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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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都发话了应衡年当然不会拒绝,他拿起点菜板,问道:“几位几个人啊?想吃点什么?”
“六大一小。”领头阿姨穿着一件草绿色的丝绸衫,“我们就随便吃点啦,点一个豆腐。”
“好,我们这里是清汤的,老豆腐,保证好吃。”应衡年在菜单上写下“农家豆腐”四个字,“要不再来个鱼头?中午去码头取的,很新鲜的。”
“鱼啊。”阿姨指了指包心菜,“鱼我们只吃现杀的。喏,包心菜来一个。”
“现杀的我们也有,在鱼缸里——”
“不用啦不用啦,今天我们随便吃点的,小炒肉来一个,然后,哎呀,我看你们这里没什么菜啊。”
“这倒是,今天生意好,都卖的差不多了。”应衡年指了指桌上的糖醋里脊半成品,“要不来一个糖醋里脊?你们不是有个小孩吗?”
“也行,啧,菜真难点。”阿姨挑剔的看了一圈点菜间的菜色,“再来个土豆吧,是土豆饼吗?”
“不是,红烧的。”
“哎呦。行行行,再来个蛋花汤——你们这里有没有包厢啊?”
“大厅空调边行吗?”应衡年有些为难,包三还什么都没收。
“大厅多热啊!”阿姨抱胸道。
“就在空调边上。”
“哦哟,你们包厢不好坐的是吧?”绿衫阿姨身后,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发话了,“客人坐不了包厢的是吧?”
“不是不是。”应衡年最怕女人这样不阴不晴的说话,“包三空着,但还没收拾。”
“那我你等一等好咯。”女人翻了个白眼,“你们手脚快一点啊。”
“在收了。”应衡年把菜单从点菜板上扯下来,文倩在绿衫阿姨问包厢的时候就去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包三啊。”
六个人当然不会听应衡年的话,知道了包厢名字就浩浩荡荡地往里冲了。
“几个人?”林余盯着锅里翻滚的鱼块,“坐那里啊?”
“七个人五个菜,坐包三。”应衡年把单子放在案板上,“有点难弄。”
还没等林余问出“是不是给你气受了”,应衡年就走了。
还好没问,林余想,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接呢。
“你们怎么还不上菜啊?”应衡年给八号上完饭,绿衫阿姨就从走廊里出来了,“刚刚那个厨师不是说很快的吗?”
“快也要一桌一桌来啊。”应衡年耐着性子解释,“再说,你们又是最后来的……”
“那你这是骗我咯?”绿衫阿姨突然生气了,嗓门拔高八个度,“那你们和我说很快的干什么?我们赶车的呐!”
大厅里的食客都转头看过来了。
“不是,阿姨,你看这才几分钟。”应衡年握着拳头和颜悦色,“人家毕竟先来的啊。”
“妈,怎么了?”刚刚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出来了,“菜还没好啊?贝贝都饿了。”
“你看看,我孙子都饿了,你们还没上菜!”绿衫阿姨走进厨房,大声嚷嚷,“哎,老板,我们的菜……”
应衡年压根没想动,但年轻女人还是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进吧进吧,应衡年想,热不死你。
夏日的厨房就是个蒸笼,绿衫阿姨马上就退出来了。
“走走走。”绿衫阿姨拉走年轻女人,小声道,“应该在少了,我看还一个都没事做。”
“他们好慢哦,妈。”
“唉,小地方嘛,你还指望什么?”
第二十七章
“不高兴?”林余烧完菜从厨房出来,汗津津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是包二的客人?”
“不是。”应衡年就差把“不开心”三个字写脸上了,却还在死鸭子嘴硬,“我没不开心。”
“这么晚的客人急一点很正常的。”林余拿着刚洗完的毛巾擦手,“再说了,更年期嘛,你搞服务的当然要多担待点了。”
“哦。”应衡年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谈下去,他走进把他拿了件干净的工作服递给林余,“我知道。”
应衡年被难搞的客人为难也不是一次两次,这要搁以前林余早就靠过去拍着肩膀给他顺毛了。但是林余知道了应衡年那不可言说的小目的,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选择保持距离。应衡年倒没有发现林余的异样,他现在心烦意乱得紧——因为他突然舍不得放手了。
变化要从昨天的会议说起。
那天凌晨应衡年就被应衡安的八百里加急电话叫起来了,让他赶快把总部今年的账务过一遍,为今天的会议做准备。早上八点,应衡年一边向林余请假一边踏进自己空了大半个月的办公室,助理小王已经在里面待命了。应衡年和应衡安提前通过气,所以当执行CEO说出总部账务作假、大量流通资金失踪的时候他并不惊讶——好戏才刚开始。
“我们不急。”应衡安在电话里说过,“查账是个大事,这种累活还是让公司去做吧。”
“我怕他们会暗地里填上。”应衡年道,“到时候一抹有事太平帐,虚惊一场。郭婉君那个性格指不准还要买个惨顺便捞点什么。”
“不会。”应衡安胸有成竹,“你上次提供的那条地下车库的线我找人去跟了,那是郭泽背着郭婉君干的,用的是市郊疗养院的款。”
“还有体育场那个项目。”应衡年翻着账务文件,道,“资金对不上,少了六百万。”
“估计是拿去填子公司的亏空了。”应衡安笑了,“偷偷放贷,胆子挺大啊。”
“来钱快啊。”应衡年伸了伸懒腰,天际已有些泛白,“他的合作者也不少呢。”
“那我们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应衡安打了个哈切,“早饭来我办公室吃吧,你景岁哥会送来的。”
“我才不去你办公室吃狗粮。”应衡年表示拒绝,大早上的就围观18X事后对身心都不好。
“行吧我让人送去你办公室。”应衡安准备收线了,“早饭一定要吃,你这段时间不来公司没有犯懒吧?”
当然没有,我这段时间早饭都没重样过。
“没有没有,天天给人端茶送水呢,总部见,拜拜。”
CEO话音刚落董事会就炸锅了,四个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怎么说呢,钱是会生钱的,况且在座的各位太岁头上的土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必须彻查。”
CEO是有备而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他肯定难辞其咎。300多页的ppt,一千多页的纸质报告,这次紧急会议从早上开到下午,内容都是应家两兄弟这段时间关注的问题。应衡安全神贯注,对问题进行二次分析;应衡年则写写画画,推测后续可能性。
下午三点半,会议终于结束了。应衡年刚想溜,白秋快步上前截住了他。
“一会儿一起吃个饭。”下会的白秋也是一身疲惫,“妈妈订好位置了。”
母子俩一个月没见面,应衡年也不好推脱,问了地址准时到达。
母子间下饭的话题无非那么几个:近况,三餐,恋爱,工作。应衡年有一答一,多数时候拿“嗯”“哦”“好”之类的敷衍过去。白秋被应衡年敷衍了那么多年,早就能根据应衡年的声调判断实际情况了,确认儿子是空窗之后,白秋公开了这顿饭的真实目的:
“年年啊,你李叔叔上个礼拜送了妈妈两张音乐剧的票,妈妈本来是想去的,这不又要出差吗,所以你拿着票找个朋友一起吧,下周三晚上六点半。”
应衡年缓缓吐出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又是相亲呢。
看着儿子这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白秋无奈了:“你就这么怕我安排你和女孩子见面?”
“妈……不是,这——”
“你总要面对的。”白秋接着说下去,“你还年轻,妈不逼你,再玩两年也可以。妈也不会塞什么利益联姻给你,但你总得上点心吧?门当户对最好,这样两家相处也和平些;普通人家也不要紧,你喜欢我们都支持,就是……就是你和安安那样,找个真心的,我和你爸……我和你爸也认。”
应衡年被触动了心事,沉默地嚼着意大利面。
白秋的话快打动他了,那一刻应衡年真的想把全盘托出,和白秋好好聊聊林余,聊聊这个让他迷失方向的人。
可是他不敢,应衡年知道,他不是应衡安,林余也不是景岁,这是两个故事。
更何况应衡年也不想让林余经历和景岁一样被一群怀揣恶意的人评头论足当谈资的日子。
林余担不起,应衡年舍不得。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因为不知道怎么去对他好。
“多的妈也不说,妈知道你忙。”白秋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也不忍心说重话,“但你要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该做什么,明白吗?想到就去做,妈都支持你。”
“嗯。”应衡年认真的点点头,稳了稳自己摇摇欲坠的决定。
还是和原来一样吧,应衡年想,对我对他都好。
至于票,就送给应衡安吧。
林余换完衣服从仓库里出来,应衡年给客人打饭去了并不在吧台。这时五号桌的两个女孩吃完招呼过来结账。林余走到吧台边,看见算好的菜单按桌号从大到小整齐的码在桌面上等人结账。他挑出五号桌的,对两个女孩说:“九十六块,九十块吧,支付宝还是微信?”
“微信微信。”长头发的女孩笑着说,“老板,有私人微信吗,加我一个呗。”
这句话正巧被送饭回来的应衡年听见了,心里的酸柠檬冷不丁被狠狠地挤了一下。
“哪有时间聊微信啊,就这一个号。”林余指了指墙上的扫码付款,“想聊天就多来我店里吃饭呗,来的多我还给你打折。”
“真是无情。”妹子捂胸故作忧伤,“只想着怎么赚人家的钱。”
“赚钱才能吃饭嘛。”听到收款提示音的林余笑得开心,“谢谢惠顾,慢走。”
“那我下次再来!”
应衡年见女孩拉着同伴说说笑笑地走了,自觉上前收拾桌子。路过吧台的瞬间他特别想和林余坦白一切,藏着掖着太难受了,他几乎快要忍不住了。
可应衡年控制住了转头的冲动,就这样走了过去。
站在吧台里的林余感觉到了应衡年的不对劲,他抬头看了一眼应衡年,又看不出异样。
大概还在因为包二的客人生气吧,林余想,大少爷这辈子的气应该都在我店里受了,罪过罪过。
应衡年端着脏盘子从林余面前走过,林余突然觉得心口一暖。
虽然他好像目的不太对头,但是冲着这份心,我还是很感动的。
要是他不是应衡年该多好啊。
吧台里的林余转着笔,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包二的客人走的确实很快,结账的时候因为菜价实在挑不出毛病,绿衫女人为没能再多发挥几句就付钱了而感到不甘心,走之前愤愤地瞪了林余一眼。钱到手林余随她瞪,甚至还火上浇油地笑了一下。这一笑在绿衫女人眼里或许是挑衅,但在偶尔犯浑的应衡年眼里,就成了讨好了。
“你脾气怎么这么好。”应衡年送完盘子从厨房出来,抽空问了句,“这姿态放的有点低啊。”
“要赚钱不容易啊。”林余没听出应衡年话里的恨铁不成钢,调笑道,“出卖尊严的钱最好赚了。”
应衡年被林余老油条式的口吻惊到了,满脑子都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想”。
“快收碗去吧,别傻站着。”林余系上围裙,“我要去刷地了。”
应衡年闷闷不乐地走了,他有点生气,却不知道在气什么。
有的时候应衡年会有第一次认识林余的错觉,他害怕这种错觉,这说明他一点都不了解林余。
那我喜欢他什么呢?
应衡年更恐惧这个问题,因为他找不到答案。
林余倒没有应衡年这种小心翼翼地心态,生计问题才是他的头等大事。虽说知道了应衡年的小心思,他也不会戳破,眼下这种似友非友的平衡关系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不过林余也愧疚,他清楚应衡年事看不上当服务员这点小钱的,那么在这里当服务员就等于是林余对他的情感绑架。还不如不知道呢,三天一过,林余就接受了应衡年喜欢自己这件事,或者说是看淡了。一来应衡年也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只是默默暗恋,二来林余忙碌的生活节奏不允许他想东想西地思考感情问题。
只能等他想开自己走了。林余暗暗发誓,应衡年一旦提出要走,他绝不挽留,而且要包一个大红包以示感谢。
好吧他可能会觉得我在羞辱他,但我还能给他什么呢?
这种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第二十八章
应衡年在去留的岔路口徘徊着,但时间不会等他,七月转眼即逝,八月十五号步步逼近。应衡年愈发沉默寡言,每天和林余的交流除了工作内容就只剩