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_却玄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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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问你话呢!”被忽略的赵钱感觉很没有面子,说话声音不免大了些,装腔作势想唬唬穆桓止。
诚然,穆桓止不是被唬大的。在他进入涵书院后,从事教育工作,刻板又严厉还负责的老太傅为了穆桓止日后能在天才儿童的康庄大道上成为领军人物,将满腔心血和关注都倾灌在了他身上。因为老太傅的格外关注,穆桓止没长成一个天才儿童,却在挨了不少骂,承了不少戒尺后将脸皮和胆子练的皮实了不少。所以在被打骂了这么多年后,他早就免疫了。故而,赵钱装腔作势的一句话并不会唬到穆桓止。所以,在他喊完后,穆桓止仍是没理他,并决定装睡。
“喂喂!你聋了还是哑了?”事不过三,赵钱被穆桓止忽略四次后,暴脾气 “噌”的一下窜起来,并在暴脾气发作后立马付诸了行动…——他给了穆桓止一脚。
其实这一脚并不痛,比起穆桓止在涵书院挨的戒尺,这一脚的力度就和挠痒痒似的。但因穆桓止养尊处优这些年,且他挨戒尺这种事已经是遥远回忆中不可追的黑历史了。是以赵钱前脚下去,穆桓止后脚眼泪就滚了下来。他只是觉得委屈。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外人,也能踢他!!竟敢踢他 ?!他爹不疼没了妈也就算了,现在一个外人也能骑到他头上踹他!
到不是嚎啕大哭,穆桓止觉得嚎啕大哭有损形象,太难看,所以死要脸皮的他选择了一种不损形象又能发泄出委屈的低声抽泣的哭法。
赵钱是没想到自己一脚下去穆桓止就会哭的,且穆桓止低着头,也不见他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现下赵钱只知道穆桓止挨了一脚仍然没有理自己,正想着是否应该来踢第二脚的时候,穆桓止止不住抽搐的肩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躬下身,待确认穆桓止确实是在哭之后,明显慌了。于是躬着的身体又往下弯了弯,他带着有些不确定的语调问穆桓止:“刚才那一脚我踢的你很疼?”
穆桓止仍旧低着头,眼泪仍旧往外淌。赵钱躬下的身体再次试图往下弯,却因为体型的原因再也弯不下来。他只得在穆桓止面前蹲下,这样视线堪堪与他平齐。他见穆桓止哭成这样,更显慌乱。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你别哭了……我,我的小祖宗哎!你这样被寨子其他人看见会上寨主那儿告我状的。”
原来不是寨主默许他这样做的,穆桓止捕捉到重点,继而扯破脸皮放心大胆地嚎哭起来……是一个放飞自我的涕泗横流式的哭法。
赵钱被穆桓止这一通嚎法给彻底弄得慌了阵脚,只得不住的道歉:“我的小祖宗哎!你别哭了,我,我给你道歉还不成么?”
穆桓止明显不领情,嚎哭的声音更大了。道歉无用,赵钱试图来捂住穆桓止的嘴巴,手刚伸过来,外面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穆桓止也听到了,刚抬头,就被赵钱捂住嘴巴把又一记差点破喉而出的嚎哭堵在了嗓子眼儿。他听得赵钱低声恳求就差磕头了对他说:“小祖宗,您先消停会儿,别哭了,成吗?”
穆桓止嚎的太卖力,感觉到累了,所以便点点头应了他的要求。
赵钱见他点头,便放心的去开门。临走前,还顺手给他擦了擦欲掉不掉的鼻涕。
第6章 第六章
哭得有点久,又嚎了那么几嗓子,穆桓止只觉得眼睛涩的慌喉咙疼的紧。他闭了闭眼,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这种不适。再睁眼时,面前站的不再是之前那山匪。至少从衣料上看不是。穆桓止的目光顺着逶在他面前的衣摆一寸一寸往上移动,嘴角扬着一副称得上为和煦的笑,一双狐狸眼,两弯卧蚕眉,眼角点了粒泪痣。是个十足的美人。
穆桓止从未见过长得比穆谦后宫里收纳的美人还要好看的女人,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只呆呆地看着。
“吓傻了?”漂亮姐姐弯下腰摸摸他的头,几缕长发拂到脸上,痒痒的。
“不说话,倒是吓得不轻啊。”漂亮姐姐说着绕到穆桓止后面去解缚住他的绳子。
穆桓止这才回过神来。他仰头皱眉,做痛心疾首状。眼前这位漂亮姐姐,长了一副好看的面孔,却生了把男人的嗓音。这人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配置。“唉。”穆桓止又一次叹气,全然忘记他已被一个陌生人救下的事。
“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漂亮姐姐边问边牵过他的手就往门外走。他这才想起还未问她来历。
“姐姐,你是来救我的么?”穆桓止站定,问她。
“姐姐?”漂亮姐姐似乎有些困惑,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继而又放下,“你说的姐姐是谁?”
这话说得让人心慌,难道这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可以被叫做 “姐姐”?穆桓止环顾四周,想起了那个山匪。哦,是了,还有他。但就他那胡子剌碴的形象来看,也配不了一声“姐姐”的称谓啊。看来这个漂亮姐姐除了生了一副男人的嗓子外,脑子还有点不好使。穆桓止想。
“嗯?小鬼,你可还好?”
穆桓止回过神,说道:“还好,只是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闻言,漂亮姐姐笑出声来。但这样一副好看的面容配上这么男性化的嗓音,着实让穆桓止体会不出美来。穆桓止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她见他这样,止住了笑容,但嘴角依然上扬着,心情不错的样子。她走过来,顺了顺穆桓止的乱发,道:“果然是认错了啊。”
没头没尾的,穆桓止听得一脸困惑。
“你可姓穆?”漂亮姐姐问他。九州之内,穆为皇姓。她既这样问他,想必已是知道穆桓止的身份,所以穆桓止谨慎点头,算是承认。
“那便是了。”漂亮姐姐说着拱手作揖,算是问候,“在下拂诺,见过殿下。”
拂诺,穆桓止倒是听穆谦说过。经他所说,这个拂诺是开国将军之后,皇室暗卫卫长。先前听穆谦讲起她时,穆桓止便对这个从未露过面的暗卫卫长存有种种猜测。然而猜测百种,却没想过堂堂暗卫卫长竟是一个女人!而此次穆桓止来的雾宿山,教他武功的便是她。想通之后,穆桓止定了定心神,拱手回礼,恭敬异常:“见过师傅。”
“不错,是个知礼数的。”她这样中肯的评价了一句。
“是师傅缪赞了。”穆桓止矜持着谦虚了一下。
拂诺“恩”了一声后复又牵起他的手往门外走,脚步迈至门槛时,突然回过头对穆桓止说:“不过以后啊,这套礼仪大可不必了。”
穆桓止点头,“我知道的。出了宫门,我就不是太子了。”
拂诺揉揉他的头,“别多想。”
“我没事,”穆桓止适应的很快,”师傅,你把刚刚那个山匪如何了?”
“不如何, ”拂诺随口道:“就让他睡一觉而已。”
“……哦,这样啊。”穆桓止有些沮丧,“他睡觉了,我又该从哪里得知林然的下落呢 ?”林然越早被救出来,他们暴露的几率就越小。
“林然?你的内侍?”
“是的,不过在外人面前我都是称他为兄长的。”穆桓止皱着一张脸,很是苦恼:“师傅,这个匪窝的头头要和林然成亲。如果她得逞,我们就暴露了。”
拂诺沉吟,“嗯,是个问题。万一这寨主长得还不好看,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
“没事,为师能找到他的。”拂诺沉吟片刻,给穆桓止吃了粒定心丸。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拂诺停下来,面容严肃。穆桓止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唬的一愣,就听到她说:“我是个男人,不是姐姐。”
穆桓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拂诺一身红衣很是张扬,若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去,恐连柴房外门都没迈出就会被巡逻的山匪发现。为了较好的隐藏,穆桓止暗示拂诺可以换下这身招摇的红衣。无奈拂诺说这是他为了见穆桓止特意剪裁的新服,穆桓止不想拂却了他的心意,只得作罢了让他换衣服的想法。
好在拂诺轻功不错,又得暗下来的天色掩护。几个起落,他们已经到了寨中院子里。拂诺带穆桓止隐在院中不易让人发现的地方。穆桓止看了看周遭景致,白雪压枝,青松亭立。院中置石桌几座,桌上盖有红绸,倒添了些风情。如此来看,竟不像个山寨。
其实要找到林然并不难。因是寨主成亲,故寨子里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红绸结伴的喜庆场景。穆桓止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从他们被劫到现今,约莫过了四个时辰。而能在短短四个时辰内就能将此处布置的如此周全,这个寨主,倒是个人物。
“师傅,我先前听那个山匪说林然被寨主好吃好喝招待着,你说那个寨主会把他关在厨房里么?”穆桓止小声分析且自认为有理有据:“能用来好吃好喝招待的地点就只有厨房了。”
拂诺神色古怪地看了穆桓止一眼,“你见过谁招待新郎官是在厨房里的?”
“……”也是哦。
拂诺叹了口气,不做穆桓止什么指望了,“与其在这儿猜来猜去,不如找个人问问。”
穆桓止正想问拂诺如何找人问问时,只一个转身,拂诺便抓了一个人在手里。穆桓止在惊叹拂诺的速度之余,自认为很有远见的从袖中掏了块手帕递给拂诺。
“给我这个做什么?”拂诺不解且拒绝接受。穆桓止一边锲而不舍地递给他,一边说:“用这个堵住他的嘴,以免他叫出声被人发现。”
拂诺扶额望天,“你把他嘴巴堵住了我们如何从他嘴里知道你兄长的下落?还有,我封了他的哑穴,他发不出声来的。”
“这样啊,”穆桓止讪讪地收回递手帕的手,想想又觉得不对:“师傅,你封了他的哑穴,我们又如何得知我兄长的下落?”
拂诺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对那人说:“我不杀你,你只负责回答我的问题便好。如果你同意就点头,不点头就是默认要回答我的问题。”
……被挟持那人无语望天。试问,他有的选择么?今日寨主突然说要成亲,成亲之事繁多,他本是借口蹲茅坑来这里偷偷懒,不想还未坐实偷懒的名声,就被人抓来打听寨主夫人的下落。被抓来就算了,还给了他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不说话啊,那看来是默认了。我问你,你家寨主劫持的那人现在在何处?”
……
被挟持的人很有骨气的保持沉默。
拂诺掸了掸指甲,漫不经心道:“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但在折磨人上却颇有心得。至于怎么个折腾法,你要亲自来体验一下么?”
演戏这种事就得两个人一唱一和无缝衔接才能发挥出所演的戏的真实性与可看性。穆桓止书看的不多,但在研究画本折子这方面颇有心得,所以对于演戏,他一向乐在其中。于是他装出很害怕的样子配合拂诺。“师傅,上次不听你话的那人现今如何了?”
拂诺立马会意。他浅笑出声,嗓音蛊惑,像罂粟,渗着毒,“好徒儿,那人可不是穿肠死了么?”
闻言,对面那人虎躯明显一震。
穆桓止再接再厉,“不是,师傅,你说的这是上上次那个人。”
拂诺故作恍然地敲了下穆桓止脑门,然后说道:“瞧我这记性,果然还是徒儿记性好。那个人啊……”拂诺故意顿了顿,眼睛似有若无的往那人身上瞟了一眼,悠悠道:“七窍流血,万蛇撕咬而死。”
穆桓止同情地看向那人,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眼见时机成熟,拂诺问他:“想好要说了么?”
那人忙不迭地地点头。“寨主劫持的那人,被,被寨主……被寨主关在新房里。”许是被师徒二人唱的这出双簧吓得不轻,简短的一句话被他磕磕绊绊说了半天才说完。
“带我们过去,别想着耍什么花样,否则……”拂诺瞟他一眼,“你知道后果的。”
那人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大爷,您就算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在你们面前耍花招啊。”
拂诺点头道:“这倒也是。”
有了带路人,加之天色的掩护,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林然所在的院子。穆桓止看向拂诺,与他交换了个眼神。他会意,手起手落,那人便被放倒。随后穆桓止和拂诺合力将他拖到了一个叫人不太容易发现的地方放置。
穆桓止在心里默叹:我与师傅相识不过半个时辰,竟有了旁人比不上的默契,真是喜闻乐见。
后来穆桓止将这种默契定义为师徒情深,拂诺却说这是他带徒有方。对于他这种不要脸的行为,穆桓止向来嗤之以鼻。
门口有人把守,个个膀大腰圆,手里持刀,不苟言笑。穆桓止拉了拉拂诺衣袖,小声且严肃地问他:“师傅,如果你和他们打,你获胜的几率是几成?”这种关系到性命的大事还是有必要提前问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