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弟北-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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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知道，其实平时江北没这么活泼健谈，在爷爷奶奶面前一直都是个懂事内敛的乖孩子，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才刻意逗乐来缓和气氛。心里还有那么点感动。
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鸡鸭鱼肉都有，还有几道秦天叫不上名字的野菜，摆了满满一桌子，看着非常有食欲。
江北帮着把碗筷摆好之后，奶奶眼睛有些湿润的招呼大家快点坐下，给江北和秦天一人夹了一只鸡腿，笑说，“快尝尝，这是你爷爷早上刚杀的，咱自家养了三年的大公鸡，肉香着呢！”
江北夹着鸡腿的手停了住，“爷爷把大公鸡杀了？”
“啊，大了就不听话了，天不亮就一个劲儿的叫唤，聒噪的人头疼，杀了清净。”爷爷笑说，“不怕，今年开春刚买了几只小的，等过年就长大了，再杀两只来吃。”
“都三年了呢。”江北小声说，“公鸡本来不就是打鸣的么······”
秦天也知道村里人养个鸡平时都不舍得吃，母鸡留着下蛋，公鸡是配种的，大了之后就卖掉，能卖不少钱，在饭店想吃到家养的三年大公鸡都是种奢侈。虽然这个不少钱对于他来说也就一顿外卖，但对于爷爷奶奶这样没什么收入的村里人来说算是挺大的一笔了。
说白了，还是因为他和江北过来，爷爷奶奶才狠心把养了好几年的大公鸡给杀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嘴边的鸡腿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最好吃的鸡腿，有点舍不得张嘴。
江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许多。秦天不想笑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爷爷就是随口一句安慰的话，但听在江北和秦天的耳朵里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大公鸡呢。
可不是长大了就不听话了。
秦天拿胳膊肘子顶了江北一下，憋着笑说，“听见没，别聒噪，不然过年吃你。”
“美得你！”江北瞪了他一眼，埋头狠狠咬了一口鸡腿。“哎好吃！还是奶奶手艺好！”
秦天乐得不行，再不舍得也被香味儿勾的不行，跟着吃了起来。
奶奶笑的眼睛都找不着了，又往两人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肉菜，“那就多吃点，我瞧着······”奶奶估计是想说瞧着俩人都瘦了，但往俩人脸上仔细一瞅，愣是没把瘦了俩字说出来，只好满脸欣慰的说，“看你俩没什么变化，我和你爷爷就放心了，生怕在外头吃了什么苦，过的不如意。再多吃点好好补补精神。”
江北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看了眼秦天原本确实消瘦憔悴近来却明显圆润起来的脸，很得意的扬了下眉毛。
秦天立马夹了一块鱼头放江北碗里，“来，多吃点补补，鱼头补脑。”
“可不是，都上大学了，学习这么辛苦是得好好补补脑子。”爷爷说，“赶明儿我再去集上多买几条鱼，让你奶奶专给你炖一锅鱼头吃。”
“爷爷，别听他瞎说，他这是讽刺我呢。”江北说。
“是吗？我怎么没听出来呢。”爷爷说。
“还是爷爷懂我。”秦天说。
“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再说下去菜都凉了，赶紧吃完去院子里凉快，可劲儿说个够。”奶奶说。
“哎！”
吃过美味大补的饭菜过后，江北拉着秦天搬了小板凳到院子里，跟爷爷奶奶围着小圆桌坐了一圈儿。这个季节果子都熟了，奶奶洗了一篮子葡萄和桃子摆桌上，爷爷又泡了一壶茶，就着凉爽的小秋风，在院子里聊天。
虽然江北只走了两个月，在家时也好几个月才能来爷奶家一趟，但出门在外还是感受不一样的，两位老人挂念的厉害，生怕江北的性子在外头受委屈，听到秦天也在K市一直都照顾着江北，两位老人才舒了心。又拉着江北问起学校的情况，学习累不累，同学相处的好不好，钱够不够花。
江北耐心的一一作答，要不是隔壁的狗叫的太欢，光听对话内容和江北一本正经的口气就跟开座谈会似得，看的秦天在一旁直乐。
江北扭头看了他一眼，问，“这回你咋不怕了？”
秦天顺着他的目光往身后的墙瞥了一眼，“拴着呢，又扑不过来。”
江北啧了一声，“那上次是谁蹿的跟奔月似得，差点给我踩出屎来。”
“你够了啊，恶心不恶心！”秦天说。
奶奶拍了江北一巴掌，“刚吃完饭，说什么呢！”又拿起篮子里一个最大的桃子塞秦天手里，“你尝尝这桃子，村里自己种的，又大又甜！”
“哎！”秦天乐呵呵的接了，这桃真大，两只手才抱的过来，一看就好吃，秦天刚要下嘴，瞪着桃子上面一个小洞洞没动。
“真甜！”江北咬了口桃子，看他不动，跟着凑了过来，“怎么了？”
“这是······虫子咬得？”秦天指着那个洞洞问。
江北说，“有虫眼儿才证明这是不打药无公害纯天然绿色水果。”想想又笑了起来，“别怕，咬不到你，它还怕你咬着它呢。”
秦天的脸瞬间绿了，直想把桃子砸江北脑袋上。举着桃子半天也没敢下嘴，犹豫着是不是把桃子放回去，但这是奶奶亲手递给他的，放回去总不太好。可万一真的一口咬着一截虫子咋办？
刚在桌上吃肉吃顶了，一丁丁肉他都不想再吃了······
江北嘿嘿笑了两声，把他手里的桃子拿了过去，把自己的桃子塞他手里，“我这个没虫眼儿，你吃这个吧。”
“你把啃了一口的给小天吃啊。”奶奶瞪了江北一眼，从篮子里又翻了翻，打算找个没虫眼儿给秦天，但看了个遍儿多多少少都带了点疤眼儿，就要站起来再去找找还没洗的。
“没事，我吃这个就行，不讲究。”秦天连忙按住奶奶，抱起那个仿佛被狗啃过的桃子咬了一大口。
“就是，又不是外人，哪来那么多讲究。”爷爷从篮子底层抓出一把新鲜的花生，还带着嫩壳的，放到秦天手边，说，“一会儿再尝尝今年新出的花生，今年雨水足，米长的饱满，特别鲜。你要去年这时候过来还能吃到你自个儿亲手种的，也长得特别好，都打成花生油炒菜了，刚刚吃的菜就是用的那油。”
“你还种花生了？”江北瞪着眼看向秦天。
作者有话要说：
恳请多多关爱鼓励
毕竟我只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上班族，每天只有下班后两三个小时拼命凑字数，还要早睡早起…焦虑
心好塞，仿佛戳了十斤棉花，注水会爆的呦
所以，珍爱生命，远离爆竹，对脆弱易爆的我友好一点喔
微笑（o^^o）
第 87 章
“就去年五月份小天过来的时候帮着一块种的，真没看出来小天还能干这活，种了好几沟呢。”爷爷抽了口烟，笑着说。
秦天得意的冲江北挑了下眉，“听见没，你刚吃的是我种的油。”
江北竖了竖大拇指。
爷爷没有追问秦天离开之后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只听秦天说现在开了一家机车修理店，拍着他肩膀鼓励了几句好好干，就没再多说别的。秦天挺感动的，爷爷虽然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但跟江北一样心思很细，也不像一般的老人那么保守固执，思想很开明。还就着一壶茶很有兴趣的听秦天聊了很久的茶叶。
晚饭奶奶依然做的很用心，因为中午都吃的很饱，减了两个菜，口味也特意做的清淡了些，很合秦天的胃口。
毕竟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他的喜好奶奶摸得很清楚，居然到现在都记着。
爷孙几个对着彩色大电视边说边笑的吃完晚饭，奶奶指着旁边的一间屋子跟江北说，“这两天你就睡你爸屋吧，让小天睡你屋里。”
江北一听，立马抬起头，“我睡我屋就行······”
奶奶笑着戳了他脑袋一下，“你那屋床就那么大，哪里睡得下你们两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我还怕你半夜把人小天给挤床底下呢。你爸的屋子我给收拾好了，干净着呢。”
江北摸了摸头，飞快的看了眼秦天。秦天瞪着电视小品跟爷爷一块乐，假装没听到。
“哦。”江北应了一声，起身磨磨蹭蹭的去屋里拿衣服。
“天凉了，可别用凉水冲澡了啊。小心感冒。”奶奶喊了一声。
“知道了。”江北说。
江北拿了衣服出来，走到屋里停在秦天后头，问，“你洗不洗？”
秦天挥了挥手，“你先洗，把澡房子洗热乎了，我再去洗。”
“快去！”爷爷正看着有意思的地方，笑着回头瞪了江北一眼，“洗个澡还要拉个人一块不成，看电视呢，赶紧去洗你的，吵得都听不见声了。”
江北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给爷爷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别有用心一样，立马胀红了脸，拿着衣服跑出了屋。
估计是为了把澡房子洗热了，江北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爷爷奶奶一般晚上九点左右就睡了，秦天陪着看到九点，爷爷说要去睡了，江北才擦着头发回屋，喊秦天赶紧趁热去洗。
“不好意思啊，你的床我睡了。”秦天挑衅的冲江北一勾唇，晃悠悠的起身回屋里拿了衣服去洗澡。
江北站屋里瞪了半天的眼，甩着毛巾进了老爸的屋。
奶奶收拾的很干净，床单被罩都是刚换的，还有股子新晒的阳光的气息，软蓬蓬的很好闻。江北擦完头发倒进床里，他不困，也睡不着。虽然还是跟秦天同在一个大屋子里，但隔着两道门莫名的就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真是有病啊。
非得挤一个床上才舒坦怎么的？
江北都怀疑之前自己是怎么突发奇想跑回宿舍住了好几个晚上的，那时候也没觉得多难熬，光剩了忐忑纠结了，也顾不上去想。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他还是忧心害怕，想离秦天近一点又怕太近会让秦天不自在，可说不上为什么，离开那么一会儿，也不是就看不到了，但就浑身不舒服，想跑过去紧紧贴着秦天一块睡。
就跟没断奶的孩子要找妈似得。
看不着妈就浑身刺儿的难受，得折腾一番。
秦天从外面回来的脚步声都变得格外清晰，像是踩在了他的神经线上，踩得他有些躺不住，一下蹦下床扑到了门后，想再跟秦天说上两句话稍微缓解缓解不舒服的劲儿。可手刚按到门把上，秦天那边就传来了关门声。
······
江北拉开门一看，果然屋里已经没了秦天的身影，客厅的灯都给关了。
失望的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的躺了老半天，又坐起来愣了老半天，江北最后还是躺了回去。
睡不着那就数羊吧。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九十六只羊······二百三十五只羊·······
羊羊羊！
江北猛地坐了起来，这回是真睡不着了。今天两顿吃的太多，还吃了两个大桃，肚子有点吃不消，突然闹腾了起来。也可能是吃桃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虫子生吞了下去，这会儿虫子生命力顽强的在他肚子里折腾。
感觉来的太快，顾不上穿衣服，江北穿着内裤就一股风的跑了出去。
等拉舒坦了，屁股也给冻的发麻了，江北搓着胳膊腿儿连蹦带跳的跑回屋，差点被板凳绊个趔趄。
江北没有立即回老爸的屋，轻手轻脚的来到秦天门外，贴在门上听了听，没听到动静，小声喊了一声，“秦天？”
门内没回应。
江北又压着声喊了一声，“睡了没？”
还是没回应。
江北转身往回走，走了没两步又忍不住回到门口，按着门把小心的把门推开一条缝。
秦天没有关窗，只拉上了窗帘，晚上风大把窗帘吹开了一些，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到秦天四平八稳的躺在他的床上，被子只盖到腿上。
估计是前半夜睡得热把被子踢了。
江北轻轻带上门，小心放轻脚步走过去拉着被子给他盖到肚子上。刚要松手去关窗，忽然听到秦天呼吸有了变化，还以为是把秦天吵醒了，吓得他立马缩了手停在了床边儿。
但是秦天没动，也没有睁开眼。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有点凌乱，眉毛也拧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江北不陌生，立马反应过来秦天又做噩梦了。
秦天会做噩梦江北不意外，早上才去过墓地，虽然秦天亲口提出要去看看姐姐，但去了那里之后，秦天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脸色不好的走开了。江北知道秦天在怕什么。
秦天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姐姐的死在秦天心里一直都是死死压着他不能翻身的巨石。
但是今晚的噩梦比往常来的都要凶猛，江北看到秦天张开嘴徒劳的挣扎着无声呐喊，指甲抠进掌心里，绷得指关节发白，感觉呼吸都快停了，想要把秦天晃醒，又怕惊动秦天，可这样看着又太难受，只恨自己不能进入秦天的梦里，将他用力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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