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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长流-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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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有光
  清晨,众人在露明山用过早饭后,各自回家。
  江倚槐是自己开车来的,停在露营地划出的停车坪上。他取了车,沿着盘山公路,一圈圈往山下开。
  冷露未干,柏油马路湿漉漉的,覆了些落叶,不多,很明显是凌晨环卫工人扫过后重新落上的。
  眼前的一切随着车子的行进,后移作背后的风景。江倚槐听着聊胜于无的早间新闻,目光瞥见窗侧掠过一个身影。
  开了一段后,江倚槐把车刹下来,靠边停在缘着山坡的车道上。这会儿时间还早,山上几乎不见人踪,更别说车影了,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后面会有车来。
  晨风一吹,红橙黄绿的叶子簌簌落下来,有些打在车顶上,发出声音,还有一些顺着挡风玻璃滑下来,卡在雨刷器上,一动不动了。
  广播里播送着早间新闻,女播音员说完,男播音员又开口,从全球动向说到国家大事,再说到民生百态。
  直到说完第八个新闻,江倚槐才从后视镜里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腾地坐起来,伸手按在控纽上,把一侧的玻璃缓缓下调。
  江倚槐对上陆月浓略显讶异的目光,故作正儿八经道:“送你。”
  陆月浓没直接回答坐与不坐,而是思考了一下,说:“我是去学校。”
  江倚槐有些疑惑:“不回家吗?”
  “学校里有些事,趁着有空,先处理掉,”陆月浓解释道,“而且就算回家,也是在学校。”
  “好,”江倚槐仍旧爽快地答应了,惊讶陆月浓如此兢兢业业之余,也有一些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遗憾,但既然抓住了机会,就不可能放弃,“平大是吧?我刚好去一趟公司,顺路,上来吧。”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江倚槐依旧坚持,陆月浓便放弃了,再加上搭车的确能更快回去,顺水人情在前,再拒绝只怕是显得矫情,没必要因这个闹不愉快。他点头道谢,转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倚槐看陆月浓系好了安全带,便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道:“东西要不要放在后备箱?”
  “不用,”陆月浓带的东西没那么多,左不过一个公文包和一个小的行李袋,放在膝上绰绰有余,无需再麻烦着江倚槐放到后面,他摇了摇头,“一会的功夫,放在身上就行了。”
  开出露明山的时候,新闻播到尾声,纯音乐切进来。曲调七分舒缓,三分活泼,像山涧里的流水,平和从容,间杂一些欢悦的起伏。
  音乐声里,江倚槐忽然开口:“这些年,你都在平城吗?”
  “嗯,”陆月浓闭目微垂着头,似是在养神,听到话缓缓睁眼,“高考以后录在平大,毕业以后就一直留在这。”
  “选择留在这……”江倚槐说,“我以为不管考到哪里,你都会回顺城的。”
  漫山遍野的秋色渐渐远离,陆月浓临着窗深吸一口气,笑道:“不回去,在这也挺好。”
  “但你应该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吧。”连房子都变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不是,”陆月浓平静道,“偶尔回去探亲。”
  江倚槐不明白陆月浓还有哪门子亲戚,但转念一想,陆月浓似乎从不与他提起家里的事,他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后来,去了哪里?”
  “玉城。”陆月浓答。
  江倚槐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么凑巧,就好像所有的随机性都砸在这座城市了。
  “那你家里……”说话时,江倚槐以余光注意着陆月浓的神色,见没什么不妥,才继续说下去,“现在怎么样了?”
  “该好的总是好的,”陆月浓说得不明不白,不愿提起这茬似的,把话头一转,“不说我了,你呢,大忙人一个,找女朋友了吗?”
  “……还没,”江倚槐嘴角抽了抽,心道虽然陆月浓性情大改,但这扎他心的本领,竟是分毫没落下,“倒是想,不过估计没人要,哪天真的有了,真得开个发布会谢谢全国人民。”
  这破问题,大约是娱记们长盛不衰的必备问题,从前江倚槐总是地鼠般的躲,又插科打诨似的绕,现在也就在陆月浓面前,吃亏地乖乖回答。
  不过,江倚槐奔着不能白吃亏的目标,选择立即把话锋抛回去,他饶有兴味地问道:“说到这个,不应该我担心你么陆老师,论年纪你可是比我大,是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陆月浓垂眸,声音比方才小了一些,但江倚槐听得很真切,他说:“嗯,估计快了。”
  江倚槐心里咯噔一下,好不容易飘浮起来的心情倏地跟坠了铅块下去似的,但他这回耐住了,至少面色如常,也并没有发生错踩油门的惨案。他轻轻地深呼吸了一下,平静道:“快什么了?”
  “快要有对象了,”陆月浓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对方也答应的话。”
  “?”江倚槐一惊,忽地转过头来。
  分别多年,陆月浓已经不是那个在自己眼中或许只能和各大文学家来一场恋爱的人了,他一改冷冰冰的样子,换作了温柔外壳,而且有了喜欢的人,即将把爱意付诸行动。
  陆月浓歪头看着江倚槐的眼睛,那眼神看来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在好奇他呆愣愣的表情,还是别的什么。
  江倚槐本想说句话鼓励陆月浓,借此缓和一下心理上的冲击,奈何理智告罄,没能管住刨根问底的心,一开口就逾矩:“嗯?什么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起?”
  “你也没有问啊。”陆月浓眨了眨眼。
  初晨的日光投进车窗,陆月浓匀长的眼睫扫落一片阴影,瞳孔被照得生辉,显出稍浅的咖色。他此刻没带眼镜,眉目愈发柔和,那颗淡青色的痣也露出来,像白瓷缀了青笔。
  江倚槐看够了,转过头,把目光放回车道上:“也是。”又不是人口普查,哪有上来就让老同学自报家门的道理。
  广播里的纯音乐放完,切入一首节奏轻快的流行音乐,音乐声比方才大了些,他稍放高了声音,试探道:“那……什么时候有机会的话,我能见一见吗?”
  鼓点的节奏声大得过分,江倚槐侧耳倾听,也只隐约捕捉到一个“嗯”,轻声细语的,他险些怀疑是否幻听。
  江倚槐有些没着落了,陆月浓这个语气,是不是有点勉强,他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但失落只能埋在心底,说不出来。
  车子开到平大的时候,按着陆月浓的要求,不走正门,转从后面的门进去。
  江倚槐应了声“好”,导航仪都没调,开得熟门熟路的。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
  过了会,陆月浓打破缄默,问他是不是常来。
  江倚槐想了想:“是也不是,早两年常来平大的图书馆,现在就不太敢了。”
  说完,江倚槐还想问陆月浓是不是也常去。转念一想,林教授昨日闲聊时,说过他俩图书馆的一段际遇,这问题也就怪没意思,没必要提。
  穿过一片绿植带,车子途径一座稍陈旧的住宅区,陆月浓的手机在这时振动起来,他低头看了,对江倚槐道:“就这里停吧,麻烦你了。”
  “是有什么事吗?”江倚槐虽不熟悉这一带具体的功能,但看看四周楼房的模样,知道这儿肯定不是办公楼,他疑惑着把车驶在草坪边停下。
  陆月浓不好意思地解释:“嗯,有人来,去接一下。”
  江倚槐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他身上放的大包小包:“那你带着行李,接人方便吗?”
  “没事,”陆月浓摇摇头,微笑道,“这边刚巧也是我住的地方。”
  原来这里是教师公寓。江倚槐明白过来,又觉得是什么人能到住处来找他,而既然陆月浓用了“接”这个字眼,必定是有后事。
  想东想西的时间里,陆月浓已简单收拾好,把车门打开了。江倚槐这才回过神道:“陆老师回见。”
  车门再度关上,车窗是半开着的,露出江倚槐那张俊逸的脸。陆月浓透过窗,再次向江倚槐道了谢,眉眼像弦月般弯起,看得人心中一跳。
  江倚槐驱车离开了。
  陆月浓回公寓的路其实还有一段,路径不便车子开进,所以只能步行。他走过一个巷口,再直走到第二栋楼。
  远处,一个衣着严实的路人从巷口滑过,像雷达捕捉到了有用信息,又机械地倒退回几步。
  路人顶着个纯黑色的宽檐帽,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镜片大得几乎可以遮去半张脸的墨镜,隐约得见出色的五官轮廓。
  路人并不“称职”,因为哪怕乔装改扮,也遮不住这人天生适宜镁光灯与摄像机的外形,反倒像是在演什么特务电影,隐匿于街头巷尾等待同伙交接。
  江倚槐没有离开,而是把车停在了拐角处,然后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就退了回来。
  活了二十几年,江倚槐以过往人品为自己正名,他没有偷窥这种癖好,并且敢拿唐跞这半年份的桃花运做担保,就只是随便走走,但走到这儿,凑巧就撞见陆月浓收了女孩子一个礼品袋的场景。
  女生二十出头的样子,可爱得很,但并非幼稚的可爱,她穿着燕麦色的绒线开衫,里面是牛奶白的底衫和吊带格子裙。
  说话时脸上还红着,含羞带怯,温柔可人。
  江倚槐突然在心中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把女孩换作自己,如此“良辰美景”,有人突兀地撞上去,该是多煞风景。
  江倚槐并没有想到为什么要把自己换成女孩子,他只是拿这一点廉薄的“体谅”说服自己,自此心安理得地停在远处。
  他一面神情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就好像守着什么动人心弦的影视桥段,不愿错失一分一秒,一面又有诡异的心理作祟,想装作事不关己的过路人,所以还是想大踏步子迈出去。
  两种心思织在一道,缠斗不休,作用在腿脚上,竟变成了原地踏步,欲盖弥彰似的,还是零点五倍速的慢动作。
  幸好周末学校里没什么人,教师住宿区一则本身就少有人住,二则鲜少有闲杂人等来这儿瞎晃悠,因而倒没人能有这份“殊荣”,观赏到这一幕由江影帝主演的滑稽戏。
  在江倚槐眼里,远处的戏也不失精彩,只可惜隔得有点远,只能看见他们的举止,声音半分也听不着。活生生一出哑剧。
  铁门落锁,陆月浓和那女孩子都走了进去。
  江倚槐所能目及之处,再看不见任何人迹。
  直到一阵风来,江倚槐才像脱离魔咒控制的傀儡般,忽然有了正常的意识,他了解到自己正做着多么傻气横生的动作,踏步戛然而止。
  他盯着那栋楼又看了许久,手机握在手里,不自觉用力的指尖微有泛白,另一只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长方形的纸质卡片。
  是陆月浓给他的名片。
  循着电话号码,江倚槐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按下一串话发了过去。
  ——下周五晚有空吗?
  那头回复得很快: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江倚槐这才想起,单方面拿了名片,陆月浓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
  ——我是江倚槐。
  ——不好意思啊,下周五有安排。
  这一回复隔了会儿,江倚槐也明白,毕竟屋里有人,陆月浓就算再神通,哪能时时刻刻守着手机秒回呢。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风又裹来一阵,扫走落叶,又来扫江倚槐的衣摆,就好像要逐他走似的。
  江倚槐没再回复,那头自然也不会主动发来什么,他裹了裹衣服,明明气温不低,他穿得也没在露明山时那么厚,却没由来觉得冷。
  回车的路上,江倚槐在脑海里把陆月浓在车上的话与方才楼下那一幕循环播放,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出生在秋天的蚊子,生不逢时,挣扎也难逃肃杀。
  江倚槐盯着无人的副驾驶座叹了口气。
  一脚踩上油门之前,手机振动起来。
  江倚槐点开,是陆月浓再一次发来的消息。
  ——今天非常感谢,学生方才送了我酱菜,如果你还喜欢,改天有空的话,想给你送一点。
  江倚槐对着手机屏愣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他觉得太巧了,为什么陆月浓总能在重要关头,给他喂一口救命的血。


第24章 如砥
  目送着车子远去,陆月浓背着东西走进住宅区的一条巷子里。
  快到住处的时候,陆月浓遥遥地看见,在公寓楼底,站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生。她听到有人来,立刻回头,笑得露出两颊的酒窝,她道:“陆老师好。”
  陆月浓点头,这女孩是自己带的学生之一,还在读本科的连棠。他笑着取出钥匙,边开门边道:“怎么突然来了?我跟范予馨说了,这周末我有事不用来,也让她传达给你和李茹了呀。”
  “是吗……”连棠突然局促起来,有些愧疚地低了头,“我可能没看消息,不好意思啊老师,没打扰到您吧?”
  “这倒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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