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弟北-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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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暴力,你是怎么考上警察的。”
“你行了啊,一晚上尽跟我呛声了,很爽是不是?”秦天指着他,“信不信我现在就抽的你吐一地?”
“怕你撑得难受,帮你消消食。”江北嘿嘿笑了起来。
“你脚也没法到处乱走,坐久了得难受了。”江北看了眼秦天斜搭在凳子上的脚,“这得什么时候好啊?一直绑着这个挺费劲的吧?”
“你老挨揍,没给打骨折过?”秦天斜眼看着他,说完又觉得不合适。
“我比较抗揍,小伤一般忍忍就完了,不像你这么娇弱。”江北说,好在脸上并看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好像还有点得意。
秦天莫名的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神经病,往后一靠,唉声叹气说,“我也真是够寸的,这才刚上班没两天就光荣负伤了,还非公,估计我们领导也在偷偷骂我弱鸡了。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能在家多休息几天了,正好过两天我妈和朋友过来,不用专门请假陪他们出去玩了。”
“对了,你打小住在这里,对各处景点应该很熟悉,给推荐一下呗。”秦天转头看着他。
江北神情严肃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景点也没什么可看的,每个地方的景点都差不多,要说你们想看点什么了。”
“这个倒是真的,景点真没什么意思,虽然我也没去过几个景点。”秦天说,“我妈他们主要是没怎么见过雪,一听见这边下雪,激动的不行,想来一观大好的北国风光。”
“看雪啊。”江北吃的有点懒洋洋的,已经没了刚进门时的紧张局促,身体放松的蜷着一条腿缩在沙发的另一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头说,“看雪去山上应该比较好,站得高看得远,整一片都是白茫茫的,而且这个天气上山的人少,雪面保持度也高。”
“要爬山啊?”秦天看了眼自己的脚,顿感忧心忡忡,“我会不会从山上直接滚下来?”
江北乐了两声,“有可能。”
“那你还让我去爬?”
“有缆车。”
“那还行。”
“你们要是去市郊的南山,我还知道一条比较好走的小路,可以直接通到缆车那里。”江北说。
秦天挑了下眉,“怎么走?”
“就······那么走。”江北说。
秦天一下笑了出来,“你就直说要主动给我们当导游呗,这一通绕的。”
“需要吗?不收费。”江北坐直了身子。
“你还想收费呢?”秦天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都穿我的衣服了,怎么不得付出点劳动。”
“好!”江北点了下头,手指扯着裤腿儿,拼命压住想要往上弯的嘴角。
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黑子在门后挠门,咔嚓咔嚓的,江北乐呵呵的掏出钥匙。
老爸出去了?
老爸感冒还没好,外面又这么冷,突然出去做什么?
门一开,黑子就扑了上来。黑子已经是条老狗了,站立起来能够到江北的胸口,若不是早有准备,江北差点被扑到地上。
“闷坏了吧?”江北握了握黑子的前爪,把门关上,门后贴着一张纸条。
——打你电话没接,我去市中心给人开个锁,可能会晚,饭在冰箱里。
又去接活儿了。
江北叹了口气。黑子神经质的摇着尾巴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卧室。以往江北放学回家都会先带着黑子在楼下跑一圈,今天却放下书包就抱着手机跳到了床上。黑子表示不满的跟着爬上床都没留意。
——校服忘在洗衣机里了。
给秦天迅速的发了条短信,江北就瞪着手机开始发呆。过了有十分钟,手机才响了一声。
江北心跳莫名的跳快,连忙点开。
——啧,还记得你的校服呢。我给晒阳台上了,有空来拿吧。
“嗷!”江北抱着手机滚了两圈,脑袋压在了黑子的腿上,吓得黑子连蹦带跳的蹿下了床,钻到桌子底下瞪着他。
嘿嘿乐了一阵,江北才坐了起来,有些不舍的把身上秦天的毛衣裤子脱了下来。他得在姐姐回来之前把衣服藏好。
第 12 章
刚换上衣服,外头就响起了开门声,江北连忙把那一叠毛衣裤子塞进衣柜里,又把脑袋伸进衣柜里埋进衣服里使劲吸了一口才关上柜门,蹦回书桌前,装着写作业。
“江北。”江南在客厅里喊。
“哎。”江北应了一声。“屋里呢。”
江南开门进来,抱着胳膊在门框上倚着,江北咬着笔头朝她看了一眼,江南走了进来,把趴在桌子边儿上黑子踢开,直接坐在了书桌上。
“干嘛又踢它。”江北嘟哝了一句,黑子委屈的绕到桌子的另一头,江北安慰的伸手摸了摸狗头。“都让你踢傻了。”
“笨狗,再傻也就这样了。”江南瞪了呲牙咧嘴的黑子一眼,黑子立马把狗头缩到了屁股底下。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江南看着他说。
有吗?
从哪儿看出来的?
江北面无表情的看了江南一眼,低头奋笔疾书。
江南已经习惯了江北抽疯似得对人爱搭不理,也没再追问,只转头看着他手中的书本,说,“写作业呢?”
“像在涂鸦吗?”江北小声说。
“你们李老师下午给我打电话了。”江南突然说。
江北心中猛跳了一下。
李老师是他们班的物理老师,外号地中海,带着三个理科班的课。跟他们班主任和其他课老师对他的视若无睹不一样,分明只是代课的老师,却非常在意自己带过每一个学生。
也不知李老师心里怎么想的,江北每次考试成绩都保持在一个基本不会惹人注意的水平,中的不能再中,可李老师就鬼迷心窍的认定他是可塑之才,隔三差五就把他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谈话。
班上的尖子生都没这待遇。
江北对此感到非常之惆怅。
苦修多年的隐身技能对于李老师好像无效。
不用猜也知道,李老师给江南打电话,肯定是说昨天他旷课的事情。
江北没有说话。
江南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姐知道你其实很聪明,考个全校第一也不是问题,但是你不喜欢被人关注,每次都故意写错答案,我也不说什么了,只要高考的时候,你别抽风再把答案写错就行。”
“你真看得起我。”江北说。
“我弟弟嘛,我当然最清楚。”江南笑了笑,“可是,自打小学起,你就没有迟到早退过。李老师告诉我,你昨天一天都没到学校,你能告诉老姐,你为什么突然旷课吗?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江北攥紧钢笔,脸快贴到本子上了。“没有。”
李老师的反应也算迟钝的可以了,都过了一天了才想起告状。
老年痴呆了吗?
“那你干嘛去了?迷路了没找到教室的门?”江南说。
江北没说话,瞪着才写了没几个字的作业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就随便走走。”
“江北。”
“嗯。”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姐说。”江南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以前我就知道你在学校经常受欺负,但是你不愿回来说,也只是些小伤,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可如果有人真的伤了我的宝贝弟弟,我肯定是不答应的。你跟我说实话,这次是不是也因为那几个小兔崽子?”
江北突然松了口气,“······嗯。”
江南立马从桌上跳了下来,伸手就来拽他的衣服,“我就知道!快给我看看伤哪儿了,是不是很严重?”
江北没有反抗,任江南粗鲁的把他上衣掀上去,露出了腰上的一大块淤青。
这是下午被平头小霸王一脚踹出来的,踹的很重,但其实习惯了并不觉得怎么疼。
因为是新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这他妈是哪个欠抽的,都过了一天了还肿着,肋条是不是断了?”江南用手在他腰上按了一把,疼的他抽了一口气。
“还知道疼呢!昨天怎么不说!”江南将他从椅子里拽起来,“赶紧去诊所看看,不,直接去医院拍个片儿。”
“不、不用!”江北连忙抓住桌子,趴在桌上撅着屁股说,“没断,就是青了。”
“你当自己透视眼呢,就知道没断?”江南在他背上扇了一巴掌,“我早晚得叫你气死!”
“气死了还活蹦乱跳的。”江北说。
“你是不是还想挨一顿揍?”江南叹了口气,瞪着那片淤青,“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妈在的时候,你就总一个人别扭着,妈不在了,你还这个鬼样儿。不爱说话,不爱和人交流相处。老爸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比谁都担心,你说你也不小了,再有几个月就十八了,成年了,你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江北没出声。
江南说,“人活这一辈子,有些事改变不了,但不管怎样,在你是谁的儿子之前,你还是你,你懂吗?别人的眼光其实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别人怎么看你。江北,你告诉我,你想活成什么样?”
江北慢慢从桌上站起来,低着头说,“我想活在阳光里······”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心里的想法,以前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想过。可当有一天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就会拼命想要逃离阴暗。
秦天,是他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不想放弃的阳光。
江南许久没有说话。
“活在阳光里并不难,阳光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你总是习惯把自己藏进阴暗里,阳光就照不到你身上,只要你愿意,主动走出来,站在太阳底下,便处处都是阳光。”江南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心疼。“我希望我的弟弟像我一样勇敢坚强,每天都沐浴在阳光里,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令你主动迈出一步。唯一令我欣慰的是,你脑筋好使,虽然每次都考的不高,但你脑子里有东西,如果高考能考个好成绩,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开始新的生活。但前提是,你自己能够坦然的放下过去。”
“我懂。”江北说。
“我知道你懂,问题是,在你离开之前,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一年,这一年多你还打算这样下去吗?”江南一直都很害怕,害怕这样的生活会彻底将江北的性子打磨的一点棱角都不剩,到那时即使离开了这个令人烦闷的环境,江北也很难再重新开始。
阴影令人畏惧,却步。
“你自己想一想。”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愿去医院那就不去,一会儿擦点药酒,可要是疼的厉害一定要说。”
“嗯。”江北应了一声。
“早点休息吧。明天没事你去一趟爷爷那里,奶奶给爸做了一件棉衣,你去拿回来。”
爷爷家住在市郊,一个靠山的小村庄。
爷奶并不是亲爷奶,是老爸的爹妈。但和老爸一样,淳朴善良,一直都将江南江北当亲孙子疼。每次放假江北最喜欢去爷爷家,奶奶会给他做好多好吃的,爷爷也会带他去山上玩,而且在那里不会有异样的目光和指责,只有和爷奶一样淳朴善良的村民。
黑子就是十岁那年爷爷抱来的小土狗,现在小土狗也已经长成老土狗了,江北却还是怎么都长不高的小短腿儿。
去爷爷家要做一个小时的大巴,从秦天那个小区前面的站牌倒五站公车去车站。早晨八点江北从家里出来,有些激动的带着黑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秦天的小区前面,在去站牌之前先跑到秦天家不远处偷偷看了一会儿。
门一直关着,窗帘也拉的严丝合缝的,估计这个点秦天还没有起床。
他想给秦天发个信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着手机瞪了半天又装了回去。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秦天睡觉了。
黑子在腿边咬着他的裤子往后拖了拖。
“比我还心急见爷爷奶奶啊。”江北揉了揉狗脑袋,又看了眼紧闭的窗户,转身往公车站牌跑去。
到了爷爷村口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从村口到爷爷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江北跳下车就跑了起来。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房屋,还有村口那间熟悉的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是个丧寡的中年大婶,正在屋外晒被子,看见江北领着黑子跑的脚底生烟,远远的喊了一声,“呦,江北来看爷奶啦?”
“李婶儿好!”江北重重的点头,黑子跟着仰头叫了一声。
“瞧你急的,慢点跑,这刚下过雪还滑着呢,要是不小心摔一跤,你爷奶又要心疼的睡不着了。”李婶儿笑着喊。
江北立马放慢了脚步,走了一截儿,没忍住又跑了起来。
“是小北来了吗?”爷爷在屋里听到黑子欢快的叫声,扯着嗓儿喊。
“爷爷!”
黑子抢在前头窜进了院子,把门拱开,江北看到爷爷端着一个铜盆从屋里走了出来,奶奶也从厨房里拿着刀探出头。“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