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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重生之竹马奸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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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沈顾之日夜兼程赶到襄陽,薄日已经落下了西山,前天刚下过雪,积了一地,被月光一照亮晶晶的,映的周围恍若白日。
    马车在一小镇口停下,沈顾之刚一下马车,沈一手中的雪色大氅就连忙披到了他身上,沈顾之握拳低咳了一阵,沈一忙想把他扶进马车,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裴烨推开车夫递来的大氅,站在寂静的雪夜小镇口,安静的等沈顾之咳完才抬脚跟在他身后向着镇子里面走去。
    小镇口用长条的青石铺了二十多台石阶,石阶上竖着两道石柱雕成的挂匾镇门,凉凉的月光落在上面,宁静而又美好。
    沈顾之带着裴烨走过空无一人的小镇街道,拐了两拐,停在一家围着竹篱笆的小屋门前。
    小屋亮着灯,有细细小小的交谈声传来,偶尔爆出一声轻笑,却也很快就不见了。
    门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裴烨放在篱笆门上的双手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不进去看看吗?”沈顾之看着他的双手放在篱笆门上却不推开,轻声问了句。
    裴烨低着头,声音飘散在雪夜中。
    “里面那人叫裴子书,是裴家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的表少爷,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娘每年都盼着过年那几天,现在才知道她不是盼着过年,是盼着过年那人会来……”
    一滴晶莹的水珠砸下来,落在扶着篱笆门的手背上悄然滑落,裴烨的声音空灵的像是一碰就会散掉的泡沫。
    “终究,我还是一个人……”
    ……
    沈顾之知道淮景拼好藏宝地钥匙后,又彻底调查了番裴家,但这些东西他绝不会告诉裴烨,因为这段绳子的尽头就是裴烨的身世问题,而这,正是淮景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沈顾之不知道裴烨是怎样在淮景眼皮子底下得到这些消息的,但显然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在他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顶着裴家大少的身份离开京城时,这件事就已经在所有人的默认下,尘封进了上一辈的皇家秘史中。
    沈顾之眸色沉了沉,望着站在月光下低头摸着篱笆门的裴烨,胸口像是被人用钝刀生生挖去了一块般,空落落的疼。
    终究,我还是一个人……
    一句话,一把刀,不见血的插在沈顾之心头,却比什么都疼。
    如果上辈子裴烨的家破人亡变成了他心底的一颗暗疮,那么这一世,他就要把它彻底剜除。
    “如果你……”
    厚重的木门突然被打开,站在门里的青年望着院外的几人直直愣了愣,然后才赶紧扭头激动的去喊,“爹!你快出来看看!”
    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然后裴烨看到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几步之外。
    “烨儿!!!”
    褪去华服的裴老爹激动的扑上来,拉开篱笆门一把将裴烨拥进怀里,老泪纵横,声泪俱下。
    “你可是要吓死爹了啊!这么久了还不来!!”
    裴子书满脸通红的站在旁边,看着红着眼眶却还隐忍不发的裴烨,左手捏右手害羞了许久,才小声激动道,“表哥你可回来了,爹他…舅舅他很担心你……”
    裴烨眼中的酸涩越凝越重,终于在裴老爹的声声哭诉中伸手环住他宽厚的肩膀,将自己埋进了他的肩膀里。
    “爹……”
    辗转周转,终于换的一家团聚。
    围坐在小屋的木桌前,裴老爹拉着裴烨的手抹了抹通红的眼眶问他,“到了怎么不推门进来?”
    裴烨看了看旁边一如小时候害羞寡言的裴子书,眼底的殇痛一闪而过,轻声将在太子府偷来的消息缓缓说了遍。
    裴老爹愣了下,红着眼眶拉起裴烨的手跟裴子书交叠在一起,“胡说什么!江南谁不知道你是我裴钰的宝贝儿子?以前是,以后也是!你们俩…都是!”
    裴烨手僵直的放在裴子书手下,没等他动就被裴子书紧紧的握住了,裴烨抬头,裴子书红着脸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双眼亮晶晶的喊了声,“表哥!”
    裴烨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反手拉过他狠狠的拥抱了下。
    他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但到了此刻才发现,原来一样的故事可以有另一个更美满的结局。一夜之间,大起大落,裴烨看着简朴的小屋,熟悉的面孔,慈爱的笑容,心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襄陽虽小,却也气候怡人,是个适合安居的好地方,过两天将安叔折柳接过来了,裴伯伯就可以搬去前街的新宅子住了。”看着裴烨的心结解开,沈顾之转身看着裴老爹淡笑着开口。
    “可以可以,这次我们裴家能骨肉团圆,多亏了贤侄从中周旋!”裴老爹起身翻起茶杯,倒了两盏,“来!以茶代酒,老朽敬贤侄一杯!”
    “该是我敬您才对。”沈顾之跟着站起身。
    站在他身后的沈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僵,刚想抬手去挡,却被沈顾之不动声色的避开,笑着举起茶盏拱了拱,仰头缓缓饮尽。
    
    第74章 江南故里
    
    快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当桌上的烛火晃了两晃,“噗嗤————”一声熄灭后,众人才发现长夜已经过了一半。
    告别裴老爹,裴烨与裴子书挤在一张床上意犹未尽的说着话,外面的月光凉凉的,透过树梢在窗上留下光秃秃的阴影。
    裴烨窝在被窝里,从记忆深处翻出裴夫人的音容笑貌讲给裴子书听。
    裴夫人去世的早,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多,但看着裴子书害羞而又期待的双眼,裴烨挖空了心思的钻进记忆里努力回忆。
    关于裴夫人,裴烨能想起的完整故事不多,但其他细碎的画面也不少,沉浸在回忆里,裴烨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慢慢拼凑,等他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裴子书已经抱着被角脸颊通红的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裴烨借着窗前的月光看着他满足的睡颜,好笑的弯了弯眼角,转过身去。
    凉月映窗,万籁寂静,裴烨闭上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悲催的承认,他…失眠了。
    翻身起床,披上御寒的大氅,裴烨小心的绕过裴子书打开了房门。
    院中,月光下,一人雪色大氅长身玉立,静静看着他,温柔了一地的月光。
    “怎么站在这里?”
    裴烨的手在门把上握了握,最终跨出一步,反身缓缓拉上房门。
    “睡不着。”
    “哦……”
    裴烨没去问他在客房睡不着为什么会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沈顾之也没有去解释。
    周围一片寂静,两人相顾无言。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许久,最终还是被沈顾之打破,站在雪夜月下,他望着那个纠缠了两世的人,弯了弯眉眼轻声道,“听说襄陽雪景不错,不如一起走走。”
    裴烨垂眸拢了拢大氅,沉默一阵,缓缓点了点头。
    夜晚的襄陽街道寂静而又平和,沈顾之与裴烨走在落满雪的街上,只觉得呼吸声都似乎要融入了这安静的雪夜里。
    沈顾之披着雪色大氅,握拳凑到嘴边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裴烨看了看他,慢慢移开了眼光。
    “摔碎的玉环残片淮景收走了。”沈顾之按着胸口,缓了缓气,轻声道。
    “嗯。”裴烨不甚在意的嗯了声,垂眸看着街边的积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残片拼成的玉环不一定能打开藏宝地暗门,”
    沈顾之停下脚步,回身静静望着他,缓缓轻声道,“所以,裴老爷必须死…死在世人的眼中。”
    这是…给他的…解释?
    裴烨抬头望进沈顾之沉寂如水的墨眸里,早已焚若灰烬的心不禁悄悄颤了颤。
    ……
    裴烨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走回去的,本以为跟沈顾之莫名其妙这么走了一趟就更睡不着了,却没想到一躺床上就睡了过去。
    梦中,前世今生,交错相融,一会儿是在爆竹声声中,沈顾之一身红衣瞥过来冰冷冷的眼神,一会儿是空无一人的襄陽雪夜月光下,那人一脸苍白,淡然却又迂回的解释……
    第二天一早,裴烨被裴子书摇着肩膀晃起床,撑着困倦的眼睛洗漱完,走近小饭桌才发现不见了沈顾之主仆的身影。
    “快吃饭了!沈贤侄说家中有事,一大早就走了,你们俩快点吃完饭歇一歇,跟爹去前街的院子看看,再找几间铺子盘下来,等你安叔来了咱们就正式乔迁开张,落户襄陽!”
    浑浑噩噩的思绪骤然清醒,裴烨看了看旁边空下来的半边饭桌,不着痕迹的敛下了眼眸。
    ——就这样不告而辞了吗?
    ——也好……
    接下来的几天,裴子书是最欢快的,虽然他一向害羞寡言,但从他亮晶晶的眼眸和红通通的脸颊就看得出来他发自心底的喜悦!
    裴烨陪着他去笔墨纸砚坊买了最上等的笔墨纸砚,在乔迁新居那天晚上,裴府的每个人都收到了新少爷双颊红通通的递上来的字画,裴烨也得了一份,是张雨后新笋图,清新笔挺的竹叶竹竿分外精神,裴烨高兴的当下就把它挂在了自己房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淡而又美好的过了下去,所以当裴烨再次见到沈七的时候,竟不由得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坐。”
    裴烨拂袖示意了下沈七,转身坐在了旁边的红木椅上,斟了两盏茶推了一杯过去。
    沈七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裴少爷家的椅子,区区沈七怎敢下坐?”
    裴烨没有接他的话,捧着手中的茶盏静静看着杯中细细碎碎的浮动光影。
    沈七从京城特意跑到这里的原因不难猜,肯定与沈顾之有关,但具体什么事……裴烨想起月光下那人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的面孔,心头微微颤了颤。
    沈七看着他不言不语冷静沉着的样子,眼底的讽刺更盛,“果然世人都是自私的,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谁管他人是死是活?!”
    裴烨被他冷言冷语刺的头疼,捏了捏额角抬头看他,“你就非得这样夹棍带棒的说话吗?”
    “这样你就难受了?那你知道我家公子忍着病痛救下裴老爷却还被你捅一刀后的心情吗?!”
    沈七紧紧逼近两步,嘲讽的盯着裴烨,“你知道你那一刀有多么深吗?!你知道后来拔刀接了几盆鲜血吗?!你知道公子命悬一线还念着你名字吗?!!”
    ……
    “你不知道!你甚至连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裴烨,你有没有心?!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已经没有几天了……”
    沈七狠狠一掌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瓷器破碎声,然后温热的茶水趟了一地……
    沈七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哽咽,“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已经没有几天了……”
    手中的茶盏渐渐滑落,转了两转,停下。
    温热的水渍溅满裴烨的袍角,却溅不进他瞬间被冰雪侵占的内心,心中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寒风呼啸,生生的疼……
    “你说的,没有几天…是什么意思……”僵硬的低头看向捂住眼睛哽咽的沈七,裴烨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睁大眼睛,连手指都在颤抖。
    沈七捂着眼睛没有说话,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端一颗接着一颗的滴下。
    ***
    江南还是那个江南,躺在床上的那人,却再也不是那个马车前拉着他衣领,连哄带骗逼他再来玩的小毛头了。
    裴烨僵直的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的人,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转瞬就会将他吞下般可怕……
    正在窗前整理药碗的沈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僵直着身子,睁大眼睛微微颤抖的人,心头动了动,最终还是一低头,收拾了药碗,叫上屋子里的小丫鬟一起出去了。
    沈顾之需要陪伴的人,永远不是他们。
    站在裴烨身后,沈七随他望着那个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声音轻轻浅浅的,“公子在沈家,是个不愿被人认可的存在,为了削弱新夫人投放在江南这边的注意力,公子从小就吃一种伤害气血的毒_药,最后他成功在沈家夫妇眼皮子底下掀翻了整个沈家,但久而久之下来,他的身子也早已不堪重负,虽然有我整天整天帮他配解药,但是药三分毒啊…二十几年的毒_药……”
    沈七低头敛了敛眉眼,苦涩的轻笑出声,“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从来不说,一个人默默筹划,默默部署,默默承受着一切……就连对别人的好,他也是默默的……误会也好,痛苦也罢,他觉得问心无愧。但我不愿意…我们几个从小一起看着他长大,我不愿意他付出了一切,而被他付出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开始了新生活却让他一个人孤寂无依的躺在这里……”
    裴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紧紧捏在一起,沈七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求你陪陪他,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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