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少的妖孽人生-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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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忍不住轻轻对着袁故说:“袁故,我很想你。”
是啊,想你想的快疯了。四方的病房里,我谭东锦满目所见满心所念,皆是你。
袁故听了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是疑惑,最后却只剩一声叹息,“谭东锦,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是吧?”袁故微微侧头,心中全是怅然。
谭东锦摇头,“不,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袁故听到这句话,盯着谭东锦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他冷笑道:“倒是想起件事问问你,谭东锦你给我说说,谭氏倒了,你拿着谭氏几十年的家业拱手送了方净,是什么意思?怎么,现在你一无所有了,倒是想起我袁故了,我袁故是收破烂的?”
“不是,我……咳……”谭东锦却是慌乱地想解释,越是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袁故,我和方净之间,没有关系,你出现后,一直只有你。”
袁故皱着眉听着谭东锦的解释,结果只听见了接连不断的低咳声,半天他问了句,“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没事。”谭东锦摇头,自始至终他都一直在袁故的身上,他轻轻笑了一下:“我没事。”能和袁故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是件多么难得的事,谭东锦压着喉咙里断断续续冒上来的锈味,脸色苍白却是轻轻笑着。
袁故想到谭东锦之前那力道之雄厚,觉得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于是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我说句实话,谭东锦,其实你在我这儿装可怜没用,你不值得我可怜。我袁故心眼小,记仇,虽然我懒得和方净一样说报复你,但是我真记仇。”
“袁故。”谭东锦忽然打断了袁故的话,他看着袁故,忽然就折开了话题,他缓缓说道:“我把家重新装修了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灰色的抱枕,长耳朵的多肉,落地窗前的藤枝吊椅。院子里你种的香樟树还在,而且长高了不少。走廊上也铺了地毯,耳朵经常待在上面晒太阳。耳朵是我养的一只猫,和你一样护食很严重,抢吃的没人抢得过她。”终于,谭东锦抬眼看入袁故的眼,轻轻道:“袁故,我们回家吧。”
兴许是谭东锦絮叨这些东西的语调太过苍凉,袁故竟是认真听完了这一番话,没有打断。然后他慢慢别开眼,“够了。”
谭东锦眼中的光瞬间黯了不少,许久,他说,“没事,袁故,我可以等。”
袁故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谭东锦你真的不知道你所有不动产都已经被没收了吗?”
讲真,袁故如今的助理都比现下的谭东锦有钱。一说到这话题,袁故有些萦绕在心头许久的话终于不吐不快,“谭东锦,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啊?谭氏这些年树大招风,得罪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光是看你谭东锦不顺眼的就能从这儿一直排到秦淮河,你现在正大光明走街上试试,我看你能不能完完整整走回来,谭东锦,我就问问你是嫌自己活得太痛快太舒服了是吧?”
谭东锦正想说话,袁故却一下子没忍住,“谭家是出了名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谭氏一倒,你谭家一大家子人怎么办?你爸怎么办?这些年上面的政策越发复杂,牵一发动全身,谁家不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走错一步伤了羽翼?谭东锦,你以前不是挺聪明挺精明的一个人吗?这些事你就一件都没想到?你哪怕疯之前留条后路也成啊,你倒好把资产全给了方净,方净那人什么时候吃人吐出过骨头了?能把你挫骨扬灰他就不舍得别人来鞭尸。
谭东锦,你低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凭什么可怜你啊?你他妈不全是自找的吗?”
说完这么一大堆话,袁故猛地刹住了话头,反应过来却发现是差不多该吼的已经全是吼完了。这回冷静下来,他有些尴尬地别开眼,他这才发现他刚才越说,谭东锦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深沉,到最后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沉沉浮浮的复杂情绪。
袁故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同时调整了面部表情。
谭东锦忽然伸手轻轻碰了下袁故的耳朵,“红了。”他轻轻说,眼中的是他和袁故重逢许久后为数不多的几次真心笑意。
袁故猛地拍开谭东锦的手,“你干什么?”他低头暗骂了句脏话,“见鬼。”刚才那番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啊,操,走歪了。袁故猛地站起来,低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谭东锦,调整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他淡淡道:“谭东锦,念在往日的情谊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袁故抬腿就想走,却忽然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拽住了,袁故猛地皱起眉视线扫向地上的谭东锦,“你还想怎么样?赶紧走吧,待会儿撞见我哥,你估计想走都走不了了。走吧。”
“袁故,你……你还喜欢我吗?”那声音很轻,似乎极为小心,还带着一丝的微弱的希冀。
袁故抿唇半晌,回了一句,“我瞧着不犯贱吧?”
“袁故。”谭东锦的手忽然收紧,生生止住了袁故的抽出手的势头,他抬起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那么静静看着袁故,他说:“袁故你别走。”那一句已经有些轻微的听不出调子了,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未减去分毫。
“你怎么了?”袁故终于发现谭东锦有些不对劲了。这人太能忍,大夏天穿着件厚厚的黑色夹克,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瞧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袁故低身伸手去碰了下谭东锦的额头,却在伸到半空的时候被谭东锦另一只手拽住了。
谭东锦低头轻轻摇了一下,“我没事。”
“你确定?”袁故皱眉。
“有点中暑。”谭东锦轻轻扯了下领口,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袁故,那一瞬间的眼神静的极为动人,像是幽幽的湖水,宁静的山海。他说:“袁故,你别跟着温乔走。”
还想着这回事呐?袁故皱眉看了谭东锦半天,看着看着,那人熟悉的眉眼,忽而一下子勾起前尘万丈。想起之前种种,方净,温乔,谭东锦和自己,那天雨夜他背着温乔走过南京大街小巷的场景,以及想象中今天早上温乔一个人走进机场的场景。袁故心中一瞬间浮上些暴戾的念头,那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强烈的报复欲一下子就升腾并且难以抑制,袁故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那情绪既像是对着谭东锦,又更像是对着自己。
袁故忽然冷冷开口嘲道:“凭什么,我凭什么不能和他走?谭东锦,你哪里值得我放弃他?”
说完这一句,袁故明显就感觉到谭东锦拽着他的手一瞬间紧的吓人,指节出传来阵痛,袁故轻皱了下眉,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说:“谭东锦,如果我先遇上的是温乔,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话音刚落,袁故就觉得指关节一阵剧烈的疼痛感,随即很快松开消失,谭东锦脸上的所有笑意都散了,那双眸子里先前的情绪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剧烈疼痛。
谭东锦说:“袁故,你真的在折磨我。”这一句话几乎能听出凄厉的感觉。
袁故心中重重一顿,他很想说,谭东锦,我不是在折磨你,我是在折磨我自己。折磨我自己,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偏偏就是个这么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厌恶的人。我是在折磨我自己啊。
袁故伸手缓缓拨开谭东锦的手指,“谭东锦,你放手吧。”他轻轻道:“只要你还是谭东锦,我们就没法回头。”
“袁故!”
谭东锦眼睁睁看着袁故转身离去,他想站起来,却忽然半跪在了地上。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都是血色在弥漫,就在这时候,他忽然被一个人扶住了。谭东锦回头看去,那人长着一张和袁故很是相似的脸。谭东锦眼前一片模糊,意识却是异常清醒。“是你?”
袁因扶着谭东锦,扭头对着后面的人说了声,“上来看看,别让他死我家门口了。”
“你……”
“别说话了。”袁因的声音异常淡漠,“放心,你死不了,我弟没玩够,你想死都死不了。”
☆、第94章
袁故一回到家就有些撑不住似的坐在了楼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干些什么,想起谭东锦的脸色,他的心中忽然就腾起一阵不安,这会儿冷静下来,袁故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
终于,他想了会儿觉得坐不住,正打算起身,却忽然被一个人压住了肩,袁故猛地抬眼,竟然是袁程江。
“爸?”
袁程江拍着他的肩,在他的身边坐下了,“想什么呢?这一头的汗?”
袁故抬手抹了把,果然全是汗,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窗外,“爸,我……我现在有点事儿。”
“找姓谭的那小子?”袁程江却是忽然笑了。
一听这话,袁故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袁程江,半天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爸,爸,你怎么……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袁程江浅笑道,“你爸我什么不知道?放心,他没事,我刚看见袁因出门了,出不了什么大事儿。”看着袁故那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袁程江忽然伸手揽上了袁故的肩,“坐过来些,爸和你说几句话。”
“爸,爸,你什么都知道?”一听到谭东锦没什么事儿,袁故先是松了口气,结果抬眼一看袁程江,袁故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想听爸说实话。”
“不,不,我还是当作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袁故觉得他有些承受不了真相,但是半天他又实在是忍不住,“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和你妈逛商场遇上谭东锦,你妈回来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我就去查了下,一直忍着没出手,后来……”袁程江说着叹了口气,“这要是让你妈知道,我差不多是活不过这月底了。”
袁故觉得顿起背后飕飕的凉意,头上冒得汗更多了。过去的二十多年,他和袁程江最经常的沟通工具是各色刀枪棍棒,袁故对袁程江的印象也是一直停在冲动易怒的糙老爷们上,这忽然来这么一下,袁程江其实啥都知道,这么一想袁故心里真是凉飕飕的。
袁程江却是没有自觉,似乎全然看不见袁故的诧异和不自然,他淡淡说道:“自从听说你喜欢男人后,爸也上网搜了点资料看看,其实也不是心理变态嘛,爸虽然不怎么能理解,但是想来和白蛇传是一个道理,许仙那穷小子就不喜欢人,就喜欢大白蟒,你说他变态不,连老好人法海都看不下去了。爸想了想你说要娶条大白蟒,忽然觉得你喜欢男人也不怎么变态了,好歹是个人呢,也不大恶心了。”
袁故听完后,在袁程江那一副隐隐透着“怎么样,爸开明吧”的目光注视下,袁故挤出一个笑容,“呵呵。”
袁程江说到这儿却是幽幽叹了口气,“可是儿子啊,这世上男人那么多,要找就找你哥这样的多好,你怎么就瞧上了谭青的儿子呢?瞧他老爹的德行,就猜到儿子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结果还真是给我猜着了,瞧那模样,啧。”袁程江说着看了眼一旁一个字都不敢说的袁故,“就你这副软骨头的样子,一看就玩不过那小子千年的道行,恐怕袁因都不一定玩的过。袁因没他狠,那小子一看就是谭青的儿子。”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袁故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爸这不是关心你吗?”袁程江猛地扬眉。
袁故立刻点头,“爸,你继续,我听着。”
“我知道你俩的事的时候,愁的我白头发一晚多了好几茬,我当时就想啊,得,家里遭狼惦记了。爸也是年纪大了没用了,没和人家去争这个理,若是依着你妈的性子,一命偿一命才是硬道理,我却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想着家宅安宁你和你哥平平安安就是万幸,到底是没敢动手。”袁程江说着轻轻看了眼袁故,“可你怎么又把人招家里来了?”
“爸,我没招他。”袁故越到这时候越想念陆参,士别三日,病否死否入土否?
袁程江斜斜瞟了眼袁故,“你不招他,他怎么找上门来的?你小子还给我装,给我装。”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下袁故的背。
袁故被拍的咳嗽了两声,“爸,我错了我错了,你继续说。”
“我去逛个公园看个戏下个棋,谭家那小子就跟个小白眼狼似的跟在我后面,我心脏不好啊,我就和他说,你有啥事儿你直说吧,然后那小子说了些我千百年前我骗你姥爷一样的话,我就乐了啊,我就说,你说的挺好听的,然后我乐呵乐呵地下棋去了。结果那小子直接就当着那么群老朋友的面就给我跪下了啊,说要我给他次机会,你说你爸我这么好脾性的人,能那么为难一个后生吗?”
袁故盯着袁程江看了半晌,“爸,所以呢?"
“我就和他说,我先下局棋,等我下完了你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