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大海的方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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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穿鞋,脚冻得通红。
许先生没说两句话,就撞上了Adam宝蓝色的眼睛,晃得他心神不宁。许先生冲着Adam伸出右手,指了指楼上,示意他上楼等。然后就又把头转了回去。
瓦鲁还活着,他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许先生的噩梦不能成真,他必须提前安排好一切。
再次见到许先生的时候,Adam已经站在楼上那个冷气很足的房间里了。
Adam其实没有犯错,可许先生的那个眼神明明白白地说着他在生气,生气的许先生是不会讲道理的,他只会让Adam疼。
果然,许先生走进来三两下就把Adam脱光了,然后单手扛起他把人绑在了架子上。Adam一直在喊冷,许先生的动作却没有一点犹豫。他进来的时候提了一桶水,把Adam绑好之后,把水朝Adam迎头浇了过去。
许先生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总是会做出很多矛盾的事情,他见不得Adam血淋淋的样子,所以想要把他洗干净,可是冲掉了别人的血,许先生马上就要看到Adam的血了。
这个房间设定的温度是16度,无论冬夏一直都开着冷风。那桶水也是冰的,是许先生专门为了罚人准备的。浑身湿透的Adam被冷风一吹,一下子冷得说不出话。
可是许先生就这样出门了,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鞭子。
许先生拿的是他父亲留下的牛皮鞭,鞭子常年浸血,早就被染成了黑红色,灯一照还泛着光。那根鞭子足足有Adam的拇指那么粗,许先生在地上抽了一下,清脆的声音惊得Adam一哆嗦。
Adam想开口解释,可他太冷了,嘴唇抖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来得及喊了两声,许先生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鞭子打到身上,Adam突然就想起上次许先生说的那句“我要是舍得打你早就打死你了”,许先生从来都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只挨了一鞭子,Adam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疼得晕了过去。
那一鞭子许先生用了十分的力气,“啪”的一声,Adam身上瞬时多了一道隐隐可以看见白骨的血痕,从左边锁骨一直延伸到了右边的胯骨。鞭子上仿佛带着倒刺,被打到的地方皮开肉绽,伤口撕裂的又快又深,血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渗了出来,和Adam身上没干的水珠融在一起,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流。
瓦鲁说的话是导火索,Adam的眼神是火星,许先生这么多年的执念才是火药,此刻这三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一场声势浩大破坏力极强的连环爆炸,把许先生仅剩的一点理智炸到了九霄云外。他两眼烧得通红,打完这一鞭自己的手都觉得麻嗖嗖的,连鞭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都没有意识到。
他怎么敢跑?他怎么可以跟瓦鲁做交易?他怎么可以想过要离开自己?那些依赖,那些顺从,过去Adam窝在许先生怀里乖巧的样子,他在床上得到的特殊待遇,他放肆的那点小脾气,此刻都化为一个又一个耳光连连落在许先生的脸上。
外面又响起一阵枪声,今天晚上不止是许先生自己受了伤,还搭进去了许多人。许先生此时此刻好像忘记了他和瓦鲁长达数十年的那些积怨,满眼里只有自己面前这个罪魁祸首。而Adam的沉默让许先生更愤怒,许先生要的是他疼,是他哭着求自己,是他说他错了,而不是挨了一鞭子装死就能蒙混过关。
好在敲门声突然响起,把许先生稍往现实世界中拉回了一点。
瓦鲁带着手下的人打了过来,警局的线人传来消息,警察也在来的路上了,虽然提前布置过家里并没有太混乱,但既然许先生在家,不出去总是不合适的。
许先生停下了附身去捡鞭子的动作,头也不回地出了这间房间。
许先生挑了几件紧急的事情处理,瓦鲁还活着,被关在了许先生的地牢里,警局的人也被打点好送了出去,留在家里的人忙着清点人数,按照许先生之前答应过的补偿今晚死掉的兄弟。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忙过这一阵,许先生抬头看向窗外,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早上看到天气预报的时候,Adam还说过如果下了大雪想在院子里堆个雪人,他在悉尼没有见过雪……
又是他妈的Adam。许先生本来已经平静了一些,可是Adam的蓝眼睛一旦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先生脑内那场连环爆炸就又开始了。他又提了一桶放了冰块的淡盐水进屋,对着Adam迎头就浇了上去。
19。
Adam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才醒过来的,但是意识一旦回复,被泼上盐水的伤口存在感又一次被刷新。Adam不怕死,可他怕疼,在他20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么疼的体验,他想说话,想叫,可是刚要开口许先生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那是他的许先生,是几个小时前还抱他在怀里,吻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着的许先生,可Adam此刻听到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还有九下,自己数好,出声。”
Adam不知道原来疼的时候自己可以这么清醒,他能听到血水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声音,也能感受到许先生又一次拿起鞭子的动作。
鞭子带来了一阵冷风,紧接着,Adam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鞭子抽在身上的痛感是有延迟的, 黏在鞭子上的血肉被带起之后,皮肉需要多花几毫秒的时间撕裂开,然后血才能流出来,身上未干的盐水才能流进伤口。许先生动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Adam的疼却是一步接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
“数出声,在心里默念是不算的。”许先生花了很大力气才稳住自己盛怒下略微颤抖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Adam从嗓子里挤出的一声不怎么清晰的“九”。
……
“……八”
“……七”
“……”
没来得及喊出那句“六”,Adam又晕了过去。
许先生的左肩中了两枪,他还没来得及包扎,此刻伤口在发炎,他的体温也随之升高了,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手上自然也没有那么大力气了。许先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敏感,所以他偏执地相信Adam一定能挨过剩下这不怎么重的几鞭,此刻他的头微微歪在一边,安静又沉默的样子也不过是想骗取自己的同情罢了。
门外早就备好了水,许先生大步走出去又提了一桶进来,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浇在了Adam的身上。
泪腺已经没有办法分泌泪水,声带也没有办法振动,Adam全部的神经都被那深深浅浅的几道伤支配着,痛觉从指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啪——”鞭子又一次落在Adam的身上。
“不要装死,数出来!”许先生暴躁地低吼,他早就没有理智了,体温本就在飙升,此刻听不到Adam的声音, 心里更是没来由地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Adam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意识,他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又一场噩梦,可是冷是真实的,疼是真实的,绝望也是真实的,他本能地服从许先生,嘴唇抖了几下,终于说清楚了那个数字。
许先生满意了,他又一次举起鞭子。
五。
……
四。
……
三。
……
二。
……
还差最后一鞭。
Adam冷极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变慢了,体温也低到了临界点,这样的感觉他曾经也有过,是在溺水的时候。海水从来都是温暖而明亮的,可是Adam知道,濒死的体验冰冷透骨,眼前只有一片无边的黑暗。
此时此刻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能够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耳鸣,心悸,他已经不觉得疼了,但是他很冷,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散,身体的每一寸都好像被冰封住。
屋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乌云散的很突然,月亮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反射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许先生觉得自己被晃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突然间那束光也照进了Adam的眼睛,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费力地掀开眼皮。
他想再看一眼许先生,
许先生现在看起来特别狼狈,他灰色的睡衣半边都被血浸透了,一向整齐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角,Adam看到他握住鞭子的那只手一直在抖,身体在抖,腿也在抖,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眼圈也红了,他的脸色很苍白,两颊却有点诡异地红着。
这不是Adam想看到的许先生,他喜欢的那个男人眉眼应该精致又潇洒,他的皮肤应该像羊脂玉一样好看,他应该是气度翩翩的样子,他的脸上应该写满了自信从容,而不是此刻的慌乱,狼狈,和痛苦。
Adam不知道许先生盛怒之下的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眼前这个身影,Adam只觉得心疼。他的身上已经那么疼了,心脏却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利器划过一样,竟然比身上还要疼。
Adam深呼吸了一下,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开口:
“别……”
许先生没听清,皱着眉往前走了两步。
Adam已经没有力气了,连眼神都慢慢变得涣散,一口气没喘过来,再吸气的时候突然开始咳嗽。他咳得撕心裂肺,身体不自觉地蜷了起来,抖得像筛子。
下一秒,许先生感觉到有什么湿热的液体喷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抬起手去摸,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听到了Adam破碎却温柔的声音。
“别怕。”
好像突然降下的瓢泼大雨,持续了这么久的连环爆炸一下子就被浇熄了。
许先生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愤怒,他只看到Adam勾起嘴角冲他笑得很温柔,他明亮的蓝眼睛一点点黯淡着,眼睛里的光慢慢散去,然后头一歪,再也没有了声音。
许先生这才看清自己手上沾着的,是Adam的血。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才发现到眼前这一幕竟然如此触目惊心。
Adam有大半年没有光着上半身去海边风吹日晒,早就养回了他本来的肤色,胸前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要仔细看才能看到纵横交错的那九道鞭痕,还有水珠从头发上顺着脖子往下滴,地上是一滩浅红色的血水。
那都是Adam的血。
许先生的手一抖,鞭子就掉到了地上。他胡乱解开了绑着Adam双手的皮带,跪在地上,把人抱在了怀里。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体温很高,可是手刚碰到Adam的背就烫得缩了回来。Adam的脸色因为高烧而变得青白,眼睛紧闭着,长而卷的睫毛静静地覆在眼下,嘴唇白得像纸一样,嘴角那道血痕却鲜艳地直直刺进许先生的眼睛。
许先生眼前黑了一下,嗓子里有一股腥甜的液体在上涌。
他都做了什么?
Adam是他最爱的孩子,伤痕累累的时候Adam拼尽全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怕,自己怎么能舍得打他?怎么能舍得折磨他?
许先生才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噩梦成真痛苦百倍的感觉。
20。
医生进卧室的时候看到许先生垂头靠在门边等,忍不住笑着问:“听下面人说就挨了两枪啊,难道真是年纪大了,这就扛不住了?”
许先生没说话,只是往旁边让了一步,指了指床上。
“Jesus!你疯了吗?你想让他死干嘛不给他一枪?”医生看到床上血淋淋的人吓了一跳,没忍住冲许先生吼了一声。
“我没有。”许先生下意识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跟了一句,“是我的错。”
屋子里安静地可怕,许先生能清晰地听到医生在床前转来转去的脚步声,点滴发出的水声,以及双氧水清理伤口的时候发出的嘶嘶啦啦的声音。他知道Adam是怕疼的,只是崴脚都能让他疼得喊出来,可他现在躺在那里,许先生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
“目前看都只是外伤,没有什么好办法,养着就是了,但他体温太高了,天亮之前还不降下来会很危险的。”医生看到许先生没回话,又讥讽地跟了一句,“过来瞧瞧你的大作?”
Adam的伤都在身前,他没有办法盖被子,依然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迹都没擦干净了,伤口也都上了药,只是皮肉依然向外翻着,其中几处隐隐还能看到骨头。
“奇怪……呼吸怎么这么急……”
许先生没能错过医生这句自言自语,他站在床前盯着昏睡中的Adam,艰难地开口说:“之前咳得很厉害,还吐血了……”
医生手里拿着听诊器,可是Adam身上伤痕累累,根本没地方下手。他烦躁地把听诊器扔到一边,质问许先生道:“还说不想打死他?你打人不是从来只打后背的吗? 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控制着力气了?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个没经过什么事儿的孩子,不是你手底下那些亡命徒!”
“他不喜欢趴着睡觉的。”直到说出这句话,许先生才意识到这件事。
“所以呢?我是不是应该表扬你啊?我是不是应该感动地说哇先生您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