃好了,乖乖坐在椅子上,看到许先生终于回过神来,才开口说,“我吃好了,带我去睡觉吧,我好累啊。”
许先生点点头,走过去刚要抱起Adam,就听到他问,“你能把我带到这儿来,是不是因为我爸终于不要我了?”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这是许先生见过的最像成年人的Adam。
许先生没回答,只是把人抱起来,看着他说,“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对你好的。”
8。
那天晚上Adam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自己又被关在楼梯口的栏杆后面,楼下的音乐声很吵,他闻到了烟味,酒味,还有香水味。
刚开始的时候Adam觉得很新奇,很热闹,可是他渐渐看到那些人的灵魂都从他们的身体里飘了出来,他们的躯干变成半透明的样子,没有了表情,发不出声音,可是他们还是在那里手舞足蹈。
Adam怕极了,他觉得那些人中应该有他的父亲,他大声喊着爸爸,爸爸,可是没有人理他。他吓哭了,哭得很大声,然而依旧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他哭得太累了,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他被一股暖流包围着,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海里。
海水是暖的,是干净的,大海的脉搏稳定又有力,Adam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家了,他自由了。
时间还早,许先生没什么困意,把Adam安置好之后他就拿着笔记本在一边工作,直到听见Adam哭着喊了一声爸爸。他猜到了Adam在做噩梦,却没想到他已经把枕头哭湿了一片,眼泪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有那么一秒,许先生觉得很好笑,同样都是20岁,凭什么Adam在梦里哭两声自己就要过去哄他,而他自己20岁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在枕头下放着枪,每到夜里闭上眼睛还能看到父母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样子。
可是在Adam面前,许先生好像永远都狠不下心来,他把哭着的Adam抱进怀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在呢。过了一会儿Adam就安静了下来,抓着他睡衣的一角又睡熟了。
Adam睡了一觉就忘记了自己昨天的伤心难过,又变成了那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只可惜他扭伤的是脚,虽然懒得拄拐,每天都单腿蹦来蹦去,却还是走不了太远,整整两周他连家门都没出过。
他原来的确不知道北领地在哪儿,Adam出生在悉尼,开始冲浪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Bondi。教练还活着的时候曾经瞒着父亲,偷偷带他去过其它几个海滩,不过Adam知道父亲不喜欢他跑太远,所以也就很少往外跑了。
那天许先生被Adam缠得没法子,只好铺开一张地图,给他免费科普了一下地理知识。他指着澳洲大陆正中间的一个点跟Adam说,我们现在就在这里,Alice Springs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Adam看到地图的时候感觉自己简直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呼道,原来真的有人住在这鸟不拉屎的几把地方?
许先生身为一个黑社会老大,没文化的小弟见多了,可他还是听不得Adam动不动就骂脏话的样子,扭头瞪了他一眼。Adam笑嘻嘻地也不觉得害羞,单腿蹦去拿了根铅笔,又蹦回许先生身边,给他科普起自己知道的地理知识。
“Cactus,在这儿,你去过吗?冬天的浪太他妈爽了,我每年冬天都要去的!还有这儿,Margaret,上次去赶上了好时候,那么高的浪头,我操,太酷了!啊Brisbane在这儿我知道,我其实挺不喜欢黄金海岸的,人太多了,不过北边的浪还可以,我教练特喜欢那儿,漂亮姑娘多,他活着的时候每年都要捡着夏天去那儿装逼。其实Bondi人也挺多的,所以我一般都会在南边……”
Adam神采飞扬的样子可爱极了,许先生安静地听他讲着,心情也好了很多。这段时间怕Adam自己在家呆着没意思,他也很少出门,有工作要处理的时候,Adam会很识趣地下楼看电影或者打游戏,实在闲得无聊还会去厨房帮忙,短短两周就已经和家里的佣人保镖们混熟了。许先生不忙的时候Adam就会过来给他讲自己的事情,多半都和冲浪有关,偶尔也会提到自己难熬的学生时代。
那天之后Adam没再问过他所谓的规矩,许先生也默契地没再提。又过了一周,Adam的脚好差不多了,虽然走路还有点瘸,但已经能自己在院子里瞎晃了。
Alice Springs不是寸土寸金的悉尼,许先生的院子大的惊人。Adam有天下午出去走了走,卡着饭点回来,见到许先生就略带抱怨地问:“你是不是有好多好多好多的钱没地方花?为什么要把家搞得那么大?我今天要是走到最后面,回来的时候估计就没饭吃了。”
许先生逗他,“我就是有很多很多的钱,羡慕吗?”
Adam听到这话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道:“羡慕啥? 你住在这儿,跟蹲监狱有啥区别?我来之前难道你每天都一个人坐在家里数钱玩吗?”
许先生愣在那儿,半晌都没说话。
Adam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但他看出许先生不太开心,于是乖乖闭了嘴,一瘸一拐地蹭到他身边,像小狗一样舔了舔他的耳朵,轻轻咬了一口,说:“有钱应该是挺好的,我爸不喜欢我花钱,所以我不太懂。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要是不开心我们今天晚上多做几次,你操我的时候看起来特别高兴。”
因为这句话,好好的晚饭推迟成了夜宵,吃饭的地点也从餐厅变成了床上。Adam现在长进了很多,他不仅能清醒地撑到最后,还能剩下点力气挂在许先生身上冲他撒娇。许先生觉得自己的养成任务终于胜利完成了。一个月没出远门,外面的人不太安分,许先生把Adam哄睡之后,安排起下一次出差的日程。
他先是去了一趟墨尔本,现在有人在家等了,许先生也就更不愿意在外面多逗留,早上天不亮走的,晚上就回来了。
许先生一向浅眠,最开始其实并不习惯跟Adam一起睡,可是Adam太粘人,每次在他怀里睡着就能腻在他身边一整夜,许先生只要起身Adam这边接着就睡不安稳,时间久了许先生竟然也习惯起来。
又过了两天,早上一起床,许先生就郑重其事地跟Adam交代说自己要去一趟矿上,如果事情处理的顺利,明天可以回来,如果不顺利大概要拖到后天。Adam很懂事,大手一挥说,你可以安心去工作了,我和我的小兄弟都会想你的。
Adam的脚现在已经完全好了,许先生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溜回了卧室,在抽屉里拿出了一把许先生留在家里的现金。
如果许先生足够细心就应该能听出问题,Adam说他会想他,却没说他会在家等他回来。Adam既不会说谎,心里也藏不住话,他没答应许先生的事,就是他不想做的事。
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虽然冬天的浪也很酷,但夏天依然是Adam最喜欢的冲浪的季节。他查了一下,每天Alice Springs都有一班航班飞悉尼。13岁学会冲浪以后,这还是Adam离开大海最久的一次,他之所以没闹腾是因为脚的确受伤了,他就算跑回去也干不了什么,但现在他已经可以走路了,如果不能回悉尼再爽一把,这个夏天就太遗憾了。
走之前他给许先生留了张纸条,他不会写中文,英文也写得像狗扒的一样难看,他在纸条上写着,“最近天气太好,我回悉尼玩两天,如果愿意你可以去接我,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在家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爱你的Adam。”
9。
许先生身边的保镖流动性不大,留在家里的总是那么几个,这一个月以来Adam已经都认识他们了,大家也都知道这位小少爷是许先生的心头肉,他的话没人敢反驳。所以Adam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家门,一直走到了院门口才有人拦住他,客气地问他要去哪儿。
Adam还没有那么傻,他之所以要挑许先生离开的时候出门是有原因的。在他看来,许先生好像很不喜欢悉尼,如果直接征求他的同意怕是会有点麻烦,倒不如自己先斩后奏。如果许先生不喜欢他这么做,那他先爽过再回家挨罚也不亏,如果许先生接受了他的做法,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了。被保镖拦下的时候,Adam倒也很淡定,直说了自己要去机场。
许先生走之前没有跟保镖强调Adam不准出门,只说让他们保护好他,现在小少爷要去机场,保镖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赶紧准备好车把他送去机场。Adam这会儿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如果没人开车送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机场。这个破地方的街道上都没有几辆车,比起悉尼实在是差远了。
等到了机场,Adam去买票的时候,保镖才觉得不太对。其中一个机灵点的赶快给许先生打了个电话。
许先生在澳洲有很多矿,但北领地这几块地最让他烦心,当地的部落首领本来就很抵触他,再加上北领地这边黑帮的帮助,矿上三天两头就要闹点小事。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出现了,当地人就越来越猖獗。他早上才来了第一个矿区,检查完被破坏的设备,罚了几个看管不利的手下,跟当地部落首领撂了狠话,正准备赶往第二个矿区的时候,许先生接到了保镖的电话。
保镖既害怕管太多惹小少爷不开心,又怕自己一时疏忽酿成大错,毕竟惹了许先生不开心就是送命的事儿。果然,许先生气得要爆炸,保镖得了指令,赶紧把在柜台上买票的Adam抓了回来,带回了家。
从矿区回来有将近五个小时的车程,许先生一路上除了催促司机开快点以外,没再说别的话。如果今天逃跑的是别人,许先生大概会打断他的腿,把他扔去矿区喂狗,或者直接杀了他。可是这个人是Adam,是几个小时前还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对自己说“你好好工作吧,我会想你的”的Adam,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孩子。他以为经过这一个月,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