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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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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的心情却好像又回到了一潭死水的状态。就像他现在站在这里,看着这个理论上害他一无所有的抢劫犯自己跟自己赌气,居然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咧嘴大笑。
  荒谬,太荒谬了。
  看呐,这人和他爱的人有多么的不一样。这人就像一个小丑,穿着不属于自己的盛装到处蹦跶,而他这个远远站着的看客,根本入不了戏,只能发出一两声干瘪而应付的假笑。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那疯子真该死。”李冬行神经质一样地动着嘴唇,他站在室内都还戴着帽子,两眼因为激动而泛红。稍后他注意到程言脸上不合时宜的笑,眼中的愤怒暂时换了个目标,扭曲着嘴唇问:“你觉得很好笑?”
  程言冷漠地看着他:“你嘴上说着韩征该死,可你自己也忍不住想犯罪。”
  有什么东西在李冬行脸上一掠而过,却不是被揭穿后的恼火。他又开始笑,而他一开始笑,程言就笑不动了。
  “是啊,你以为我只是想杀韩征泄愤。”他恢复了一贯的嘲讽口气,声线薄而锋利,往前走了一步,压着下颔,眸光自上而下盯着程言,“我在你眼里和韩征差不多吧?都是疯子,都是夺你所爱的凶手。程言,你也恨我。”
  程言抿着嘴唇,他不想回答,可他还是往后退了一小步。
  李冬行的目光缠在话音上,一样的冰冷,一样的直白,成了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胸膛上,再往前一点点,就要见血。
  他只能木木地说:“我不恨你。”
  李冬行短促地笑了声,一手撑在墙面上,靠得更近了些,声音轻柔了许多:“你不恨我,因为你觉得我谁都不是。你甚至都不想看我。程言,你别再自我催眠了。你看看我。我是和你心里的李冬行很不一样,但我就是他。我告诉你,我恨韩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程言没什么反应。
  “我恨他一时草率害死田瑾。竹君是我的好朋友,我难道不该为他奶奶报仇?我更恨他连累老范。范老师是除了老师之外,对我最好的师长。他被逼走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愤懑不甘?”李冬行眼里有着火光,“还有薛湛,他比谁都无辜。你当我的心是死的?这么多人,这么多我身边的人,他们全被韩征害了!你告诉我,程言,你是我的师兄,你比谁都清楚,我难道不该有恨?”
  程言拧了拧眉:“别说了。”
  “你叫我别说,是因为你觉得我没资格提田竹君,提范明帆,提薛湛。在你心里,他们都是另一个李冬行的亲友。”李冬行冷冷说完,突然拔高声音,“可我明明就是李冬行!我有他的记忆,有他的感情,有他有的一切!”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戳着自己心口,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好似要将那里戳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来,给程言看看。
  可程言不想看。
  “你错了。”程言看着咫尺之外五官狰狞的脸庞,平平淡淡地开口,“很多我师弟有的东西,你没有。就像提起你说的那些人,他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爱,而不是恨。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忍,都要强大。再多苦难,都不会让他丢掉心里最本真的东西。”
  那是希望。
  对生活,对自己,对人性的希望。
  那是普罗米修斯的火种,也是程言这一生所向往的光。
  李冬行看了程言很久。
  过了会,他哑声笑起来:“程言,那是假的。你爱上了一个天使,一个美梦,一个你心里的影子。”他摇了摇头,表情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程言的眼神近乎怜悯,“凡有光处,皆有暗影。这世上没人是尽善尽美的。从小到大,老天对我并不公平,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我不是圣母,我难道就不能生出一丝怨恨,一丝不平?你知道么,有多少个漫漫长夜,我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不能说出来,因为没人会听,我只能死死盯着面前的白墙,把它想象成那些折磨着我的坏人,在意念中冲他们咆哮,甚至把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好把我白天受的委屈都还回去,然后我才能睡着?我难道没有资格动怒,没资格有恨,就因为……我是你口中的那类活该被欺负的好人?”
  程言一阵无言。
  他心里也许有许多可以反驳的话,但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因为眼前人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候,样子和他爱的人正渐渐重合。
  “你知道么,忍耐有多辛苦?我很早以前就爱着你,爱你爱得想把你剥皮拆骨,吞吃入腹。”李冬行的眼神复又危险起来,“那时候每看你一眼都是甜蜜的折磨。可那个人格,他根本不敢说,他是个懦夫,他甚至无数次想过灰溜溜的逃走。”
  程言怒了:“你住口!”
  李冬行眼里浮起一丝悲伤:“你还不愿意清醒。那个人格,你以为你爱着的李冬行,他只是我的一个副人格,一层面具。每个人都是多面的,当把愤怒、暴力、懦弱、自卑都藏起来之后,我给了你一张完美的假面。程言,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看清楚了么,完整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和向你承诺过的那样,治好了我自己,站到你面前,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抱住你,用自己的嘴说出‘我爱你’……”
  程言脑子里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虚弱感由内而外,逐渐扩散。他感到一丝害怕,就好像他快要输了:“真的,别再说了……”
  李冬行没肯听他。
  “程言,我爱你。”他越逼越近,唇畔凉薄尽去,只剩下哀伤的弧度,“然后呢?你打算把我推开吗?”
  程言嗫嚅着。他背顶着墙,力气渐渐从手脚抽离,越发觉得自己无路可走。
  李冬行的手滑到了他的腰上。程言的双唇又被含住,轻轻厮磨,这一次那个人很温柔,温柔到透着隐隐绝望。
  “你明明对我说过,那时候你刚失忆,你的父母看你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你感到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因此无比痛苦……程言,你想过没有,现在我站在这里,甚至都有着我们全部的记忆,我凭什么就不是李冬行?就好像一觉醒来,我还是我,而你,我最爱的人,却认定我是另一个人,而且还是杀了你心上人的恶魔……将心比心,你难道想象不出来,对我来说,你的拒绝有多么残忍?”

  ☆、无辜者(十一)

  五分钟前,程言看着眼前这个人,还把他当做抢走师弟身体的凶手。
  而现在,这个人反过来控诉,是程言背叛了他。
  一切都仿佛是一种近乎荒诞的轮回。
  那最后一句话深深扎进了程言的心脏。程言怎么可能会忘记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就因为失忆,他一夕之间谁都不是了,没了身份,没了父母,整整十五年活得像一抹孤魂野鬼。他心里最深的芥蒂,不就是他妈妈那句“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而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逼迫眼前这个人,让对方把他爱的那个人还给他?
  程言的心一下子冷了。他像是一下子被扔进了万丈冰原上,全身血液飞快地冻上了。
  他怔怔看着面前之人的双眼。
  李冬行有着一双比一般人更大的眼睛,黑的地方很黑,白的地方很白,就如极昼与极夜,折射着主人复杂的灵魂。
  人眼是很有趣的器官。它看似公正,总是努力客观地想将这世上每一寸光与影都容纳进视线,而程言心里很清楚,它其实是最大的骗子。
  每个人都只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东西。
  正如眼前这双眼,也许并没有太大改变,可以前他看见的是再浓的夜都掩不去的光辉,而此时此刻,那一整个夜空上,星星都死了。
  一厢情愿也好,自私残忍也罢,没了那道照在他心上的光,他就还是当年那孤魂,他胸腔里只有一个空洞,血肉模糊,冷风呼啸,这个人还想要他的爱,可他能拿什么去爱?
  程言弯了弯嘴角。
  他是已经输了。打从一开始,他想和这个自称真的李冬行的人角力,他就没有丝毫胜算。他这一辈子都依赖理智而活,什么事都要想个一清二楚,辩个是非对错,而此刻,结果已是明摆着的,他已无话可说。
  然而为什么要去想去争去辩呢?
  有人对他说过,这世上永远不会出错的,只有感觉。
  而感觉不在脑子里。感觉在心上。
  也许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程言选择去做那个不讲道理的人。
  他静静地挣开了面前人的怀抱,静静地开口:“好,我知道了。那恭喜你,治好了病。”
  李冬行脸上浮起一抹喜色,握住程言双肩:“你承认我是李冬行了?”
  “我想了个法子,可以试着给韩征下个套。”程言答非所问,推开堵在跟前的人,往门口走去,开门之前略略回头,“还有,等这件事了了,你就搬出去吧。”
  身后的人在原地怔住了。
  程言以为按照这个人格的脾气,一定会冲自己咆哮,会大发雷霆,甚至再跑过来强行搂住他,逼他改变主意。
  然而没有。
  他只听到一声很轻的吸气,焦灼,无措,甚至带着一点点脆弱。程言不知道那个人脸上此刻的表情,他也没再去看,而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道门。
  程言想的计划很简单。
  他先去找了董南西,请男生帮个小忙。
  “体育馆就在江城大学东门外,和生物楼隔了一条马路。”他问董南西,“你们平时练舞的时候,从窗户里能看见对面天台吗?”
  街舞社练舞的场地就在体育馆顶楼,而且体育馆每层楼都比寻常的建筑高些,从高度上看,练舞房恰好和天台遥遥相对。
  董南西想了想说:“应该能看到一些,但还是有一块地方是被挡住的。程哥,怎么了?”
  程言:“我们先去实地看看。”
  他带着董南西去了体育馆,先在练舞房里绕着窗户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换着不同的角度观察对面的天台,随后问董南西,能不能借一台摄像机来。
  董南西先前算是承了他和李冬行的人情,自然二话不说,立马从楼下扛了一台手持摄像机到楼上。
  程言打开摄像机,又埋头鼓捣了一通,用上了不同的焦距,再举着摄像机从窗户一头走到另一头,反复比对观察了好几遍。
  董南西在一旁候着,大概觉得程言看起来太像谋划着当偷窥狂了,忍不住问了句:“程哥……你是打算拍谁么?”
  程言将摄像机一把塞到董南西怀里:“你来试试。”
  董南西茫然地接过摄像机,操作姿势比程言专业不少,按照指示将镜头对准生物楼的天台。
  “能拍到台阶么?”程言凑过去,眯着一只眼继续打量,“就那个台阶,挺陡挺高的。”
  董南西边调整边说:“有点难……角度不够好,刚好有窗缝挡着。啊,能看见一点点,就一点点,大概有几阶台阶,在最上面。”
  程言靠得更近了些,接着问:“如果有人在台阶上走动,能拍到么?”
  董南西砸了咂嘴,说:“不好讲啊程哥,要看那人怎么走了,还有高矮胖瘦。”
  程言远远眺着那台阶,镜片后的眼睛里也看不出满意与否,只说了句:“倒是也行。”
  这时候练舞房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李冬行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倒是愿意摘了兜帽和手套,这会正定定地向着程言快要靠到董南西肩膀上的下巴猛瞧。
  董南西本来就比常人要敏锐些,只一眼就瞧出空气不对,立马抱着摄像机往旁边跳了一步,嘴里说着:“冬行哥,你也来了啊。”
  能找到这里来,准是一早就跟着。
  程言已经决定把人当空气,继续对董南西说:“我看你用摄像机用的挺专业的,平时没少使吧?”
  董南西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立刻狂摇头,往日伶俐的一张嘴也结巴起来:“程程程哥,我保证,之后就没乱招惹过姑娘了。”
  程言瞥他一眼:“谁说你招惹姑娘了?”
  董南西愣了一下,莫名地看了看杵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李冬行,鬼使神差地来了句:“更没招惹过男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言嘴角一抽,扶了扶额说:“我是说,你们在这练舞的时候,用摄像机拍过吧?”
  董南西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说:“还真有。”
  排舞的人,有时候在重大演出前会把一整套多人动作都录下来,一方面好从观众角度看看效果,另一方面也能当成近距离的记录,留给以后作参照。
  程言:“五月三十号那天晚上,这房间里有人么?”
  董南西咬着指甲想了好一会。
  程言补充了句:“就对面出人命那天晚上。”
  董南西一惊,赶紧说:“没有,这个真没有。”
  程言:“现在有了。”
  董南西傻眼:“啊?”
  程言点了点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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