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露如电-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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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卓哥家保姆做的对不对?小同学,给我也整一个。”
他手伸到一半就被人一巴掌打掉,委屈极了,“卓哥,你这是几个意思?”
刚动完手的卓霜撩起一边眼皮子瞧他,“一边去魏大勋,没你的份。”
“卓哥,给小同学带吃的没有兄弟的份,搞差别待遇要不得啊。”
“我就搞差别待遇了,边上待着去。”
看魏志勋这么大个子在那哭哭啼啼装可怜,江愁看得有点啼笑皆非,想把手里的餐盒偷渡过去,谁知道卓霜眼睛尖得很,一眼就看穿他的企图。
“江小愁同学,安静吃你的,要是爱心泛滥可以关怀一下给你带早饭的卓哥,不要管那边那头猩猩。”
江愁耸耸肩,对魏志勋表示爱莫能助。
七点半整,李老师准时进教室。平素不苟言笑的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米色风衣配蓝色碎花裙子,还挎了个浅粉色的小包,配上前几天刚烫的头发,整个人都年轻了一大截。
“悄悄的。”她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嘴唇上,“下楼轻一点,别搞出太大动静。将心比心,等你们高二了,听到高一出去玩会怎么想?”
大巴开不进巷子,所以他们出了校门还得再走一段距离,到开阔的路边才能搭车。
大马路边上停着一列大巴,走在前面的班长他们找到他们班的大半,立刻回过头兴奋地朝后边的人招手。
江愁他们上了车发现老唐居然也在。
不知是老唐和他老婆谁的问题,作为一个中年男人,老唐的衣品十分之奇葩,整天穿一些亮瞎狗眼的荧光色,之前是亮橘色,这次是荧光绿。
“你看老唐像不像非洲挖煤工。”
卓霜凑到江愁耳朵边上小声嘀咕。
老唐正在跟李老师说话,对自己成为学生们讨论中心这件事一无所知。他本来就不白,穿的衣服又完全扬短避长,硬生生把自己衬得黑了几个度。
江愁看了老唐半天,本意是为他开解,谁知越看越觉得卓霜说得有道理,最终点头承认,“像。”
卓霜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
事实证明乐极生悲是有道理的,他们往车厢
后面走,没走两步就老唐拦住了。
“有事吗,唐老师?”
卓霜第一反应是刚刚编排老唐被听到了。
“小帅哥,老实交代,你这头发是染的吧?”
约莫是从小到大经验丰富,卓霜从善如流地否认道,“唐老师,我真的是天生的,从小就这样。”
老唐边上的李老师也看了过来,“卓同学,从开学第一天我就想说了,你这样好看是好看,但高中生不能染头发,校规里写着。”
“是啊李老师,高中生不能染头发,你们总不能让我去染个黑的吧?这样岂不是本末倒置。”
横竖都是卓霜有道理,老唐想了会没想到反驳的话,便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我摸摸。”
卓霜嘀咕摸能摸出个什么,但还是凑到老唐跟前,纡尊让他摸摸自己的脑袋,过去之前把包往江愁怀里一塞。
“去占个好位置。”
“头低下来,长这么高,欺负你唐老师个子矮吗?”
老唐这屁事还真不少。卓霜翻了个白眼,弯下腰任由老唐在他帅气的脑袋上。
折腾半天,老唐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天生的。
就算是这样老唐也要念叨他两句,“行吧,回去让你爹妈整点酸锌口服液给你喝喝,毛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终于能够开溜的卓霜坐到江愁给他占的位置上,“什么叫黄毛,他家黄毛长这样?这叫亚麻棕。”
江愁有点好奇地看着他,“真的是染的?”
“小同学,你也不信我?”
“啊?”江愁连忙摇头,“我信你。”
“天生的。初中的时候有个外教问我家里是不是有白俄亲戚,我说没有,我爸我妈都是纯种亚洲人长相,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长这样了……可能是隔代遗传我外婆的吧,她年轻的时候头发颜色也浅,我不知道。”
·
班长清点了一下人头,确定人全部到齐就可以出发了。
他们的目的地在A市市郊,路上起码要一两个钟头,所以班主任李老师和几个坐在前排的女生就提议要不要搞点节目消磨时间。
文艺委员是个叫胡蝶的女生,她带头唱了首歌,其他人也不再拘束,慢慢地放开了一点,有说有笑地把车内氛围炒得火热。
“对了卓哥,你位置决定了没有?”
坐在江愁他们前面那排的魏志勋扒着椅背回头找他们讲话。
卓霜正拉开一袋薯片,递到江愁面前问他吃不吃,闻言只是抬了下头,“还没呢。”
“那你快点决定,兄弟伙可都等着呢。”
“我再看看,不行就订去年那家吧。”
“别。”傅衡插了一嘴,很认真地说,“那家好像换老板了,我上个月去吃难吃得要死。换一家。”
江愁不明所以地听着,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哦对,小同学,你也要来。”
魏志勋决不允许他们讨论这等大事时有人落单。
“来什么?”
魏志勋惊讶地张大嘴,“你难道不知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江愁皱眉,“我该知道什么?”
“你卓哥的生日啊,你卓哥月底过生日,你跟他朝夕相对难道不知道?卓哥,兄弟我可要批评你的不是了,这种大事居然不跟你家小同学说一声。”
卓霜挂着个惫懒的笑,轻悠悠地说,“这不是在说嘛,23号是我生日,一般我们都会找个最近的星期六,先吃饭再唱个K。江小愁同学,你来吗?
”
原来是这样。
江愁联系了一下上下文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应该会来吧。”
他不太确定地说,卓霜点点头,拍板道,“不要说应该,说一定会来,反正还有笑半个月,你看看时间,哪天方便跟我说,我可以就你的时间。”
魏志勋看看他又看看卓霜,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不过他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卓哥,你家里人怎么说?”
“老样子,给我点钱,让我随便玩,然后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啧,还真是老样子。那明年呢,明年起码要给你好好办办了吧,毕竟成年是大生日。”
“啊?”
江愁。成年?
“你不知道吗?这货老黄瓜刷绿漆,年纪估计是我们班最大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叫他卓哥?还不是因为他真的老。”
“那他……?”
卓霜没说话,魏志勋抢答,“我们卓哥留过级。”
“放屁。”卓霜登时大怒。“我那不是留级,叫延迟入学。”
“是是是,读了两年学前班不叫留级,卓哥你开心就好。”
“两年学前班?”
“别看你卓哥现在壮得跟头牛似的,小时候就是个扶风弱柳的病秧子,我跟你说,还真的有人把他当成女孩子……”
话是这个道理,但从魏志勋嘴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卓霜跟打地鼠一样把魏志勋锤下去,然后正经地跟江愁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现在才读高一,“我是早产儿,七个月不到就出生了,器官发育不完全连着肺部感染住了很长时间恒温箱,小时候我身体很差,基本上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里,我家里人怕我跟不上学校的进度,让我晚了一年才上学。”
江愁听到自己的心跳,“所以……月底是你的……十七岁生日?”
“是的吧,晚一年上小学就这点不好,将来到大学里去了别人都以为我复读一年。复读,你卓哥我这么天才,怎么可能复读。”卓霜说着自己笑起来,“好像有点太不要脸。”
魏志勋好像骂了他什么,但江愁没听清楚。
整整十多分钟他都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听到自己血液逆流,然后结成冰的声音。
“怎么了?”卓霜焦急地望着他,“你难道晕车?”
附近的老唐听到,也热心地转过来,“晕车?谁晕车?我带了晕车药要不要,不然跟我换个位置?靠窗户坐好点。”
卓霜拿了药,连同矿泉水递到江愁眼前,“江小愁,来吃药。”
江愁没有伸手去拿。
“怕苦?吃了我去前面给你找班长他们要点话梅什么的。”
“我没有晕车。”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跟卓霜说,“我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看他不像是要吐的样子,卓霜勉强信了。
“你真的没事吗?”
“嗯。”
他的卓哥比他大一岁多,那个卓霜也比他一岁多。
——那个男人把你妈骗到手的时候自己老婆正怀着孕,两个人同居的时候他老婆在产房里待着,最后你妈肚子大了的时候,他自己的小孩才刚满月。
喀嚓,他听到什么东西对上的声音。一直被他压抑在心里的恐惧茫茫然地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释怀,能够毫无障碍地和这个人来往,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不可以。
海市蜃楼上的虚假和平,
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两个卓霜不是同一个人的基础上,假如等式被破坏,那么平衡倾覆的一瞬间,他会怎么样呢?
卓霜又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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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卓霜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面前站了个人。
“大帅哥,能不能请你上来表演个节目?”
文艺委员胡蝶站在卓霜跟前,笑眯眯地把手里话筒塞给他。
“不用太复杂,唱首歌就行。”
卓霜拗不过她,被拉到车厢前面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
“我天生五音不全,你们突然让我唱歌我也很难办,为了你们的耳朵着想还是放我一马吧。”
他难得谦虚了一回,但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故意找借口。
“大帅哥,别谦虚了,你要是唱歌难听就没人唱歌好听了。”胡蝶歪着脑袋看他,“拜托了,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卓霜骑虎难下,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说,“好吧,我就唱一个我从小到大的拿手绝活。”
毕竟是一班脸面级别的帅哥,连李老师都来了兴趣,“小帅哥,唱得好给你吃葡萄。”
卓霜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酝酿唱歌的情绪。
“我的妈呀,这女人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志勋和傅衡连忙捂住自己耳朵,还转过去叮嘱江愁,让他趁早也把耳朵捂住。
“反正你听了就知道了,千万不要好奇。”怕他不信,傅衡又着重强调了一遍,“他没说错,他就是五音不全。”
“那你们去唱KTV?”江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是负责鼓掌打call的热心听众。”
卓霜眉头微皱,眼神专注,表情十分认真,还没出声,忧郁伤感情歌的氛围就已经出来了。
然后他唱了第一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这歌声太过富有冲击性,本来沉浸在杂乱思绪中的江愁精神为之一振,打了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这唱的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有人唱儿歌都跑调?他知道自己跑调了吗?不,肯定不知道,知道的话表情能这么陶醉?
江愁捂住脸孔,痛心疾首地想他卓哥怕不是个傻子。
可这实在是太好笑,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卓霜跑调跑到八环线的歌声冲淡了他的顾虑,将他从惶惶然不可终日的恐慌中拉出来了一点。
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只是正巧同名同姓加年龄差不多而已,他的卓哥一定不是那个骗子的儿子。
那个不告而别骗子的儿子怎么会是他的卓哥这么好的人?而且他们到现在都不能确定那个骗子说的是真话。
他反复这样对自己说道,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光是把他的卓哥和那个人联系起来都是一种亵渎。
哪怕场下的人都陷入缄默,卓霜仍旧坚持唱完了一整首儿歌。
车厢内静悄悄的,只剩下发动机的噪音。完成任务的卓霜把话筒还给目瞪口呆的胡蝶,单手插兜地下去了。
“你们怎么都这幅表情?真的这么难听吗?我跟你们说,我小时候在幼儿园唱这歌还被老师夸奖过,这已经是我唱得最好的一首了。”
魏志勋和傅衡一脸不忍直视地把脑袋别了过去。
江愁看了他半天,看得他有点发怵,然后默默地递了一根牛肉条给他。
“行吧,没有献花这个也行。”
卓霜接过牛肉条咬了一口,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